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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見雪深(灑家)在線閱讀 - 第33節(jié)

第33節(jié)

    解雪時霍然變色,厲聲道:“趙櫝,你簡直蛇蝎為心!”

    趙櫝微笑道:“太傅,你且猜猜,我切盡他十根指頭,要費多少功夫?”

    “你說……這是誰的指頭?!”

    “朕聽說,剖腹取子時,尚且要切斷母子間的臍帶,朕不過切胞弟一根手指罷了,太傅何必勃然大怒?”趙櫝道,一面作勢又去摸索自己的衣袖,“喏,我這兒有的是!”

    解雪時幾乎心神巨震,想也不想地一掌拍開他手腕——誰知入手的卻并非柔軟的皮膚,而是一圈細(xì)密的鐵蒺藜!

    他雖氣力不濟,卻依舊掌心一麻,被刺出了一行細(xì)細(xì)的血點。一股麻意如跗骨之蛆般,瞬間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趙櫝一手?jǐn)堊∷涞纳眢w,一面將銅扳指一撥,那一圈小刺立時縮回機括之中。

    “太傅,”他緩緩道,“你又是關(guān)心則亂!”

    第69章

    四更天,禁門之外,待漏院中。

    天子年少氣盛,甫一掌權(quán),便將朝參的時辰提前到了四更。

    因而這個時辰,待漏院前已有幢幢人影,馬首前各懸白紙糊燈籠一枚,天寒月薄之下,唯有這些燈籠在朔風(fēng)里撲簌簌搖晃,照見的皆是些年輕的青白色面孔,袖手而立,戰(zhàn)戰(zhàn)兢兢。

    有襄以來,大小朝會皆循舊制,凡五品以上即可登朝,少則數(shù)百人,多則上千人。自解雪時掌貢舉以來,朝中群英薈萃,俊采星馳,亦是一時佳話。

    如今卻只余寥寥百人。

    但觀眾人面上惴惴之色,便知都是些新近擢拔的小吏,其間寒酸窘迫,可見一斑。

    無他,朝中耆宿,皆已命喪斧斤之下。

    其中有一小吏,姓胡名羅斐,半旬前忽得天子青眼,從瓊州選調(diào)進(jìn)京,補的乃是御史大夫的缺。

    瓊州地處偏遠(yuǎn),他對朝中風(fēng)云嬗變知之甚少,只是稀里糊涂就得以平步青云,全然不知這官位上流了多少的血。

    當(dāng)今天子他只見過幾面,果真年少俊秀,只是高鼻薄唇,眉目陰騭,面色又不佳,看人時總透著股病懨懨的寒氣。

    “你于杏安十年赴任宛平縣,至今毫無建樹,也無差錯,只有一手和稀泥的本事,足以稱道,”天子道,“可真是不世出的窩囊。”

    胡羅斐當(dāng)即駭出了一身冷汗,正要討?zhàn)?,卻見天子微微一笑道:“甚好,甚好,朕要的就是個窩囊御史?!?/br>
    如今里在禁門外,胡羅斐腦中反復(fù)盤旋的依舊是那句窩囊御史。

    他這身官服圓領(lǐng)袍還是簇新的,中衣的襟口被小心翼翼地掖了進(jìn)去,連帶著那入骨的窮酸一道,唯恐人看出老鼠啃出的那幾個破洞來。因而其他人竊竊私語時,他還兀自在那廂捉襟見肘,只一雙眼睛窘迫地亂轉(zhuǎn)。

    “圣上當(dāng)真要將春闈提前?”

    “這還能有假?主考官都定下來了,你猜是誰?馮紹袁!看看,仗了他哥哥的威風(fēng),都雞犬升天了?!?/br>
    “這種紈绔也能當(dāng)主考官?”

    “有什么辦法?你當(dāng)朝中還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文官嗎?凡是跟那位有點關(guān)系的,都被——喀嚓——連根拔了個干凈,你說說,還剩什么人?更何況黃春歇那伙黨人,到處大發(fā)牢sao,陛下要不再招攏些讀書人,只怕遲早被那些筆桿子戳穿了脊梁骨!”

    “噓,慎言!那黃春歇什么來頭?”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當(dāng)初那位不是號稱文臣魁首嗎?他倒臺之后,朝野無人,反倒是黃春歇一伙得了勢,自命為天下喉舌,可尖酸刻薄得很!”

    “這……他這么忤逆陛下,倒還沒死?”

    “這廝估計也是強弩之末了,到處東奔西跑,怎么可能逃得出陛下手心?”

    胡羅斐揣著兩手,聽得連連咋舌,正巧時辰到了,幾個內(nèi)侍開來禁門,鐵鏈鋃鐺作響,泛著股冷冷的鐵銹腥氣。

    他乍聞之下,只道空氣中都是濃烈到散不開的血腥味。

    正巧馬首前的紙糊燈籠晃蕩了幾下,火光斜撲在地上,照著門檻上斑斑點點的血污,一路蔓延到了石階盡頭。

    胡羅斐大駭之下,驚呼道:“有血!”

    內(nèi)侍急急道:“大人莫怪,這都是前夜里杖殺的死囚,乃是陛下特意賜的恩典,大人請避過,從這邊請?!?/br>
    他心中寒氣乍起,背后已暴起了一片細(xì)細(xì)密密的雞皮疙瘩,只得煞白著一張臉,往垂拱殿走去。

    天子那張鳳目薄唇的臉,在他腦中血淋淋地變幻了幾番,雙唇張闔間,吐的并非人言,反倒是咝咝的蛇吐信聲,好不凄異。

    當(dāng)今圣上,倒真生了一副鬼魅之相!

    他心神不寧,只是隨著百官進(jìn)殿伏拜,山呼萬歲,一面忍不住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起頭來——

    垂拱殿正中,不知什么時候設(shè)了一副鸞鳳寶帳,重重堆錦,彩繡爛漫,直披拂到階下來,其間一縷攝魂搖魄的甜香,幾乎沖得人鼻底發(fā)癢。

    十?dāng)?shù)道輕云似的紅帛,自梁上垂落,墜進(jìn)了寶帳中,紅帛繃得筆直,還在細(xì)微地顫抖著。

    寶帳之后,隱約透出個跪得筆直的人影來,雙臂被懸吊在身后,儼然是個白鶴晾翅般的難堪姿勢。

    天子側(cè)坐在寶帳之外,一手探進(jìn)帳中,唇上帶笑,仿佛賞玩琵琶光潔的漆面時,隨手試弦三兩聲。

    胡羅斐駭了一跳,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天子竟然在朝堂之上,公然褻玩起后宮妃嬪來。

    第70章

    滿朝嘩然之中,趙櫝絲毫不以為恥。

    他甚至還能倚著寶帳,一手慢條斯理地剝著葡萄。

    這葡萄乃是蓮目進(jìn)貢來的掩露青,用烈酒釀足了七七四十九日,又被湃在冰泉水里,盛在蟹殼青的鸚鵡杯中,杯壁上濛濛的都是沁出來的水霧。

    因而這葡萄果rou雖碧青瑩潤,卻透著股沁入骨血的酒香。但凡不勝酒力的,只消嘗上小半個,便會雙頰緋紅,頭暈?zāi)垦!?/br>
    趙櫝擇了幾枚,便合身鉆進(jìn)了寶帳中。

    入目的便是一片冰雪般的脊背,因著雙臂被縛的姿勢,肩胛骨的輪廓尤其突出,隔著薄薄的皮膚,仿佛一對倒扣的玉碟。

    那身婦人裝束還狼藉不堪地半吊在肘上,因著劇烈掙扎的緣故,口脂都擦到了手臂上,所幸趙櫝對此空前耐心,也不動怒,只是親手給他補上了。

    解雪時本是雙目緊閉,默默忍受著手臂處越來越強烈的酸楚感,卻突然聽得趙櫝笑道:“太傅可莫怪朕心狠,若不綁著你,牽著挽著,時時刻刻看住了,朕如何放得下心?”

    他素來面薄,又恪守禮法,如今身處眾目睽睽之下,心中郁忿已極,喉中更是如同鉛墜一般。偏偏殿中那些竊竊私語聲,又如利刃般剜進(jìn)他耳目之中,逼得他眼前一陣陣發(fā)黑,恨不得昏死過去。

    “趙櫝,你簡直……混賬!”

    “太傅教訓(xùn)得是,朕確實混賬,悖逆,欺師滅祖,”趙櫝溫聲道,“喏,吃顆葡萄消消肝火,這么長時間滴水不沾,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br>
    他形容恭順,言辭句句懇切,誰知解雪時一聽葡萄二字,便周身劇震,霍然睜開雙目,唇上的口脂被死死咬合在貝母般的齒列間,浸染出一種盛怒般的猩紅。

    若是在從前,趙櫝還會在他這樣的目光下矮上三分,如今卻像是對上剜了利爪的雪鷹般,除卻賞玩其翎羽毛色之外,便只剩下熾烈的情欲了。

    他唇角一翹,竟是毫不遲疑地扯開了解雪時的下裳,露出兩條赤裸的長腿來。從臀尖到大腿根,都是劍鞘抽出來的條條紅痕,混合著滿股亮晶晶的濁液,簡直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

    那股間含著的,赫然是一串白玉葡萄,由小到大用金線串了,顆顆打磨得瑩潤細(xì)膩,同樣用冰水湃過,已經(jīng)吞得只剩最末幾顆了。

    解雪時猛地一顫,面上血色盡褪,終于低聲道:“你殺了我……殺了我!”

    趙櫝上一秒還在同他嬉笑,等他話音落定,面色已經(jīng)飛快地陰沉下來。

    “怎么盡說這些晦氣話?”他勉強柔聲道,“來,吃葡萄,再同朕鬧別扭,我就再剁趙株幾根指頭!”

    他捏著半褪的果皮,強行將葡萄果rou推進(jìn)了對方口中,那股濃郁的酒香甫一入口,解雪時便已知不妙。

    十顆葡萄,堪比烈酒十盅。

    他平日里飲食清淡,嘗慣了溫和的甘蔗蜜酒,如今這烈酒浸漬過的葡萄,其味之烈,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乎了他的想象,幾乎瞬間燒穿了咽喉,令他面色潮紅,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冷汗更是如泉涌一般。

    “趙櫝……趙櫝!”他皺眉道,勉力透過昏沉的視線去看,卻連斥責(zé)的力氣都提不起來,連舌尖都飄飄然如墜云絮之中,又被什么滑膩的軟物死死糾纏住了,拖出了唇間,吃得嘖嘖有聲。

    他自己還茫然不覺,星目半睜間,只愣愣地看著趙櫝近在咫尺的臉。

    趙櫝最愛看他醉酒時的迷蒙姿態(tài),當(dāng)下里摟抱著他,以唇舌相就,輾轉(zhuǎn)去吃他的rutou。

    那rutou被勒在肚兜的系帶下,早就被吃得破了皮,腫得通紅透亮,上頭還裹著一層薄薄的精水,此時舌尖一舔上去,他就下意識地顫抖起來,發(fā)出吃痛的吸氣聲。

    趙櫝捏了顆冰葡萄,同他的乳首輕輕一碰,他便短促地“啊”了一聲,往回栽倒過去,兩手緊緊抓著垂落的紅綢帶。

    ——這才稱得上是得償所愿!

    趙櫝不無陰沉地想。

    第71章

    紅綢被解開的瞬間,解雪時已然倒臥在他懷中,汗?jié)竦暮诎l(fā)一路蜿蜒到他膝下,只隱約露出一點粉白荷瓣似的面孔。

    他醉得深了,眼里重影得厲害,趙櫝只是抱著他的腰,啜吸了一會兒rutou,他就難耐地輾轉(zhuǎn)起來,胸口劇烈起伏。

    趙櫝平素里見他,都是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直到真真切切地把人摟抱在懷里了,方才知道他腰身瘦削,手掌覆上去,一片玉質(zhì)般的溫?zé)峄?,幾乎摸不到底下的骨骼?/br>
    解雪時身上酒氣發(fā)散,遍體guntang,最經(jīng)不得這種黏膩的觸碰,不由闔著雙目,試圖推拒他,一面喃喃道:“熱……”

    “熱得正是時候,朕有的是消熱的法子?!壁w櫝笑道,將那只鸚鵡杯倒扣在他胸脯上,那小半盞冰泉水被盡數(shù)澆在了他腫脹的乳尖上,直洗濯出了一種涼浸浸,光瑩瑩的嫩櫻桃色。

    解雪時只是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雙眉緊蹙,憑著貪涼的本性,握住了那只蟹殼青的鸚鵡杯,在胸前胡亂磨蹭起來,把那片雪玉般的皮rou剮得通紅。

    趙櫝倚在枕上,本是興致勃勃地看他難得的自褻模樣,只是見他動情至此,心里便又開始不是滋味,索性一手握著他手腕,引他去磨胯間陽根,一面從寶帳中探出手去。

    “取扇來!”

    誰知入手的并非羅扇,而是一沓沉甸甸的折子!

    “陛下,關(guān)中大震,閔北兩郡丘谷悉崩,泥石齊隳,地裂成渠,壞廬舍十萬計,流民蜂擁至武沖關(guān),已成大患!”

    “淮北一帶突起疙瘩疫,患者七日必亡,死相慘烈聞所未聞,遍體疙瘩如鐵砂迸裂,口鼻敗絮血泥齊出,凡舉戶死絕者,已有數(shù)百之眾……”

    趙櫝信手抄了折子,斜拉成扇,朝解雪時發(fā)上徐徐搖了幾記。那散落滿枕的絲發(fā)立刻因風(fēng)而起,黏附在他下頜上。

    趙櫝銜著那縷烏發(fā),只覺他發(fā)上也透著股清凌凌的白梅香,色授魂與間,又去親他面孔。

    “陛下!臣等方才所議之事……”

    “知道了,”趙櫝不耐道,“朕見你們火燒眉毛的模樣,倒又像從前那些個老糊涂了!”

    他說話間,拿奏折毫無分寸地搔刮解雪時的下頜,把人弄得生惱了,竟是將手中的鸚鵡杯一扔,半夢半醒地捉著奏折,簌地一聲,撕得對半綻裂開來。

    趙櫝也不攔他,只是看得大為稀奇。

    以解雪時平日里的性子,是決計不肯做這些怪誕無理之事的,就連趙櫝的書上壓出了幾個褶子,他也是要沉著面孔勸誡的。誰知道這一醉之下,他竟如不解事的小兒一般,抱著奏折在面頰上磨蹭起來,唇上洇開的口脂本就黏得難受,他竟乘隙蹭到了奏章上,一時間印痕散亂如白雪紅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