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這其中竟然有董家的手筆,怪不得當(dāng)初查不到這戲文是誰寫的,就連梨仙園也只說是個書生所改,賣給他們戲園子。 就是不知道董太師又參與了幾分,董太師是文官集團(tuán)的翹首,若是他出言說了什么,那把淑妃請出皇宮怕是會十分艱難。 祁景乾點出這事,讓林惜香坐直身子,之前是她想的簡單了,以為過了年讓淑妃跟孫昭儀出宮就行。 但現(xiàn)在無意間發(fā)現(xiàn)胡妙珍的事,竟然牽連出這樣的事,怪不得淑妃雖然在明義宮大發(fā)脾氣,卻是一點也不慌的。 只怕是董家給她吃了什么定心針。 看著林惜香慌了一會,祁景乾才道:“怕什么,凡事有我?!?/br> 林惜香看了過去,見祁景乾臉上并未有一絲憂慮,若不是林惜香了解祁景乾,怕是以為祁景乾不在意淑妃是否出宮的事。 見著祁景乾淡定,林惜香也松口氣,祁景乾說的對,凡事有他。 可是她也不能不防備,祁景乾摸摸林惜香的發(fā)頂?shù)溃骸斑€是不用我?guī)兔???/br> 林惜香之前說過想自己處理后宮的事,祁景乾并無意見,只是如今牽扯到董家,林惜香對上難免力竭。 林惜香細(xì)細(xì)想想,還是搖頭。 祁景乾眼中閃過一絲欣賞,林惜香慣是如此,不管身處何種境地,都是把希望寄托在她本人身上,讓人忍不住對她更加憐愛。 之前林惜香還讓胡妙清帶著胡妙珍一起來皇宮問話,聽了祁景乾所說的之后,倒是沒那么關(guān)緊了。 畢竟事情的真相已經(jīng)差不多明了。 但胡妙清跟胡夫人帶著胡妙珍進(jìn)宮的時候,林惜香還是見了她們。 胡妙珍眼神紅腫,神色萎靡,近來顯然是過的不好。 上次也只有胡妙清一個人過來,但這次胡夫人也跟著進(jìn)了皇宮,顯然是不相信胡妙珍,想要看著她。 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若沒有胡妙珍的這些事,胡夫人現(xiàn)在還是好好的貴婦人,怎么會感受到腦袋懸在脖子上的緊張。 見到林惜香,胡夫人緊張的很,畢竟京城那時候傳的沸沸揚揚,當(dāng)初梨仙園的戲,她還聽過。 現(xiàn)在想到其中的深意,胡夫人若不是有些定力,被胡大人安慰許久,這會早就坐不住了。 “臣婦拜見皇后娘娘?!?/br> 林惜香微微點頭,讓胡夫人起身,胡夫人將胡妙珍拉了起來,只見胡妙珍低著頭,沉默的很。 但事到如今,林惜香并不在意胡妙珍的想法,給胡夫人賜座,胡妙珍跟胡妙清一人一邊站在胡夫人身后。 “多謝皇后娘娘,若不是娘娘照顧,臣婦這女兒萬死也難辭其咎,是臣婦管教不力,給娘娘添麻煩了。” 胡夫人的話一點也沒錯,管教女兒本就是她的責(zé)任,在胡夫人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的事,若是這事捅了出去,第一個被追究的就是胡夫人。 林惜香沒打算把這事說出去,已經(jīng)是給足了胡家顏面。 胡妙珍低著頭,順勢跪了下來,這些天她已經(jīng)嚇得要死,萬萬沒想到早已過去許久的事,還能被皇后再翻出來。 原本以為戲文的事怎么也追查不到她身上,她這才大著膽子,要借廟會跟林惜香聯(lián)系上,借機(jī)搭上陛下。 可是弄巧成拙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 胡妙珍這才覺得慌亂,這種事嚴(yán)重些滅門抄家也不為過,她當(dāng)時怎么就做了呢。 林惜香見胡妙珍是真的有些怕,但現(xiàn)在怕了有什么用,若是真的有腦子,就不該摻和這種事。 “既然有悔過的心思,那就說吧,是誰聯(lián)系的呢,戲文的事又是誰的主意?!?/br> 胡妙珍跪在地上,被胡夫人瞪了一眼,讓她盡快說實話。 可是在家中不管胡夫人跟胡大人怎么問,胡妙珍都不肯說出來,今日帶著胡妙珍過來,也是想借著皇后的威勢壓壓她,讓她盡快說實話。 胡妙珍眼神閃爍,顯然還是不想說。 林惜香輕笑一聲,拉回眾人的視線:“你不說我也猜的到,多是宮里那位的事?!?/br> 現(xiàn)在后宮里能數(shù)得上也就只有淑妃,果然林惜香剛說完,胡妙珍愣了片刻,任誰都看出來是讓林惜香說對了。 不等胡妙珍再說話,林惜香繼續(xù)道:“讓我猜猜她們跟你承諾的,只要扳倒了我,定會讓你進(jìn)宮?!?/br> “你也不想想,戲文誰都能寫,為什么一定要你呢?” 胡妙珍眼睛微睜,胡夫人卻是明白過來,胡家若是沒被調(diào)職前,也算是朝中實權(quán)的官職,這淑妃一家,在悄無聲色的拉攏胡家。 如果那時候真如她們計劃的那樣,皇后因為流言的事被廢后,他們胡家就算知道了戲文的事,也會幫著胡妙珍隱瞞,那胡家就徹底被綁到了淑妃的船上。 想到這里,胡夫人幾乎冷汗直冒,再看向林惜香的時候更是一點底氣也沒有。 胡妙珍還是有些迷茫,但站在另一邊的胡妙清都聽明白了,見jiejie胡妙珍還沒說話,胡妙清跟著跪了下來:“皇后娘娘,我jiejie實在是不知道內(nèi)情,她一定會說出背后之人的,若是她不說,我就一輩子去做尼姑庵做姑子,替jiejie還債?!?/br> 胡妙清剛說完,就被胡妙珍推了一把,嘴唇顫抖:“你胡說什么,我的錯何必要你要擔(dān)責(zé)任?!?/br> “但你不說背后的人是誰,也不告訴我們戲文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我也只有去替你贖罪啊?!焙钋逡ба?,勢必要激著胡妙珍把事情真相說出。 胡妙珍看meimei一臉堅決,愣是要散了頭發(fā),當(dāng)場剪下來。 這才讓胡妙珍慌了神,她從小就愛護(hù)這個meimei,又怎么會讓meimei受到傷害。 看著母親的神色跟meimei的堅決。 胡妙珍這才有些醒過神,她的做法到底給家里添了多少麻煩。 就連一向天真無邪的小妹,都在短短的時間成長起來,更別說爹娘跟哥哥。 林惜香看著胡妙珍眼神轉(zhuǎn)變,知道不用勸,胡妙珍應(yīng)該就會把事情和盤托出,只是胡妙珍開口第一句話,讓林惜香并不驚訝,但還是從當(dāng)中聽出寫奇怪。 “戲文并非是我一個人所寫,我當(dāng)時更不知道后面會有那樣的改動,把話本交給我的人,只說戲文寫出來會讓皇后娘娘有些麻煩,其中關(guān)鍵的改動是另一個人的手筆?!?/br> 胡妙珍緩緩道,她此時已經(jīng)沒有退路,必須要把她知道的全部說出來:“那個人就是皇后娘娘想的,是淑妃?!?/br> 愛你們,感謝支持。 第63章 這個結(jié)果不算出人意料,當(dāng)初林惜香就懷疑過,以寧美人沖動的性子,又怎會設(shè)計出這樣連環(huán)的計劃。 也只有淑妃能有這樣的心計了,只是改戲文簡單,讓人排起戲卻不算簡單,這事也不是淑妃一個人可以做得的。 不管如何,有了胡妙珍的證詞,讓淑妃出宮已經(jīng)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只是這樣出宮卻是便宜了她。 林惜香眼睛微垂,繼續(xù)聽胡妙珍說話。 “是在荷花宴那日,我原本在長公主身邊坐著,被淑妃身邊的宮女喊過去,淑妃試探我,知不知道一個叫《鬧樊樓》的話本?!?/br> 被淑妃這么一問,胡妙珍就有些慌神,怕人知道這是自己meimei胡妙清看的,但看著淑妃了然的神色,胡妙珍就知道淑妃什么都知道。 果然淑妃道:“看閑書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這有個小忙,需要你幫一下?!?/br> 胡妙珍有些奇怪。 淑妃道:“聽說胡小姐素有才名,能否請胡小姐幫忙把這話本編成戲文?!?/br> 剛聽到這個,胡妙珍有些惱羞成怒,雖說京城人愛看折子戲,但說到底是下九流的東西,讓好好的小姐寫戲文,實在是上不了臺面。 不等胡妙珍翻臉,淑妃就道:“你瞧那邊坐著的那人,前段時間,你們還是一個游園會上玩樂的小姐,如今已經(jīng)貴居人上?!?/br> 胡妙珍不知道淑妃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淑妃又道:“若是你能把這戲文編好,那位絕對會非常難受。” 胡妙珍根本不明白淑妃說話間的意思,但是想到能讓林惜香不好受,這讓胡妙珍非常心動。 當(dāng)初在游園會上,林惜香分明就是認(rèn)識陛下的,卻在自己訴說對陛下傾慕的時候不提醒自己,白白看著自己出丑,沒過多久,人家就被下旨封為皇后。 胡妙珍心里不可能是不妒忌的,鬼使神差之下胡妙珍點了點頭,從那時便有人給她遞信,有人告訴她該怎么改,還有人在信中跟她一起寫。 當(dāng)時胡妙珍還不懂其中的劇情為什么那樣改,等戲文出來,流言四起,這才慌了神,但淑妃那邊的人一番安慰,讓她緊緊把這事悶在心里。 本以為戲文的事以寧妃降為寧美人,林家的鄭氏被囚禁,長公主被責(zé)罰,事情就算結(jié)束。 但沒想到竟然還是被皇后查明真相。 胡妙珍跪在地上,將這些和盤托出,說完這事冷汗直冒,以前也就算了,現(xiàn)在說完,總覺得事情有所不對。 林惜香心里了然,這事跟淑妃家中脫不了關(guān)系,不然這么縝密的計劃,不是一個住在深宮里的人可以做到的。 聽完胡妙珍的話,林惜香并未說什么,只讓她們回家。 漸漸胡家又傳來消息,胡妙珍自愿皈依佛祖,吃齋念佛,寡居清飲,不問世事。 想必胡妙珍如此做,也是把罪責(zé)攬在自己身上,自先責(zé)罰,好讓陛下跟皇后網(wǎng)開一面。 林惜香的注意力卻不在這個上面,如今胡家的動作勢必被董家看在眼里,以背后之人的聰明恐怕已經(jīng)猜出胡家已經(jīng)把話本的事給說了出來。 那淑妃家中若是真的在乎淑妃,近來一定會有動作。 祁景乾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林惜香這副愁眉不展的樣子,祁景乾皺眉:“誰讓你不開心了?!?/br> 林惜香看了看祁景乾:“除了你,還有誰?!?/br> 剛回來就無緣無故背了個大鍋,祁景乾挑眉:“朕怎么了。” 林惜香不答,只是笑,卻覺得祁景乾面容俊朗,又潔身自好,怪不得女子們前赴后繼的要跟過來。 想到這,林惜香反倒心里高興了,不管別人如何想,現(xiàn)在這人是她的。 祁景乾見林惜香一會皺眉一會開心的,搖搖頭,拉著林惜香起身往延福宮轉(zhuǎn)轉(zhuǎn)。 近來也是看林惜香身子憊懶,若不是太醫(yī)再三保證皇后身體已經(jīng)并未異樣,祁景乾都要以為林惜香身子添了別的病癥。 林惜香被祁景乾拉起來,只好跟著祁景乾慢慢走著,如今雖是初春,但延福宮的顏色顯然多了些,比之冬天景色要更好些。 走到小園子附近,林惜香見此處的花藤似乎比別處長的好些,其中點點花枝爭相開放,漂亮的很。 祁景乾牽著林惜香的手繞過花藤,只見花藤后面用木頭做了一個秋千架子,在花藤后面晃晃悠悠,秋千的繩子用紗巾綁著,隨著風(fēng)飄蕩,就連見多識廣的宮人都像嘆一句太奢侈了,卻實在是漂亮。 “你什么時候趁我不注意,做了這個秋千?” 祁景乾按了按嘴角:“前幾日。” 說著祁景乾讓林惜香坐著,自己站在林惜香身后輕輕推了推:“沒事的時候多出來走走,后宮是你的后宮,不必拘于一處。” 林惜香扭頭看了看祁景乾,心下感激,確實在皇宮里,她始終也只覺得慈元宮是她的地方,這些游樂的場所,是極少來的。 但祁景乾將這個秋千放在這,就是告訴林惜香,整個皇宮都是她的地方。 更別說這個秋千確實漂亮,顯然是精心設(shè)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