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第4章 破財的貔貅(3) 李茹娘好歹也在的大戶人家待過,得到的東西不多,可增長了不少見識。 這珍珠圓潤無暇,個頭還大,關鍵是顏色竟然是稀有的粉色,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她驚得差點當場暈倒,一顆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這個,這個……” 由于太過激動,她說話都磕磕碰碰起來。 烏青禾朝著一旁的男孩伸出手,后者立馬把一盆清水搬到她面前。 她慢條斯理地洗凈手,然后把那顆圓潤的珍珠遞給李茹娘:“你喜歡,給你看看?!?/br> 李茹娘小心翼翼地接過,珍珠的質感極其細膩,這比她還是烏家的少夫人的時候得到的最好的首飾都要昂貴。 不,就是算是老夫人的侄女,那個深受丈夫寵愛的李夫人,也沒有這么好的東西。 她愛不釋手地摸了一會,又對烏青禾說:“這東西還是給你留著吧,以后做你的嫁妝?!?/br> 烏青禾看了眼烏修,接著說:“這個河蚌是烏修釣上來的,所以只是給你看一看,東西怎么處置,還是由烏修來決定。” 如果說河蚌里有這么漂亮的一顆粉色珍珠讓李茹娘吃了一驚的話,那烏青禾剛剛的話就讓她吃了十驚。 她忍不住失聲:“這怎么可能呢,他就是個賠錢貨?!” 這個是字面上的意思,剛開始的時候,她帶著烏修,就發(fā)現這個孩子經常生病。畢竟是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她就算覺得委屈,也不可能對他不管不顧。 花了自己存下的積蓄,這個孩子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 但是隨著他的長大,她生了一場大病,差點就死掉。 然后李茹娘就碰到了一個特別厲害的云游道士,告訴她,這孩子乃是天煞孤星,克夫克母,甚至還損她的財運。 一開始李茹娘只是將信將疑,雖然這個孩子一出生,就導致她從烏家少夫人變成了棄婦。 但好歹在大宅院里耳濡目染了一段時間,這事情原本的起因,就是因為那個女人看她不順眼,早就想把她從那個位置上趕下去。 而且她的丈夫也早早的變了心,在她生下女孩的時候,還沒有什么威脅,生下了男孩,嫡子就要和烏金寶分家產。 對方視她為眼中釘,用這樣齷齪的方式算計她,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么多年,她也想明白了,自己的丈夫就是個薄情郎。要是她真的和他人有染,那烏修肯定早就在出生沒有多久,就被捂死了,對方哪里會有這么好心。 但漸漸的,她就意識到,云游道士說的可能是真的。 因為每次那邊送錢過來,只要她是帶著烏修過去的,這個錢就要丟,而且她帶他出門買東西,不是被小偷摸走了銀錢,就是被一些厚顏無恥的人訛上。 她不把他帶上,這事情就不會發(fā)生。 而且除了剛出生那會,烏修像個普通的小嬰兒一樣脆弱可憐,到后面,命都硬的很。 那道士說,因為烏修克她,導致她的生氣不斷被他攫取。 她把烏修關過幾日,這孩子餓了幾天,都順利活了下來。 她還曾經把烏修趕走,想讓他自生自滅,但這個孩子又找回來了,像一只可憐的幼獸那樣,靜靜地看著她。 她能怎么樣,就只能按照那個道長說的那樣,把道長給的法器戴在身上,然后當這個孩子不存在,給他口飯吃,不讓他喊娘,避免自己被克得厲害。 要不是有那位好心的道長,她可能人都要被克死了。 她怎么這么倒霉,生了個災星出來。想到這里,李茹娘不由得悲從心起,忍不住又抹了幾把眼淚。 烏青禾把那顆珍珠塞到了烏修手里,烏修握著那顆珠子,呆呆的看著她發(fā)愣。 他不小心觸碰到烏青禾的手指,年輕女郎溫熱細膩的皮膚仿佛燙到了他一般,讓男孩往后退了幾步。 烏修并不是把烏青禾當成了臟東西,他只是有點害怕,害怕自己的晦氣會傳染給烏青禾。 看到他的舉動,烏青禾也沒有說話,只看向李茹娘。 “你脖子上掛著的東西,給我。” 李茹娘的抽泣聲戛然而止,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脖子,然后手指夾著細細的紅繩,把上面的玉石取了出來,這個是當時道長給她的保命符,用來壓住烏修的煞氣的。 “你說的是這個?” 她取出那個系著玉石的吊墜之后,突然驚訝的發(fā)現,原本光潔的玉石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了裂紋。 李茹娘差點害怕的暈厥過去,抄起放在角落里的掃把就開始趕烏修:“走走走,滾出我的家。” 這孩子小時候就是天煞孤星,長大了殺傷力更是了得。 這才幾年啊,玉石就被他的煞氣搞得裂成這個樣子。 這要是玉石徹底裂了,她不是馬上要被這個孩子克死。 她越想越害怕,很大力氣地把烏修推了出去,然后緊緊地關上了門。 烏青禾在一旁看著她動作,又看著李茹娘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突然想起來更重要的事情。 “對了,我差點忘了,道長說了,還有替換的?!?/br> 李茹娘念念叨叨的,她又從木床底下拖出來一個箱子,箱子里靜靜地躺著幾塊和墜子上一模一樣的玉石。 李茹娘把裂口的玉石換下來,又重新戴上一塊好的。 箱子里有夾層,烏青禾遠遠的看著,就能看著另外一個小夾層里躺著十幾塊已經用廢了的玉石。 李茹娘看不到,那些玉石上,都刻著陣法。 不過這個陣法并不是什么壓制煞氣的陣法,而是竊取運道的陣。 烏青禾向前一步,突然抄起屋子里之前拿來砸蚌殼的錘子,然后一錘把箱子里一層玉石砸了個稀巴爛。 她的動作太突然,而且極其干凈利落。李茹娘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些玉石就碎了精光。 “你干什么?!” 李茹娘忙沖過去看那些玉石,下一秒,烏青禾又撿了個碎玉石,割斷了李茹娘脖子上的繩子。 繩子連帶著玉石往下掉,它重重地落到了地上,然而沒有半分損耗。 李茹娘反應過來,忙去撿地上最后一塊完好的玉石,一只鞋子卻重重的踩在了上面,當著她的面,把玉石壓了個粉碎。 “啊,你瘋了!” 烏青禾確定自己沒瘋,倒是李茹娘,眼睛發(fā)紅,張牙舞爪,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都披散下來,面目猙獰的樣子像個瘋子。 烏青禾打開門,把門外的烏修拉了進來。 她嫌棄烏修腿太短,直接把小孩抱起來,往李茹娘身邊走。 “現在這些東西都沒有了,但是你沒有死,你還活得好好的。我沒有戴那個東西,不也一樣活得好好的?!?/br> 烏青禾的聲音冰涼冷靜,像是冬日里的一盆冰水,把李茹娘的火澆滅,澆了她個透心涼。 她的話音剛落,李茹娘瞬間成了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大鵝。 攻擊力再強,再能撲騰,被扼住了要命的咽喉,一下子就喪失了戰(zhàn)斗力。 良久,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臟,動了動胳膊和腿,的確是完好無損。 意識到眼前站著的是寶貝女兒,而不是仇人,她一下蔫了下來,懨懨地說:“我頭暈,胸悶?!?/br> “那是因為大喜大悲,你休息會就好了?!?/br> 烏青禾站在李茹娘身邊,在她身后畫了個清心咒,把靈氣拍入她的體內。 李茹娘頓時神清氣爽,理智回籠之后,她對女兒生出了幾分愧疚:“娘剛剛不該吼你的?!?/br> 烏青禾撿起剩下的玉石,把里面剩下的陣法一個個捏碎,又和她說:“這也怪不得你,只怪就怪那江湖騙子,拿這些劣質品東西來糊弄你?!?/br> 玉是好玉,但是失去了里面的陣法之后,又被烏青禾抽走靈氣,立馬就變得晦暗起來,白送都沒有人要。 她接著說:“這是騙子常用的把戲,說你家里有災,然后賣自己東西,換取銀錢。至于會有損財運,這種把戲就更好做了,每次你帶錢出去,就找些小賊摸掉你的錢,花點小錢,就可以讓陌生的老頭老太訛上你?!?/br> 烏青禾提醒李茹娘:“若是烏修是災星,那今天的魚和珍珠怎么會落到咱們家里來?!?/br> 她這么一說,李茹娘立馬就把責任推到了“騙子”身上:“我就說是騙子?!?/br> 烏青禾也沒有同她繼續(xù)掰扯這個話題:“咱們家里窮,倒不一定是天災,可能是人為,畢竟那位一直對你心有不滿,想要設計母子離心,趁著你不在,偷走她給的錢,也不是難事?!?/br> 提到李茹娘的大仇人,她眼睛立馬紅了。 興許是因為女兒突然變得強勢起來,她對烏青禾生出了幾分依賴,小心翼翼地征詢她的意見:“那咱們要怎么辦?!?/br> 烏青禾一錘定音:“收拾家當,搬走。” 說要搬走,李茹娘又猶豫了,她作為內宅婦人,怕的就是顛簸流離,日子過得苦,可是也不愿意離開那個舒適圈。 烏修手里還攥著那顆粉色珍珠,聽到這個話,他忙把珍珠往烏青禾手里塞。 他的嗓音帶著點啞意,但一字一句說的恨認真:“珠子給你,我不要你,你別走。” 烏青禾拍拍他的肩:“沒事,帶你一起走?!?/br> 她看了李茹娘神情,繼續(xù)加碼:“若是不走,那夫人發(fā)現了這顆粉色珍珠,指不定要顛倒黑白,說這珠子是竊來的?!?/br> 烏家家財萬貫,李茹娘三人一貧如洗,又和離多年,官老爺和其他人會信誰,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李茹娘神色松動,烏青禾再接再厲:“你和烏員外以和離,我們三人的戶籍都握在自己手里。我們換個城池,離烏家遠遠的,再把珍珠賣了,足以買個小院子,過好日子?!?/br> 她一改先前的冷淡,聲色添了幾分溫柔:“再說,女兒已然長大,萬事有我?!?/br> 鮮少有人能夠拒絕烏青禾這樣說話,李茹娘被成功說服,決定連夜就走。 第5章 破財的貔貅(4) 李茹娘下了決心,也沒有多耽擱。 她們住的這個屋子,本來也沒有剩多少好東西,家里剩的那些活蹦亂跳的魚,她都拿去到附近的村子里,低價換成了一些調料,還有一些銀錢。 母子三個人,她背了個大包裹,烏青禾拿了一個,連著烏修這個小矮個子手上也拿了些輕便的包裹。 帶著身份文牒,又把珍珠藏好,三個人連夜從山邊上的村子,趕到了縣城。 差不多剛好掐著點到了城門,清晨城門大開,守衛(wèi)稍微檢查了一下,她們三個就順利出了城。 李茹娘和烏修都沒少走過山路,雖然是柔弱的婦人和小孩,腳力卻非比尋常,連著走出去好幾里路,也不帶個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