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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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家應(yīng)聲匆匆退下。 不過一會,一名素衣女子淺步而來,她面容秀麗,此女子名為陸竹,本是游方大夫,有幸結(jié)識紀(jì)王妃,便被請來在府上做了門客。 陸竹行過禮,紀(jì)王妃便讓她瞧瞧孟婉,是不是受寒病著了。 在仔細(xì)瞧過孟婉狀態(tài)后,畢竟行醫(yī)多年,到底有沒有受寒她一眼便瞧了出來。 陸竹握著孟婉的小手,嘴角輕揚:“雖有些體虛,但無大礙,想來是乏累了,二位無需擔(dān)憂。” 孟婉悶聲默默地將手從她手里抽回來,趴在宋氏的懷里。 宋氏松了口氣,但又想到最近孟婉有些腿腳不便,也將此與陸竹說了。 陸竹則是讓她放寬心,婉婉的腿也無大礙。 孟婉的腿確實沒啥事,只是她在學(xué)著走路而已,她將臉枕在宋氏肩頭,聽著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句句的堵得婉婉找不到理由回去。 果然還是娘親的懷抱讓她覺得安心,先前有些緊繃的神經(jīng)便有些松懈下來,漸漸的眼皮就重起來,垂了兩下,耳畔伴著幾人的話語聲。 見世子還沒有來,紀(jì)王妃便再次問了一次丫鬟。 得到的回復(fù)是,原來世子楚修被紀(jì)王爺給喚去走,不然也該到了。 紀(jì)王妃揚了下眉稍,看著昏昏欲睡的婉婉,眼里滑過一絲無奈,她這心里頭打著主意呢。 迷糊間,孟婉聽見世子不來了,這下算是徹底放松下來,一不留神窩在宋氏懷里就睡著了,這副小孩子的身體總是很容易乏。 …… 這覺便睡了一個時辰,期間,孟婉還做起了美夢,夢里啥都有,有好吃的,好玩的,夢見一切都安好,前世經(jīng)歷的事一件也沒有發(fā)生。 忽然畫面轉(zhuǎn)到那清冷的寢宮,一身穿淡金色衣袍的男子坐在榻上一言不發(fā),背影落寞而寂寥,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竟是楚修的容顏。 一下子把孟婉從夢中驚醒過來,入眼而來的是淡色的床縵,梨木床畔,孟婉撐起小身子,喘了口粗氣。 她打量了下四周,不像是在孟侯府,身上還蓋著一層薄毯,可娘親呢。 思來想去,孟婉從床上起來,小腳丫蹭著落了地,蹲在床邊穿好她的小繡鞋,撫了下衣裙,難道還沒回家嗎,在紀(jì)王府? 屋里本來個看護(hù)孟婉的丫鬟,剛好離去,孟婉就小步輕邁,扶著門框就出了房間。 看景物便知還在紀(jì)王府,步子踉蹌的孟婉按著以前的記憶,順著花園里的石子路走去,想回到長亭里去尋娘親。 這沒走幾步,曲折蜿蜒的石子路那頭傳來一句稚氣未脫的聲音。 “孟候夫人可走了?” “回世子,還沒呢?!毕氯说幕貜?fù)。 “行了,你先下去吧?!?/br> 這對話把孟婉打了個戰(zhàn)栗,定在了原地,小手扶著陡峭的假山一角,腳步往后縮了縮。 轉(zhuǎn)身就躲進(jìn)了假山后面,挪步擠進(jìn)角落里去,為了掩藏,面容朝里,對著假山,做到了眼不見心不慌的真理。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孟婉越是忐忑不安,都藏得如此嚴(yán)實了,發(fā)現(xiàn)不了吧? 此刻,一身墨藍(lán)色衣袍的俊逸少年繞著曲折的石子路走來,他面容清俊,還帶著稚氣,但一雙細(xì)長的深眸里卻透著一股子非同齡人的穩(wěn)重。 正急著去見那孟侯夫人,忽然眼眸隨意一瞟,好像是…見著了一抹粉色。 楚修停住腳,往后退了兩步,只見偌大一假山之下,草地里赫然露出一縷粉色的衣擺。 他詫異地?fù)P了眉,忽又見著一只白嫩的小胖手從假山里伸出來摸索著,抓起那縷粉色收了回去。 楚修唇角不免含了笑,輕了步伐走過去,這園子里的假山什么時候成精了?長出粉色小尾巴了。 走近一瞧,一團(tuán)粉色背對著他靠在角落里,雙丫髻上的粉發(fā)帶垂在耳邊輕輕搖晃。 孟婉忽然覺得后背有些發(fā)涼,暖陽下,一個影子籠罩在她身上。 “咳咳?!蹦橙饲辶饲迳ぷ印?/br> 孟婉身子一抖,緩緩側(cè)首望去,果不其然那個她避之不及的人站在身后,攥著自己的衣角轉(zhuǎn)過身來。 身后這個人衣衫整潔,雖比前世的楚修小了一號,但那雙幽黑的深眸,孟婉是記到骨子里了。 而這雙深眸凝視她許久,孟婉仿佛覺得自己對面的就是前世那個楚修,如同要吃了她一般。 孟婉覺得兇惡十足,挪著步子想竄出去,忽然凸出的石尖勾住了她身后的衣裳。 這時只聽頭頂傳來話語:“孟候之女,孟婉?” 楚修抿唇,咽了咽口水,按耐住泛起波瀾的情緒,他不想嚇到婉婉,他只想與她重新認(rèn)識,要樹立良好形象。 孟婉停了挪動的腳步,不過一個十歲的小孩罷了,她干嘛要怕他,于是抬起圓眸子瞪著他,試圖用凌厲眼神與氣勢擊退楚修。 見此,楚修輕蹙了下眉頭,不知為何眼前的粉糯小團(tuán)子忽然用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心里冒起水花。 察覺到孟婉被勾住了衣裳,頓時明白過來,便走近來,道:“可是被勾住了衣裳,出不來?” 見他靠過來,孟婉下意識地退步,后背抵在了假山上,糯聲道:“我…我自己可以出來?!?/br> 楚修一笑,“你自己來,指不定還要被掛多長時間呢?!?/br> 說著,他上前來抱住粉糯團(tuán)子,試圖解開被勾住的衣裳,可婉婉不聽話呀,她才不要這個人幫忙,掙扎起來。 情急之下,楚修輕蹙眉頭,一使勁,忽一聲‘撕啦’的聲響起,婉婉的粉衣裳后背上被撕開了好大一個口子,露出了白嫩嫩的后背與左肩。 孟婉沒站穩(wěn),慌亂之下猛地踩了楚修一腳,朝著他撲了過去,兩小孩摔倒在地。 孟婉趴在楚修的懷里,愣神,眨巴了下眼,微微側(cè)首,衣裳被撕破了。 她粉嘟嘟的小嘴一癟,小酒窩顯出來,隨即而來的就是放聲大哭,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哭得那叫一個可憐至極。 這下好了,楚修給她當(dāng)了rou墊。 第4章 四 見婉婉哭得稀里嘩啦,楚修還來不及吃痛,就心疼起來,抱著她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上輩子也沒好好哄過女孩。 慌忙地去擦婉婉的眼淚,輕下聲:“婉婉不哭?!?/br> 可孟婉不聽他的,仍舊哭得很心碎,幾乎要把上輩子沒哭過的全給哭出來,反正現(xiàn)在她是小孩。 楚修深蹙著眉頭,不知如何是好,撓了下頭,只好沉下聲線道:“不準(zhǔn)哭。” 聽見這聲,孟婉抽搭搭地停下來望他一眼,纖長的睫毛上盡是淚水,她被楚修兇惹…… 然后哭得更大聲了。 這聲聲的哭聲很快引來了人,待眾人趕到時,只見兩小孩衣衫凌亂,坐在地上。 可憐的婉婉衣裳被撕破了好大一口子,露著嬌嫩的小肩膀和后背,小世子還抱著她,手里握著被撕破的那截。 婉婉哭得顫顫栗栗,畫面簡直令人驚心。 宋氏連忙上前去把孟婉抱入懷中輕哄。 紀(jì)王妃也是目瞪口呆,冷道:“世子,你這是做什么!” 楚修望了眼眾人,站起了身,“我……” - 紀(jì)王府內(nèi),身在書閣的紀(jì)王爺楚子欽聽說了此時,面色一沉,這可丟了他的老臉,急匆匆趕來。 眾人站在廳堂中,楚修垂著雙目聽訓(xùn),在他面前的正是紀(jì)王爺,氣氛低至谷底。 只見紀(jì)王爺錦衣華服,臉色怒然,走動兩下,又再次對自家兒子訓(xùn)道:“本王是萬萬沒想到呀,你這么點大就學(xué)會輕薄小姑娘了,還把人衣裳給撕了個干凈?!?/br> 在府上撕了孟候女兒的衣裳,縱然他紀(jì)王爺平日比較安閑自在,圖樂為上,也不能讓臨城的人說道教出了個登徒浪子。 怎么說,也要給孟家一個交代。 楚修睨了一眼紀(jì)王爺,垂下目來,衣裳確實是他撕的,父王這一句一句的堵得他也不知如何辯解。 此刻,孟婉被宋氏抱在懷里,身上披了件外衣,雖然沒在哭了,但小身子還是忍不住抽上一下,睫毛上淚水還未干。 她瞧著廳堂中的楚修,一言不發(fā),面容沉著,他墨藍(lán)色的衣衫上還有剛才摔倒時染上的灰。 府里上下都以為她被楚修非禮了… 楚修察覺都孟婉在偷瞧他,便抬首去看她,紀(jì)王的句句罵語也成了耳邊風(fēng)。 婉婉此刻小臉繃得緊,也不知是還在難過他撕了她的衣裳,為了安撫她,楚修下意識朝她微微一笑。 孟婉捏緊了宋氏的衣領(lǐng),她的記憶中,楚修的笑,都不是什么好事,看似溫潤笑意,實則城府極深,這次害得他被訓(xùn),恐怕他們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這一笑好巧不巧也被面前的紀(jì)王爺看見了,本來想訓(xùn)上幾句,讓楚修給小孟婉賠禮道歉,誰知這小子居然還笑起來了,火氣一下子竄上腦門。 “你小子還敢笑,怎么,本王還降不住你了?。俊?/br> 楚修聽言,面色一僵,連忙把微揚的唇角放下,他是有口難言。 可老王爺已經(jīng)怒火叢燒了,他這個兒子平日里不學(xué)無術(shù)也就罷了,鬧出這般事還不知悔改,一副得意的樣子,越想越氣,紀(jì)王轉(zhuǎn)身去尋來了戒尺。 望見那把戒尺,楚修不免退了兩步,連忙擺手道:“父王…孩兒沒有笑你…” 他可不想被打,而且還是當(dāng)著婉婉面前,給他就留點面子吧。 紀(jì)王妃見著欲要攔著他,還是心疼兒子,“修兒已經(jīng)知道錯了,王爺?!?/br> 見狀不妙,宋氏也忍不住道:“都是孩子玩鬧而已,紀(jì)王爺莫要動手呀。” 紀(jì)王爺繞過阻攔的紀(jì)王妃,指著楚修怒道:“養(yǎng)不教,父之過,什么時候?qū)W來一身的吊兒郎當(dāng)?!?/br> 楚修還想躲,卻被紀(jì)王揪住了后衣領(lǐng),提了過來,“父王!別…別!” 隨即就是一戒尺打了下去。 他緊蹙著眉,連忙咬著牙一聲不嚎,時隔幾十年他再次體會到了父王的戒尺…… 孟婉驚得連忙把臉埋進(jìn)宋氏的頸窩,慘了,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也不知楚修會記恨她多久,別忘了這是個睚眥必報,陰險狡詐之人。 以后日子還長,怕是她重生三次都斗不過他一個。 又是一戒尺打在楚修身上,孟婉掙扎著從懷里跳下來,宋氏沒抓住她,喚道:“婉婉……” 可孟婉已跑過去了,擋在楚修身旁,用水潤潤的眸子望著紀(jì)王爺。 “不是世紙…的錯,他沒有撕婉婉的衣裳。”軟糯的童聲在廳堂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