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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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昏迷過去的人,第一次覺得,自從又找回他以后,和他在一起以后,她這么多恐慌,這么的害怕。 趙瑩瑩在的時候,即便心里不舒坦,可也從未害怕過,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她方才喊了他好多好多遍,他一絲回應(yīng)都沒有,她真的好怕,好怕他就這么醒不過來,她該怎么辦…… “蔣元,你快醒來好不好,你別嚇我……” “我這輩子,是為你來到京城的,你一定拋下我不管……” 漫長的夜好像無盡頭,翠翠不知哭了多久,渾渾噩噩的趴在床邊睡了過去,夢里刀光刺眼,紅沙漫天席卷吹的她睜不開眼,暮然驚醒后她看著依舊沉睡不醒的人,伸手去摸他的臉,可是手一碰到他,頓時就心悸了,急忙站起來跑過去拉開門喊著:“陳大哥,蔣元發(fā)熱了?大夫走了嗎?” 陳同知正在隔壁,靠在椅子里昂著腦袋打呼嚕,忽然聽見翠翠的喊聲,立即驚醒過來,就見許成先竄了起來,進(jìn)內(nèi)室去喚太醫(yī):“陳太醫(yī)!蔣元高熱了,勞煩你們快去看看!” 陳太醫(yī)起來的慢悠悠的,揉著眼說:“受傷后頭幾天高熱是正常,不用這么慌,去廚房找我徒弟,他早就準(zhǔn)備好了退熱的藥了,你去端來讓蔣元喝下,我這就去給他診脈?!?/br> 許成聞言便急忙又跑了出去,看見翠翠著急的站在門口,就安撫的跟她說:“陳太醫(yī)早就準(zhǔn)備了退熱藥,我這就去端來,一會兒太醫(yī)也會來給他把脈,你別害怕。” 翠翠這才松口氣點點頭,轉(zhuǎn)身進(jìn)去了,沒有片刻后陳太醫(yī)過來了,翠翠立即給他搬了凳子過來,讓他坐在合適的位置。 陳太醫(yī)把了脈,又看了看他傷口,這才對翠翠說:“傷口已經(jīng)止血了,接下來就是療養(yǎng),發(fā)熱乃是正常,少則三天,多則五天,你需細(xì)心看護(hù),多給他喂水,飯食就喂稀一點的粥就可,也別喂多了?!?/br> “好好的照顧他,至于他什么時候能醒來,就看天意了……” 許成很快端了藥過來,翠翠接過藥碗,許成就輕輕的將蔣元身子撐起來,靠在他肩上,翠翠就用小勺子,慢慢的捏著他下巴,用勺子壓著他舌頭,將藥一點點的灌進(jìn)去。 喂完藥后,她一身都是汗,收到都在發(fā)抖,許成將蔣元輕輕放下后看著她說:“這個屋子是張大人平日休息的屋子,我想著你一個女眷若是天天在這里照顧蔣元也不大方便,要不我去問問陳太醫(yī),可否把蔣元挪回家去養(yǎng)傷,也方便你照顧,如何?” 翠翠想了想,這畢竟是辦差的地方,她一個女人在這里進(jìn)出的確不妥,更何況這里吵吵鬧鬧的也不利于養(yǎng)傷,就點了點頭:“那勞煩許大哥了。” 許成搖搖頭轉(zhuǎn)身出去了,片刻后回來說:“陳太醫(yī)說可以挪回家去,只是不能坐馬車顛簸,只能推著板車回去。我剛才也和陳大哥商量了,趁著天不亮,路上清凈,也省的碰撞到,就這會兒給他挪。陳大哥去準(zhǔn)備板車了,我去找?guī)状脖蛔咏o板車鋪的厚厚的,他躺著也舒服?!?/br> “多謝?!贝浯淇粗S成出去,回頭坐下來握著蔣元的手:“阿元,我們回去養(yǎng)傷,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天將明時,回到了家里,翠翠迅速讓小銀收拾了床鋪,蔣元安置好后,天邊亮起了第一絲微光。 送走了許成他們,翠翠就急忙開始安排蔣元的粥,要煎的藥,還有陳太醫(yī)開的藥方也要多抓幾副回來,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可是吃喝拉撒是依舊如常的,還要準(zhǔn)備些墊在身下的小褥子等等東西…… 但這些安排起來很快,翠翠發(fā)愁的是天亮了,婆婆一會肯定要過來,看見蔣元這樣,她不知道該多傷心,她病了一場才剛好,她真的有點擔(dān)心。可是蔣元傷的這么重,這一次是沒辦法瞞了。 半個時辰后,香兒端來了香糯的小米紅棗粥,翠翠扶著蔣元的身子,讓他靠在她懷里后,香兒小心翼翼的將小半碗粥喂下,等她們剛把蔣元安置好的時候,錢氏就急匆匆的來了,一進(jìn)門來就跑到床邊,看著昏迷不醒,頭上肩上包扎著的兒子,就哭了起來:“元兒,兒子……你怎么傷的這么重啊……” 翠翠也低頭默默流淚,看著婆婆哭的那么傷心,她根本不敢將太醫(yī)的話告訴她,若是讓她知道蔣元有可能醒不過來,她怕是根本扛不住…… 錢氏哭了好一會兒,拉著翠翠的手問:“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兩日沒有回來,居然受了這么重的傷?到底是什么人傷的他啊……” 翠翠擦擦眼淚,將事情大概和婆婆說了一遍,婆婆自然不是很理解勤王殿下遇刺代表著什么,但是聽說他為了抓刺客傷成這樣的,她就更是心疼:“傻兒子,那么多人呢,你就是偷個懶叫別人去抓也行啊,為何非要自己往上沖,傷成這樣回來,你是要叫娘心疼死啊……” 一天之內(nèi),陳夫人和許楊氏,還有好幾位巡城司同僚的夫人都探望了,張夫人那邊也派人送來的好多珍貴藥材,不過她們也知道翠翠要照顧傷者分身乏術(shù),故而也沒過多停留就離開了,一天下來,天亮到天黑。 婆婆哭的累極了,被她勸著回去歇息了,省的再病了。 給蔣元喂下最后一碗藥后,她也疲憊的躺在他身邊,摸著他依舊發(fā)熱的手掌,看著他蒼白的唇色,湊過去輕輕親了親,看著他安靜的眉眼輕聲問:“你這么安靜,是在想什么呢……”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 她看著他緊閉的那雙眼,看著看著眼眶浮起淚水,緊緊握著他手,聲音嘶啞:“你一定要快點醒來,不管有沒有那些記憶,我都無所謂了,真的無所謂了……” 許久許久后,跳動的燭光中,昏迷的人,眉頭似乎輕輕蹙了一下…… 第65章 蔣元覺得他好像是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冬天, 漫天的大雪, 天地間到處都是一片白色, 極美。 可他又覺得不太像是夢, 因為太真實了。 可是若不是夢,這些雪花怎么會穿透他的身體,他也絲毫感覺不到冷呢? 若不是夢, 那這里又是什么地方? 他在飄著小雪的山間,看著寂靜的四周, 抬頭看了看天,雪花穿過他的臉,他毫無感覺, 他覺得……他好像是死了。 后之后覺的心頭苦澀中,他想哭,想到翠翠和娘呢,她們以后就真的孤苦伶仃了,她們該怎么辦? 他站在這里許久, 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又過了短時間, 正想走, 聽見了不遠(yuǎn)處傳來腳步的聲音,回眸那么一看,呆住了。 一個少年,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面孔, 很年輕。 下一刻他就明白了,這是少年的自己。 他穿著棉襖靴子,頭上戴著兔毛縫制的棉帽,背著箭筒上山,似乎是要打獵。 上山的路上全是雪,寒風(fēng)冷冷的刮著,他看著少年走到了半山腰的時候鼻子臉都是通紅的,他將手放在嘴邊哈氣暖暖,鉆進(jìn)了雪稍微少點的林子里。 他就一路跟著少年走,看著少年在雪地里試圖找到野兔的痕跡,找了許久沒找到野兔,倒是聽見不遠(yuǎn)處有小動靜,貓著腰悄悄的往前走,就見不遠(yuǎn)處的雪地里一只野雞正在低頭刨食,那透著幾分少年之氣的面容上,浮起了一絲笑意。 一入冬上山打獵的都會隨身帶些米糧撒下地上,引這些野雞之類的過來吃,瞧那野雞吃得歡,估計是有人在那處撒了米,那少年便悄悄的拿出弓箭,一邊放輕腳步往前去,可就在他將木箭搭在弓弦上的那一刻,少年一下大驚失色想抬腳躲開,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 币宦暣蠼?,少年被木夾子,夾到了小腿。 他慌張就想跑過去,可身子穿過樹木那一刻,他緩緩?fù)A讼聛怼?/br> 他眼睜睜的看著,尖利的十來根木刺像是猛獸的牙齒一樣咬住了少年的小腿,他痛的叫出聲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那只長著好看羽毛的野雞,也被他這一聲叫喊,嚇得振翅而飛,瞬間消失不見。 小雪,透過山林光禿禿的枝頭一點點的灑落下來,落在少年的身上,他靠在樹上,痛苦的看著夾住小腿的木夾子,身體痛的瑟瑟發(fā)抖,口中熱氣蒸騰急促。 少年疼的咬牙,嘟囔了一句:“真倒霉……” 融合在空氣中,站在不遠(yuǎn)處的他卻笑笑:傻子,不倒霉,你能在這里遇見翠翠的。 少年開始在身上摸索,摸索了半天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忘了帶小刀,他看著夾子上綁的復(fù)雜的草繩,無奈的深吸口氣緩緩的將手放在夾子兩旁,想要掰開夾子將腳拿出來,可是想了想又放棄了。 這種夾子上,有一種復(fù)雜的繩結(jié),一旦夾子夾住獵物后,繩結(jié)就會收成死結(jié),以免獵物掙脫,而這種繩結(jié)很難解開,一般都是用刀直接切斷,可偏偏他沒帶刀。 想要將復(fù)雜的繩結(jié)扯斷將腳救出來,幾乎不可能,草繩太結(jié)實了根本扯不斷,他只能擦擦臉上的雪粒,伸手去試著解繩結(jié)。 “疼死了……”解繩子的時候,搖動了木夾子,痛的他眼淚都要飆出來,他咬著牙疼的忍不住咒罵:“哪個王八蛋弄的夾子,削的針一樣尖……” 解了好久,他手都凍的僵硬了,依舊解不開,眼看著腳踝處的襪子上都是血,他知道要是再解不開這夾子,他血就要流光了,怕是就要在這里凍死了! “奶奶的,早知道不來了,一根雞毛沒打著,自個兒倒成了獵物……” 蔣元看著少年在埋怨著,淡淡一笑,下一瞬忽然轉(zhuǎn)過眼向遠(yuǎn)處看去! 有人來了!是翠翠嗎? 正心煩的嘀咕著,少年忽然聽見不遠(yuǎn)處好像有人在雪地上走動的咔咔聲,他立即就朝那邊喊著:“哎,有人嗎?我是西山村的,被夾子夾到了,能不能來幫幫我?” 他大聲的喊著,口中的熱氣在空氣中飛著,轉(zhuǎn)瞬消散,他疼的皺眉看著,靜靜的等著,片刻后拿腳步聲好像真的越來越近了,他高興的又喊了一聲:“我在這兒!” 少年喊完,眼睛就緊緊的盯著那片林子。 蔣元,也滿心期盼歡喜的看著那個方向,翠翠……會是你嗎? 須臾后,他們先看見雪地里出現(xiàn)一片暗紅的裙角,心頭同時莫名就一動,目光逐漸順著那裙角往上看,就看見一只細(xì)白的小手拿著一根木棍,在雪地里敲敲打打。 蔣元想哭,卻發(fā)現(xiàn)自己流不出眼淚,目光落在少年的自己身上,看著他的樣子,淺淺笑了。 少年蔣元眼神落在那只手上那一刻,腦子都好像成了一團(tuán)漿糊,腿上似乎都不覺得疼了,眼神攀著那手艱難的往上繼續(xù)看,就見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正沖這邊看過來,她眉毛很好看,淡淡的柳葉一樣,一雙杏眼讓他頓時想起了書中的詞:秋波似水,盈盈相望。 她細(xì)白的面容上,那張因寒風(fēng)吹紅的唇,微微張開著,呼吸之間吐出淡淡的白色薄霧,縈繞在她眼前,像是隔著一片仙霧一樣,他心頭真的敲鼓一樣的狂跳著,看著她身上披著暗紅披風(fēng),映著滿地白雪走來,那一刻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她會是山里的仙子嗎? 十五歲的翠翠,雙眼里透著滿滿的水靈,拿棍子敲了敲蔣元附近的雪里,沒有隱藏著別的夾子后,她才扔下棍子,輕輕喘著氣看著他身邊的弓箭,又看看小腿的位置,聲音像是山間翠鳥歌聲一樣輕靈問:“你來打獵,沒帶小刀嗎?” 她走過來的時候,蔣元伸手想要去碰碰他,最后她卻穿過了他的身體,他心中酸澀,張口喊了幾聲,翠翠卻毫無所覺。 他覺得心好痛。 少年蔣元那一刻心跳如鼓,看著眼前長得好看,說話聲音又好聽的姑娘,話都說不利索了:“我……忘了帶……了?!?/br> 說罷,無聲的深吸口氣,急忙將眼珠子垂下來,生怕在看她,眼前的姑娘生氣。 翠翠將披風(fēng)的帽子解下來后,在腰間的小布袋里摸索了一下,便掏出了一把小石刀,蹲了下來,看了看夾子上的繩結(jié)后,這才抬眸看著他:“你扶著夾子別亂晃,我?guī)湍惆牙K子割開?!?/br> “哦……”他傻了一樣的,急忙就伸手去碰夾子,卻忘了夾子是扎進(jìn)他rou里的,結(jié)果一下子用力多度碰的太重了,他痛的狠狠叫了一聲,齜牙咧嘴的直吸氣。 翠翠卻‘噗嗤’一聲笑了,一雙好看的眼笑的月牙一樣看著他,無語的說:“真是笨死了……” 那一瞬間,少年只覺得,她怎么笑的那么好看…… 蔣元就在翠翠身旁不遠(yuǎn)處,看著她那雙笑眼也跟著笑,這個時候的她真可愛…… 后來,他看著她解下少年時自己的腿上的夾子,細(xì)心的幫他包扎了傷口,看著他一個人沒法走下山的時候,心軟的說要背著他下山,結(jié)果雪地太滑,她摔了好多次,可她都一聲不吭…… 雪下的大了,他想跟著翠翠離開,卻無法挪動身體,只能跟著一瘸一拐的少年,回到了另一個地方,在進(jìn)了那扇大門,看見了年輕時的母親后,他才恍然知道。 這里,就是他的家啊。 忽然,一陣狂風(fēng)猛烈吹來,吹的他睜不開眼,吹的他頭疼,狂風(fēng)呼嘯了許久后,他再次睜開眼,眼前的景象,變成了滿目的紅。 他看著這個屋子里,窗子上,墻上,到處貼著的喜字,床上放著的大紅鴛鴦被子,床上坐著的一個身穿大紅喜服,安靜坐著的新娘,那一刻他的心,瘋狂的跳動起來! 翠翠……可他腳步只挪動了一下,房就吱呀一聲響了,他回頭就看見,少年的自己,同樣一身大紅色的婚服,緩緩的合上房門,然后偷偷笑的像個傻子一樣,慢慢的走到了床邊,挨著新娘子坐下來。 那一刻他心里又痛又苦又酸,卻落不出眼淚。 這是他們成婚那一夜啊……自己果真是死了,不然怎么能看到這些…… 少年蔣元,坐在床邊片刻后,輕輕的抬手挑開了新娘的紅蓋頭,蓋頭下的翠翠,紅妝嬌艷,眉眼如水,沖她身邊的少年那么一笑,少年就傻了一樣,只知道笑。 他站在著婚房中,看著那個傻小子,扯她衣帶時手抖的像篩子一樣,他又笑,可是在看著他親吻她的那一刻,他心中頹然悲傷的轉(zhuǎn)過身,穿過墻到了無盡黑夜里。 這是蔣元和翠翠的洞房花燭夜,卻不是他和翠翠的洞房花燭夜…… 這一刻他終于體會到了翠翠的心情,看著是一個人,可是沒有了那些記憶,終究不是一個人。 黑夜無比,無比,無比的漫長。 他在天亮?xí)r回了屋里,他們已經(jīng)起床了,他在笨拙的幫翠翠梳頭,扯痛她發(fā)絲時小心翼翼的哄著,見她沒有生氣后,偷親她,在她頭發(fā)梳得不好要拆掉時,說她是傻妞,氣的她舉起拳頭就要打人…… 一天天,斗轉(zhuǎn)星移,他不知道日子過了多久,他每天就呆在這個院子里,看著少年夫妻恩恩愛愛,纏纏綿綿,他們的甜蜜,看在他眼里轉(zhuǎn)化成苦澀,可他卻哭不出眼淚,一切心酸都窩在心里。 然后,一個雨夜,驚雷陣陣,刺眼的閃電過后,他眼睛遲遲睜不開,他好像意識到了什么努力的想要睜開眼,可是卻無用,直到過了一會兒,才再次看見了東西。 又變了。 他看著翠翠穿著喜歡的淺綠色裙子,哭成了淚人站在路上,看著前方,那里的哭聲也撕心裂肺。 他就看見帶著刀的官兵,帶著一群年輕人要離開,好多人哭著喊著跟著送,在那一群年輕人里面,少年時的他哭紅了眼,回頭看著最愛的妻子,用盡全身的力氣留下諾言:“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一定會回來的!” 他心中難受的回頭看著哭的泣不成聲的翠翠,看著她傷心的樣子,很想去抱抱她,可是雙手卻穿過了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