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這兒雖然發(fā)展很快,但是思想?yún)s依然很落后,重男輕女根深蒂固,生男就歡天喜地,生女,可能從產(chǎn)床下來就要開始遭受白眼冷飯,很多婆婆因?yàn)閮合眿D生的不是兒子,就各種折磨欺負(fù)兒媳婦。”吳奶奶秦秀云就是這樣的人,吳mama以前別提被她欺負(fù)得多慘了。 “她們難道不會反抗嗎?” “反抗?”吳知枝呵呵一笑,“反抗了又怎么樣?最深的根源,并不是反不反抗,而是無法反抗,你一跟婆婆頂嘴吧,全家人出來指責(zé)你不孝,你回娘家吧,家里有哥嫂弟弟弟媳什么的,都不怎么歡迎你回去,到那里住一兩天還可以,住久了都得看人家的臉色,你要是沒孩子還好,可以重頭來過,要是有,拖著孩子能上哪里去?出遠(yuǎn)門沒有錢,孩子的口糧都是個未知數(shù),哪還有錢出去外面租房生活什么的?就算有,也寧愿攢下來給孩子買奶粉或者存著以后上學(xué)用,畢竟離婚后要自己帶小孩是沒辦法去工作的,很多人怕的不是離婚,是離婚后的一系列未知和麻煩她們解決不了?!?/br> 吳mama的性格那么小鳥依人,她怎么可能是有主見的那種?強(qiáng)勢的女孩子還好,可以去拼,可這世界還有一部分是那種性格敦厚溫軟的人,對她們來說,不要孩子太狠心,她們辦不到,要了孩子養(yǎng)不活,又怕孩子跟著渣男被教壞,才苦苦忍耐,犧牲自己成全孩子一個健全未來。 “那娘家人呢?都不幫忙的?” “能幫什么忙?這兒大部分人的思想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從結(jié)婚那天開始,娘家就不算娘家了,只能算一門親戚,我媽能回來和外婆一起生活,還是因?yàn)橥馄艖z惜我媽,非讓她帶我們回來。” 可別人不知道的是,舅舅跟舅媽是很不高興的,為了這,還威脅外婆說要是讓女兒帶孩子回來生活以后就不給她養(yǎng)老,讓她找女兒養(yǎng)老去。 吳外婆是個性子剛烈的人,她育有四女一男,也是封建社會下的犧牲品,但她思想比較有覺悟,她忍氣吞聲了好多年,才終于決定接女兒回來,可兒子和兒媳忒不高興,為此,全家都鬧翻了,老死不相往來,舅媽對外婆說,這輩子都不會讓她再見到孫子,為了自己的利益,筑起了一道子孫輩恩怨高墻。 那段往事,太復(fù)雜了,牽扯了太多的事情,吳知枝一直不太愿意提。 陸焉識看了她一眼,說:“那你外婆還是比較好的。” 吳知枝笑得有些自嘲,外婆是好,可她那兒子兒媳可不是什么好人,到現(xiàn)在都一直在外面罵吳外婆,說她偏心,把樓房給女兒,說她寵女滅兒,將來不得好死。 幸虧老人家得了癡呆,這一來,心里倒輕松了,否則晚年一直聽著兒子兒媳在外面罵她,那得是什么滋味? 吳外婆現(xiàn)在是吳麗琴在贍養(yǎng),其他人除了節(jié)假日過來看看,別的時間基本不上門。 房子是說要給吳麗琴,但現(xiàn)在還是吳外婆的名字,大家都沒想過要她的房子,是外婆的兒子兒媳總在外面這樣傳她的壞話,導(dǎo)致吳明勇那一家牛鬼蛇神老以為房子是吳麗琴的,天天打著房子的主意。 陸焉識突然就不想在說話了。 不知道能說什么。 可能這些煩惱超出了他這個年齡應(yīng)該去考慮的,若不是吳知枝告訴他這些,他根本不會想到有這些事情。 一個男人,如果即沒錢又沒責(zé)任感,就不應(yīng)該去結(jié)婚,糟蹋人姑娘,也禍害下一代子女。 可很多人不這么想,國情迫使很多人就想完成這個事兒,家里哪怕沒錢也要去借來娶個老婆,導(dǎo)致婚后負(fù)債累累,要是丈夫是個好男人還好,要是碰上吳明勇這樣的,又有了孩子,就不是說離就離那么瀟灑的事情了。 而最可怕的是,女人忍著忍著,就成了習(xí)慣了,不再有反抗的心理了,認(rèn)命,安分,隨波逐流。 * 他回到茶莊,深夜十一點(diǎn)。 廚房里章寧在給徐心夏煮夜宵,徐心夏本來今天下午就得返校的,但因?yàn)樗忻傲?,章寧就讓她在家休息到明早,讓徐少元開車送她去學(xué)校。 相比吳家的糟糕日子,徐家這邊是一團(tuán)和氣。 徐少元叼著煙斗,坐在餐桌上摸著徐心夏的頭發(fā),笑吟吟的,“多吃一點(diǎn),身體才跟上?!?/br> “嗯?!毙煨南膽?yīng)了一聲,撒嬌道:“爸爸,我原來的手機(jī)摔碎了,我想買部新的,可以嗎?” 徐少元沉吟片刻,“要是你這次月考能考到全班前五名,爸爸就獎勵給你,怎么樣?” “真的?。俊毙煨南难劬σ涣?。 “真的,你喜歡的,爸爸都會盡量滿足你的。”只要他有能力。 陸焉識在樓道口看完這一幕,轉(zhuǎn)身上去了,這也許才是正確家庭的樣子,不是像自己那樣,常年一人孤獨(dú)的生活,想買什么,從來不需要想父母報備撒嬌,只要卡一刷,想買什么買什么,他感受不到想要一件東西的樂趣和新鮮感,也找不到可以分享情緒秘密的至交知己,大部分人對他都是陽奉陰違,沒人理解他,他們只看到他的光鮮外表,但只要他稍微感到不滿足,大家就會說他是不成熟,不懂事,離經(jīng)叛道的白眼狼。 而正確家庭的樣子,也不是像吳知枝那樣,被迫迎戰(zhàn)生活各種接踵而來的苦難。 他終于看到了她隨心所欲后的真面目,爆炸頭,煙熏妝,萬里江山一片叉的成績和愛逃課就逃課的灑脫,這些,都不是為了叛逆,而是家庭背后的無奈,被迫她掩蓋,被迫她成長。 或許別人只當(dāng)她是個不像樣的小太妹,可他明白她,她是家中的頂梁柱,這樣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叛逆又或者隨心所欲? ------題外話------ 這章寫的有點(diǎn)壓抑。 近來序序的一位朋友,認(rèn)識有十來年之余,她深陷于婚姻的泥潭中無法抽身出來,孩子太小沒人帶,老公是個混賬,婆婆每天打牌不管她,娘家也不肯出來做她的后盾,遭遇家暴之后,她的父母親讓她選擇忍耐。 那天,她打電話給序序,哽咽著問我:我能去你家里住幾天么? 序序猶豫了一下,毅然決然去接她了,不過后來她還是放不下她的孩子,兩天后就回去了。 因?yàn)樗幕橐鲎屝蛐蚋锌撕芫?,所以這天寫出來的章節(jié),就多少帶了一些傷感。 愿,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都能夠被這個世界溫柔的善待,午安! ☆、065 陸焉識買單車了! 吳知枝把藥煎好,端進(jìn)去給吳mama喝,她已經(jīng)睡了,吳知枝把她叫起來,輕柔的將碗遞過去,“媽,喝了藥在睡吧?!?/br> 吳mama支起半邊身子,喝下藥,又睡下了。 吳知枝出來將藥渣倒掉,把碗洗干凈,才上去卸妝,揭頭套,洗澡。 弄完這一切,她穿著睡衣,從廁所里出來。 吳桐的房間還亮著燈。 吳知枝推開門,吳桐復(fù)習(xí)得睡著了,趴在桌上,睡顏安謐。 她進(jìn)去,想叫醒吳桐,卻發(fā)現(xiàn)他手中捏著一張報紙,她拿下來,看見上面赫然寫著:《全球華人辯論大會》。 板塊上面還有一張顯眼的華人照片,是辯論宗師陸霖。 陸霖今年三十來歲,已是國際上有名的辯論宗師,最關(guān)鍵的是,陸霖小時后也是一個自閉傾向兒童,他是通過學(xué)習(xí)辯論改變自閉傾向,成為天才一般的辯論宗師。 吳知枝一直都知道吳桐在關(guān)注陸霖,他很喜歡看陸霖的比賽,吳桐只是有自閉傾向,不愛說話,但并不是太嚴(yán)重那種。 吳知枝有考慮過,要送吳桐去見陸霖一面,如果他肯收吳桐為徒弟,那吳桐的未來是有可能改變的。 可是陸霖久居美國,如果他答應(yīng)收吳桐做徒弟,那吳桐就得去美國上學(xué),這即將是一筆不俗的費(fèi)用,所以吳知枝一直在攢錢,她不希望吳桐的人生就這樣廢掉,哪怕他有自閉傾向,吳知枝也希望他可以有個璀璨未來,而且,不試一試的話,怎么知道不行呢? 躺在床上,吳知枝蓋著被子,覺得前路都是荊棘和愁云。 有時候會覺得很累,腦中的弦總是緊緊繃著,又壓抑又喘不過氣。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想承擔(dān)這些,撒手就可以了,畢竟她只是個做女兒的,父母的義務(wù)她沒有必要大包大攬的承擔(dān),可理智告訴她不能放手,如果努力,未來還有一線生機(jī),如果不努力,這一生也就這樣了,渾渾噩,沒有盼頭。 * 第二天,吳知枝一大早就起來做飯,煎藥。 七點(diǎn)鐘的時候,她把藥煎好了,跟早飯一起端進(jìn)了吳mama屋子里,叫她吃完早飯記得把藥喝了。 吳mama點(diǎn)點(diǎn)頭。 吳知枝想了一下,說:“那個防狼棒你還是隨身攜帶著吧,萬一吳明勇又來,你能有個防身的武器。” 吳mama嘆氣,“我放在抽屜里里,你幫我拿過來吧?!?/br> 吳知枝去幫她拿了過來,又說:“今天別開門了,早飯和午飯我都幫你和奶奶做好了,中午要是腿還疼,就給我班主任打電話找我,我回來給你熱飯?!?/br> “嗯,快去上學(xué)吧,不然要遲到了。” 吳知枝沒說話,轉(zhuǎn)頭離開。 她背著書包,牽了輛單車從家里出來。 看見馬路對面的人,她愣了一下。 是陸焉識。 今天他穿上了校服,白藍(lán)相間的料子簡約雪白,襯得他氣質(zhì)冷傲矜貴。 他坐在一輛嶄新的單車上,書包垮得斜斜的,冷著臉吐槽了一句,“怎么那么慢?” 吳知枝笑了起來,“新單車啊?你買的?” “廢話,不是買的難道是偷的?” “……我可沒這么說?!彼浦鴨诬嚳窟^來看了幾眼,是一輛黑白渲染的帥氣山地車,輪子很大,腳踏很高級,一看就價值不菲,吳知枝問他,“這車得多少錢啊?” “怎么的?你也想買嗎?” “沒,我就問問,覺得看著很貴?!?/br> “好像是兩千多快三千吧?!?/br> “……”吳知枝懵了,居然要三千?她的單車才270塊錢,還是鎮(zhèn)上公認(rèn)的最好騎的喜德盛,“你買輛單車三千多???我沒聽錯吧?” “對啊,尼古拉不是就這價格嗎?” “……”吳知枝無話可說了,對牌子她不是很了解,可是在這個地方買這么好的單車就不怕被偷嗎?這錢,都可以買輛嶄新的摩托車了,“我們這地方,你騎這么貴的單車,你不怕被偷嗎?” “會嗎?” “當(dāng)然會啊,學(xué)校成天失單車,你的車這么顯眼,怕是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啊。” 少年蹙眉,“那怎么辦?我都已經(jīng)買了。” 吳知枝思忖片刻,“這樣吧,我?guī)闳ベI個鎖。” 吳知枝說帶他去買鎖,結(jié)果買了個超級大的鐵門鎖,五十塊錢。 陸焉識看著這個鎖,表情一言難盡,“這也太low了吧?” 買了這鎖,他得每天蹲到地上去鎖輪子,不太符合他的高冷人設(shè)。 “那你是想low一點(diǎn)好,還是想單車安全一點(diǎn)好?” 陸焉識無言以對,如果是以前,他是無所謂的,丟就丟了,但現(xiàn)在他的存款所剩無幾了,不該在這么任性。 思考片刻,拿出五十元把那個鎖買了,回頭用不用就另說了。 兩人騎上單車,陸焉識騎得挺好的,吳知枝看了一眼,笑了,“你騎得挺好的呀,是這兩天回去練過了吧?” 周五那天,他還騎得歪歪扭扭的呢,肯定是被蘇北說了后自己回去偷偷練過了。 陸焉識被說中的心聲,不自在的挑了下眉,“反正買了單車也能節(jié)省很多時間?!?/br> 最重要的是,學(xué)會了單車,以后就不會在被蘇北那個孫子看輕了。 原來他也挺在意別人的言論的。 吳知枝笑,“是啊,學(xué)會單車能節(jié)省很多時間?!?/br> 今天是周一,學(xué)校有升國旗和廣播體cao。 朝城八中的體cao跟s市不一樣,s市的學(xué)校體cao統(tǒng)一為第八套廣播體cao,而朝城的體cao還停留在第七套廣播體cao希望上,第七套廣播體cao雖然更加規(guī)范,但是是全國公認(rèn)最難的體cao,大城市那邊早就選擇淘汰,因此陸焉識來到這邊,體cao的動作和節(jié)奏都跟他們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