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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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扎一下吧,大冬天的不能耽擱。” 婉轉(zhuǎn)眉目間盡是憂色,燭光照在柔如脂玉的臉頰,瑩潤朦朧。戴庭安在兇險過后,忽然起了興致,踱近兩步將那只血跡蜿蜒的手伸過去,掀起衣袖,清冷眼底浮起謔笑,覷著她淡聲道:“你幫我包扎么?” 這話來得突兀,青姈迎著他的眼神愣了下,才咽了咽口水故作鎮(zhèn)定,“打擾了?!?/br> 出門后匆匆回屋,臉頰竟有點發(fā)燙。 …… 刺客被偽裝的隨從攔住,連蔡文遠都毫發(fā)無傷。 天色微明時,戴庭安留刑部捕役護送李時和宗懋,將獵物裝入車里,與隨從一道羈押回京。這事牽扯到肅王,能派出高手暗夜刺殺,恐怕涉事的武將也有參與,青姈顯然不宜公然露面,戴庭安只讓魏鳴留了兩匹馬在客棧,再留一人暗里照應(yīng)。 好在此處已近京畿地界,無需擔憂。 事實上,青姈也不太想跟他同行。 昨晚戴庭安那句話勾起了一段她不太敢回想的記憶。 青姈記得很清楚,那是她被休出府前一晚,她拿到休書后照常幫戴庭安擦身換藥。 戴庭安常年習武,身材極好,寬肩瘦腰緊致有力。不過他性子冷,青姈自知沖喜的夫妻只在名分,也從不敢有旁的心思,只小心涂抹膏藥,多余的半寸都不敢碰。 那晚可能是離別的情緒作祟,她有點分神,不小心將膏藥蹭到別處,手忙腳亂的擦。 原本端坐如山岳的戴庭安卻猛然勾住她腰身,直到天翻地覆被他困在懷里,青姈才看清他當時的眼神,清冷的雙眸微紅,寸寸逼近時,交織的呼吸是溫熱的。 那張臉俊美如玉,盯著她時,滾動的喉結(jié)處似有細汗。 青姈被嚇傻了,縮著肩膀不知所措。 好在戴庭安極為克制,在觸到她嘴唇前停止了發(fā)瘋,而后猛然起身離開床榻。 沒過片刻,里間響起冷水澆落的聲音。 他沒再讓她照顧,隔著門框讓她回屋歇息,直到她背著小包袱離府,都沒騰時間見她。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春夢,青姈有時覺得戴庭安或許不是她看到的那樣清冷自持,有時又覺得那只是他忽然發(fā)瘋,與她無關(guān)。 但偶爾念及,仍會心亂如麻。 作者有話要說:就想撕下面具,看他本性畢露=w= 仙女們中秋節(jié)快樂呀! 第12章 一句要脫衣服的戲語,勾起青姈對那場春夢般倉促的記憶,舊夢縈回。戴庭安卻沒察覺,押著獵物很早就抵達了刑部。 飛馳回來的馬車顛得幾乎散架,車內(nèi)的嫌犯各自昏迷,人事不知。 消息傳到肅王府時,那邊正品著香茶賞紅梅。 元和帝的后宮里美人充盈,子嗣卻很單薄,膝下只顧皇后所出的肅王和陳貴妃所出的恭王兩個兒子。萬千尊榮集于兩位皇子之身,肅王府便修得格外軒昂恢弘,門上紅漆涂金,飾以云紋金蟠螭,屋頂覆著上等青色琉璃瓦,不遜于東宮。 就連隔壁的園林也被肅王納入囊中,因肅王妃最愛梅花,栽了滿園梅樹。 今日肅王妃得空,邀了極親近的永穆長公主和鎮(zhèn)國公府女眷來賞梅,滿目綺羅珠翠,暖閣里鶯聲燕語。 因都是親戚,肅王亦抽空作陪,興致怡然。聽隨從說長史孫溫有急事商議,他還當是宮里有事,匆匆趕去。誰知到得那邊,迎接他的卻是蔡家出事的噩耗。 肅王聽了,拍案大怒。 蔡家管事落入刑部大牢,無異于送到了梁相手里,刑部雖不像皇城司那樣手段陰毒、行事無忌,種種酷刑招呼上去,也能逼得硬漢松口,更何況是蔡家管事那樣的人?到時候撕開口子,他就休想安生。 肅王暗將蔡隱罵個狗血淋頭,一時間卻束手無策。 這還得從元和帝登基的隱情說起。 …… 大魏建國已近六十年,太.祖皇帝草莽出身,在分崩離析的烽煙里異軍突起,平定南邊各處勢力后登基稱帝??上П藭r國力貧弱,眼睜睜看著北邊仍有大片河山被涼國侵占,卻無力收復。 太宗皇帝繼承父志,休養(yǎng)生息,加固邊防。 到了建昭皇帝,也就是戴庭安的爺爺,國庫財力和軍中兵將足可與北涼爭鋒,便動了收復河山的念頭。建昭帝膝下兩個兒子,嫡長所出的太子有勇有謀,亦明辨是非胸懷天下,次子安王則資質(zhì)平庸,為建昭帝所不喜。 為鼓舞士氣,太子親往邊塞督戰(zhàn)。 有他當主心骨,親自調(diào)兵遣將,加之多年厲兵秣馬后邊塞猛將輩出,迎著北涼的鐵蹄連收十座緊要城池,將四州之地收回朝廷,令舉朝振奮。 可惜戰(zhàn)事兇險,太子不慎遇襲,重傷回京后終不治而亡。 建昭帝痛心之極,為太子加謚號“明”,并立其獨苗為皇太孫,彼時戴庭安才三歲。 戰(zhàn)事告捷卻痛失愛子,建昭帝本就為這場仗殫精竭慮、不眠不休,遭了打擊后重病一場。是年冬天,東宮起了場離奇的大火,遷居其中的皇太孫無辜喪命,建昭帝盛怒之下殺了安王的生母,沒多久建昭帝病逝,元和帝于正月登基。 當時民間傳言如沸,懷疑明太子與皇太孫皆死于安王的陰謀。甚至連建昭帝都是在連遭打擊、重病臥床時,被親兒子篡奪了皇位。 這些消息無從印證,但當時因這些傳聞,皇城司暗里殺了不少人。 而元和帝也對兒子格外忌憚,朝堂上雖常令肅王分憂,卻從來不提立儲之事。朝政也多交給他格外信重的相爺梁勛,不許兒子與重臣過從甚密,至于結(jié)交武將這種事,更是心照不宣的忌諱。 若肅王的行徑被查實,哪怕不至于褫奪封號,少說也得脫兩層皮。 且梁相緊盯此案,他沒法公然插手。 肅王擰眉沉思,孫溫亦膽戰(zhàn)心驚。 好半晌,孫溫終于想起個人,附在肅王耳畔低語幾句,得了首肯后趕緊去辦。 …… 孫溫找的人叫薛玉。 此人誠如其名,雖是男兒之身,長得卻秀美如玉,面如春月,目似朗星,同儕之中算是上等的長相。只是他出身微寒,父親是窮鄉(xiāng)僻壤的秀才,母親也是小吏之女,他自幼讀書,文采極好,十多年前上京赴考,勉強掛在春榜之末。 這般學識容貌,放在州縣定能混出個名堂,在京城這種臥虎藏龍、俊杰輩出的地方,卻只能默默無聞。 薛玉從末等小吏熬起,到二十三歲時仍只是個流外小吏,勉強糊口。 偏他心氣很高,不肯出京城謀職,孑然一身在京城度日。后來他時來運轉(zhuǎn),結(jié)識了工部侍郎喪夫歸家的女兒蘇染冬,頗受蘇家照拂。再后來,薛玉便娶了蘇染冬,借岳丈之力謀了個八品官職。 如今他年才三十,當著七品的大理寺主簿,岳父過世后沒了人提拔,正謀求出路。 先前薛玉曾數(shù)次尋孫溫的門路,想投入肅王門下。 孫溫不好碰刑部,也不敢尋熟人惹嫌疑,自然就想到了他。 見王府長史造訪,薛玉受寵若驚,殷勤地迎入府中,熱情地呈上精致的點心茶水。 孫溫很謹慎,先試探口風。 薛玉很快聽出話音,當即表了忠心,愿為肅王殿下萬死不辭。 勾結(jié)武將之事,孫溫當然不敢透露,見他確實有心投靠,便說有兩個嫌煩困在刑部,肅王殿下不便出面討要,望他設(shè)個法子將嫌煩調(diào)往大理寺。只消離了刑部大牢,事情就好辦得多。 薛玉問明了身份,思索片刻,很快就想起來了—— “先前兵部尚書陳文毅的案子,不知長史是否記得?那陳文毅早就死在流放途中,卻有人說背后另有情由,讓大理寺復核,案子扔了很久也還沒人過問。下官倒是看過卷宗,里頭有點小事,或許能拿來當個提審犯人的借口?!?/br> 孫溫眼睛一亮,“當真?” “不妨一試。下官自會暗中轉(zhuǎn)圜,拿公文去要人?!毖τ窆頌槎Y。 孫溫大笑,“好!等你的消息!只要有人能接觸他們,事情就好辦了?!睂脮r設(shè)法串通說辭,下套翻供,鐵證如山與構(gòu)陷污蔑之間,須憑生性多疑的皇帝推斷揣度,可尋機轉(zhuǎn)圜。 孫溫甚喜,回去跟肅王復了命,吩咐薛玉盡快去辦。 …… 染坊街的小院里,青姈尚不知她繼父的案子又被人拿來當了借口。 她此刻正被堵在院門。 從宿州回來后,青姈先去馮家貪了幾日清靜,才同徐嬤嬤回住處。 關(guān)于母親死因的推測得以印證,陳紹夫婦的惡行只差推上公堂。但如今的京兆尹已不像建昭帝時那樣清正,明鏡蒙了塵,她勢單力孤,在牽涉人命的官司上想贏白家,有個后盾會更穩(wěn)妥。 可京城那么大,她想求助戴庭安,最好送個見面禮。 從哪里突破呢? 青姈想了一路也沒頭緒。 到了住處,幾乎是意料之中的,陳紹夫婦看見她便沖了過來,口中抱怨道:“你怎么回事?丟下個字條就跑得不見蹤影,要不是親眼看著你出門,我都以為是被誰給綁走了,差點去報官。家里亂成這樣,就不能叫我們省省心?” 青姈看著白氏翻動的嘴皮,面沉如水。 “去了宿州。”她淡聲敷衍。 陳紹夫婦在那一瞬停了聒噪,試探道:“去宿州做什么?” “看望舅舅一家?!鼻鄪柭曇舻统?,疲憊道:“我很累,想進去歇著?!?/br> 白氏做賊心虛,被捏住嘴巴似的沒吱聲,往旁邊讓開,又扯了扯陳紹的衣袖。夫妻倆才想退回屋里,猛抬頭見外面站了個錦衣端重的身影,臉上登時露出驚喜,笑道:“哎呀,顧公子!你何時來的,快請進,到里面喝茶?!?/br> 那笑容,活像見到財神爺似的。 青姈詫然回頭,就看到一襲藏青的大氅,緞面拿銀線繡了暗紋,細密的滾邊如水紋蔓延而上,領(lǐng)間水貂光潤雍容,襯著玉冠下眉目疏朗的那張臉,如華岳端然,卻又風度翩翩。 顧藏舟站在黃昏的小巷,看著她的眼神溫柔內(nèi)斂。 見她抬眼看來,顧藏舟微笑了笑,低聲道:“柔柔?!?/br> 他是唯一知道她小名的外男,每回念著這名字,語氣都格外溫柔。 青姈的神情在那瞬間凝固。 她有多久沒看到顧藏舟了呢? 似乎沒多久,上次見到他是十月初,他出京城辦差前曾來看她。但這月余時日之外,卻又橫亙了更為漫長的時光,離得最近的記憶不是在十月,而是在深濃迷霧里,她看到他嬌妻端莊、兒女繞膝,撐著鎮(zhèn)國公府的門楣。 年少時的嬌羞心事在苦難后磨得所剩無幾,此刻重逢,物是人非。 青姈呆呆看著那張臉,很多事劃過腦海。 于是青姈的腦海里,一半是戴庭安,一半是前世與顧藏舟最后相處的情形。 前塵舊事撞上的那瞬間,電光火石似的,她忽然記起件本不該在此刻琢磨的事。 那件事她以前沒太放在心上,幾乎快要忘記,但若是把它跟戴庭安去宿州的事擱到一起……青姈猛然打了個激靈——戴庭安前世重傷昏迷,顧家借機把她推去沖喜,或許真的跟那件事有關(guān)! 而那件事的主人公,似乎是叫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