第30節(jié)
樂正海真的看出她生氣了,自己本身屬于弱勢群體,惹了事兒自己遭罪犯不上,只抿住嘴唇不吭聲,也不再搓火了。 兩人對著沉臉,氣壓低的來例行查看的主治醫(yī)生,都感覺屋子里涼颼颼的。 主治醫(yī)生拿著幾張化驗單子,又看了看樂正海氣色不錯,溫聲道,“調(diào)養(yǎng)的挺不錯的,我和幾個大夫商量了下,再有半個月左右,你這邊恢復(fù)差不多,咱們就開始手術(shù)?!?/br> 樂正海沉默的點頭,石姣姣一大早起床氣加上怨念值無端就掉,整個人不在營業(yè)的狀態(tài),端著杯水慢慢喝,根本就沒朝著這邊看。 大夫一見她這樣子,出門前清了清嗓子,嚴(yán)肅道,“家屬跟我來一下,有兩項方案,咱們討論一下。” 石姣姣放下杯子,看都沒看樂正海一眼,跟著醫(yī)生出門了。 然后她就被大夫好一頓說,說她不應(yīng)該和病人一番見識云云。 石姣姣被說了一頓,倒是沒生氣,反省了自己一下確實不應(yīng)該對樂正海這樣。 或者說不應(yīng)該明面上對他這樣,畢竟任務(wù)還是要做。 回到病房里頭,她果然恢復(fù)常態(tài),但是樂正海對于她這種反復(fù)無常,嗤之以鼻,更不買賬了。 幾天以內(nèi)兩個人相處都很怪異,像不斷積壓暴漲的洪水,憋著瀕臨爆發(fā),一個看不慣一個,整天橫眉豎眼,被迫面對面。 終于,在一天石姣姣收拾被樂正海故意打在床上的飯,吭哧吭哧的洗完了他沾了菜湯的臭衣服,從衛(wèi)生間里面出來,結(jié)果聽到提示怨念值上滑2,石姣姣閉了閉眼睛,忍耐性瀕臨極限。 在樂正海又指使她倒水的時候,石姣姣端著水回來,遞給樂正海,他又故伎重施,松松的沒有接水杯。 石姣姣料到他這樣,樂正海到底是少年心性,全都是這種幼稚的手段。 她捏著水杯根本沒放手,水沒有灑下來,樂正海愣了一下,然后被石姣姣當(dāng)頭潑了一臉的水。 “你干什么!”樂正海抹了一把臉,吼的很兇。 石姣姣照他腦袋就是一巴掌,“我是把你給慣的是吧?你覺得我能無限度容忍你,是因為我心里愧疚,良心發(fā)現(xiàn)了?” 果然慈母多敗兒! 反正怨念值也沒掉幾個,反正樂正海是個小癱巴,又沒有辦法對自己造成生命威脅。 石姣姣真的是一丁點兒也不想再忍這個小崽子! “終于裝不下去了吧!”樂正海嗤笑,反唇相譏,“我可沒那么以為,畢竟能干出趁著人家家敗捐款逃跑,讓自己弟弟誣陷一個孩子偷竊,這樣的人會有良心?” 石姣姣靜靜的看著他,沒有馬上接話,等到樂正海義憤填膺的說完,用眼角夾她,滿臉厭惡對著她的時候,石姣姣才悠悠開口。 沒有跟他對著吵,而是說道,“醫(yī)院門口有兩個要飯的,”石姣姣說,“跪在那里朝著路過的人磕頭,就為了要那么一塊兩塊的碎錢,身邊飛的都是蒼蠅,過路行人都捂著鼻子繞著走,還有一個撿人家扔剩下的西瓜皮吃?!?/br> 石姣姣在床邊坐下來,看著樂正海慢慢變化的臉色,繼續(xù)道,“這兩個人早上來晚上走,結(jié)伴兒,有的時候誰好心扔一個半個卷餅,還會分著吃?!?/br> “他們住在哪我不知道,”石姣姣說,“但他們最起碼能走,還有個伴兒?!?/br> “你能站起來嗎?”石姣姣用一種今天天氣很好的語氣說道,“你說你如果在外頭要飯的話,別說相依為命的伴兒,連走都走不了,是不是要躺在垃圾堆里面過夜呀?” 樂正海臉色徹底變了,少年的戾氣沒有卓溫書那樣的陰沉嚇人,但鋒芒畢露,眼角眉梢都是桀驁不馴。 “整天窩里橫,就會跟我耍威風(fēng)?”石姣姣語氣故意壓低,也顯得有些陰沉,“你說你要去要飯了會有人管嗎?這世界上誰會管你?” “警察?”石姣姣搖頭,“要飯的太多了,他們管不過來的?!?/br> “親人?”石姣姣嗤笑一聲,“你那親人,估計連給你收尸都嫌買棺材板費錢吧?!?/br> 樂正海臉色白的發(fā)青,他就說這種女人絕對沒有好心,現(xiàn)在終于原形畢露了,他捏著被子的手青筋鼓起,到底是少年心思淺,幾句話的功夫眼圈都紅了。 石姣姣cao蛋的聽著系統(tǒng)提示空間怨念值上滑2馬上就要100,有一瞬間的懊悔,嚇唬人爽是爽了,她怎么就不能忍忍呢! 好不容易下降這點現(xiàn)在都要漲回去了——可是熊孩子真的忍不了! 石姣姣深吸一口氣,索性破罐子破摔,“現(xiàn)在唯一管你的就是我,你老老實實的,咱們好好動手術(shù),你以后能夠站起來自己走了,就算要飯起碼能有人跟你結(jié)伴,你要是一直這么不識好歹……” 石姣姣陰森森一笑,“我就趁著月黑風(fēng)高把你扔到荒山上喂野狗,讓你連要飯都要不成?!?/br> 好歹毒的女人! 樂正海想破口大罵,眼睛里面都爬上血絲了,但是他并不傻,石姣姣說的哪些是假的哪些是真的他知道。 石姣姣不敢無法無天的真的把自己扔到山上害死,但是她要真的不管自己,樂正海知道他的下場,或許真的不如路邊要飯的。 他深吸一口氣,嘴唇抖得厲害,額角青筋亂跳,少年的驕傲自尊,在他再也不能站起來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全都被打碎。 但此時此刻,石姣姣把他那些零零碎碎的自尊和驕傲,全都碾成了粉末。 “對不起……”樂正海抓著被子,手直抖,聲音都帶著顫,還帶著微不可察的哭腔,“我再也不敢了。” 石姣姣正想說兩句話給那個臺階下,樂正海卻突然抬起頭,對著她硬擠出來一個微笑。 森森白牙眼睛錚亮,一點也不像是討好人,笑的石姣姣后頸汗毛直豎,像是下一刻就要化身為狼崽子,撲上來把她的脖子咬斷。 不過石姣姣搓了搓后脖子上豎起的汗毛,根本沒在怕的,一個小癱巴能把她怎么樣? “行了,別弄那副樣子,”石姣姣說,“搞得好像我欺負(fù)你了似的,我天天伺候祖宗似的伺候你,知足吧小祖宗。” 石姣姣說著,伸手去樂正海旁邊的小桌子上面把剛才那個茶杯拿走,結(jié)果才伸手,手腕就被攥住了。 樂正海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他一個小癱巴,自己坐著都費勁兒,結(jié)果手臂一使勁兒,愣是把石姣姣拽到他的身前。 石姣姣手按著床,一時有點反應(yīng)不能,等到危機(jī)意識開始提醒她的時候,樂正海的嘴已經(jīng)上來了。 石姣姣“嗷”的一嗓子,樂正海一口咬在她脖子上,一雙手也沒閑著,專撿疼的地方掐。 石姣姣被他按著腦袋按在被子上,用被子給卷起來了,只能悶悶的嗷嗷,像掉進(jìn)了“猛獸”的陷阱,一時之間也分不清哪里是被咬的哪里是被掐的,反正渾身上下哪兒都疼。 她當(dāng)然也還手了,但是一個女孩子的力氣,沒有技能加持,又這么猝不及防,即使面對著一個發(fā)瘋的半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好容易掙扎出來,連退好幾步,靠在自己的床上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樂正海,一雙手不知道從哪下手開始揉。 石姣姣疼的嘶嘶哈哈,“你他媽瘋了吧!” 樂正海臉上帶著瘋狂的笑,衣服都扯開了,小半片兒清瘦的肩膀露著,明明沒幾兩rou,但就是讓石姣姣有點發(fā)怵,兩只眼睛探照燈似的。 “你不是要把我扔了?”樂正海咬的牙根發(fā)癢,覺得還是咬輕了,頗為可惜的嘆息一聲,靠在床上,“扔了吧,我也不想再看見你,惡心的要命!” 石姣姣都?xì)庑α?,“嫌我惡心你還上嘴?” “呸!”她一說樂正海立刻啐了一口,孩子氣道,“比屎還臭!” 石姣姣揉著自己的手臂和后腰,這回是真笑了,沒忍住噗的一聲。 “你可真厲害,還吃過屎啊。” 樂正海臉rou眼可見的速度憋紅了,石姣姣走進(jìn)衛(wèi)生間,掀開自己的衣服看了看,還行,不算嚴(yán)重。 上次那是野狼式咬住不撒口,這一次是野狗一樣逮哪咬哪,但頂多就破點皮兒,沒咬的出血。 石姣姣從空間弄出藥膏,自己給自己涂了點,按著洗手臺現(xiàn)在才開始有點后悔。 把人刺激了是爽了,怨念值長回去了,自己也讓狗咬了,合著吃虧的還是她! 這一遭過后,兩人的相處模式又變了,已經(jīng)不能夠虛假的和平,維持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了。 只要在一塊,樂正海逮著就動口,石姣姣遞個尿壺,都得離了遠(yuǎn)伸過去。 當(dāng)然樂正海也沒占到什么便宜,這幾天讓石姣姣抽腦袋都抽到要腦震蕩了。 石姣姣甩著枕頭,把掐她胳膊的樂正海給砸趴下之后,抱著枕頭坐回自己的床上,面對著墻深深的反思自己。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兩個人智力的退化,致使兩個人但凡一招邊兒就像斗雞一樣啄起來。 樂正海趴在被子上,伸手捋了一把被抽亂的頭發(fā),氣喘吁吁的,睜眼看著天花板,眼中是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從家里破產(chǎn)之后,就再也沒有再出現(xiàn)了明亮色彩。 “休戰(zhàn)吧,”石姣姣說,“還有兩天動手術(shù)了?!?/br> 樂正海沒吭聲,但是真的沒再對著石姣姣動手了,兩個人相處過表面和平的兩天,臨近手術(shù)室的前半小時,石姣姣忙前忙后的跟著主治醫(yī)師各種確認(rèn)交費,商討方案可行性。 拿著一堆單子從病房外頭進(jìn)來,幾個護(hù)士正圍著樂正海做準(zhǔn)備工作。 樂正海的手指緊抓著被子,身邊的護(hù)士問什么他就說什么,但是聲音一點也不像平時那樣放肆,十分的拘謹(jǐn),嗓子都帶著顫。 明顯是在害怕。 石姣姣站在旁邊看著,沒良心的有點幸災(zāi)樂禍,樂正??此谀莾盒?,臉色繃得更緊,但是瞪向她的眼神,分明帶著慌亂和掩藏不住的恐懼。 他怕。 怕手術(shù)失敗,怕意外,也怕成功之后沒有用。 這可是開顱啊,把腦袋打開,到底還是個小孩子,身邊沒一個能夠傾訴的人,石姣姣還沒心沒肺的在那笑,他的心都不著底兒,懸著。 朝外推人的時候,石姣姣也跟在旁邊,樂正海緊抓著床,幾個人通過專用的電梯朝樓上去,手術(shù)室門口的時候,石姣姣看他實在是嚇得快哭了,終于冒出了一丁點同情心。 石姣姣半蹲下,伸手摸了摸樂正海冒汗的額頭。 “別怕,方案已經(jīng)研究過很多次,cao刀的醫(yī)生也是最權(quán)威的,你腦中沒有不可逆轉(zhuǎn)的創(chuàng)傷,” 樂正海側(cè)眼看她,第一次沒有躲開她的手,石姣姣在他的腦門輕上敲了一下,湊近他調(diào)笑道,“不是挺能耐的嗎,勇敢點兒,不是說要站起來踢死我嗎,我等著?!?/br> 身邊的護(hù)士見她安慰,也在附和著,說主治醫(yī)生如何的權(quán)威。 說著手術(shù)室的門開了,石姣姣站起來,快速的在樂正海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用只有兩個人能聽清的聲音說道,“加油小少年,明天是你生日,早點出來,等你醒了,就是重生了?!?/br> 樂正海咬住嘴唇,別過頭不看石姣姣,沒出息的紅了眼圈。 他以為,這輩子沒人會再記得他的生日,這個混蛋女人怎么知道的…… 重生出來……樂正海比任何人都期盼,今天,這場手術(shù),會是他的重生。 石姣姣沒有一開始就等在外面,而是去吃了東西,飽飽的又買了奶茶,等在外面邊看著液晶電視上放的宣傳片,邊等著樂正海手術(shù)。 喝著喝著突然嗆了,她抬眼看向手術(shù)室,樂正海進(jìn)去已經(jīng)一個多小時,這一會兒應(yīng)該是處在昏迷狀態(tài),但是空間的怨念值竟然掉了。 一下就是10。 這可把石姣姣給樂壞了。 石姣姣一點都不擔(dān)心手術(shù)的結(jié)果,畢竟男主光環(huán)加身,這手術(shù)根本沒有失敗的道理。 三個小時,手術(shù)成功。 樂正海出手術(shù)室的時候整個人處在深度昏迷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是深夜。 推到監(jiān)護(hù)室,主治醫(yī)師跟石姣姣說了一系列的術(shù)后護(hù)理,還有可能恢復(fù)到什么程度。 石姣姣一一都仔細(xì)的聽,甚至還拿手機(jī)做了一點記錄。 監(jiān)護(hù)室里面有專人看著,石姣姣這一次老老實實專門請了個高護(hù),弄完了所有需要家屬顧慮到的東西。 才把樂正海交給高護(hù),然后回到病房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醒的時候樂正海還沒醒,石姣姣吃過早餐以后,找了個蛋糕店,做了一個一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