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華元真君一噎,臺下眾人也是驚得不輕,剛才看還都十分有禮,這怎么一句話的功夫又要打起來的節(jié)奏? 這徒弟們?nèi)绱瞬慌率?,跟萬法門眾多弟子杠上就算了,這師父來了……也是絲毫不退,這金丹期的修為,要硬憾元嬰后期大修士了? “你這是說老夫不講道理了,如果當(dāng)真出手了,也是我以大欺小,欺負(fù)你個小女娃了?!比A元真君眉頭緊皺,“好,既然你要說道理,那我們就來評評理便是?!?/br> 說罷手一揮,那已經(jīng)成了枯槁老人的看護(hù)人就被一掌吸了過來,“傷了我萬法門弟子,連這演武場的看護(hù)人也被廢了修為,我倒是想知道,這又是何道理?” 華元真君看向那幾乎要一口氣不來的看護(hù)人,冷聲問道:“事情究竟如何,從實(shí)招來!” 那看護(hù)人被拎著衣領(lǐng),呼吸急促,已經(jīng)是臉色青白,滿是皺紋的臉上全是痛苦掙扎的神色。 看他這模樣,華元真君嫌棄的松了手,將他丟在地上,這看護(hù)人才喘了幾口氣,終于算是掙扎著活了過來。 “事情……事情是這樣的……幾位小友……小友起了沖突……”只是這看護(hù)人說兩個字就要費(fèi)勁的喘息好久,呼吸聲跟破風(fēng)箱一樣難聽得緊,再說兩句,指不定就要命喪當(dāng)場了。 菱一皺了皺眉頭,開口道:“既然這看護(hù)人也被打傷,證明他也身處其中,即是當(dāng)事人,便沒有作證的道理?!?/br> 楚云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一說的有理。” 菱一輕輕一笑,“這看臺上這么多看熱鬧的弟子,總有一兩個能將事實(shí)真相還原出來,一個不行,就問十個……總能問出真相?!?/br> “一一說得對。”楚云緊跟著贊同。 華元真君盯著兩人看了一眼,他還什么都沒說,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就將事情給定下了,而且楚云都開口了,他也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只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 菱一看向看臺上,眼神掃過看臺上眾人,大多人都怕事,默默的移開了眼神,有的甚至躲在了人群后…… “我看臺下都是名門弟子,個個根正苗紅,英姿勃發(fā),想來日后正道后繼有人了?!绷庖豢洫劻藥拙?,看著其中一個眼神躲閃,卻又掙扎著沒有后退,猶猶豫豫的幾番張口,卻又什么都沒說的弟子。 那弟子感受到菱一的目光,看了過來…… 菱一展顏一笑,一雙眼睛皎如明月,光芒璀璨,如同一陣絢麗的風(fēng)吹來,叫那弟子呆了呆,就聽得菱一道:“我相信大家心中自有正義,定不會冤枉好人,扭曲事實(shí),一定會原原本本的將事情交代清楚的。” 果然,那弟子仿佛受到了鼓舞,在菱一的笑容之下站上了前來,手中握得很緊,緊張的吞了吞唾沫,微弱的道:“我……我有證據(jù)?!?/br> 菱一回了個大大的笑容,那弟子突然紅了臉,急忙低下了頭去。 楚云不動聲色的往菱一身前站了站,將兩人的視線隔離開了,才淡然的笑道:“那還請這位小友說說,是何證據(jù)?” 那弟子手中緊緊握著,這時候松開,赫然是一個留影石,他結(jié)巴著道:“是……留影石……所有的事情……我都記下來了?!?/br> 真是個機(jī)智的小少年啊,菱一不由得想。 “多謝這位小友提供證據(jù)了?!背期s在菱一開口之前打斷了菱一的話頭,然后手一揮,少年手中那留影石就已經(jīng)收在了他的手上,楚云笑道:“待事情了決,楚某再來謝過小友了?!?/br> 臺下沒有選擇出言的弟子們到底有點(diǎn)羨慕了,楚云這意思……明顯是要單獨(dú)答謝于他了,不知道要得多少寶貝。 只是羨慕歸羨慕,為此得罪了萬法門到底是不妥。 在場的人對事實(shí)如何,再清楚不過了,這留影石一出,萬法門就是不占理,就是恃強(qiáng)凌弱,仗著修為高欺負(fù)人,反踢倒了鐵板被人一窩端了。 如今這架勢,楚云也是站在這些散修這邊的,他如今是昆侖山炙手可熱的人物,所以萬法門這次,是打掉了牙齒也得混著血吞下去了。 萬法門幾個受傷的弟子本就因為此番比斗受了不小的打擊,此刻都還有些一蹶不振,那吳三捂著眼睛痛得早就昏了過去,青胭幾個小姑娘也不頂事,這種場合一句話都不敢說。 “留影石在此,真君看過后,再定奪此事不遲,若當(dāng)真是我們有錯,不論真君想要如何討回公道,晚輩都愿替我這些弟子受了?!绷庖粚⒘粲笆瘡某剖种薪舆^,直接遞到了華元真君面前。 霄沂他們幾個一直站在菱一后面一言不發(fā),熾墨也是低著腦袋看不清楚情緒,他們什么都沒說過,但是菱一就是如此的相信他們。 雖然熾墨和霄沂黑化值都很高……但是在菱一看來,他們和這里的弟子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雖然他們不一定會是什么大好人乖乖娃,但是也絕對不可能會無故來找這些人的麻煩。 她堅定的相信他們。 華元真君也是留了個心眼,雖然在場的大家都知道事情的經(jīng)過,卻也有些剛來湊熱鬧的,所以留影石的內(nèi)容他并沒有公布出來,只是自己單獨(dú)看了……然后臉色鐵青,一下就將留影石捏碎了。 菱一坦然一笑,倒叫他這一向威嚴(yán)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他訕訕的道:“此事是吳三咎由自取,這些人受傷,也是自討沒趣?!?/br> 七個打人一個都輸了,還被傷成這樣,還有什么好說的? 再看那昆侖山看護(hù)人一眼,“這人更是活該。” 哪怕是他稍微負(fù)責(zé)一些,也不至于會發(fā)展成這樣。 他這么一說,楚云便也明了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直接對趕來維持秩序的昆侖山執(zhí)法弟子道:“將此人帶下去,依門規(guī)處置?!?/br> 華元真君看向菱一和楚云,拱手道:“此事是他們有錯在先,如今他們也已經(jīng)受到了懲罰,此事就此揭過?!?/br> “謝前輩還我們一個公道。”菱一向來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既然對方都認(rèn)了,她也沒什么好說的,禮數(shù)盡全。 “只是老夫還是得勸上幾句。”華元真君雖是對菱一說的,但是眼神卻是看向了她身后幾個弟子,“年輕人年輕氣盛是常事,但是若不分天高地厚,太過心狠手辣,那不論天資再高,也怕是走不長遠(yuǎn)的,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還請幾位記住了?!?/br> “多謝前輩指點(diǎn)?!绷庖坏瓚?yīng)了,“處世之道也是修行,公道自在人心,問心無愧即可?!?/br> “好個問心無愧?!比A元真君一聲冷哼,轉(zhuǎn)頭帶著弟子們走了。 “呼……”席子語長長的出了口氣,“終于走了……” 菱一無奈的搖了搖頭,看向霄沂他們,“你們幾個,可有受傷?” 除了熾墨外,幾人都乖巧的搖了搖頭,菱一這也算放心了,只對熾墨道:“走吧,回去療傷?!?/br> 話音剛落,這邊青胭幾步小跑了過來,低著頭就沖到了熾墨身前,鞠躬行禮,悶聲道:“對不起!這是傷藥!” 將手中藥瓶塞在了熾墨手里,悶頭悶?zāi)X的轉(zhuǎn)身就一溜煙跑了,大家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就不見了身影。 菱一看著熾墨手中被塞的傷藥,幽幽的嘆了口氣,“年輕真好?!?/br> 熾墨僵硬在原地,瞪著眼睛…… 第65章 第65個坑 熾墨法衣上的陣紋完全失去了效應(yīng),因此受了點(diǎn)內(nèi)傷,和萬法門那些弟子比起來,倒真的是不算嚴(yán)重了。 只是從菱一帶了他回來療傷開始,他就一言不發(fā),垂著腦袋沒什么精神的樣子,也不敢抬頭看菱一,菱一為他輸送完了靈力,也檢查了身體,自覺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大礙,只要好好休養(yǎng)個三五天就能恢復(fù)。 所以她更不明白,熾墨是為何情緒低迷了? 收了傳送靈力的手,菱一摸了摸熾墨的腦袋,揉了揉他的短發(fā),這人沒了精神,連頭發(fā)都無精打采的,沒了光澤。 菱一溫聲問道,“這是怎么了?是在怪師父沒有為你殺了那吳三嗎?” 雖然菱一沒有能看到那留影石,但是席子語回來的路上添油加醋的說了不少,菱一去掉那些浮夸措辭,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經(jīng)過。 熾墨沉默了一會兒,菱一耐心的等著,他搖了搖頭,這才幽幽的道:“沒有?!?/br> 頓了頓,怕菱一誤會,又解釋道:“吳三是我沒能第一時間殺了他,錯失了最好的機(jī)會……師父已經(jīng)處理的很好了,師兄們也已經(jīng)幫我出了氣……這件事情,已經(jīng)揭過了。” 雖然他說過要吳三的命,那他就一定要做到。 菱一來的時候什么情況都不知道,但是堅定的站在了他們身前,如果那華元真君和那吳三一樣是個無理取鬧的人,他相信菱一一定也不會畏懼,會為他們據(jù)理力爭,哪怕動手又如何? 只是那華元真君雖然嚴(yán)肅板正了一些,到底還算是個講理的人,此事說到底,吃了大虧的還是萬法門,如果菱一還咄咄逼人不依不饒,反倒和吳三之流沒有了區(qū)別。 只是此事和現(xiàn)在的情況倒沒有什么關(guān)系,更何況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機(jī)會殺了那吳三。 “那是傷口還疼嗎?哪里還不舒服嗎?”菱一不明白,既然不是因為之前的事情,那熾墨這情緒是為何而來? 熾墨一直低垂著眼,這時候終于抬了起來,那明媚的眸子有些灰暗,沉沉的看著菱一,沒有了笑容,整個人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怎么了?”菱一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他。 “師父jiejie……”熾墨喃喃的喊了一聲,盯著菱一的臉,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那種奇怪的,他從未有過的情緒又升騰起來,在胸腔之中翻騰激蕩,似要破土而出。 熾墨突然伸手拉住了菱一的手,小心的握在手心里……菱一的手那么小,手指軟軟的,恍若無骨,他捏在手里,都怕力道大了,這手指就會被折斷。 “嗯?”菱一疑惑的看著他。 熾墨覺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滿了一般,漲漲的…… 他將菱一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聲音低啞的道:“師父jiejie,這里……不舒服,很難受,喘不過氣?!?/br> “怎么會?”菱一焦急的按了按熾墨的心口,沒覺得有暗傷,手指輕輕一動,靈力便順著指尖傳了過去,“沒有受傷呀?” 又仔細(xì)的檢查了幾次,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菱一收回了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掏出好幾個瓶子,一一的打開,又道:“我看看我還帶了些什么丹藥……這個是怕你們消化不良捏的山楂丸子,這個是外敷……” 熾墨看著菱一焦急的模樣,心情又不可思議的瞬間轉(zhuǎn)好了,抿了抿唇,最終還是勾起了唇角,“師父jiejie,我沒事,也沒受傷……” “那怎么會不舒服呢?”菱一并不相信,還在那里扒拉藥瓶子。 熾墨覺得那種激蕩的心情不變,越發(fā)濃郁,但是并不難受了……反而升騰起一股愉悅,開心…… 他輕輕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覺得真的很奇怪…… 到底是又費(fèi)了一番口舌才叫菱一相信他真的沒有什么問題了,菱一看他真的恢復(fù)了笑容,臉色也紅潤了一些,才半信半疑的放下了心,勒令他好好休息,等他睡著了,這才出了房間。 屋外霄沂靜靜坐在窗邊,桌上點(diǎn)了燈,他拿著一本書默默的在看,長長的睫毛像一只蝴蝶一樣垂落下來,側(cè)臉完全是一張完美的剪影,好看得緊。 “師父,沒事了嗎?”看到菱一出來,霄沂放下了手中的書,站起身來。 “嗯,傷得不重,吃了藥過幾天便好了,只是剛才情緒不高,又說什么心口難受……我給他檢查了一番,沒覺得哪里不對,后來他又說沒問題了,我倒還有些不放心,總覺得怪怪的?!?/br> 菱一總覺得霄沂十分可靠,好像不論什么事情都難不倒他一樣,便和他商量,“你說,白白是為什么不高興了?” 霄沂想了想,一臉認(rèn)真的對菱一道:“可能……是因為那小姑娘吧?” 菱一瞪大了眼睛,“我怎么沒想到這個!” 霄沂理所當(dāng)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副很懂的樣子,正經(jīng)的道:“如今我們和萬法門算是撕破臉了,那小姑娘礙于門中之人,可能不會再和三師弟往來了,他會不會是為此事煩惱?” “有可能啊!”菱一雙眼光亮,拍了下手,總覺得把握住了事情的關(guān)鍵,“我們白白雖然才十三歲,也算是懂得感情之事的年紀(jì)了,如今情竇初開就遇到了這種事情,肯定很難過啊!” 菱一這時候一想,覺得剛才自己表現(xiàn)得太差了,竟然都沒能好好安慰熾墨一番! 菱一一想,忙搖頭轉(zhuǎn)身道:“不行,我得去安慰安慰他!” “師父?!毕鲆拭凶×怂?,“三師弟既然沒說,我們也就不要當(dāng)面再說此事了吧?否則反倒叫他覺得難堪?!?/br> “會嗎?”菱一巴眨了下眼睛,有些不確定。 霄沂堅定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會的,師父……男孩子都比較好面子,這種事情怎么好說出來,師父若是想幫忙,不如暗中相助,萬一還能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呢?” 這么一說,是自己不太懂這些小少年的心思了。 霄沂總是顯得沉靜可靠,說什么都很可信,都是男孩子,他一定更懂得這種心思。 菱一信以為真,認(rèn)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時間也不早了,師弟們也都休息了,師父也早些回屋休息吧?!毕鲆饰⑽⒁恍?,很是溫柔沉靜。 “好吧?!绷庖豢戳丝?,是不早了,舜華、席子語都沒了人影,只有霄沂守在這里,“今日辛苦你了,做得很好。” 她不在的時候,霄沂也能護(hù)住師弟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