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的補(bǔ)品你都用了么？”她對燕寧問道。

    “都用了?！毖鄬幬樟宋绽钯F妃的指尖兒說道，“我還想和娘娘道謝呢。之前陛下要賞到十皇子府的那幾個女子……”

    不久之前皇帝終于對十皇子府還沒有動靜沒有鬧心了，不過因唯恐燕寧進(jìn)宮來化身哭包，回頭再在楚王的面前告狀叫自己煩惱，皇帝這一回聰明得很，他沒說賞賜十皇子府的是美人，相反，都是瞧著尋常的普通秀色，而且是打著服侍十皇子妃的旗號去的。

    不過那時候燕寧聽到宮中流傳出來的話說，皇帝特別叫人挑的的確不是窈窕纖細(xì)的美人，相反都是好生養(yǎng)的女子。

    這件事叫李貴妃給攔下來了，因?yàn)檫@件事，皇帝還和李貴妃吵了一場。

    李貴妃無動于衷，相反，面對皇帝和自己氣勢洶洶的爭執(zhí)，說她對十皇子不上心完全不在意，反而把這幾個好生養(yǎng)的女子留在自己的宮里，說是陛下的膝下數(shù)年沒有新的皇子公主降生，就把這幾個女子留著，瞧著好生養(yǎng)么……皇帝來了她的宮里，多寵幸寵幸這幾個好生養(yǎng)的女子，沒準(zhǔn)兒還能得到幾個可愛活潑的小皇子小公主。

    這話叫皇帝被嚇得落荒而逃，覺得自己在李貴妃的眼里仿佛成了小皇子小公主降生的工具，許久都沒有出現(xiàn)在后宮，很擔(dān)心一不小心自己就要被李貴妃送去和好生養(yǎng)的女子怎樣怎樣。

    燕寧聽到的時候都目瞪口呆了。

    皇帝真是……

    都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陛下自己都不愿意為了子嗣就夜間辛苦，為什么要逼十皇子呢?！?/br>
    “他或許是因?yàn)闆]事做吧?！崩钯F妃想了想才緩緩地說道。

    這件事她就知道燕寧會跟自己道謝的。

    阿蓉與燕寧表姐妹感情這么好，她攔住了十皇子府里進(jìn)人的事，燕寧自然很高興。

    “十皇子夫妻還年輕，我是不著急的。更何況十皇子已經(jīng)跟我說了，你表姐有孩子自然皆大歡喜，可如果沒有孩子，他也不想得到與其他女子結(jié)合的血脈。左右皇家的子孫這么多，缺了他這一脈，陛下也依舊皇孫無數(shù)?！?/br>
    十皇子這樣豁然倒是叫李貴妃欣慰，她覺得既然十皇子都無所謂的話，那皇帝蹦跶得簡直叫人不高興。見燕寧彎起眼睛笑了，她便笑著揉了揉燕寧的發(fā)頂柔和地說道，“這話我已經(jīng)和阿蓉說過，不過回頭你見了她，也告訴她……叫她不必害怕。這女人啊，得一個全心全意的夫君不容易，叫她不要因?yàn)橥忸^那些小人的嘲笑還有陛下的態(tài)度，就委屈了自己，也辜負(fù)了十皇子對她的心?！?/br>
    阿蓉嫁入皇家三年了，卻始終沒有身孕，這在京都之中的確不少的非議。

    雖然十皇子并不是皇帝最寵愛的皇子，不過他是貴妃養(yǎng)子，與東宮走得親近，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只憑著太子對十皇子的親近還有信任，還有李貴妃的關(guān)系，十皇子在太子登基之后必然是有極好的前程，一個親王未必，可是郡王是必然會封的。

    那么如果十皇子妃不能生育的話，誰家的姑娘嫁到十皇子府，如果給十皇子生下長子，那好日子也還在后頭呢。因?yàn)檫@樣，因此這兩年也的確有人傳播阿蓉嫉妒刻薄的種種傳聞，妄圖通過這樣的話來影響宮中對阿蓉的態(tài)度，還有逼迫阿蓉給十皇子納妾。

    偏偏阿蓉是個什么都放得開，唯獨(dú)不答應(yīng)給十皇子納妾的人。

    因此李貴妃希望阿蓉堅(jiān)持下去。

    名聲壞算什么。

    男人留在自己的身邊才是真格兒的。

    “我知道啦。不過我也聽了一些人說了我表姐的事，倒是我覺得仿佛也在影射東宮似的?！毖鄬帾q豫了一下，見李貴妃微笑著聽著，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如今還有人在外把十皇子妃與太子妃相提并論呢，說是皇家媳婦里頭專出妒婦，如今越發(fā)霸著皇子們不許納妾了。我總是覺得怪怪的?！?/br>
    因這兩年東宮都沒有進(jìn)人，依舊是太子妃獨(dú)寵于東宮，這京都就沒少了說怪話酸話的，因此燕寧覺得如今拿阿蓉說事兒的，其實(shí)也有的再偷偷地說什么阿蓉和太子妃交好，因此連轄制夫君都是一脈相承之類的。

    燕寧聽得有些不高興。

    “就算是一脈相承，那也與太子妃無關(guān)呀。十皇子妃是我的表姐，我們王府也沒有其他姬妾，怎么不說我是妒婦，說我和十皇子妃一脈相承呢？自家姐妹，這才像話呀?！?/br>
    怎么沒人傳說她的流言蜚語呢？

    她獨(dú)寵于楚王府，多叫人嫉妒呀，而且也是嫁人三年都沒有身孕，多么適合被人非議呀……可是燕寧卻從未聽過有人敢說道自己的，因此覺得格外氣憤，李貴妃聽了不由笑著說道，“不是她們不想說，是她們還想要命呢。”

    “什么意思?。俊毖鄬幉挥稍尞惖貑柕?。

    “你是不知道吧？”見燕寧呆呆地看著自己，李貴妃覺得也不能叫楚王做了無名英雄，便溫和地對她說道，“只怕王爺是不會告訴你的，你還被蒙在鼓里。你以為沒有人想說你的閑話不成？你獨(dú)寵于楚王府，霸著楚王府，旁人瞧著都快嫉妒死了。不過王爺當(dāng)初放出過話兒，說誰敢拿你嫉妒無子說事兒，他就把誰家的那些嚼舌根子的女人全都送到邊城去給人做妾給人生兒子去。你也知道他的性子，言出必行的，誰還敢說道你啊。”

    楚王從前對女子的態(tài)度極度惡劣，毫不憐香惜玉，他既然這么說，那就必然會做到。

    那誰還敢在外面說燕寧的閑話？

    因此燕寧的閑話人人都想說，只是人人都不敢說罷了。

    至于太子和十皇子，沒有楚王的強(qiáng)勢威嚴(yán)，令人敬畏懼怕，自然也就委屈了妻子。

    “我不知道這件事。”燕寧沒有想到，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楚王為自己做了這么多的事。

    她得到的這樣安穩(wěn)與悠閑的，什么壞話都沒有的生活，原來都是楚王一手維護(hù)。

    她被他認(rèn)認(rèn)真真地保護(hù)著。

    他不需要她知道，也從不叫她知道他都為她做了多少。

    燕寧癟了癟嘴，覺得自己的眼眶紅了。

    “好了，怎么還哭了？若是叫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欺負(fù)了你?！崩钯F妃含笑摸了摸燕寧的眼角，見她哼了一聲依偎進(jìn)她的懷里，便心情不錯地說道，“所以你也別怕，王爺會一直護(hù)著你的?！?/br>
    至于東宮……李貴妃垂了垂眼，瞇著眼睛想著燕寧的話緩緩地說道，“太子妃為太子生育四子，這是有功于皇家與陛下，不該受到這樣的詆毀?！?/br>
    這一兩年里頭，她總是覺得朝中有些風(fēng)向?qū)μ硬粚艃海共皇枪炋?，反而是稱頌太子，說太子寬厚仁德，有仁君之風(fēng)。也不知什么時候?qū)μ拥姆Q頌變得越發(fā)多了。

    李貴妃倒不是覺得稱贊太子不好，畢竟一個被朝中非議的太子也是不合格的，不過如果稱贊的人多了，又有些叫李貴妃覺得不安。

    天無二日，皇帝還沒死呢，太子怎么就有仁君之風(fēng)了？

    李貴妃身為女子，對前朝的事并不能看得清楚，不過卻也覺得這種風(fēng)聲應(yīng)該壓制壓制。

    她已經(jīng)提醒過太子，太子也在彈壓這樣的聲音。

    不過看起來皇帝倒是并沒有因此忌諱太子什么，叫李貴妃松了一口氣。

    她如今與皇帝吵吵鬧鬧，不也是為了在試探皇帝對太子的態(tài)度么。

    皇帝對她并未厭惡，說明在皇帝的心里太子還是沒有被猜忌警惕的。

    “是呀是呀，而且?guī)讉€皇孫都十分出色，都是太子妃教養(yǎng)有功呀。”燕寧提到小皇孫們，頓時眼睛一亮急忙從李貴妃的肩頭起身，才想興致勃勃地說一句話，卻只覺得眼前又是一黑，暈乎乎的，胸口憋的不行。

    看她臉色發(fā)白，李貴妃急忙扶住了她急忙問道，“又難受了？這是怎么了？”她正說著呢，一旁的宮女也來扶燕寧，燕寧嗅到了這宮女的衣擺上一點(diǎn)淡淡的熏香，不由捂住了嘴，只覺得從脾胃里泛起了無法忍耐的感覺，垂頭干嘔。

    “退后些?！崩钯F妃叫那露出緊張的宮女退后一些，輕輕地安慰燕寧的后背，正關(guān)切的時候，正巧太醫(yī)正來了，便忙叫太醫(yī)正給燕寧診脈。

    見燕寧弱弱地靠在墊子里，小臉兒煞白，李貴妃電光火石想到了什么，又覺得擔(dān)心自己想錯，忙緊緊地盯住了太醫(yī)正。

    “王妃這是怎么了？”她對太醫(yī)正問道。

    太醫(yī)正診斷了許久，看了一眼曾叫楚王逼著他開了男子避子湯的楚王妃一眼，心中慶幸萬分，急忙起身對李貴妃說道，“恭喜娘娘，恭喜王妃。王妃這是喜脈?！?/br>
    他拼命用一張老臉笑給李貴妃和燕寧看。

    楚王妃有孕了！

    那從前他瞞著陛下給王爺開了避子湯的那些事算是翻片兒了，再也不會被陛下知道了吧？

    他覺得自己的老命可算是保住了。

    因此太醫(yī)正真心為燕寧有孕感到高興，燕寧也不敢置信地把手放在了自己平平的，完全看不出什么的肚子上，眼底露出了驚喜與不敢置信的光彩。

    她有孕了？

    第144章

    “快，快去稟告前頭?！?/br>
    在燕寧發(fā)呆的時候，李貴妃已經(jīng)喜形于色。

    這真是她最近聽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了。

    李貴妃想到了燕寧曾經(jīng)和自己說過想給楚王早早地生下子嗣，可是如今才如愿以償，就覺得燕寧不容易。

    她顯然也是被太醫(yī)正瞞著的其中之一。

    一旁的宮女見李貴妃這么高興，也急忙答應(yīng)了一聲匆匆地往外頭報(bào)喜去了。李貴妃小心翼翼地扶著燕寧歪在了軟軟的墊子里，臉上的笑容十分歡喜，輕聲說道，“真是喜事，真是喜事。”

    燕寧有孕，無論這一胎是男是女，楚王也都算是后繼有人了，這對于楚王來說自然是極大的喜事，對皇帝來說也是大喜事了。而且燕寧有了楚王的姿勢，夫妻之間自然會越發(fā)親密，再也不會有其他紛擾。

    果然，李貴妃正溫言問太醫(yī)正燕寧如今需要怎么照顧的時候，楚王很快就到了。

    他進(jìn)了門，顧不得這是在李貴妃宮中，仿佛周圍沒有旁人，也不在意其他人的賀喜，只快步走到燕寧的面前。

    “王爺?！毖鄬幖泵σ醯纳砩蠐?，卻見楚王伸手扶住她低聲說道，“不要亂動。”

    他的眉宇之間帶著一抹說不出的糾結(jié)，就像是心里很高興卻又高興不起來……只是見燕寧高高興興的，那歡喜得仿佛得到了全天下一般，楚王就將臉上的凝重全都藏好了，不動聲色地對李貴妃緩緩頷首，之后坐在燕寧的身邊低聲問道，“我聽說你頭暈，憋悶，惡心？”他問的都是燕寧不舒坦的地方，卻沒有問燕寧有孕的喜事，燕寧急忙說道，“王爺，我有身孕了?！?/br>
    “我知道?！背躅D了頓繼續(xù)問道，“還有哪里不舒服？”

    “女子有孕不舒服不是正常的么？王爺，我有身孕了。”

    “可你不是覺得難受么？”楚王哪里在意什么身孕與子嗣，只專注地看著燕寧輕聲問道，“還有哪里不舒服，跟我說?！?/br>
    他只在意燕寧如今身體不舒服，想到燕寧如今剛剛有孕就這樣難受，那十月懷胎，到了生產(chǎn)的時候還有生育的痛苦，楚王就覺得燕寧有孕的喜悅完全被沖淡了。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兒，握了握燕寧的手，見燕寧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半晌才說道，“你這樣辛苦。阿寧，對不住。”

    “怎么會對不住我呢？我現(xiàn)在真的很高興。王爺不高興么？”

    “自然高興。只是又心疼你。”楚王摸了摸燕寧的臉輕聲說道，“女子有孕最是辛苦。阿寧，你受累了?！?/br>
    這話溫柔得叫燕寧呆住了，看著楚王憐惜的目光，燕寧抿了抿嘴角，左右看了看，小聲兒明示說道，“那，那王爺親親我，抱抱我啊?！?/br>
    她提出了這么一個要求，覺得自己都要不好意思極了，因這還是在宮里呢……楚王一向在宮中還算是能穩(wěn)得住他的威儀的，她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無理取鬧。可是下一刻，她卻感到一雙大手輕輕地把她擁抱在了一個寬闊的懷里，那輕柔的力氣充滿了溫柔，之后，她的嘴唇上被輕輕地親了一口。

    燕寧仰頭看著楚王呆住了。

    李貴妃抽了抽嘴角，卻見此刻去而復(fù)返，正站在宮門口想發(fā)出爽朗的大笑的皇帝也呆住了。

    皇帝笑不出來。

    顯然連皇帝也沒有想到，楚王竟然能溫柔成這個樣子。

    他如今怕是要把燕寧縱容到天上去了。

    如果是從前，燕寧敢提到這么大膽的要求，還不得先被訓(xùn)斥一聲“不像話！”再被滿足么？

    可是如今那道貌岸然的訓(xùn)斥都沒有了。

    “我，我覺得王爺就像是靈丹妙藥，王爺在我身邊的時候一下子哪兒都不覺得難受了?！彪m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楚王親親抱抱了，燕寧的耳根都羞紅了，可是她卻覺得心里歡喜了起來，忍不住躲在楚王的懷里小聲兒說道，“那王爺每天都要這樣待我，我就什么難受都好了?！?/br>
    她窩在楚王的懷里偷笑，眼睛都彎起來了，太醫(yī)正一臉恍惚地起身，不敢多看楚王對楚王妃的寵愛，又匆忙地寫了幾個滋補(bǔ)孕婦的方子還有禁忌，這才慢慢地退出去了。

    皇帝許久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進(jìn)門來大笑這給楚王道喜，之后對燕寧喜氣洋洋地說道，“王嬸真是皇家的功臣！”他盼著楚王的孩子已經(jīng)很久了，奈何楚王是個固執(zhí)的人，在燕寧之前壓根兒就沒想過娶妻生子，等娶了燕寧以后也對其他女人沒有興趣，這叫皇帝的一顆心都撲在燕寧的身上，掐著手指頭算著燕寧這都嫁進(jìn)門多久了。

    如今燕寧有了身孕，楚王看起來雖然也很高興，可是看起來也沒有皇帝對燕寧這一胎的看重，反而瞧著臉色不對。因皇帝此刻已經(jīng)一疊聲地問燕寧，“不然留在宮中，叫貴妃照顧你如何？宮中還有無數(shù)的太醫(yī)，方便。王嬸想吃什么，朕叫人再開一個小廚房，專門服侍王嬸！”

    他一副恨不能把全天下都聚攏過來服侍燕寧。

    燕寧沉默了一會兒。

    她感謝皇帝的熱情，不過這么熱情，叫她怪吃不消的。

    “我還是想回王府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