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她要愿意,叫過來一塊吃個飯,以后我喊她姐!” “你少占便宜,阿正把你腿卸了信不信?” 一陣插科打諢后,眾人齊刷刷看向祁正,臺階給足了,理由也幫他想充分了,幾個人表情都隱隱透著期待。 祁正沒哄過人,從來沒有,更不要說低頭認錯給人道歉,那些跟他連邊都不沾。什么事兒到他這,都是別人先妥協(xié)。 他樂不樂意,永遠擺在第一位。 樂意了,萬事好商量,不樂意,天王老子給臺階他也能拆了。 如果今天,夏藤能讓他跨出這一步,世紀一步,那他們以后絕對服她。 祁正欠收拾嗎?欠。 但這個人從來沒出現(xiàn)。 時間掰成一秒一秒,每一幀都走得那么慢,包廂里只剩打火機點火和彼此的呼吸聲。 就在大家差不多準備放棄,認為祁正還是那個祁正時,他把手機掏出來,“啪嗒”一聲,扔桌子上。 “我沒她電話。” 他說。 眾人驚。 這什么意思?趕緊給人搞電話的意思。 一秒的空當都沒有,秦凡馬上接話,拿出手機飛速cao作:“我問田哥要,等我五分鐘?!?/br> 不用五分鐘,田波被秦凡一番感人肺腑的懺悔之言弄得心情很是激動,不但馬上把夏藤的電話號碼發(fā)過來,還叮囑他一定要做好祁正和夏藤之間的思想工作,不能讓他們倆生仇恨。 秦凡一邊把號碼轉(zhuǎn)發(fā)給祁正,一邊回復田波:放心田哥,我在旁邊監(jiān)督他。 … 祁正盯著屏幕上那串號碼,第一次有點緊張。 緊張了兩秒,他又覺得自己像個傻逼,打個電話都能這么神經(jīng)。 他撥過去,要放耳朵旁邊,秦凡攔住,放下他的胳膊給他摁了個免提,“你讓哥幾個給你教教,如何友善的與人溝通?!?/br> 祁正皺了下眉,要說話,電話通了。 地址顯示上海市,秦凡眼睛一低,看見了,“我靠,這么遠?” 一桌人的心臟都跟著手機里的“嘟嘟”聲跳著,嘟一聲,跳一個回合,最后提上去,停住,半天沒下來。 那邊接了。 “你好,哪位?” 夏藤的聲音輕輕的。 祁正發(fā)誓,他真的頭一回知道什么叫嗓子打結(jié),說不出話。 其他人都跟著祁正張著嘴,一個個表情扭曲,恨不得替他說。 安靜的時間有點久了,秦凡張牙舞爪的做手勢,讓他趕緊出個聲,出個聲。 祁正煩他一直在那邊催,嗓子堵了半天,最后就出來一個字。 “我?!?/br> 你。 你他媽你什么你! 秦凡愁死了,恨不得把頭撞菜盆里,祁正誠不欺各位,回了個最自我最牛逼的版本。 秦凡讓祁正繼續(xù)說,說名字,名字,不要讓她猜,不要冷場。 可是祁正不想說了。 他知道夏藤聽得出來。 事實也確實如此,夏藤什么也沒說,直接把電話掛了。 近二十個人,四十只眼睛,親眼目睹祁正第一次主動給姑娘打電話,也親眼目睹祁正被姑娘掛電話。 場面陷入死寂。 電話被掛斷的“嘟嘟”聲也很牽扯心跳,每嘟一聲,大家就覺得祁正的火往上竄一節(jié),再嘟一聲,大家就覺得祁正的臉更沉一點。 但是沒人敢說這女的不識好歹。 連夏藤那樣沒脾氣的,都能被氣成這樣。 “說真的。”秦凡嘆氣,總結(jié),“你自找的?!?/br> 祁正的臉色已經(jīng)沉到看不出好壞,唇抿成一條線,一直盯著手機屏幕。 就在眾人以為它的下場就是被摔成墻角的稀巴爛時,祁正在上面點了兩下,又把電話撥過去。 眾人:…… 明天真的要看看,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了。 夏藤沒讓人失望,祁正打過去,沒響三秒就被掛斷,他再打,她再掛。 就這么來來回回有十幾下,祁正再打過去的時候,關(guān)機了。 緊張的氛圍過去,已經(jīng)開始有人想笑了。 秦凡看明白了,“她是真的不想理你?!?/br> “你手機給我?!逼钫焓帧?/br> 秦凡把自個兒手機遞過去,“干嘛,她不都關(guān)機了嗎?” 話還沒說完,電話就通了。 祁正冷笑一聲。 秦凡反應過來,“臥槽,她是把你拉黑了!” 但夏藤顯然也是有腦子的,猜都猜出來這是祁正拿別人的手機給她打電話,掛斷,刪記錄,拉黑,一套下來,世界清凈。 祁正打入魔了似的,讓他們把手機全交出來,拉黑一個他換一個。 換到第四個手機時,夏藤終于接通。 “你煩不煩?” 祁正打的她手機燙的快爆炸,她剛拉黑完上一個電話,還沒來得及關(guān)機,他的下一通電話就打進來了。 反反復復,他不累她累。 “你掛什么?” “我不想和你說話?!?/br> 祁正吐了一口氣,“好?!?/br> 夏藤就道:“你別打了,我要關(guān)機了?!?/br> “今天不說,那就明天說?!?/br> “明天我也不想說。” “有種你躲一輩子。” 三句離不開威脅人。 “……” 電話再次被掛斷。 祁正沒再往回撥,他想通了,隔著電話說有屁用,他要見人。 他要堵著她,讓她哪也去不了。 * 夏藤一晚上都不踏實,總感覺下一秒拉開窗簾祁正就在外面。 她從回家到進房間一直立著衣領(lǐng),躲避著沈蘩的視線,洗過澡之后,對著鏡子給傷口涂藥,疼是沒那么疼了,但她皮膚本就白,脖子上這么一圈紫紅色的掐痕,視覺上很可怖。 不久之前,她才在鎖骨上消除掉那個牙印,舊的一去,新的就來。 祁正不止給她帶來強烈的感官記憶,還有強烈的身體印記。 好在她現(xiàn)在不用上鏡。 等著傷口自己愈合吧。 她擰上藥膏,從衛(wèi)生間走出去。 天愈發(fā)的涼,她不在家里穿吊帶裙了,換上了棉質(zhì)睡衣褲。 手機關(guān)機,被她壓在枕頭底下,眼不見為凈,她重新翻開復習卷,寫了兩筆,又想起今天田波在課間說的,一個月之后要舉辦跨年晚會,希望大家踴躍報名,這是最后一次給他們放松的機會,也是他們在一起共同度過的最后一個跨年。 夏藤對這個班的同學倒是沒有那么深的感情,或者說就沒有感情,但是她對晚會這種東西有。從上學開始,她沒有缺席過學校的各大晚會。 她長相在那擺著,唱歌跳舞都是能上電視的水平,演個什么則更輕松,當初她就是演話劇走紅的。 學校但凡有活動,她是被點名上臺表演的那個,讓她坐臺下看別人在聚光燈底下,她做不到。 她不喜歡頭頂只會在落幕時亮起光的觀眾席。 可是,她不是曾經(jīng)那個毫無顧慮,肆意散發(fā)光芒的夏藤了。 她身上背負罵名,再上臺,把自己拋進大眾的眼睛,她不是散發(fā)光芒,她是招搖過市,不知廉恥。 兩個月了。 她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渴望著舞臺,又深深恐懼著。 …… 夏藤第二天依然拉高領(lǐng)子去學校。 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發(fā)酵,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該聽說的都聽說了,從校門口到教室,各種目光在她身上翻轉(zhuǎn),停留,要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