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茫然地松開了江清池。

    “娜娜……又是誰？”

    之前一個程歡還不夠，還有上次公交車艷遇還不夠，怎么又多出來一個娜娜？

    “娜娜是隔壁班的同學啦，哦對了，還有甜甜和小美，我答應她們了，以后請她們來咱家做客，讓爸爸做飯，mama負責插花就好了！”

    “臭小子！你爸你媽教你這么小撩妹的嗎？”

    又想打他一個火栗子，不過忍住了。

    兒子這廝，古靈精怪是真的，聰明伶俐是真的，但是花心和油嘴滑舌也是真的！

    言念很怕他長大之后變成一個花心大蘿卜！

    ……

    回了老家，這邊的房子很多都翻蓋了，成了二期房，綠化也比之前好很多。

    就是路有點坑坑洼洼，周圍很多挖掘機。

    江清池第一次看見挖掘機，覺得很新奇。

    “mama，我長大之后也要開這個，好高大上的樣子！”

    言念被逗笑了。

    “兒子，要不咱去開飛機吧，你當機長，更帥！”

    說著說著話，就到了自己家門前。

    這是一棟小洋樓，面積寬敞，只是年代太久了，所以墻皮都掉落了。

    之前她父親言譽銘是做生意的，她家境不錯，在老家這塊，她們家的房子是最大最豪華的，不然她也不可能去濘城最好的中學上學。

    也就不可能認識江北淵了。

    所以說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灰姑娘能夠遇到王子的概率渺小到微不足道，家里沒點功底，真的很難接觸到有錢人。

    要是言譽銘現(xiàn)在還活著，言念覺得，她們家現(xiàn)在應該更大更寬敞了，而且說不定言譽銘的公司，也會發(fā)展成江念集團那么龐大，這樣的話，她可能會變得比江北淵還要優(yōu)秀。

    “mama……你不開門嗎？”

    兒子的話拉回了言念的思緒。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門口已經很久了。

    人最怕的就是回憶，睹物思人，很多前塵往事都在腦海浮現(xiàn)。

    但是前塵往事，卻不包括她和江霆的中學時代。

    這是她的遺憾。

    缺失的記憶，可能也是她終生的遺憾。

    ……言念開了門，抱著兒子走了進去。

    家里的塵土氣息很重，客廳空蕩蕩的沒有人。

    咳嗽了兩聲，尋思著家里沒有人，下一秒卻見兒子指著陽臺——

    “mama，那里好像有人在坐著?！?/br>
    見狀，言念抱著江清池走了過去。

    一位身形枯槁的老人坐在藤椅上，腿上蓋著一塊破舊的棉襖。

    迎著陽光，她的臉蒼白又憔悴，黑色的針織帽子戴在她的頭頂。

    她手里夾著一根煙，煙圈裊裊升騰，青白色的絲兒環(huán)繞，此刻老人一動不動盯著遠方，像是睡著了。

    言念鼻頭發(fā)酸，抿了抿唇，上前開口叫了一聲：

    “……媽。”

    第871章 回娘家（2）

    老人聽到了動靜，慢吞吞地轉過頭來。

    說是骨瘦如柴也不足為過，臉上一點rou都沒有，顯得眼睛又圓又大，莫名的驚悚。

    老人的行動力很遲緩，目光緩緩地落在江清池身上。

    言念把江清池放下來。

    “清池，叫姥姥?！?/br>
    “姥姥好?！?/br>
    面對這樣一個瘦骨嶙峋的老太太，江清池不害怕，只是懵懂地望著她。

    馬雪燕把煙頭丟到了墻角，摁滅了所剩不多的煙蒂。

    “你兒子？”

    “姥姥，為什么要說‘你兒子’呢，難道不應該說‘我孫子’嗎？”

    聞言，馬雪燕緩緩勾起嘴角笑了。

    “隨了你……是個機靈的主兒?！?/br>
    “手術費用都結清了嗎？”

    馬雪燕患了淋巴癌，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期。

    前不久做了手術，但是手術失敗了，癌細胞擴散了。

    這件事，言念是聽馬雪燕的牌友說的。

    “嗯，你老公都給我付清了?！?/br>
    言念愣了愣。

    下一秒便笑了。

    “他啊，真是?！?/br>
    真是到，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他了！

    又氣又感動，又想笑又覺得心酸。

    “你老公，他那性子比你爸好，能沉得住氣，你嫁給他，是嫁對人了?！?/br>
    “嗯，不過我爸也不錯，我記得他之前對你很好很好，所以我從來沒懷疑過，你不是我親生母親?！?/br>
    “是啊……”

    馬雪燕思緒漸行漸遠，手指顫抖著攙扶著椅子，長嘆了口氣。

    “就是因為他表現(xiàn)得太好了，讓我覺得，他好像也愛過我?！?/br>
    也愛過我。

    所以，馬雪燕也愛過言譽銘吧。

    言念別開臉去，抬頭望了望天花板，通紅的眼睛凝聚著一汪水光。

    她的眼睛來回轉了好幾下，眼淚沒有流下來。

    到底什么才是愛情？

    相濡以沫，轟轟烈烈，還是像現(xiàn)在這樣獨自傷悲？

    “我給你洗把臉吧，你臉上有點灰。”

    言念把馬雪燕從藤椅上扶起來，扶到一旁的輪椅上。

    江清池也幫著mama扶姥姥。

    小家伙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看mama，又看看馬雪燕。

    馬雪燕似乎很喜歡江清池，笑了笑，“茶幾上有糖果，拿給小孩兒吃?！?/br>
    “不用了，他在換牙，最近不讓他吃甜食了?！?/br>
    “mama，我還是吃吧，不然姥姥會傷心的！”

    “那你去吃一塊吧，只準吃一塊，吃完了在沙發(fā)上看會電視?！?/br>
    “好的mama！”

    江清池很乖，不鬧騰，不會跟有些孩子那樣，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哇哇大哭。

    他很懂事，也很有禮貌，又懂得尊重人，言念覺得很欣慰。

    “你把他教育得很好?！?/br>
    “不，是江北淵把他教育得好，他在家里比較嚴格，不茍言笑。”

    “我想也是。”

    “呵，我有那么不懂事么？！”

    言念笑著跟馬雪燕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挽起袖子，用溫水蘸濕了一條毛巾，然后給馬雪燕擦了擦臉。

    這么近距離地看著，才發(fā)現(xiàn)馬雪燕是真的瘦了太多太多。

    化療，遭罪。

    “你小的時候，你爸就說，你以后必須要嫁給一個能包容你的……不然，你這脾氣古怪，一般男的真扛不住?！?/br>
    第872章 我有什么資格呢

    “現(xiàn)在想想，小時候我做了那些調皮搗蛋的事兒，也夠讓我爸頭疼的！”

    想到了往事，言念的語氣一并變得輕快起來了。

    “我還記得有一次啊，我才七八歲吧，然后拿著彈弓把隔壁的窗戶打破了，屋里有個小胖墩，被玻璃刺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