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許小咚給陳靖寒打了個電話,得知他跟林瑤一個醫(yī)院,倆人只是在不同科室。 許小咚覺得,于情于理,自己都應該過去看看,陳靖寒是因為她而受傷的。 出事的時候在上午,她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 陳靖寒病房的門虛掩著,許小咚在門外忐忑地站了很久,看見一會兒就有一個小護士在他病房里進進出出。 許小咚聽見走廊里的幾個年輕的護士在討論他長得好看,許小咚躲著聽,心虛得不行。 “十七號來了個大帥哥,長得真的挺帥??上Я?,他送過來的我都差點被嚇傻了,整條胳膊被硫酸燒得不成樣子,肌rou都露出來了?!?/br> “造孽啊,誰下這么狠的手。” “不會是跟前女友分手鬧的吧,那帥哥一直板著張臉,一副不想活了的樣子?!?/br> “嘖嘖嘖,跟我在一起多好,我一定好好對他?!?/br> 許小咚想起陳靖寒看自己的那種眼神來,眼睛里沒有一點光,死死地盯住。 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放棄了掙扎和游泳,就那樣任憑自己漂浮在虛無的黑暗里。 她猶豫了半天,然后才輕輕敲了敲門,把門給推開了。 陳靖寒正在休息,他側躺著,左手手臂朝上,被裹上了一層紗布。 許小咚進來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像是蒙著一層水霧,沒有任何焦點。 許小咚把手里的水果跟剛去醫(yī)院樓下買的補品輕輕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看著他問:“你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她莫名覺得他們之間的對話很奇怪,有種說不上來的別扭。 可能是因為,她沒想過,分手后還能認真地坐下來跟他再說說話。 陳靖寒面無表情地說:“我感覺要比昨天好得多?!?/br> 昨天的話題,她已經(jīng)不想再去提。 “謝謝?!痹S小咚說完就要走。 “等下?!标惥负凶×怂?,“剛來就要走嗎?” 許小咚轉過頭,擰起眉頭去看他,“還有事?” “扶我去趟廁所。”陳靖寒的手上還在掛著消炎的點滴,許小咚看了看他確實行動不便。 “那我叫個護士?!痹S小咚說。 “護士都是女的?!标惥负虉?zhí)地說。 “那我也是?!?/br> “不一樣?!标惥负f著就要撐起胳膊起身,眉頭皺得很深,好像很疼,看起來不像是裝的。 許小咚連忙走過去,小心地架著他,把他上半身給扶起來,然后踮著腳把點滴瓶拿了起來。 陳靖寒直起身坐在床邊,許小咚低下頭幫他拿了雙拖鞋。 拖鞋被踢到了床底,她夠了半天才夠到。 陳靖寒在她彎腰的時候盯著她的脖子看,她為了遮擋他昨天留下來的吻痕,特意系了條絲巾。 看得陳靖寒想給她解下來。 但是他清醒地知道,他不能。 由于離得太近,許小咚站起來的時候一下磕到了陳靖寒的下巴,許小咚“啊”地一聲捂住頭頂,痛得他當時眼淚就要掉下來。 “你離我那么近干嘛?”許小咚揉了揉腦袋,看著他想要發(fā)火,但卻生生憋了回去,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陳靖寒今天太慘了。 她架著他去衛(wèi)生間的時候,陳靖寒一直在揉下巴,臉一直黑著沒有說話。 “我遇見你也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标惥负叫l(wèi)生間門口的時候這么說。 由于行動不便,他在衛(wèi)生間鼓弄了半天。 許小咚在男廁所門口等他,路過的人都要另眼看她幾眼。 她尷尬極了,轉過身去。 突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許小咚轉過臉去,陳靖寒低下頭,鼻尖剛好從她臉頰旁邊擦過,一陣溫熱的呼吸拂來。 他說:“行了,回去吧?!?/br> 許小咚便扶著他,一步一步往病房里挪。 有那么一瞬間,陳靖寒希望這條路能夠永遠走不到盡頭。 他可以就這么一直摟著許小咚,任性地不松手不放開,陪她一直走下去。 但是很快就到了病房的門口,許小咚把他架到了床上,很快就要離開。 陳靖寒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被人拋棄了的布娃娃,待在狹小而又黑暗的病房里,等著他的主人來看自己一眼。 卑微如斯。 但卻一點也不后悔,反而覺得有點開心。 * 許小咚知道,陸騫的那些粉絲,不希望她跟陸騫走得很近,所以她作為陸騫的朋友,也盡量地離他遠一點。 因為真正的朋友是不應該阻礙對方賺錢的。 陸騫似乎意識到了,發(fā)短信給她,叫她不用在意那些緋聞。 “上次的事查出來了,那個女孩是個未成年人,不久就會被放出來?!标戲q說,“我懷疑是有人教唆,故意壞我名聲。” “那你一定要注意一下。”許小咚回復他。 “你朋友怎么樣了?好了沒?我打算去看看他?!标戲q問。 許小咚把這話轉述給陳靖寒聽。 陳靖寒說:“把他來看我的次數(shù),折合成你來,我不想看見他?!?/br> 許小咚沉默了一下,“我今天可能有事,實在抽不開身。” “怎么?我的事就不是事了?”陳靖寒在病房里咬牙切齒,看來無論是什么事都比他要來得重要。 “你現(xiàn)在倒是這么認為了,委屈吧?當初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還不是一樣?!痹S小咚語氣嘲諷道,“所以我從來不會在你身上找安慰?!?/br> 陳靖寒一時語塞,切實把她受的委屈體會了一遍,他有些反駁不上來。 工作之后,宗柏開車來接許小咚。 車窗搖開,是一大捧嬌艷欲滴的玫瑰花,宗柏的臉從玫瑰花后露出來,“今天是我們認識一百天的紀念日哈哈哈,許小咚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痹S小咚驚訝不已,“這種日子誰還會特意去記?!?/br> “我就知道,就只有我這個小傻瓜會記得?!弊诎叵铝塑囂嫠蜷_車門,“請進,我今天請你吃龍蝦大餐。” “這個季節(jié)哪里還能吃得到龍蝦?” “新開的法國餐廳。”宗柏笑了笑。 他是個對吃很講究的人,這點跟陳靖寒很像。 宗柏在法國生活過幾個月,對吃過的地道法餐念念不忘,但卻沒有在這邊找到過合口味的,于是便自己開了一家餐館。 陳靖寒更加夸張,他以前為了吃到一道地道的西餐,去西餐廳打了半個月的工,就是為了偷學主廚的手藝。 許小咚有些晃神,她竟然會在宗柏面前聯(lián)想到陳靖寒。 宗柏不僅帶著她吃吃喝喝,還故意發(fā)朋友圈讓陳靖寒看到。 陳靖寒在醫(yī)院里住著一直忌嘴只吃清湯寡水的菜,不是什么南瓜粥就是雞湯豆腐這種,吃一次兩次還好,吃多了,嘴里淡出個鳥來。 護士把青菜蘿卜米飯端過來的時候,陳靖寒打開朋友圈就看到了宗柏發(fā)的動態(tài)。 桌子的一角露出了一點許小咚的胳膊,還有她脖子上的那條絲巾。 絲綢質地的絲巾,花色是復古的孔雀羽毛,祖母綠色,邊上是一圈格紋,他那天記得很清楚,不會出錯。 陳靖寒把蘿卜嚼得稀爛,格格作響。 他翻著宗柏的朋友圈的圖恨得牙癢癢,“呵呵,許小咚真有你的,跟別的男人親親熱熱地吃燭光晚餐說有事,留我一個人在醫(yī)院里掛點滴吃蘿卜青菜。呵呵。” 陳靖寒沒想到自己還能有今天,氣得肺疼,看著受傷的胳膊又覺得心酸,各種情緒涌上心頭,感覺自己的傷更嚴重了一些,一時半會兒好像好不起來了。 而這邊的法式餐廳里,燈光昏黃曖昧。 照得宗柏五官更加立體深刻,仿佛雕塑一般。 許小咚看著面前的宗柏,覺得似乎自己沒有再拒絕他的理由。 他很好,無論是內在還是外在。 倆人接觸的這段時間,他體貼溫柔,而且還了解她,許小咚無論做什么他都非常支持。 倆人志趣相投,就算是做朋友也可以非常融洽。 所以這次約會,宗柏跟她告白的時候,她點頭答應了。 “我沒聽錯吧?”宗柏滿眼都是驚喜,他激動地握住了許小咚的手,“你答應跟我在一起了?” “嗯,是的,你沒聽錯?!痹S小咚點頭,笑了笑,“我們還是先試著交往一段時間看看吧,可能了解了我之后,你會覺得不太喜歡……” “不會?!弊诎胤浅:V定,眼睛里都是光,“我確定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那天宗柏開了瓶紅酒,許小咚也喝了兩口,她卻好像始終都有心事的樣子,一直到宗柏送她回家。 她睡著在副駕駛的座位上,脖子上的絲巾滑落了下來。 宗柏停了車,小心地幫她重新系好,低頭的時候,看到了她脖子上清晰的吻痕。 宗柏的心霎時間仿佛停了一瞬,他愣怔了片刻,然后給絲巾打了個蝴蝶結。 許小咚紅著臉,抽了兩下鼻子,睡夢中叫了句陳靖寒的名字,她委屈地碎碎念道:“你欠我的……” 宗柏無奈地笑笑,摸了摸她柔順的長發(fā),把她送到了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