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庭霜心里開始盤算了。 周四周五他都有課,周六要打工,周日有空,周一唯一的一節(jié)課也停課了,要是周六下午打完工坐火車去漢諾威,周一晚上回來,那他就可以和柏昌意過兩天兩夜,也算一起旅了個游。 嗯……不能讓柏昌意知道,要周六半夜突然出現(xiàn)在酒店門口,按門鈴給老教授送溫暖。 “你在傻笑什么?!笔謾C屏幕上的柏昌意問。 傻笑? 庭霜拍了一下自己的臉,說:“誰、誰傻笑了?我高興不行嗎?” 柏昌意說:“高興什么?!?/br> 庭霜說:“高興……高興下周一上午可以睡懶覺唄。哎我不跟你說了,我、我那個……得趕緊去寫實驗報告了?!?/br> 得趕緊去訂火車票了。 柏昌意說:“嗯別睡太晚。” 庭霜說:“好好好……” 剛把電話一掛,庭霜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說是去酒店送溫暖……但是柏老板住在哪個酒店來著? 不管了,先訂個火車票,之后幾天再慢慢套柏老板的話吧。 可能是因為有工業(yè)展的原因,這幾天往返漢諾威的火車票比平時貴很多,庭霜訂完票以后查了一下這個月的消費記錄,猶豫要不要再打一份工。 再這么下去,談個戀愛都快談不起了。 之后三天——星期四。 庭霜:“親愛的……你住的酒店離會展中心近不近???會展中心離市中心有點距離,跑來跑去會不會很辛苦,嗯?” 柏昌意:“沒事有人接送。” 第一輪套話:失敗。 星期五。 庭霜:“柏老板,這么晚了你餓不餓???我在吃夜宵,你看,烤雞翅,要不我給你叫個外賣吧?” 柏昌意:“我準備睡覺了。你吃完早點睡?!?/br> 第二輪套話:失敗。 星期六。 庭霜下了班,拎著早上一起帶出門的行李箱去火車站。 候車的時候,他再一次發(fā)消息開啟第三輪套話:柏老板,我看到新聞?wù)f漢諾威這幾天的酒店價格暴漲,好多平時一兩百歐的酒店漲到六七百歐一晚,就這樣還爆滿。你住在哪家?。课?guī)湍憧纯此袥]有趁火打劫你,怎么樣?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柏昌意回:酒店是合作企業(yè)訂的。 庭霜正在想怎么繼續(xù)套話,柏昌意問:你在火車上? 庭霜:沒有啊,我在家里。 柏昌意:你想清楚再回答我的問題。 想清楚…… 不妙。 目前距離:399公里。 十幾秒后:398公里。 庭霜:是的我在火車上。 柏昌意:去哪。 庭霜含蓄地回復(fù):嗯……去瞻仰一下微積分的奠基人萊布尼茨。 萊布尼茨逝世于漢諾威。 柏昌意:把車次發(fā)過來。 晚上十點五十二分,列車駛?cè)霛h諾威中央火車站6站臺,庭霜拎著行李箱下車,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柏昌意。 在另外一個陌生的城市,完全沒有任何顧慮。 穿越?jīng)坝咳顺?,佇立相擁親吻。 “吃晚飯了么?!卑夭忭樍艘话淹ニ诨疖嚿纤糜悬c亂的頭毛。 “啊在車上忘吃了?!蓖ニ獜埻艘幌?,看見火車站里的咖啡店,“我進去買個三明治吧。你要吃什么嗎?還是喝什么?” 柏昌意想到什么,鏡片微微反光:“咖啡。” “好嘞?!蓖ニc點頭,買了兩杯咖啡一個三明治出來,把一杯咖啡遞給柏昌意。 這個點已經(jīng)很晚,柏昌意沒有麻煩這幾天負責(zé)接送他的司機,打車帶庭霜回了酒店。 “哎柏老板,你說酒店是合作企業(yè)訂的,那他們也住在這里?”庭霜在只有他們兩人的電梯里問,“我們不會被看見吧?” 柏昌意說:“看見了又怎么樣?你是陪同的研究生?!?/br> 庭霜揶揄:“和你住一間房?” 柏昌意一臉坦然:“為合作企業(yè)節(jié)省經(jīng)費?!?/br> 庭霜說:“你沒帶手下的研究生來?” 柏昌意說:“帶了兩個,不住這一層。” 出了電梯走到房門口,庭霜還在問:“那為什么偏偏是我跟你——”“哪兒那么多問題?!卑夭忾_了房門,捏著庭霜的下巴吻上去,另一只手順便把“請勿打擾”的牌子掛到門外。 (……和諧) 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又連來兩次狠的,這回干完以后,庭霜真的沒力氣了。他隨手拿了兩瓶啤酒,找開瓶器開了,遞給柏昌意一瓶,然后一邊喝酒一邊走到落地窗旁邊,靠在欄桿上看城市夜景。 柏昌意站在他身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那瓶啤酒。 “柏老板……你是不是不喜歡喝啤酒?。俊蓖ニD(zhuǎn)頭說,“我好像從沒見過你喝酒。你不喝給我吧?!闭f著就從柏昌意手里拿走了那瓶啤酒。 不喜歡喝啤酒…… 挺少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柏昌意不喜歡喝酒,但是以前孟雨融喜歡喝,所以他也會陪著喝。其實柏昌意也沒有抽煙的習(xí)慣,但是庭霜抽的時候他也會陪著抽。他更習(xí)慣照顧別人,而不是被照顧,所以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都不太表現(xiàn)出來。 也不知道小孩怎么就看出來了。 柏昌意看著庭霜看向窗外的側(cè)臉,想到剛才在火車站的時候,他要庭霜去給他買咖啡,就是打算現(xiàn)在給庭霜三歐元的硬幣,讓不分場合亂給錢的小王八蛋認識到錯誤。 一半是逗逗小朋友,一半是給小朋友上一課。 但是現(xiàn)在他不想那么干了。 庭霜咕嘟咕嘟喝掉了大半瓶啤酒,說:“我想吃肘子……肘子配啤酒?!?/br> “明天起來再吃?!卑夭獍淹ニ稚系木破孔幽米?,“走了去洗澡睡覺?!?/br> 第二天庭霜睡到中午醒來,房里沒人,他給柏昌意打電話,說:“親愛的你在哪?。坎皇钦f去吃肘子嗎?” 柏昌意說:“到十八層來吃飯?!?/br> 庭霜說:“就我們倆?” 柏昌意說:“還有中方企業(yè)的人?!?/br> 庭霜說:“哦哦那我收拾整齊點。我想著明天去看你的報告所以還帶了正裝……” 他洗漱完換好衣服下樓,在餐廳門口跟服務(wù)員報了名字,被領(lǐng)著往柏昌意他們那邊去。 老遠,他就看見了正對他坐著的柏昌意,忍不住嘴角上揚,又朝柏昌意招了一下手。 柏昌意對他點了一下頭,然后對中方企業(yè)的人說了幾句什么。 中方企業(yè)的幾個人聽了,轉(zhuǎn)過頭來。 庭霜本來想笑著點頭打個招呼,可是在看清那幾張臉之后,他腳步一滯,笑也僵在了臉上。 中方企業(yè)正中間坐著的中年男人是祝敖——祝文嘉和他共同的爹。 第三十章 柏老弟啊 仔細算算,庭霜已經(jīng)快四年沒有見過祝敖了。 應(yīng)該是在大二的時候,他第一次和梁正宣出去開房,就和平時買東西一樣,什么都沒多想,直接刷了他慣用的卡。消費記錄在那里,他們兩個人的身份證記錄也在那里,要查實在是太容易了。 祝敖叫人查了,但查完之后什么都沒說。 直到庭霜暑假回家,祝敖才把他叫到書房,將一份打印好的表格放到他面前:開房日期、酒店、刷的哪張卡……連梁正宣的身份證號和他們每次入住退房的時間都一清二楚。 “這是出去改善生活了?怎么,學(xué)校宿舍住得不舒服?”祝敖抬眼問他。 這是給臺階下了,只要庭霜不認,只要庭霜沒把這種關(guān)系當真,祝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年輕的時候,誰不干點混事? 但是庭霜沒把這事當混事,他是認真的。 “你監(jiān)視我?連這種東西都查?”他用力捏著那張紙,“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祝敖氣笑了,“想讓我不管你的事,行啊,卡放桌上,從這里出去?!?/br> 庭霜盯著祝敖,從口袋里拿出錢包,抽出了身份證,然后把裝著他所有卡和現(xiàn)金的錢包扔到了桌子上。 手表是祝敖給他買的…… 摘下來,扔到桌子上。 皮帶也是用祝敖的錢買的…… 解下來,扔到桌子上。 腳上的拖鞋是家里的,雖然不知道是誰買回來的,但是肯定也是用祝敖的錢買的…… 用力踢到一邊。 庭霜低頭打量了一下,幸好身上穿的衣服是他媽給他買的,否則就要光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