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昌意點頭，往衛(wèi)生間走。

    庭霜跟在柏昌意后面，忍不住解釋說：“我喝了很多冰茶?！币驗榫o張。

    柏昌意說：“嗯?！?/br>
    庭霜又說：“我還喝了你的湯?！?/br>
    柏昌意說：“我知道?！?/br>
    庭霜說：“我還——”柏昌意轉(zhuǎn)過身，說：“你想說什么？”

    庭霜說：“……沒想說什么?！敝皇窍氚凳疽幌滤B去兩次洗手間不是因為腎有毛病，柏昌意怎么就get不到呢？

    男衛(wèi)生間有一排共六個小便池，目前只有從左數(shù)第六個小便池前站了一個德國人。

    柏昌意用了第二個。

    庭霜本著隔柏昌意越遠(yuǎn)越好的目的，向第五個小便池走去。在他快要走到那個小便池時，就聽見柏昌意說：“跑那么遠(yuǎn)干什么。”

    庭霜后背一僵，腳底來了個大轉(zhuǎn)彎，回到柏昌意右邊那個小便池前，說：“沒干什么?！?/br>
    柏昌意那邊傳來拉鏈聲。

    庭霜一邊也跟著解拉鏈，一邊若無其事地把頭轉(zhuǎn)向了右邊，留給柏昌意一個后腦勺。

    柏昌意說：“你在看什么。”

    “沒看什么啊。”庭霜剛說完，就看見了最右邊那個德國人的……那什么。

    男洗手間嘛，本來也沒什么，但是好巧不巧那德國人也注意到了庭霜的視線。庭霜突然心虛，好像故意偷看人家被抓了現(xiàn)行似的，立馬把頭轉(zhuǎn)向左邊——正對上柏昌意略顯懷疑的目光。

    心更虛了。

    庭霜連忙低下頭。

    這下更慘，他一垂眼就看到了柏昌意的……那什么。

    真大。

    庭霜下意識地吞了一口口水。

    柏昌意說：“原來你是看這個。”

    這個？

    哪個？？？

    庭霜抬起頭，對上柏昌意了然的眼神。

    這下說什么都解釋不清了。

    庭霜還試圖最后搶救一下，就聽見柏昌意問：“滿意么。”

    滿……意……么……

    這根本不是人答的題。

    庭霜漲紅了臉。

    柏昌意也不強(qiáng)求他回答，只是走之前禮尚往來般朝他下面瞥了一眼，然后就去洗手。

    很快，庭霜聽見身后傳來了柏昌意的一聲低笑。

    柏昌意竟然笑他？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鳥，就算柏昌意是比他大那么一些，可是有必要笑嗎？好笑嗎？

    笑屁啊。

    庭霜平生第一次產(chǎn)生了一種名為羞憤的感覺。羞憤也是憤，憤怒使人失去理智，讓他忘記了對柏昌意的畏懼。他走到洗手池邊，看了正在擦手的柏昌意一眼，說：“不滿意?！?/br>
    柏昌意又笑了一聲。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庭霜又故意朝柏昌意下面瞥了一眼，說：“我真的很不滿意。”

    “知道了。”柏昌意擦完手，笑著朝外面走去。

    庭霜有如一拳打在空氣上，不爽地跟著柏昌意出去。

    回到餐桌，柏昌意叫服務(wù)生來結(jié)賬，服務(wù)生問分開付還是一起付，柏昌意說：“一起。”

    庭霜還在不爽，于是故意說：“分開?！?/br>
    服務(wù)生無奈地看看柏昌意，又看看庭霜。

    庭霜堅持說：“分開付。”

    柏昌意看向庭霜，用中文說：“你在鬧什么?！?/br>
    庭霜一臉的“我就是要鬧”，嘴上卻硬說：“我沒鬧?！?/br>
    柏昌意點點頭，像在縱容小孩胡鬧一般，對服務(wù)生說：“聽他的?！?/br>
    服務(wù)生把兩份賬單放在兩個皮夾里，分別放在柏昌意和庭霜面前。

    庭霜打開皮夾看了一眼，簡直要吐血，剛剛點菜的時候他只想盡快點完，也沒仔細(xì)看價格，現(xiàn)在一看賬單竟然要六十多歐。

    心疼歸心疼，可對于此時此刻的庭霜來說，沒有什么比尊嚴(yán)（？）來得更重要，于是他掏出錢包，加上小費湊了個七十歐整放在皮夾里。

    付了錢以后，庭霜感覺腰桿更直了。他很有底氣地對柏昌意說：“我要回家了。”

    柏昌意說：“嗯我送你。”

    庭霜說：“不用?！?/br>
    柏昌意說：“那你怎么回去？”

    庭霜想起來自行車還停在學(xué)校里，就說：“我坐公交?！?/br>
    柏昌意說：“最近的公交車站在兩公里外?！?/br>
    庭霜說：“我可以自己走過去?！?/br>
    庭霜的語氣并不好，柏昌意微微皺眉，改用德語說：“ting，我不能理解你現(xiàn)在的態(tài)度?！?/br>
    庭霜猛地醒悟過來，他這是在跟誰鬧脾氣呢？對面又不是可以讓他隨便發(fā)脾氣的梁正宣。何況連梁正宣都經(jīng)常受不了他的脾氣。

    他僵了一會兒，才對柏昌意說：“對不起?！?/br>
    柏昌意說：“你需要給我一個理由?！?/br>
    理由……

    總不能說感覺因為那什么被嘲笑所以生氣了吧？

    也沒什么好氣的。

    其實庭霜自己也不是不清楚，他就是習(xí)慣性地發(fā)脾氣，對普通朋友什么的都還好，就越是親近的人，他越是控制不住……

    庭霜一怔。

    親近的人？

    “我……”庭霜低著頭，不知道該給柏昌意一個什么理由。

    柏昌意很耐心地等著。

    庭霜想了半天，索性說了實話：“我不知道我這么說你接不接受，但我就是……脾氣很差?！?/br>
    柏昌意說：“脾氣很差？”

    庭霜說：“嗯?！?/br>
    柏昌意說：“沒有緣由？”

    庭霜說：“嗯差不多?！?/br>
    柏昌意說：“不是因為我有不恰當(dāng)?shù)难孕?？?/br>
    庭霜說：“不算吧……就，我平時就是……關(guān)系越好，脾氣越差……”

    柏昌意想起那次frost罵他的時候，他訓(xùn)frost說：你遇到問題，都把責(zé)任推到別人身上？

    那時候frost就說：我就是……覺得你會站在我這邊，所以對你抱怨了幾句。

    這么一想，柏昌意懂了。

    庭霜習(xí)慣對自己人不講理、鬧脾氣，這不就是撒嬌么？

    小孩隔三差五想撒個嬌，那能怎么辦？

    就讓他撒唄。

    于是柏昌意點點頭，說：“嗯我知道了?！?/br>
    庭霜說：“知道什么了……”

    柏昌意說：“知道你脾氣差了。上車吧送你回去。”

    庭霜說：“噢……”

    上車以后，柏昌意提醒庭霜系安全帶，又問了他家的地址，然后就一直在開車，沒有主動說話。

    過了幾分鐘，庭霜忍不住往柏昌意那邊瞟了一眼，可是看不出柏昌意的情緒。

    不會生氣了吧……

    “咳。”庭霜清了清嗓子，搭訕著說，“我發(fā)現(xiàn)……你的眼鏡鏈還挺好看的。”

    柏昌意說：“嗯?！?/br>
    庭霜說：“挺……那什么……咳，誘人的。”

    柏昌意幾不可見地勾了一下唇，說：“嗯?！?/br>
    “嗯……”庭霜眼看用眼鏡鏈搭訕不太成功，又說，“剛才的牛rou挺好吃的?！?/br>
    柏昌意說：“那下次再來?！?/br>
    這應(yīng)該就是沒生氣了……

    太好了……

    庭霜有點高興，說：“下次是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