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霍起!”寧蘭打斷道,低聲警告:“這里還有這么多人,殿下請慎言。” “如果侯女不肯對我負責,我會告訴所有人,侯女玷污了我的清白,對我始亂終棄。” 話音落,弘安侯府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們剛剛聽到了什么? 寧蘭羞怒地推了他一下:“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們……我沒有!” “我有信物?!彼傅檬橇硪幻抖K:“也有人證?!?/br> 他補充道:“沈厲和青藥是我的人,不足以取信。還有云夢泉館看到我抱著你出來的諸多貴賓男女,以及到明質(zhì)閣來的太子。你不是很害怕太子知道我們之間見不得人的關系么!” 寧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霍起,耳鐺又不是她送給他的!她紅著臉愣了半天,咬牙道:“你怎么無恥!” “我是無恥?!彼又溃骸奥绻阍龠@樣隨意玩弄我又拋棄我,我還可以更無恥?!?/br> “也許我之前太過縱容你,讓你以為可以對我用之即取,無用即像拋棄垃圾一樣丟棄?!?/br> “但我不是這種人?!?/br> 他將手里繡著牡丹花的包裹扔到寧蘭懷里:“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你如果拒絕我,當時就應該和我說清楚。而不是玩我的時候裝作有一點喜歡,每次睡完都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br> 弘安侯府的人:“啊……!” 寧蘭伸手要捂他嘴,被他側(cè)頭撇開,繼續(xù)道:“玩過了我,下一次再當做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重新勾勾手指讓我回到你身邊。玩弄我也許很好玩,但是你要確保自己付得起代價!” 寧蘭深吸一口氣,抱住包袱捶了他一下,手指微微顫抖,不知是冷的,還是為他的話氣的。 涼州霍氏她惹不起,如果她不嫁太子,娶了長公主的霍起她更惹不起! 男人還要開口,被寧蘭打斷:“殿下的意思是,我若做不成皇太子妃,便無法自保了?” 霍起抬起頭定定看著她,雨絲在兩人之間飛旋。 良久后,霍起開口:“你敢再說一遍?!?/br> 男人的眼神幾乎將她凍住。 寧蘭望著他的眼睛無畏道:“殿下說我拖泥帶水,對我威逼利誘。但我想問,一面對我獻殷勤,一面守身如玉等著尚公主,這就是涼州王室的教養(yǎng)嗎?” 她道:“你說我惹不起你,的確,你和太子,六殿下,長公主,你們實權(quán)矍鑠,弘安侯府夕陽遲暮。你們在你們的世界里惺惺相惜,定著娃娃親守著山海盟,那就不要干預我嫁娶隨意!” 聽這意思,太子、老六、他都不是寧蘭婚姻的對象。 霍起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巴,眼里冰冷恨意幾乎掩不住:“你要嫁誰?”這一瞬心里竟是動了殺機。若被他知道是哪個毛頭小伙子騙了曼曼的心…… 寧蘭被他捏得嘴唇微張,像只吐泡泡的魚。她臉皮又嫩,一碰就是一道紅印子?;羝饸鈶嵠?,終究還是舍不得,放開了她。 寧蘭顧不上自己的臉,瞪著他伸手要耳鐺,霍起皺眉不給。寧蘭將傘往地上一扔,捏著他的袖子就開始抖著找耳環(huán),從袖擺一直捏到大臂,霍起只冷冷看她。 兩人正互不相讓,后面忽然傳來一聲雷霆怒斥:“放開!孤男寡女的,成什么體統(tǒng)!” 寧蘭聽到這個聲音一抖,松開霍起的袖子連忙往后退了幾步,一下子走出門房,雨絲飄在了她頭上。 霍起彎腰撿起傘替她撐起,自己半身在雨里,瓢潑大雨瞬間將他前身澆透。 寧蘭回頭道:“爹!” 霍起拉住她的袖子,強迫她注意轉(zhuǎn)回來,低聲道:“我沒有為長公主守身子,我也不會娶她?!?/br> 弘安侯帶著寧彥和隨從過來,手一指,寧彥連忙上來給meimei撐好傘,想要掰開霍起抓著寧蘭的手,示意他退后。 霍起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弘安侯,終是松開了手,往后退一步,行了晚輩禮。 少見霍起對人這么客氣,弘安侯卻揮了揮手:“這么晚了來找我女兒做什么?沒事快走?!?/br> 寧蘭連忙道:“爹爹,我在木蘭山圍場丟了東西,正是世子找到了幫我送過來,我剛剛正在感謝他?!?/br> 她連忙使眼色向霍起示意。 孔嬤嬤和弘安侯告狀道:“他說見到了我們蘭姐兒的耳鐺?!?/br> 弘安侯冷哼一聲:“耳鐺呢?” 寧蘭暗示他,別鬧了,快拿出來! 霍起看了寧蘭的神色一眼,眼神微微一錯,迅速再抬起時對著弘安侯堅定道:“只找到了一只,已經(jīng)還給侯女了?!?/br> 墨染:“???” 孔嬤嬤:“……” 寧蘭一愣,反應過來立刻攤開掌心,呵呵笑了聲:“是還了呢?!?/br> 她終于見到有人比她還會睜眼說瞎話了。 霍起和弘安侯不知怎么,很有些搭不上話。弘安侯又一心趕客,是以霍起沒說幾句,只好道明日要去江都公干,是時候回去整裝了。 寧蘭想著他剛剛匆忙間說不娶公主,忍不住跟了幾步想要問他。弘安侯在后面道:“像什么樣子!給我回來!” 霍起回頭看寧蘭,因她追出了門房,外面沒有避雨的地方,頭發(fā)蒙了細密的雨絲,眼睫也濕漉漉的,頗有幾分可憐。 他將自己的傘柄放到她手里,想摸摸她的頭發(fā),又有她父親在,捏拳低低嘆了口氣,囑咐道:“曼曼,不要亂想。我不在的日子好好保重,別欺負其他男人,等我回來?!?/br> 他想了想,仍是不放心:“我會派沈厲每七日往返一次,每天也會寫信給你。你要老實些,不許招野男人,記得給我回信。” 他頓了頓,道:“別再像當初一樣對我??偸遣换匦盼視y過的?!?/br> 寧蘭愣了片刻,當初? 她道:“你什么時候給我寫的信?” 霍起:“兩年前……我等了一夜?!?/br> 寧蘭徹底茫然了。信她肯定沒有見過,但是他即將出遠門,這事自己私下查,不要他勞心。 心下有了猜測,寧蘭岔開話題道:“我也會寫信給你的。鹽稅涉及的關系眾多,你就中平衡各方,一定保護好自己?!?/br> 霍起雖有些狐疑,聽到她關心自己,眼睛立刻彎了起來:“好。” 弘安侯闊步走過來:“還有多少話要說?還回不回去整理了?” 霍起連忙道:“就走,就走?!?/br> “你真的不會娶公主嗎?不是騙我?”見男人要走,寧蘭仍是不放心,追了一步。 霍起按住她的肩膀,示意不要再追,又肯定地說了一遍:“不會?!?/br> “手放開!扶哪呢!” 霍起看了弘安侯一眼,松了手。就在寧蘭放下心的當口,他繼續(xù)道:“其實我想娶你?!?/br> 寧蘭心猛地一跳,連忙捂住了心口,孔嬤嬤和行竹跑上前扶住她,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你好好想想?!被羝饘憬o了她,自己走在夜色的風雨之中,挺拔的身影很快被雨水淋濕。 弘安侯這才哼了一聲,讓人上去給世子送傘,特意交代不要再來還了。 行竹著急道:“姑娘,你怎么捂著胸口?世子和你說什么了?” 弘安侯冷淡道:“那不是世子,那是長公主未來的駙馬!”哼!現(xiàn)在的年輕小伙子,越來越混帳了!他有種對他女兒死纏爛打,有種去皇帝面前說他不娶長公主呀! * 寧蘭淋了雨,當夜發(fā)起高燒,昏昏沉沉不知在說些什么。 孔嬤嬤和侯爺?shù)溃骸昂顮敚铱垂媚铩瓕κ雷游幢責o情。若是知曉當年的事……” 弘安侯道:“我寧愿她生氣,也不會讓我唯一的寶貝女兒嫁到霍家的。” 孔嬤嬤道:“只是現(xiàn)在看起來,世子卻是個長情的……不會輕易放棄?!?/br> 弘安侯生氣道:“癩蛤蟆想吃天鵝rou!他們家男人都快死光了。長公主愿意最好。我們曼曼絕對不能給人守寡!” 孔嬤嬤愣了愣,沒法接這句話。 侯爺自己為大梁出生入死,落得一身病痛。侯夫人生小姐的時候九死一生都沒能趕回來。 將門生死難料,侯夫人一心想給侯爺多生兒子,讓他在前線安心拼殺。侯爺常年在外,根本勸不住夫人,最后生下小少爺時,夫人生產(chǎn)隔得太近,血崩難產(chǎn)而亡。 當時寧蘭才三歲,后面跟著兩個小弟弟。侯爺回京,看著一家孤寡小兒,消沉了許久。他不想耽誤別人家的好姑娘,一直沒有續(xù)弦。蘭姐兒慢慢長成,好女百家求,侯爺對于將門來求親的也一概拒絕。 只是孔嬤嬤到了這個年紀,日漸明白。 這人世間的緣分,阻礙是阻礙不斷的。 就說當日順著元國公府嫡女的手段,掐碎了的這朵桃花。不過兩年過去,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然又開得更盛了。 * 霍起走后,寧蘭燒燒退退病了五日,這天喝了藥還沒醒來。 寧彥下朝忽然著急忙慌找到了父親,聲音不似以往平穩(wěn),帶著一點驚慌:“父親,四叔在江都那邊出事了!” 寧岳皺眉:“什么事這么慌張?” 寧彥道:“因為六皇子家奴私逃鹽稅一事,陛下派涼王世子去江南征討欠稅。不知怎么查著查著……就查到了四叔天香樓的頭上!足足四千六百兩欠銀,不光要補上,還要上奏陛下!要革他的職,參他的本家……” 他的本家可不就是自己嘛! 弘安侯一拍桌子:“豎子!覬覦我女兒不成,就捋我的老虎須子!我能讓他壓下去不成?給我研墨,我要給皇上遞本子!” 寧彥擔憂道:“父親,世子畢竟是皇帝御賜尚方寶劍專督鹽政的欽差大臣,萬一咱們折子遞上去,四叔還是入了獄……這可怎么辦?咱們總得留個后手。” 弘安侯聞言氣焰一窒,兒子的另一句話更是讓他徹底沉默了。 寧彥猶豫了片刻,道:“曼曼推蓮兒去東宮做侍書女官。寧蓮早上傳出消息來,特意讓我告訴曼曼一聲……” “涼王世子出發(fā)前拒絕了尚長公主。他對我們曼曼,恐怕是認真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弘安侯:想拱我們家曼曼?你有種和皇帝說你不娶長公主啊! 霍起:好的岳父,那謝謝岳父了。 四叔的事情曼曼不會誤會的,只是一個引子。 第38章 玉翠宮里,六皇子又在給母妃剝安石榴。她最愛吃這個,覺得多籽多福。 魏貴妃一面享受著兒子的孝順,細細地嚼著石榴籽,一面瞇著眼睛笑道:“你聽說涼州世子出發(fā)去江都前,拒絕了尚長公主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