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七月，何家從村子里招了三四十個人進(jìn)廠，直言目前人數(shù)夠了，暫時不招人了，去何家的人才漸漸少了。

    對此，林老實冷眼旁觀，不置一詞。他并不看好這個工廠，因為他們的步子一下子邁得太大了。

    買地建房子修倉庫，購買縫紉機(jī)等機(jī)器，怎么也得花好幾萬。再加上前期儲存的原材料等等，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字。怕是把他們這幾個月賺的錢全投了進(jìn)去都不夠。

    更別提，建個工廠，不可能就只招幾十個縫紉工和學(xué)徒就完了，還得招管理人員，倉庫保管員，會計，門衛(wèi)等等。這么多貨，又不買輛運(yùn)輸?shù)能噯?？買了車還得招司機(jī)。生產(chǎn)出來的衣服賣哪兒？他們那個服裝店可消化不了，所以還得招銷售。

    零零總總，少說也得招差不多百來個人吧。平均每個人按照三十塊錢一個月算，每個月光是發(fā)工資也得三千塊，更別提還有水電費之類雜七雜八的開銷。

    這樣一算，一個月沒有個幾萬塊的銷售額，工廠根本扛不住，非常容易虧本。而何春麗跟胡安兩人文化水平不高，也沒什么管理經(jīng)驗，走的全是野路子，好處是膽子夠大，什么都敢干，壞處是沒有長遠(yuǎn)的計劃，工廠里關(guān)系戶過多，管理混亂，很容易出亂子。

    剛開始也許能憑借市場的紅利，賺一筆，但時間一長，跟風(fēng)者眾多，產(chǎn)品沒有自己的核心競爭力后，就會出問題。

    而做衣服，他們根本就沒自己的設(shè)計師，全是仿造南邊沿海的新款式。一旦別人也抓住了這一點，大量仿制他們的衣服，他們的優(yōu)勢在成本低廉的小裁縫面前就毫無競爭力。

    畢竟，一件布料值五塊的衣服，小裁縫敢賣六塊、七塊，但何春麗他們不敢，因為他們還有其他人工、水電、運(yùn)輸、稅務(wù)等成本，還有積壓產(chǎn)品。

    而現(xiàn)在知識產(chǎn)權(quán)保護(hù)并不嚴(yán)格，他們自己都是抄的別人的涉及，也不可能要求其他小裁縫別抄他們的，只能吃了這個暗虧。

    這些念頭只是在林老實腦海中掠過，轉(zhuǎn)眼又被拋到了腦后。他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辛苦大半年，他即將迎來第一批豐收！

    今年年景好，風(fēng)調(diào)雨順，沒有干旱，也沒有洪水，水稻長得顆粒飽滿，稻穗沉甸甸的。

    不過在收水稻之前，他們要先將小龍蝦收了。

    林老實提出的蝦稻混養(yǎng)模式很成功，放進(jìn)水田里的蝦苗都長大了，一只只在田里爬來爬去，在岸邊站一會兒就能看到好幾只。

    因為要分一半給林老實，村長干脆提出了一個辦法，大家共同打撈，撈起來后，當(dāng)場稱一下，記好重量，由村里的拖拉機(jī)開到城里統(tǒng)一賣。賣完了，大家直接分錢就是。

    這樣比自己單獨賣方便多了，也省事多了，大家都沒意見，選了個天氣晴朗的日子準(zhǔn)備捕蝦。

    第23章 023重生悔過文中的老實人

    小龍蝦不規(guī)則地分部在稻田里， 為了不踩到水稻破壞稻谷， 影響收成， 林老實采取了誘捕法。

    小龍蝦喜動物骨頭、rou皮和內(nèi)臟之類的，聞到這股味就會自己爬過來。一大早林老實就騎自行車去鎮(zhèn)上的屠宰場包了沒用的下腳料，帶了回來，放進(jìn)篾條編制的地籠里，然后將地籠放在田邊的一角。這時候天還沒亮， 他洗干凈了手， 先回去吃飯。

    等吃過飯，天剛亮， 他來到稻田邊，這會兒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村民，村長也來了， 村里的拖拉機(jī)開過來就停在了路邊。

    今天先誘捕這一片近十畝水田的小龍蝦。這些水田的主人已經(jīng)拿好了水桶和竹筐，稱， 站在岸邊等著。

    林老實下田觀察了一會兒， 發(fā)現(xiàn)地籠里已經(jīng)有不少小龍蝦了，估計水田里大部分的小龍蝦都聚集在了這里。他招了兩個青壯年男子跳到放地籠的水田邊，彎腰，一人一邊， 三個人合力將地籠拉了起來， 里面黑壓壓的一大片， 全是張牙舞爪的小龍蝦。

    因為散養(yǎng)， 而且田里放養(yǎng)的數(shù)量并不是特別多， 營養(yǎng)充足，這些小龍蝦個頭都比較大。岸邊的村民見了都很高興，議論紛紛，語氣都是滿滿的感嘆，沒想到這小龍蝦還真能養(yǎng)成，稻谷的產(chǎn)量也不比往年差。

    林老實三人將地籠抬上了岸，放在地面上，旁邊的人馬上拿了竹筐過來，將小龍蝦一只一只的撿進(jìn)去，專挑個頭大的，比較小的放到了另外一只桶里，留下來準(zhǔn)備再養(yǎng)一段時間。

    一地籠的小龍蝦裝了大半竹筐，掛到稱上一稱，竟然有五十多斤，除掉竹筐的重量，也有五十來斤了。而這僅僅是六分田的產(chǎn)量，如果其他的稻田都這個產(chǎn)量，那一畝稻田，可以收入□□十斤小龍蝦，多掙四五十塊錢，相當(dāng)于多收入三百斤左右的稻谷，夠一個七八歲小孩一年的口糧了。

    而且養(yǎng)小龍蝦比種水稻輕松多了，種水稻要育苗，犁田，除草，施農(nóng)家肥，打藥，干旱還要為缺水發(fā)愁，等收割水稻更是一項辛苦的活兒，收回去還要晾曬，一道一道工序走下來，半年的光景就過去了。辛苦不說，交了每畝地一百多斤的公糧，回頭自己家也就只剩四五百斤了，連飯都吃不飽。

    而養(yǎng)小龍蝦，就把它們丟進(jìn)水田里，每天定時定點投喂一些自家的米糠、麥麩、豆餅之類的，再喂一些小龍蝦喜歡的水生植物就行了，雖然比較繁瑣，但總比在三十幾度的太陽下收割水稻輕松。

    喂養(yǎng)了小龍蝦的人家都笑得合不攏嘴，這可是相當(dāng)于平白無故多收了幾百斤糧食。膽子小，怕影響水稻收成沒參與的村民臉上都浮現(xiàn)出懊惱之色，打定主意，明年也要養(yǎng)小龍蝦，多一份收入。

    人多力量大，十畝田里放養(yǎng)的小龍蝦，一會兒就全打撈上來了，稱了稱，總共有八百來斤。村里派了兩個年輕人，加上林老實、大勇和林三，總共五個人，一起進(jìn)城賣龍蝦。

    大勇想起去年招待他們的彭越棟，問林老實：“阿實，咱們還是將小龍蝦送到彭哥的飯店？”

    林老實搖了搖頭：“先拿到菜市場去賣吧，他的飯店一口氣吃不下這么多的小龍蝦。”

    有了去年的開拓，大安縣市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吃小龍蝦，所以今年市面上的小龍蝦也多了起來。不過都是村民從池塘、稻田里捕撈的，全是野生野長，量很小，半桶一桶的，完全沒法跟林老實他們的量比。

    到了菜市場，因為大勇和林三去年來過，有經(jīng)驗，林老實便讓他們在這里賣，他去找找彭越棟。不算他魚塘里的龍蝦，村子里總共有四五十畝水田混養(yǎng)了龍蝦，就算按今天這產(chǎn)量，也得有三四千斤，這么大的量，小小的大安縣幾天內(nèi)恐怕沒法消化。他得想其他法子。

    到了飯店，彭越棟剛好從外面回來，兩人在門口就碰上了。林老實馬上叫住彭越棟，然后掏出紅梅，散了他一支。煙酒是男人拉近距離的好東西，抽了半支煙，彭越棟問林老實：“找我有事吧？”

    林老實笑著點頭：“真是什么都瞞不過彭哥你。我們村今年進(jìn)行蝦稻混養(yǎng)模式，水田里出產(chǎn)了一批小龍蝦，再過十來天水稻就要收割了，得將這批蝦處理了，我是想問你有沒有什么渠道？”

    彭越棟先算了一下自己：“我這飯店里，一天頂多給你消化百來斤，多了不行?！毙↓埼r蒸煮的口味要差一些，大家更喜歡炒的。爆炒放的料多，耗油，價格自然比較貴。雖然大家的收入一年比一年高，生活也一年比一年好，但縣城里能隔三差五吃頓爆炒小龍蝦的人也不是特別多，購買力在那里限制著。

    林老實也是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才沒有直接把小龍蝦給拉到彭越棟這里，而是自己先過來探探路。

    “我明白，多謝彭哥了。彭哥有沒有其他的路子，給兄弟指條路，兄弟感激不盡?！绷掷蠈嵱诌f了一支煙給彭越棟。

    他們倆這一年沒少打交道，林老實這邊養(yǎng)的鴨、鴨蛋、魚不少都賣給了彭越棟。他的禽蛋、rou類都很新鮮，質(zhì)量好，彭越棟很滿意，來來往往這么多次，兩人也多少建立了點交情。

    順手幫一把，賣個人情也就動動嘴皮子的事。彭越棟吸了口煙，想了想說：“今年縣里不少飯店增加了小龍蝦這一項菜單，單今天的量，你散賣一些，剩下的找飯館包了，也不難。難的是明天，后天，如果接下來幾天還是這么大的量，那得往市里走。市里人多，有錢人也比縣里多，吃下你們這批小龍蝦沒問題。這樣吧，我市里有個朋友也是開飯館的，我把他的地址給你，你去就說是我介紹的，把你的這小龍蝦的做法告訴他，他應(yīng)該能給你消化一部分。其余的，你盡量去農(nóng)貿(mào)批發(fā)市場吧，早點去，那邊不少飯店和想買新鮮便宜蔬菜的市民過去，人流量非常大?！?/br>
    他進(jìn)了飯館扯了一張紙，刷刷刷地記下了朋友的地址和名字，又把市里農(nóng)貿(mào)批發(fā)市場的地址一塊兒寫在上面，然后將紙塞給了林老實，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我看你是個有想法的，好好干，我相信你！”

    林老實將紙條折了起來，感激地沖彭越棟點點頭：“謝謝彭哥，等忙過這一陣子，請你喝酒，我下廚！”

    “好，就這么說定了啊。”彭越棟把林老實送了出去，說，“把你們的龍蝦給我送兩百斤來吧，還是去年的價。”

    林老實謝過了彭越棟，回到了菜市場。

    因為他們的龍蝦個頭很大，rou比較多，生意還不錯，一個小時的時間就賣了一百多斤。不過距離賣完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林老實也去幫著吆喝，到了中午，還剩兩百多斤，最后一起打包賣給了彭越棟。

    因為村子里還有很多人在等他們的消息，他們沒有多逗留，頂著烈日回去了。

    回村后，林老實找上村長，把今天的情況說了：“今年有跟風(fēng)捕撈龍蝦賣的，市場上一直有零零散散的龍蝦賣，只是沒咱們的量大，市民們平日里想吃也能買到。今年的龍蝦沒有去年好賣，幾天內(nèi)縣城里恐怕消化不完咱們的龍蝦，彭越棟給我指了一條路，去市里。那邊人的消費水平更高，人也更多，市場更大?！?/br>
    村長也明白這個道理，市場供過于求，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個事涉及的不是一家兩家的利益，哪怕是村長，也不能獨斷專橫，替別人把主給做了。

    “好，我把村民們召集起來，將這個情況告訴他們，征求大伙兒的意見?！?/br>
    凡是涉及利益，總免不了紛爭。

    這不，大家聽說余下的龍蝦不好賣之后，一個個的臉都繃得緊緊的，很后悔沒有第一個捕撈自己家的，不然這會兒錢就到手了，也不用擔(dān)心養(yǎng)了幾個月的龍蝦砸在手里。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們的心情林老實能理解。只是今天這事給他提了個醒，花團(tuán)錦簇，一片欣欣向榮的時候自然大家都開心，但如果出現(xiàn)了波折跟紛爭呢？這樣松散的聯(lián)合，隨時都可能瓦解不說，搞不好還會鬧翻，搞成仇人。

    畢竟是涉及錢的事，別說他，就是村長來攬了這個事，如果辦不好，中間出了點什么問題，回頭也會招來埋怨。很多人不會去思量，別人幫忙是情分，不幫是本分，只會把這當(dāng)做理所當(dāng)然的事，辦好了是理所當(dāng)然，辦不好就是沒本事沒盡心。

    正好，今年帶著他們跑一次，明年他就不大包大攬了，回頭跟村長好好合計合計，讓他們大家商量著來。

    一一掃過大家的臉色，村長高聲說：“咱們村離市里比較遠(yuǎn)，一百多里地，比較耗油耗時間。我的意思就跑一趟，這一趟就盡可能地把咱們的龍蝦給賣了，然后回頭專心收割水稻。大家要是愿意把龍蝦運(yùn)到市里面去的，就舉個手，不愿意的，就繼續(xù)留在縣城里賣！”

    說罷，村長先自己舉起了手。當(dāng)初為了響應(yīng)這個事，他帶頭在家里的兩畝水田里養(yǎng)了蝦。

    接著林建義也舉起了手，他養(yǎng)得比誰都多，為了支持自己的兄弟，他的五畝田全養(yǎng)了小龍蝦。當(dāng)初還有人在背后說他傻，現(xiàn)在看龍蝦豐收，全傻了眼。

    跟著是林老實，他那一畝田自然也養(yǎng)了小龍蝦，還有池塘里的小龍蝦沒捕撈，全村就他的龍蝦最多，不過這次他也只打算將那一畝田的龍蝦帶到市里面賣。池塘里的也不急著處理，可以等這陣子忙完了，慢慢弄到縣城去賣。

    見他們?nèi)寂e起了手，漸漸的，舉手的人多了，最后只有四戶人家的五畝田不愿意。這點田估計也就三四百斤龍蝦，回頭拿到縣城賣就行。

    市里面比較遠(yuǎn)，拖拉機(jī)的速度不快，得走兩三個小時，為了趕上第二天的早市，他們決定當(dāng)天夜里就捕撈小龍蝦。村長將幾十個人分成了兩組，林老實他們明天要趕去市里賣蝦的這一小組今晚就早點休息，他帶著余下的一組人，打著手電筒跟火把，站在岸邊，連夜捕蝦，記賬。

    等到凌晨三點多，林老實幾人過來時，一筐筐的小龍蝦已經(jīng)整整齊齊地擺在了拖拉機(jī)的車斗里。

    眼眶里布滿了血絲的村長走過來，拍了拍林老實的肩膀：“阿實，辛苦你們了?！?/br>
    “不辛苦，阿叔回去歇著吧，等你睡醒，我們就回來了?！绷掷蠈崕讉€跳上了拖拉機(jī)，披星戴月，趕往市里。

    到了市里，天才蒙蒙亮。林老實沒有先去找彭越棟的那個朋友，而是先讓大勇把車子開到了市里最大的農(nóng)貿(mào)批發(fā)市場，這個點，正是各大飯店出來采購食物的時間，錯過了這個時間，后面就很難有大主顧了。

    到了批發(fā)市場，林老實故技重施，把今早兩點起來炒的一盆十三香小龍蝦擺在桶上，扯著嗓子吆喝：“麻辣十三香小龍蝦，又麻又辣又香又嫩又酥，大家嘗一嘗，不好吃不要錢！”

    麻辣十三香小龍蝦的味道本來就霸道，從旁邊走過就能聞到一股饞人的香味，引得不少人回頭駐足。

    林老實用筷子夾了一只鮮紅色油光滑亮的小龍蝦，招呼旁邊那個用挑剔目光盯著小龍蝦的中年人：“大哥，能吃辣嗎？能吃嘗一嘗，不要錢?！?/br>
    中年男人挑了挑眉，將信將疑地接過林老實遞過來的那只小龍蝦，翻過來覆過去，仔細(xì)地看了一遍，小龍蝦處理得很干凈，小的爪子都被剪掉了，只留下兩只rou比較多的大鉗子。小龍蝦腮邊的殼被剪開了，蝦腮剪得很干凈，蝦線被拉了出來，從腮邊開的那道口子里，能看到里面的蝦黃，黃黃的，讓人垂涎三尺。

    看起來不錯，中年男人順著那條口子揭開了殼，輕輕一吸，先吃蝦黃，然后里面白白的蝦rou，混著躲在殼里的湯汁，又香又辣又嫩，讓人回味無窮。

    中年男人挑剔的嘴也沒法說這小龍蝦做得不好吃。他沒買蝦，先問林老實：“怎么做的？”

    林老實從牛皮信紙里拿出一張紙，遞給了中年男人：“凡是購買我們的小龍蝦，都附贈小龍蝦的八種做法！”

    中年男人接過紙條，上面是一行工整遒勁的漢字，一條一條，先寫了清理小龍蝦的辦法，后面講了小龍蝦香辣、麻辣、十三香、蒜蓉、油燜、紅燒、清蒸、水煮這八種做法，用料、步驟都一清二楚，寫得非常詳細(xì)，會做菜的人看了練兩次差不多就會了。

    “你這準(zhǔn)備功夫做得倒是不錯?！敝心昴腥藝?yán)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死，“就沖你這份認(rèn)真勁兒，給我來二十斤吧！”

    “好嘞，大哥，我給你挑大個又鮮活的?！绷掷蠈嵤炀毜刈プ∥r背，挑了好幾十只大個的龍蝦，放在一個竹篾圈的竹簍里，掛在稱上一稱，還差點，他又抓了幾只，湊足了二十斤，遞給男人，“六毛一斤，總共十二塊錢?！?/br>
    男人很爽快地付了錢，拎著蝦走了。

    林老實不認(rèn)識這個男人，但經(jīng)常在批發(fā)市場上混的人卻認(rèn)識。這個中年男人是附近一帶出了名的老饕，為了一口吃的，經(jīng)常四五點就起床，特意趕到批發(fā)市場買新鮮的食材或者從外地運(yùn)來的稀有食物。但凡聽說哪家店有了新鮮的菜式，他都要跑去嘗一嘗，為了一口好吃的，折騰一天都不在話下。

    他都說好吃，那應(yīng)該錯不了。

    有一就有二，開了頭，嘗試的人逐漸增多，夜宵界的扛把子一出馬，還不引得無數(shù)吃貨盡折腰。

    不過到底是一種新鮮的吃法，還是有很多人怕買回去不會做，圍著林老實詢問做小龍蝦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

    林老實把嘴都說干了，半天下來，嗓子也啞了，不過成果也是喜人的。他們的小龍蝦全賣光了，前面?zhèn)€頭大、飽滿的那一批都賣六毛一斤，賣到后面，剩下的幾百斤五毛、四毛處理了。

    這么算下來，就是扣除了來往的油費，還是比在縣城賣五毛劃算。

    等賣完一切，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了，林老實請他們五個去飯館里好好吃了一頓，然后再開著車子回去。

    等回到家，都快傍晚了。

    擔(dān)憂的村民們一直守候在村口，瞧見他們回來，馬上蜂擁上去，往車斗里望去：“沒有了，一只蝦都沒了，是賣完了嗎？”

    林老實從車斗里跳了下來，將錢和賬本給了村長：“都賣完了，一共賣了1453塊，加油用了15塊，還剩1438塊。”

    村長笑得嘴都合不攏：“通知大家，來領(lǐng)錢了?！?/br>
    他先把林老實的算給了他。加上先前在縣城里賣出去的四百多塊，林老實分一半，一下子就拿了九百多塊，余下的三四十戶人家按照各自的產(chǎn)量分配。最后每家都分了好幾十塊，雖然比不得林老實多，但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這可是往年沒有的好事。

    每個人臉上都充滿著喜氣洋洋的笑容，還沒走就先跟林老實打了招呼：“阿實，明年的蝦苗給我留一點??！”

    嘗到了甜頭，他們明年當(dāng)然不肯再跟林老實按照今年這種方式分成了。買蝦苗才多少錢，一畝田也花不了十塊，但今年平均每畝地可是分給了林老實二十多塊。這筆賬誰都會算。

    對于村民們的決定，林老實早料到了。他也樂得放手，輕松一些。今年為了銷售這些小龍蝦，他都好幾天晚上只睡兩三個小時了，余下的時間不是在思考怎么銷售就是跑上跑下幫著忙活，畢竟那一半的錢不是那么好拿的。

    等明年只賣蝦苗，他就不用管這些了。不過明年養(yǎng)蝦的人肯定會愈來愈多，市場會趨近飽和，到時候如果太多小龍蝦賣不出去，大家惡性競爭會鬧得不愉快不說，還會損失不少。這個事，也得提前打好預(yù)防針，別搞得像后世那樣，什么賺錢，大家就一窩蜂地?fù)溥^去，搞得農(nóng)產(chǎn)品的價格忽高忽低，最后還是農(nóng)民吃虧。

    于是分完錢后，林老實留下，把自己的顧慮說給了村長聽：“阿叔，咱們村今年小賺了一筆，附近的村民都知道，我想到了明年，不止咱們村今年沒養(yǎng)蝦的，就是附近其他村的恐怕也會跟進(jìn)養(yǎng)殖。今年銷售這批小龍蝦，咱們就費了不少力氣，如果明年的小龍蝦產(chǎn)量翻一倍，兩倍甚至更多，怎么辦？”

    小龍蝦不是糧食，賣不完可以收進(jìn)倉庫里，留著自己吃。它是活生生的生物，賣不完，要么自己吃，要么放在水里繼續(xù)養(yǎng)。自家哪吃得了這么多，農(nóng)村人窮，舍不得放油和調(diào)料，做出來的小龍蝦未必有那么美味，天天吃會膩。繼續(xù)養(yǎng)，不會再長多少個了，還得消耗麥麩、米糠之類的，不劃算。

    本來還準(zhǔn)備帶領(lǐng)村民們大干一場的村長聽了這話眉頭擠出深深的褶子，想了想，他問林老實：“阿實，你主意多，有沒有辦法？”

    不知不覺，村長已經(jīng)把林老實當(dāng)成了主心骨，可能是他一貫以來做事沉穩(wěn)可靠。

    其實林老實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他說：“阿叔，要么不做，要么做大做強(qiáng)。如果村子里大家都要大量養(yǎng)殖小龍蝦，那就把大家集合起來，統(tǒng)一養(yǎng)殖，統(tǒng)一銷售。這樣可以把小龍蝦運(yùn)送到更遠(yuǎn)的城市去賣，如果隔壁村的也有養(yǎng)殖的意向，咱們以后跟他們聯(lián)合起來，一起銷售，將小龍蝦做成咱們長豐鄉(xiāng)的招牌，以后提起小龍蝦，大家就會想起長豐鄉(xiāng)，小龍蝦會成為咱們村，咱們鄉(xiāng)的一張名片！”

    什么招牌，名片，村長不懂。不過林老實的意思他還是明白的，單個的農(nóng)民拿著一點農(nóng)產(chǎn)品、漁產(chǎn)品到市場上去賣，只能零售，毫無議價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