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jié)
吳知枝嘆息,“那也沒必要打得這么兇殘啊,臉都掛彩了,他mama晚上肯定又要說?!?/br> “你對他們家還挺熟悉???” “認識這么多年的朋友了,多少熟悉一點?!?/br> “沒見你對我這么關(guān)心。” “……”吳知枝聽見這種話就怕,又來了,又要開始講那些了,吳知枝抿了下唇,加快腳步往樓上走,免得被他逮到孤男寡女共處一路的機會。 “吳知枝!”見她跑得飛快,蘇北臉都黑了,他有這么嚇人?需要如此比如蛇蝎? 康寶研是在換第三瓶輸液時醒的,最后一瓶了,燒也退了,整個人精神都回來了,她看著跟前的幾個人,忽然分不清是早上還是下午,“現(xiàn)在幾點了?” “下午四點多了?!眳侵卮鹚?。 “啊?”她愣了一下,“你們中午沒回去上課?” “沒呢,你病了,不放心你在這?!币彩菫榱耸÷焚M,一起回去劃算點。 “寶研,你肚子餓不餓?這兒有粥?!笔Y青弈拎粥過來。 康寶研點頭,“好像有點餓了?!?/br> “那吃些?!笔Y青弈把蓋子掀開,遞給了他。 蔣南山自己坐在邊上,臉上是一種‘想靠近又怕被對方喊滾’的憂郁。 那天他們到大概六點才回家,幾人把康寶研送回了家,她燒退了,精神就好了起來,但腳依然腫脹的,越發(fā)嚴重了。 吳知枝把藥遞給她,“寶研,這是你的藥,明天和后天都要去診所輸液,要是人不太舒服,就不要去學(xué)校了,叫……”她停頓了一下,目光略過蔣南山,看著蘇北說:“叫蘇北幫你請假,要是沒他號碼,我可以給你?!?/br> “好,謝謝你們大家了。”康寶研乖巧道謝,接過了藥,又問:“在醫(yī)院的單子呢?” 吳知枝看向蘇北,“在蘇北這里?!?/br> 蘇北掏出來給她,“都在這了?!?/br> 康寶研安靜看了一會,表情有些沉默,應(yīng)該也是覺得挺貴的,但沒有說出來,抬起頭,對蘇北說:“錢是你先墊付的么?” “嗯?!?/br> “那回頭我還你。”她沖他感激一笑。 蘇北有點不自在,“算了,你是知枝的朋友,不用還了?!?/br> “要還的?!彼p輕重復(fù)這句話,瘸著一只腳,進了幾乎沒路燈的昏暗巷子。 蔣南山坐在副駕位,久久看著那抹單薄的瘦弱身影,眼神沉默。 * 回到家是晚飯時間。 吳知枝去幫忙做飯,陸焉識給空桌上交安安做手工,吳知枝偶爾看過去一眼,覺得一大一小的聲音很溫暖,便笑了笑。 吃完晚飯,她主動去洗碗,陸焉識引導(dǎo)安安把手工圖拼好,就趕她上去洗澡睡覺,那個語氣,儼然家里的家長。 吳安安撅了撅嘴,說:“焉識哥哥越來越像jiejie了?!?/br> 陸焉識愣了一下,回過反應(yīng)來,覺得這句話他挺愛聽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啊,越處越想象。 他走出店面,卷起袖子,到水泥槽旁邊幫她洗碗,“我?guī)湍阆吹诙伟??!?/br> “行。”她對他,是一點都不會客氣的。 陸焉識愣了愣,笑了,“小樣。” 打開水龍頭,他接了一盆干凈的水,對洗碗已經(jīng)有心得了,漂亮的手指拿著一只碗,從左邊順著右邊洗一圈,放到了邊上的干凈盆子里。 吳知枝看了一眼,忍不住笑起來,“現(xiàn)在很熟練了啊?!?/br> “這叫熟成生巧?!?/br> 她笑,“你剛來那會,一個碗按一下洗潔精,我當(dāng)時還想,照你這個洗法,洗潔精不出半個月就用光了?!?/br> “一瓶才多少錢?摳門成這個樣?!?/br> 她笑得更歡了,“能省則省,你不知道,這個家一個月要花多少開銷?!?/br> 水費,點費,寬帶,煤氣,生活日用品……要不是房子是自己的,他們早窮到露宿街頭了。 她要是不精打細算一點,把一塊錢掰成兩瓣花,她們能存下個屁存款!要是萬一哪一天mama或外婆有個什么頭疼腦熱的,那就連醫(yī)院都去不起了,未雨綢繆,是她這些年吃過的苦累積起來的人生經(jīng)驗。 沒人能猜到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所以要做好準備,別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陸焉識洗了個碗,說:“要不,以后我?guī)湍阖摀?dān)一半生活費?” “用不著你,你一個人能產(chǎn)生多少生活費,主要都是我的家人,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問她:“你覺得這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 她愣了一下,扭頭,陸焉識滿臉不高興地看著她。 吳知枝嘆了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意思是,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們是你的累贅?!?/br>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他低下頭,睫毛長長的,喟嘆一聲,“要不是你們家,我也找不到什么人生意義?!?/br> “嗯?” “算了,不想洗碗了,你自己洗吧,我去樓上寫歌?!彼f完,就把手洗干凈,走了。 吳知枝看著他的背影,抿了下唇,隨后有些郁悶地想:這小子,是不想洗碗故意裝惆悵的吧? * 忙完樓下的事情,吳知枝上樓拿衣服洗澡。 按照慣例卸完妝洗完澡,陸焉識還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沒有一點動靜。 吳知枝想了一會,到房里扯了幾張卷子和一袋小面包,過來敲他的房門。 “進來。”房內(nèi)聲音平靜。 吳知枝擰開房門,智能床上的少年,將床調(diào)成了沙發(fā)模式,窩在上面看一本閑書,側(cè)臉線條淡淡的,不帶任何情緒。 “你作業(yè)寫完了?”她走到床前,帶了幾分討好,問她。 陸焉識看向她,卸了妝的她,美得驚心動魄,他怎么舍得對她生氣。 不,應(yīng)該說,他就根本沒有生氣,招手讓她過來坐下,“我不用做作業(yè),你在我旁邊寫吧。” 他把可以放在床上的學(xué)習(xí)桌拉了過來。 “哦?!眳侵?yīng)了一聲,脫了拖鞋坐上去,然后拆了一袋面包,津津有味地啃起來。 “晚上沒吃飽?”他放下手里的書,問她。 “吃飽了,就是嘴饞,想隨便吃點的東西?!?/br> 這話,把他說得也想吃東西了,他看了她一眼,“家里還有什么糕點嗎?你做的那些?!?/br> “好像還有一些綠豆糕,在儲物房里,你要吃嗎?”她把隨身攜帶的鑰匙拆下來給他,依然帶著他送的那個小熊,雖然不值錢,可是她每天帶著,天天陪在她身邊。 陸焉識笑了笑,“好,我下去拿?!?/br> 他穿了拖鞋離開。 吳知枝咬了一口面包,瞟到了他剛才在看的書——《挪威的森林》。 出于對內(nèi)容的好奇,她拿起書本,看了眼里頭的內(nèi)容。 陸焉識已經(jīng)看到一半多了,她拿起書本,正好看到上面男主人公渡邊跟綠子躺在床上,綠子并不是女主,不過也算其中一個女主,兩個人正在床上聊天,而且尺度很大,簡直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步。 吳知枝定睛看了會內(nèi)容,思維瞬間空白了,隨后轉(zhuǎn)動一下眼珠子,看了眼房門。 小子還沒回來。 她的視線回到書上,慢慢向下,面紅耳赤地看完那章內(nèi)容。 接著,她把書放回床上,按著原本的放法,做賊心虛似的小心翼翼放好。 陸焉識回來的時候,手里端了個盤子,里頭是幾塊綠豆糕,他慢悠悠坐回床上,撈起那本挪威的森林,繼續(xù)專注看著。 而且,臉色一點變化都沒有,即不遮遮掩掩,也不臉紅尷尬。 吳知枝的內(nèi)心:“……” 這特么的夠淡定的啊,看這些內(nèi)容,竟然一點波動都沒有? 該不會……是個老司機? ☆、246 這個話題就尷尬了(1更) 但介于他也沒說話,只是偶爾看吳知枝一眼,所以她也不敢路出馬腳,正襟危坐,心還有些砰砰亂跳的恐慌。 尷尬至極的氣氛里,吳知枝根本答不好卷。 “不是寫作業(yè)么?怎么不動筆?”陸焉識扭頭問她。 被這么一看,吳知枝的表情又窘迫了,腦子忽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用筆指了指他手里那本書。 陸焉識的視線從她的身上回到自己手里的書,有些意外,“這個?你也看過?” “呃……”她臉色尷尬。 陸焉識淡淡道:“故事還挺憂傷的?!?/br> “……”憂傷嗎?她剛才怎么完全看不出來? “嗯,少男少女們在復(fù)雜生活中對純真愛情和個性的追求?!?/br> “呃……”她尷尬的拖長了一下尾音,“覺得不憂傷啊,里面還有那種場景呢……” 這個年代,書本內(nèi)容大部分還是比較幼稚的,國內(nèi)的書基本不會有大尺度描寫,但挪威的森林,卻是超出了一般的描述,有好幾段不可描述內(nèi)容,這些內(nèi)容在他們這個年紀看來,就是挺刺激的,至少對吳知枝來說,是一種刺激的特殊的隱晦類的帶黃小說。 當(dāng)然,他們這個年紀看書,也很少會去思考作者寫文的目的和表達了什么,基本就是看完了,難忘的就惆悵一會,好笑的就傻笑一陣。 但吳知枝不說這話還好,一說…… 空氣直接像是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