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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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有點弱,老板正跟其他員工高談闊論,展望今年酒吧績效,這不年底兒了么,得趕緊創(chuàng)創(chuàng)收,要不然怎么回去給老婆拍拍腰包裝闊氣。 根本沒聽見。 林予冉無奈地認命,忍不住揪了揪雙肩包帶,側(cè)側(cè)頭看看身邊的傅靳勻。 這頭才剛抬到一半,就看到有只手伸過來按在自己腦袋上,生生把自己腦袋轉(zhuǎn)了過去,再按下去。 然后聽見他說:“走吧。 輕輕巧巧的一句話,像清冷月光灑在透亮湖面,有些暖意,又含著些笑意。 林予冉臉一下子又有些燙,順著這力道低下頭,有些愣,只感覺頭頂那手掌溫溫熱熱,帶著十月底正午陽光的微微灼意。 反應(yīng)過來抬起頭,看到那雙大長腿已然邁出了酒吧窄門。 “……” 不是一起走嗎? 林予冉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按耐住剛剛心里的悸動,氣鼓鼓地揪了揪雙肩包帶,徑直也出了門。 本以為他走了,卻沒想到一出門就看到他靠在門口墻邊等著,身材欣長,斜斜地倚靠著酒吧胡亂涂了鴉的墻壁。眼睛閉著,陽光斜打在他臉龐,染上一層朦朧金光,能看到臉龐細小絨毛。 林予冉不由得一呆,望向他臉頰,一下子不知道該不該叫他。 似乎是察覺到林予冉過來,又或許是她擋了他的陽光。他睜開眼,直起身,垂下眼簾,視線掃過站在他面前的林予冉,聲音有點澀:“怎么這么慢?!?/br> 整個人就像這陽光一樣懶洋洋。 說完就邁起步子,一點兒都不精神,好像模特在t臺上走貓步,左一下右一下的。 林予冉卻罕見地沒笑他,心里知道他這是累了。剛剛他低頭看他的那一瞬,她分明看到他眸子里濃重的倦意。 僅僅只是靠著墻瞇了一兩分鐘眼,身體里就鉆出來這么濃墨重彩的疲乏。 他得是有多累啊。 林予冉心里胡亂想著,思緒也不知飛到了哪里去。驟然聽到身邊那人發(fā)問:“你怎么會來做這個?” 她愣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又頓了一會兒,一邊跟著他邁出的大步快步小跑,一邊摘下雙肩包,在里面一頓扒拉。 傅靳勻察覺到她跟不上,轉(zhuǎn)頭看到她在書包里找什么東西,索性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正對著她,雙手懶洋洋插在褲兜里,就這么看著她,到底能翻出什么好東西來。 她找得認真,幾乎整個小腦袋都要埋進去。 傅靳勻迎著這陽光,忍不住有些恍惚。她幾乎每次見到他,都要在包里亂翻一氣,但每次都又能翻出些奇怪的東西來。比如送她回學(xué)校那次的古城特色米酒,比如他生日那天的巧克力派。 心里也莫名其妙有了些期待,她這包就好像機器貓的大口袋,被施過魔法的。 正想著,就看到她一臉笑容地掏出來一個工作證一樣的東西。重新背起雙肩包,歡歡喜喜地將這東西往他面前一遞。 傅靳勻挑了挑眉,接過來。 一入眼就是女孩子嬌俏可愛的證件照,應(yīng)該是最新照的,跟現(xiàn)在沒什么區(qū)別。他忍不住低頭看了面前那女孩臉頰兩眼,心里“嗯”一聲,果然都說證件照是檢驗顏值的唯一標準。 上面印著學(xué)校的?;請D案,寫著大大的幾個字:工作證。 下面手寫了一行較小的字:課外社會實踐。字跡有些清秀稚嫩,說句不好聽的,幾個字團團擠在一起,就像她這個人一樣嬌嬌小小,一看就出自她手。 他抽了抽嘴角,將這薄薄的工作證捏在手里晃了晃,頓了幾秒,然后低頭直勾勾地看著林予冉,表情似笑非笑:“這是用了學(xué)校哪個社團的工作證?” “……” 聽到這話,林予冉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寸寸凝固,伸手搶過這工作證,胡亂塞進上衣口袋里。 有些氣悶:“你怎么知道……” 她自以為,這偽造的工作證是□□無縫,可以瞞天過海的??沙醮卧囁捅蝗俗R破,感覺心里還有點……慚愧。 傅靳勻重新抬腿往前走,半高不低的聲音由前頭順著風吹了過來,依舊懶懶散散,多了些打趣:“上面的字兒有點丑。” 林予冉“呵呵”一笑,站在原地看著傅靳勻帶風的走路姿勢,長腿一邁,倒還優(yōu)優(yōu)美美的。心里已經(jīng)將他的臉摁在地上不停地摩擦—— 早知道她就不著急自己寫了,應(yīng)該找喬溪溪,她寫得一手好鋼筆字。 傅靳勻走在前面,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其實他是在學(xué)校見過這樣的工作證的,而且大學(xué)四年,他都沒聽說過有什么課外社會實踐是需要到外面店鋪上班的。 如果有,那也只會是學(xué)校組織去打掃公共廁所一類的——公益活動。 沒過半晌,林予冉就小跑著跟上了傅靳勻,說好一起回學(xué)校,一個人在前一個人在后算怎么回事,搞得好像她這個新員工不團結(jié)同事,不尊重老員工一樣。 這樣走在一起時間過得也還算快,已經(jīng)隱隱約約能看見學(xué)校大門。林予冉正想著待會兒的課上能不能稍微瞇一會兒,中午沒睡午覺,有些困了。突然就聽到傅靳勻出聲。 “你好像是這個工作第一個面試的?!?/br> 林予冉“啊”一聲,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傅靳勻垂眸看她一眼,見她還一臉懵懂,眼里多了些似笑非笑:“因為工資太低?!?/br> 林予冉再次“啊”一聲,呆了幾秒,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這是說因為這工作給的工資太低,所以沒有人愿意來做,她是第一個來面試的,沒有競爭者,所以一下子就定了她? 這是不是在說…… 林予冉心里還在猜測著,就聽到傅靳勻清清淡淡開口,算是印證了她的猜測:“所以你千萬不要覺得自己有多厲害,什么事兒都攬著干?!?/br> 這話算是句忠告,林予冉點點頭,深以為然,不知不覺就聽了進去。 卻沒料到他還有下一句:“如果你非要覺得自己有什么厲害的,那大概就是蠢吧?!?/br> “……” 林予冉默了,這是拐著彎兒說她蠢? 怎么聽起來還怪沒面子的? 她抬頭看看傅靳勻沒什么表情的一張冷酷禁欲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間就有點懂他了。 他或許就是那種外表冷酷、內(nèi)心火熱的悶、sao、男。連勸告別人,話都要一半一半分開說。 好的吧。 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教學(xué)樓,林予冉瞅著傅靳勻走的好像跟自己是一個方向,不由得又斜著眼睛看了看他。 他目不斜視,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往前走,不理會身邊紛繁人群,也對那些路邊偷偷瞄他的小姑娘們視而不見。 林予冉心里“嘖”一聲,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臟就好像被一只不知名的大手捏了一下,鈍鈍地有些許麻意。 這男人行情還挺好? 想得太出神,一下子在石子路上小小絆了一下,忍不住“啊”地驚呼出聲。 傅靳勻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往前走。林予冉出了丑,趕緊也裝作若無其事地跟上去。 緊接著就聽到他的聲音:“你是不是覺得老板挺好的?長得像彌勒佛一樣?” 聽到這話,林予冉腦海里立馬浮現(xiàn)老板那矮矮白白胖胖,眼睛瞇成一條縫的形象,頓時眉開眼笑:“是啊,你也覺得他長得像彌勒佛???他這個人好逗,竟然還讓員工喊口號,我都服了,聽見他們竟然真的跟著喊的時候我都驚呆了……” 吐槽的話還沒說完,就察覺到旁邊那人停下了腳步,抬頭就看見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低著頭,直直地看著自己。 林予冉一下子閉上了嘴。 目光含著笑,卻莫名其妙有種冷意,像利劍出鞘時的那一束清冷劍光。 他開口:“那你可就真的太蠢了——” 林予冉一愣,微微張了張嘴,但對著這樣的他,她竟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看到他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趕緊小跑著跟上。 那是什么意思? “他確實很搞笑,喜歡搞一些沒名堂的事情。” 頓了頓,他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措辭,繼續(xù)說:“但你也要知道,他是在酒吧這種娛樂產(chǎn)業(yè)摸爬滾打了十幾年的商人,和你這種蠢姑娘比起來,他就像一百年前成精的老妖怪,既精明又滑頭,他——” 話說到一半,林予冉還支著耳朵認真聽著,就察覺到他的話戛然而止。 抬頭一看,他已經(jīng)到了目的地,正在邁上第二級臺階。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目光里滿是認真。兩人之間明明只隔著兩個臺階的高度,他卻高大英武宛若天神一般。他身后是教學(xué)樓恢宏明凈的門樓和潮水一般涌動的人群。 他張張嘴,吐出幾個字:“總之,你離他遠一點?!?/br> 不知怎么忽然刮過來一陣大風,他的聲音被風吹得破碎,一字一字從不同方向灌進林予冉耳朵里,恍惚間她都不能將這幾個字拼成完整的一句話。 林予冉看著他,“嗯”一聲,呆呆地點了點頭。然后看著傅靳勻轉(zhuǎn)身,迅速融入那人潮之中,變成小小的一點,最后消失不見。 過了這么久,她才反應(yīng)過來,剛剛他叫她蠢姑娘。 蠢姑娘,蠢姑娘。 她從來也沒想到,這聽起來極其俗氣的三個字,竟然會這么動聽。 第20章 同房間共處 當初面試的時候老板給林予冉說定的是雙休,所以周五晚上要去上班。除去中午在酒吧和員工們一起吃的那頓午飯,也算是她第一天正式上班。 周五不用上晚自習,下了課才六點,她扳著指頭數(shù)了數(shù),覺得下課立馬去上班時間好像很長的樣子,而且拿多少錢辦多少事。她刻意磨了磨時間,下了課回宿舍睡了一個多小時,將近八點的時候才過去。 這個點兒酒吧不算是熱鬧,即使周五也沒有很多人。林予冉鉆進窄門,往舞臺上看了一眼,沒有傅靳勻的影子,看來他還沒上班。 心里不自覺地涌上一股失落,扁著嘴就一級一級上了樓梯。 昨晚面試結(jié)束之后老板并沒有給她安排位置,她今天過來,在二樓幾個房間門口望了望,心里拿不定主意。 除了老板辦公室,其他是大小規(guī)格都一樣的三個房間,里面各自擺了兩張窄窄的單人架子床,上面床鋪被褥都很整齊,看起來都有人住了。 她“嘖”一聲,感覺像員工宿舍一樣。 腳步調(diào)轉(zhuǎn)了個方向,打算去問問老板,手指半握彎曲,正要敲門,門就被從里面打開,呈扇形推了出來。 林予冉趕緊往后退了兩步,一抬眼就看到了傅靳勻。 他微微彎著腰,帽子拿在手里,正往頭上戴,看到她的那一秒挑了挑眉。 林予冉看到他出現(xiàn)在這兒,再想想他中午對她說過的話,突然間就緊張起來,舌頭打結(jié)了一般發(fā)問:“怎么了?” 傅靳勻看到她這好似害怕自己被妖怪吃掉一般的又驚恐又緊張的表情,勾唇笑了笑,喉嚨都發(fā)出些笑意:“沒事。” 說完便大步一邁,進了旁邊的一個房間。 林予冉眼睛微微瞪了瞪,不懂他這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怎么cao這么多心,關(guān)她什么事。扁了扁嘴就推開了老板辦公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