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jié)
再想反悔已晚,邰業(yè)帆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臉激動,“是你說的啊,一年!你就給我一年時間,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小瑜,你等我,不能跟別的男人啊?!?/br> 陳瑜見自己就這么上了賊船,氣得一跺腳,“叫什么小瑜?還蝦米呢!我叫陳楠楠,你叫我楠楠就行!” “啊?” “陳瑜是我后改的名字,我本名就叫陳楠楠!” 真是邪了門,以前夏晝一口一個陳楠楠叫她,她連打死夏晝的心思都有,現(xiàn)在夏晝不在了,她反而懷念她叫她:陳楠楠……陳楠楠。 ** 夏晝醒來時,正好瞧見了蔣小天那張快貼上自己的大臉,緊跟著就聽見他激動地歡呼:醒了!我家蔣爺醒了!我就說她會醒吧,眼毛都動了…… 下一秒亂咋呼的蔣小天就被一只大手給揪離了,是饒尊的動靜,能不能小點聲?.喊什么?她剛醒經(jīng)不起你這么吵!哪涼快哪呆著去! 蔣小天被扯了個趔趄,饒尊就趁機坐在她身邊,關(guān)切地問,“怎么樣?傷口還疼不疼了?” 夏晝覺得腦子有一瞬的空白,平躺在床上也像是陷入一團棉花里,許久,一些個回憶就接踵而來,她張了張嘴巴,一時間沒發(fā)出聲音來,嗓子疼。 她掙扎著要坐起,饒尊見狀趕緊攙扶,在她身后塞了寬大的靠墊,嘴里念叨著,小心點小心點。 剛靠上,肩頭疼了一下,是她狠扎的那一刀。傷口已經(jīng)上了藥包扎好了,抬眼就不經(jīng)意看見了站在窗子旁的阮琦,她靠在那,見她醒了也沒上前,就那么看著她。 雖然隔著點距離,但夏晝覺得阮琦有些落寞。 環(huán)顧四周。 這房間,是饒尊的,她現(xiàn)在是在饒家? 怎么來這了? 饒尊看出了她的困惑,抬手將她散亂的頭發(fā)捋了捋,輕聲說,“從會場出來你就昏過去了?!?/br> 蔣小天在旁咋咋呼呼地補充,“兩天啊,爺,你睡了足足兩天啊,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饒尊回頭瞪了他一眼,“不說話能死是吧?” 蔣小天馬上閉嘴。 夏晝多少有點印象了,好像是回到車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頭混混漲漲的,但還沒忘問一句蔣小天,你怎么來了? 蔣小天撓撓頭,支支吾吾的,“那個……蔣爺有難,我蔣小天當然要趕過來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毕臅冎活欀鴤谔?,也沒多問蔣小天怎知她有難了,見狀饒尊緊張地說,“我叫醫(yī)生看看傷口吧,又疼了是吧?你說你是不是傻……”最后一句話見夏晝皺了眉頭,他也沒再繼續(xù)數(shù)落。 “我沒事。”不就是一刀嗎?當年幫著譚爺爭地盤的時候,身上的傷比這可嚴重多了。 房門開了,是饒瑾懷和喬臻聽見動靜進來了,見夏晝醒了,喬臻快步上前,饒尊見狀讓開了位置。 “你這孩子,不疼嗎?就那么生生捅自己一刀?你不嫌疼,我可疼著呢。”喬臻坐下來,剛說沒兩句話眼眶就紅了。 饒瑾懷沒上前,坐在沙發(fā)上,但很明顯是在生氣,臉色不好。 夏晝一陣窩心,輕輕拉住喬臻的手,“伯母我沒事?!薄皼]事?那什么叫有事?。窟@兩天你都快把伯母嚇死了,你看你現(xiàn)在,臉上還一點血色都沒有。”喬臻真是又氣又急的,轉(zhuǎn)頭朝著饒尊喝道,“不是跟著去的嗎?怎么就讓她傷得這么重?” 饒尊連連道歉:是是是,媽,我錯了……夏晝心里一陣緊過一陣的,瞄了一眼饒瑾懷,這么一瞧被他一臉的不悅嚇了一跳,剛要移開眼,饒瑾懷開口了,“從今以后你就給我住在饒家,哪都不準去!” 第348章 我喜歡你 在所有人都圍著夏晝的時候,阮琦把饒尊叫了出來。午后有秋陽,但颯颯涼風一過就平添了寒意。饒家庭院修整得講究,艷紅的楓金色的槐成了點綴庭院的最美風景,不遠處立著數(shù)噸重的太湖石,乍一看就似駿馬奔騰的形狀,栩栩如生。據(jù)說饒老先生偏愛太湖石,瘦奇漏透集一身,海陸蒼桑億年痕,有流水從石間褶皺漏洞里過,淙淙的甚是好聽。若問珍稀何處有,太湖兩岸白峴村,饒家千里迢迢選石運石,太湖石以白石居多,黃石極為少見,立在饒家的這塊就是黃石。 阮琦走到“駿馬”之下停住腳步,隔著流水濺起的水霧,仰頭看著這一方太湖石。饒尊只當是出來溜達,沒往別的地方想,坐在旁邊的花崗巖石臺上,摸了煙盒。可剛叼上煙,不遠處負責打理庭院的花丁就過來了,二話沒說就把他的煙給奪了,“這里不能抽煙,饒老先生的規(guī)定,小饒先生又不是不知道?!?/br> 這不是饒尊第一次在饒家挨懟,尤其是在跟花丁的摩擦上,能在饒家工作的都是數(shù)十個年頭的老人了,兢兢業(yè)業(yè)十分恪守規(guī)矩,哪怕是饒尊犯了規(guī)矩他們也不留情面。 平時懟也就懟了,當著阮琦的面就被人數(shù)落了面子,饒尊自然有點下不來臺,沖著那花丁的背影直吼,“什么態(tài)度啊你?還想不想在饒家做事了?” 結(jié)果,人花丁壓根就沒搭理他,那根煙的下場還是被無情地碾碎并扔進垃圾桶里。 阮琦扭頭看著饒尊那張一陣紅一陣白的臉,擱平時她是能笑出來的,想著這么個囂張跋扈的少爺被家里傭人懟成這樣也算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但現(xiàn)在,她沒心思笑。 迎光可瞧見他額角的疤痕,是上次翻車留下的,多少次他照著鏡子咬牙切齒,奶奶的,這疤怎么就不留陸東深臉上? 阮琦卻知道他從沒真正怨恨過,哪怕他是個平日里對自己容貌十分在乎的人,因為在他心里,許是覺得這道疤是為夏晝留下的。見阮琦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瞧,尷尬地清清嗓子,“這些花丁都是打理奇珍異草的能手,所以被我爸慣得無法無天,不用他們狂,早晚有一天我把他們給辭了,讓他們喝西北風去!” 孩子氣的話。 越是接觸饒尊時間長,阮琦就越是了解饒尊的脾氣,典型的嘴硬心軟。 “我要走了?!比铉p聲說了句。 饒尊以為她要回住所那,把煙盒揣回兜里說,“不用這么著急回去,今晚在我爸媽這吃飯吧,我媽知道你喜歡吃栗子雞,特意吩咐廚房準備了?!?/br> “饒尊,我說我要走了。”阮琦看著他,語氣鄭重。 饒尊一愣,稍許起了身,居高臨下瞅著她眼睛問,“你什么意思?走?走哪去?” 阮琦嘴唇翕動,原本想說去哪都行,總之我不想待在這了,但對上饒尊質(zhì)問的眼神后,脫口的話就變成了,“我有一趟原料要跑,所以要離開一陣子?!甭犞茼樌沓烧碌睦碛?,但饒尊一皺眉,“不行,你一個姑娘家的跑什么原料?以后都別做了,太危險。想工作的話,華力又不是沒有對應(yīng)的部門,你直接進華力不就得了?” “都是開發(fā)過的原料,路線熟悉得沒什么危險,要我去公司朝九晚五,我適應(yīng)不了。” “那你可以——” “你喜歡我嗎?”阮琦打斷他的話,冷不丁問了這么一句。 饒尊怔愣,看著阮琦好半天沒回答。 “明白了?!比铉p聲說。 喜歡一個人是自然而然,在眼里,由心里,哪怕是有著半點遲疑,那都算不上喜歡了。 饒尊的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要說什么。阮琦卻輕笑了一聲,坐在花巖上,“我喜歡你?!?/br> 饒尊聽著這話有點無所適從,“阮琦,我……” “你也別有心理負擔,我喜歡你是我的事,說出來是我不想藏著掖著的,難受?!比铉嘈?。饒尊在她身邊坐下來,沉默了許久后說,“其實這段時間我也有想過我們的問題,把你留在身邊到底是為了什么。阮琦,我對你是有好感,但是,好像還沒上升到很深的感情上。我這么說是挺混蛋的,而且我的確就是這么混蛋,如果你今天不提,我想我還會繼續(xù)稀里糊涂下去?!?/br> 阮琦聽著心里一陣陣難過,但臉上始終保持著笑,“也沒什么,其實你說得對啊,咱倆誰都沒到那種非對方不可的地步,還沒有那么深的感情啊。” 不光是饒尊,如果要她自己說自己有多愛饒尊,她也說不上來,就是喜歡看著他,喜歡待在他身邊。饒尊看了阮琦一眼,心里不知怎的就有點疼。以前他沒想過這么多,也沒想這么深,他沒騙阮琦,好感是肯定有的,但如果說要他給她一份承諾他做不到,至少現(xiàn)在做不到。 “我不想騙你,在我心里,夏晝還是最重的?!?/br> “嗯,我知道?!逼鋵嵥缇椭溃皇窍胫苍S時間一長他對夏晝的感情也就淡了??墒钱斕煸跁錾希斚臅兡且坏断氯サ臅r候,她看得清楚,饒尊都恨不得放把火把整個會場燒了, 這兩天他更是寸步不離地守著夏晝,見她醒了,他比誰都要高興激動。 能讓饒尊這么牽著掛著的女人,就只有夏晝了。 “饒尊,我需要走出去透透氣?!比铉鹆松?,故作輕松的,“就當給我們彼此時間,你整理你的感情,而我呢,要學(xué)著怎么把你只當成朋友。” 饒尊心里不舒服,他不是沒看見阮琦笑容背后的落寞,于是就更是暗罵自己自私,阮琦是個很好的姑娘,他是傷害她了。 “你想罵我就罵吧,或者打我也行?!本蛣e這么故作沒事的,他罪惡感更重。 阮琦笑了笑,“罵你打你?沒必要啊,你從始至終都沒承諾過我什么,饒尊,我沒怪你,真的?!甭犎铉@么一說,饒尊心口更是發(fā)緊了,又平添了一絲苦澀,就好像是喝了一口陳劣的茶,不清透,悶悶的滋味。 第349章 她要想走你也沒轍 夏晝尚算聽話,醒了之后沒四處亂跑。饒瑾懷也是動了真格的,除了派人照顧她起居飲食外,還派了兩人跟著她出入,饒瑾懷跟她說,我知道單是這兩人看不住你,你要是真有那狠心,就把饒伯伯的人給打了。 她當然不會出手打饒瑾懷的人,就任由這兩人看著自己,可愈是這么安靜聽話,饒尊就愈是不放心。 他以為夏晝會傷心欲絕,甚至是斷水斷糧,他都已經(jīng)做到了各方面的準備,豈料夏晝就跟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似的,喝水吃飯、養(yǎng)傷遛彎,除了笑容少了,其他的都正常。 饒尊生怕她心中郁結(jié)不愛說,就忍不住跟她講,有什么情緒就發(fā)出來,別憋在心里,不好。 夏晝當時一邊吃著桂花糕一邊看著窗外,說,該有的情緒那一刀下去也都沒有了。桂花糕是喬臻親手做的,采了當季的桂花,入口香甜,夏晝向來愛吃。說這話時喬臻就在旁邊坐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見夏晝激動后這才放下心,狠狠瞪了饒尊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饒尊真是冤枉,她是個至情至圣的姑娘,在會場那一刀絕對是她能做出來的事,她是愛慘了陸東深,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現(xiàn)在醒了反而這么冷靜,這難道不奇怪嗎? 夏晝沒滿足他的好奇心,反而問他,“這兩天怎么沒見到阮琦?” 饒尊看上去不大自然,支支吾吾地說,“她嫌悶, 去外地玩了?!?/br> 夏晝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半晌后沒多說什么,就“哦”了一聲。 倒是喬臻不放心了,“她是一個人還是跟朋友一起?你說你都這么大人了,一個姑娘都看不住,不是都住在一起了嗎?是嫌悶還是被你氣走了?” “媽……”饒尊真是抓心撓肝的,“我的事兒您就別cao心了?!?/br> 阮琦想走,他留不住,更重要的是,他以什么身份去留?但把夏晝留在饒家倒是首要任務(wù)。 可夏晝的心思他竟然摸不準了,因為她平時太沉默,吃飽了飯就去花園一待,跟花丁們在一起,問長問短的。饒尊這個心cao的啊,末了就逮住蔣小天問,蔣小天想得比饒尊灑脫多了,手一揮,“嗨,不就分個手嗎?有什么啊,你太小瞧我們蔣爺了,我們蔣爺血雨腥風都闖過,還怕這點挫折?”說老實話,饒尊是很反感蔣小天一口一個蔣爺,因為他總覺得那個滄陵蔣爺壓根就不是他所熟悉的夏晝??墒欠催^來一想,他現(xiàn)在是真了解夏晝嗎?經(jīng)過這么多的事,她還是他所認識的夏晝嗎? 至少現(xiàn)在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以前不會這樣的,甚至在她昏睡那兩天他都覺得,自己很了解夏晝。 越想就越煩,干脆吼蔣小天,“饒家是你賴著不走的地方嗎?一個大老爺們有胳膊有腿的,天天蹭吃蹭喝的好意思啊?” 蔣小天是在發(fā)布會當天出事的時候出現(xiàn)的,也不知道之前是在哪躲著,見夏晝出來他就躥出來了,夏晝昏迷不醒,饒尊也沒辦法,一并就把蔣小天帶走了。 要說這蔣小天因為譚耀明的事也算是視饒尊為仇家,但詭異的是,這兩天蔣小天跟饒家上下相處得特別好,小伙子嘴甜,經(jīng)常逗得饒瑾懷和喬臻哈哈大笑。蔣小天是一丁點都不怵饒尊,許是覺得有夏晝在背后撐腰,說話也是底氣十足,“如果不是因為蔣爺在這,我才懶得住在這呢,這有什么好?。磕挠形覀儨媪甏猛纯??尊少,我對蔣爺來說可是最重要的人,想當初在滄陵的時候,爺都是把我當成小吉祥物的,就是因為現(xiàn)在有我在爺?shù)纳磉?,爺才會這么振作?!别堊馃┦Y小天煩得牙根癢癢,終究體會到什么叫“請神容易送神難”。倒不是他小心眼容不下蔣小天,如果蔣小天能安分守己,別說是在這待一陣子,就是待一輩子饒尊也管不著。 關(guān)鍵是蔣小天有旁的心思。 他不止一次聽見蔣小天在跟夏晝提滄陵的事,還動不動就來一句,爺,回滄陵吧,大家都怪想你的。 慫恿得何其歹毒,其心可誅。 可人蔣小天沒覺得自己歹毒,每每受到饒尊的“威脅”,都極力為自己辯爭,“想走想留那是我們爺自己的事,你還能干涉了了?真有一天我們爺想回滄陵,你也沒轍?!?/br> 饒尊雖氣,但蔣小天這話的確是說在點上。夏晝性格倔強,一旦決定什么事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所以,一旦她真的決定離開饒家他能怎么辦?強行關(guān)著她? 想走的人始終留不住,他總不能打斷她的腿吧? 饒尊是越想越上火,還不如她昏睡著省心。 這一天,夏晝還是出門了。 不是遠行,就只是出趟門。饒尊得知,親自派了公司的車來接。出了警衛(wèi)大門,身后又跟了輛車,是那兩名保鏢,如影隨形。 車子一路向東。 蔣小天不知道夏晝要去哪,問多了夏晝也不搭理他,干脆就做個乖巧的吉祥物在她身邊陪著。 北京城,東富西貴,饒家的宅子在城西,所以,車子相當于橫穿整個北京城。車行繁華區(qū)時恰逢交通管制,車流就慢下來了,如一只只蝸牛往前爬,紅了一路。 蔣小天坐在副駕駛,透過車窗一看,外面正好是天際的地盤,高拔的建筑群、奢華的購物區(qū)、進口的商超及再遠些一眼能見的天際酒店,還有四通發(fā)達的商業(yè)步行街…… 他下意識地回頭瞅了一眼夏晝,坐在后座的夏晝,頭靠著車窗,長發(fā)披著,大半是遮了臉,從蔣小天這個角度看過去,她像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