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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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藏在百戲人群中的婆羅門信徒們,最終沒有得到大祭司放手一搏的信號。 ———— 白袍大祭司俯首就擒,算是金吾衛(wèi)對今日鳳棲原上的sao亂一個交代,眾人以為到此時就該各自散去,眼看崔湃穩(wěn)穩(wěn)立于會場中并沒有發(fā)話。 難道還有誰人涉案? 崔湃慢慢擦干凈橫刀,重新入鞘,方才肅容說道:“拿下鴻臚寺今日在場官吏?!?/br> 會場嘩然。 適才同仇敵愾的隊伍,轉(zhuǎn)眼兵戎相見,金吾衛(wèi)鏗鏘拔刀與鴻臚寺的守衛(wèi)對峙。 縱然組織此次鳳棲原百戲的鴻臚寺禮賓司對sao亂負有一定責(zé)任,也不至于像抓捕兇徒一般。 身披血袍的庫爾麥上前行插手禮,“我等乃朝廷命官,失職瀆職須得三司會審,中郎將私自綁了我們,其中若有差錯,便是金吾衛(wèi)瀆職,望中郎將三思而行。” 崔湃不置可否,盧祁張弓射出信號箭。 哨箭破空而出,發(fā)出尖銳哨鳴。 隨著哨鳴聲起,又一波重甲騎兵奔襲入場,騎兵中只見緋袍大員打馬而來。 袁醍醐定睛一看,來人正是她謝家哥哥無疑。 南衙左驍衛(wèi)護衛(wèi)御史中丞現(xiàn)身鳳棲原會場。 謝潺端坐突厥駿馬上,望著庫爾麥為首的鴻臚寺官吏,朗聲宣布:“兵部郎中已招供自身罪行,為鳳棲原sao亂同伙傳遞消息,百戲會場布防信息皆出自鴻臚寺禮賓司,眾位若有冤屈,還是到了三司會審再談吧?!?/br> 袁醍醐的腦海中晃過饌坊那晚筵席上的蔡姓官吏。 他努力跟崔湃套近乎,打聽崔湃手上的任務(wù)。 原來在那個時候,崔湃身已經(jīng)在布餌了,難怪他說他陪她角色扮演,這才是崔湃和盧祁前往饌坊的真實目的。 庫爾麥愣在當(dāng)場,猶如晴天霹靂,今日sao亂可不止失職瀆職這么簡單,始作俑者居然在鴻臚寺里有內(nèi)鬼。 謝潺揮手,冷然道:“拿下鴻臚寺在場官吏!” 御史臺的大員下令,鴻臚寺守衛(wèi)拋刀不再抵抗,禮賓司的官吏驚慌失措,大喊冤枉,喧嚷間已被金吾衛(wèi)捕下。 會場次序在崔湃的指揮下逐步恢復(fù),金吾衛(wèi)組織會場中的百戲技人,和散亂躲避的百姓有序離開場地。 龍武軍守衛(wèi)的貴賓席看臺上也井然有序,sao亂中受賓貢生保護的貴賓們紛紛朝他們插手作禮。 站在賓貢生隊伍中的尤博力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鳳棲原上飄蕩著無處不在的血腥味道,灌滿胸腔。 窮奢極欲的長安,烈焰焚燒下的妖冶畫面,映在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恢弘壯麗的大唐帝都,燃燒之后也不過殘垣斷壁。 只是,長安人都活在盛世美好的夢中,不愿醒來。 ———— 崔湃在繁忙的中心,袁醍醐只能遠遠與他匆匆告別,由阿水領(lǐng)著隨從護送至?xí)龀隹谔帲c謝梵境匯合。 她遠遠地看見一臉狼狽的袁光逸陪在自己母親身邊,混亂中是他在守護母親。 鳳棲原離開的人流中,逆向奔襲一隊人馬,于人海中四顧張望,艱難前行。 自在大明宮驚聞鳳棲原之變,就算圣人再三寬慰已派遣龍武軍相助,又著崔九郎臨陣指揮,幾十載朝堂風(fēng)云,堂堂大唐左仆射什么驚濤駭浪沒見過,今日看臺貴賓席和日本遣唐使都是餌,鳳棲原百戲不過甕中捉鱉罷了。 一場秘密的棋局,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可是袁訓(xùn)就是無法安心。 出了皇城,他沿著朱雀大街一路馬不停蹄往鳳棲原趕來,道不出的心慌意亂。 直到他親眼看見人潮中聚在一起袁醍醐、袁光逸和謝梵境都完好無恙的站著,這一刻他突然體悟到他們才是他的一切。 穿越密集的人海,謝梵境與駿馬上身著紫袍金跨的袁訓(xùn)遙遙相望,目光中是害怕失去的恐懼和失而復(fù)得的喜悅。 袁訓(xùn)翻身下馬擠開人潮,來到他們身邊,無須更多言語,一把將兒女和妻子擁入懷中,都在就好。 他不再是擺弄命運、站在權(quán)力巔峰的大人物,他只是一個唯愿妻兒平安的普通男人。 袁醍醐撲入家人的懷抱,生死之際,她才驚覺歲月平凡的可貴,所有的恐懼、后怕、委屈統(tǒng)統(tǒng)傾瀉而下。 袁光逸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被這個家庭接納,成為了真正的一員。 這是他從小到大深埋在心底的夢。 ———— 駱駝載著的西域樂人們主動拉下面紗,露出來自大漠戈壁獨有的風(fēng)吹日曬的臉龐。 他們經(jīng)過金吾衛(wèi)軍士的查驗,除了樂器,并無異樣。 制作精致的銀制馬頭酒壺引起金吾衛(wèi)軍士的注意。 其中一位西域樂人將它取下遞給金吾衛(wèi),“此壺為薩珊波斯手工藝人所作,雖然有些年頭,在長安城內(nèi)也算少有,倒也值得幾貫文錢,軍爺喜歡拿去便是?!?/br> 金吾衛(wèi)軍士盯了樂人一眼,他心里雖喜歡,這個節(jié)骨眼決計不敢收下。 無事獻殷勤,他謹慎地將銀制馬頭酒壺打開湊近聞了聞,確認的確是葡萄酒,又將壺蓋塞好還給西域樂人,朝同伴大喝一聲:“放行!” 駱駝載著五人樂隊與正在登奚車的袁氏一家錯身而過,朝著回長安城的方向行去。 銀制馬頭壺的主人仰頭飲下一口葡萄酒,竟喝出幾分血腥味來。 甕中捉鱉,的確小瞧了金吾衛(wèi)中郎將。 婆羅門青焰派和鴻臚寺的暗樁已經(jīng)折損,崔湃抓了葉迦沙和庫爾麥,好,很好,這說明剩下的人會很安全。 而剩下的人才是毀滅槃多婆叉的核心力量。 棋盤之上,要比的是執(zhí)棋者誰的籌謀更加深遠。 第55章 患得患失 回到勝業(yè)坊袁宅,醫(yī)官候在府邸。 仆役伺候袁醍醐褪下殘破的冪籬,挽起圓袍的衣袖,脫下靴子,露出紅腫的手腕和腳踝。 這是她從蓮臺上撐桿而下落入紗布中受的傷。 會場中情況緊急來不及顧及,如今受傷的部位已經(jīng)腫的沒有了知覺。 醫(yī)官探手摸了摸骨頭,確認袁醍醐只是淤腫并無大礙,休息半月即可。 袁訓(xùn)終是放下心,又看向正在咬牙忍痛上藥的袁光逸,他的手臂和額角都有擦傷,被他保護的謝梵境毫發(fā)無損的坐在一旁榻上。 只見她接過醫(yī)官手中的膏藥,親自敷在袁光逸的傷口上。 袁醍醐瞧見母親眼中流露的心疼與愧疚。 突然遭受攻擊,人潮驚慌的貴賓席上亂作一團,互相推攘,袁光逸用自己單薄的身體擋在謝梵境前方,為她避開人潮沖擊。 謝梵境完全沒有想到眼前臨危不亂、目光堅毅的少年,是那個始終躲在袁訓(xùn)身后的稚子,是那個每次見面別別扭扭不敢正眼看她的孩子。 她那時想著既然如此,就讓小孩跟著他父親或許更妥帖些。 這個孩子跟自己并不親近,謝梵境能從他的雙眼中感受到他在害怕,或許不是害怕,是厭惡。 因為謝梵境的存在才讓他的娘親因愛生憂,心力交瘁。 她完全沒想到男孩終有一天擋在了自己的面前,抵擋危險,縱使前方是利箭,男孩也絕不退縮。 可是,這么多年來,她并沒有替他的母親看顧好他。 心疼和愧疚沖破常年維持的疏離,袁醍醐清楚看見謝梵境的眼淚落在袁光逸的手背上。 袁光逸驚覺,“大娘子?” 謝梵境坐在榻上泣不成聲,氣自己這么多年活在冷漠中。 袁光逸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袁訓(xùn)上前摟住情緒崩潰的謝梵境,袁醍醐也被嚇了一跳,這也是她第一次看見一向高冷自持的母親情緒失控。 謝梵境在袁訓(xùn)懷抱中嚎啕大哭,“若羽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不能原諒我自己?!?/br> 袁訓(xùn)輕撫她的背脊,指尖止不住顫抖。 袁光逸和袁醍醐瞪大雙目。 若羽,袁光逸的母親,竟是謝梵境的閨中密友,這其中必有什么隱秘。 最好的朋友嫁給了同一個人,注定一場悲劇的開始。 若羽跟袁訓(xùn)青梅竹馬,私藏愛慕之心,袁訓(xùn)對汝南袁氏的女兒一見傾心,頂級門閥門第相配,順利結(jié)為秦晉之好。 謝梵境天之嬌女,袁訓(xùn)的傾心對她來說理所當(dāng)然,可是袁訓(xùn)不滿足與謝梵境僅僅只是相敬如賓,他想要更多。 兩人矛盾后,酒醉的袁訓(xùn)與若羽吐露心聲,深愛他的若羽情難自禁。 木已成舟,若羽腹中已有袁氏骨rou。 謝梵境只得同意其入門,可是在她心底這是深深的背叛,最好的朋友與自己的丈夫。 冷傲如謝梵境毅然決然離開長安,袁訓(xùn)懊惱不已,若羽自認是自己破壞了一對璧人,憂慮焦心,終是在誕下兒子的最后一刻,耗盡了元氣。 面對若羽的遺書,謝梵境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現(xiàn),也許嫁給袁訓(xùn)的是若羽,很早以前若羽已經(jīng)芳心暗許。 到底是誰插足了誰的感情,搶走了所愛? 誰才是該祈求原諒的那一個人? 無盡的愧疚,讓她沒有辦法面對若羽的兒子,若不是因為她盛氣凌人,若羽又怎會心生憂慮走到最后一步。 袁訓(xùn)回憶如煙往事,嘆息,“若羽彌留之際說此生惟愿她的好友原諒她?!?/br> 謝梵境捧著袁光逸的臉,心疼不止,“你本該在若羽慈愛的呵護下長大,是我害得你失去了母親?!?/br> 她有什么資格跟他親近。 她并沒有討厭他的母親,也沒有討厭他。 袁光逸握住謝梵境的手,艱澀開口:“娘親留給我的書信上說,她希望我能像孝敬她一樣,孝敬你,彌補她心底的歉疚?!?/br> 他看向謝梵境的眼睛里是多年隱藏的期盼。 “你愿意讓我當(dāng)你的兒子嗎?” 謝梵境傾身擁抱住袁光逸,曾經(jīng)別扭的男孩再也沒有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