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不準(zhǔn)影響我學(xué)習(xí)!、最佳作詞、修三代的修真之路、重生后世子忙于追妻、我生了五個大佬替我去宮斗(清穿)、小溫暖(作者:鹿隨)、大明女醫(yī)對我動手了、你是鋼筋鐵骨的美人、獸世美食寵婚日常、悍婦她來搶男人了
聲音水波不驚,卻叫蔡文遠面色驟變。 他當(dāng)然知道青姈的底子,當(dāng)尚書千金的那陣子出入高門,能認識顧藏舟那種公府貴胄,認識戴庭安也很有可能。而戴庭安的名聲整個京城都是知道的,惹急了心狠手辣連神佛都殺,誰都不敢輕易招惹。 這是京畿地界,若真是他罩著青姈,可得謹慎些。 蔡文遠往那邊看了眼,到底沒膽子冒險,悻悻地縮回腦袋,“打擾姑娘了?!?/br> 說罷,陪著笑匆匆逃走。 …… 不速之客夾著尾巴離開,青姈暗自松了口氣。 戴庭安的心冷硬如同金石,輕易不管閑事,她還是得盡早混個臉熟。 次日趕路時,青姈的車馬便尾巴似的跟著,離戴庭安始終百余步遠,甚至中午用飯都是跟他進同一家店。到晚上投宿時,兩撥人又撞見,戴庭安雖沒說什么,卻在店門口駐足多看了她兩眼,目光清冷深諱,必定是認出了她。 雙方暫無交談,各自入住。 遠處的街巷拐角,蔡文遠將那前后情形看得清楚。 兩日路程后,這兒離京畿已頗遠,距離宿州倒是越來越近。蔡文遠膽氣漸壯,看出昨晚青姈是在狐假虎威地誆他,更覺得有意思。 他這趟尾隨本就存了輕佻之意,見戴庭安的隨從根本沒到青姈的客房門前轉(zhuǎn)悠,當(dāng)晚便趁著夜色偷偷溜進了客棧。 敲門是肯定不行,小姑娘昨晚長了教訓(xùn),斷不肯開。 蔡文遠瞅準(zhǔn)屋子順著樹爬到二層,試了試窗戶,意外地發(fā)現(xiàn)竟是松的。 里面黑燈瞎火的沒動靜,想必美人已經(jīng)熟睡。 蔡文遠大喜之下色心頓盛,悄悄躍上窗臺,推開窗戶鉆了進去。 烏云遮月,屋內(nèi)一團漆黑,他滿心竊喜,躡手躡腳地往前走,忽覺腳面碰到什么東西,隨即呼的一聲有東西砸下來,嘩啦啦的水聲隨之摔落,兜頭澆得他渾身濕透。 蔡文遠驚慌之下往前踉蹌兩步,小腿卻似乎被繩索套住,在他前撲時迅速收牢系緊,捆住兩條腿。 雙腿被縛,身子卻受驚前傾,一拉一扯之間整個人被絆得摔趴在地,發(fā)出聲悶響。 蔡文遠暗呼倒霉,來不及爬起來,就聽桌邊火石輕響。隨即燈燭被人點亮,一把匕首泛著寒光,不偏不倚地指在他腦門。 借著逐漸暈開的光亮,蔡文遠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臉。 少女套了身寬大的漆黑披風(fēng),烏發(fā)披散在肩,蹲在地上像只小獸似的,臉上分明慌亂害怕,鼻尖滲出的薄汗晶瑩,卻握緊了匕首極力鎮(zhèn)定。 正是守株待兔的青姈。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讓青姈握一把菜刀來著hhhh 蟹蟹寧的地雷mua! 第4章 屋子里安靜得詭異。 青姈借著燈燭看清趴在地上的是蔡文遠那張臉,反倒沒那么怕了,擔(dān)心匕首被對方搶走后壞事,她迅速退了半步,朝站在暗影里的竇姨媽遞個顏色。 竇姨媽比她還緊張,滿手心的汗,抱緊手里的收腰小凳,趁蔡文遠滿腹心思都在青姈身上,朝后腦勺便招呼過去。 蔡文遠還沒鬧明白是怎么回事,悶哼一聲,當(dāng)即被打暈在地。 姨侄倆提心吊膽地好半天,終于舒了口氣。 青姈點亮屋里另外幾盞燈燭,掃視滿地狼藉,拍著胸口道:“姨媽,叫掌柜來瞧瞧吧。深更半夜有賊人潛入客房,他恐怕是不想做生意了?!被艁y過后聲音漸漸沉穩(wěn),意料之外的鎮(zhèn)定。 竇姨媽心有余悸,趕緊開門高聲叫人。 聽說有女客遇襲,掌柜很快來了。進屋就見客房的窗戶半敞,地下全是水漬,有個黑衣裳男人大臉朝地的趴在那里,雙腿被纖細的繩索系緊。 繩索打結(jié)的手法他認得,是獵人捕獸用的,但凡被勾動便能迅速收緊,若領(lǐng)會竅門,找個結(jié)實的拿去套狼都行。 水漬的旁邊站著位披頭散發(fā)的少女,嚇得臉色泛白。 掌柜嚇得夠嗆,趕緊朝青姈和竇姨媽賠禮,又叫人去端盆涼水來潑醒賊人。 蔡文遠被砸得頭昏腦漲,伙計稍加對證,確信是賊人無疑。 掌柜大怒,狠狠踹了這惹事的賊人幾腳,遣人將蔡文遠扭送去衙門。 來往之間動靜鬧得著實不小,周圍被吵醒的客人們紛紛詢問緣由。 就連魏鳴都來了。 白日里青姈黏著車隊時,他就已留了意,剛才聽見動靜便隔樓觀望,看出事的果真是她屋里,又聽戴庭安問及,便過來瞧。這地方的客人以行商趕路的居多,魏鳴雖是長隨打扮,沙場歷練、侯府沉淀的氣度卻與人不同。 掌柜唬得手忙腳亂,忙作揖招呼,“這位爺,沒什么大事,放心回吧。” 魏鳴沒理會他,負手站在屋門口,瞧向里面。 青姈此刻仍站在桌邊,跟他目光撞個正著,垂眸施了個禮。 魏鳴遂拱拱手,“打擾姑娘,能進去看看嗎?” 青姈蒼白著臉頷首,低聲道:“深夜驚擾了尊駕一行,實在對不住?!?/br> 既然說“一行”,顯然是認出了面相的,且她一路尾隨得蹊蹺,魏鳴不由細細打量。少女應(yīng)該才過豆蔻之年,裹著件漆黑寬大的披風(fēng),只露出腦袋在外面,那張臉長得嬌媚如玉,京城高門里都少見。 如此品貌,又住得起這要價不低的客棧,必定不是出自寒門小戶。 但兩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單獨趕路,卻也古怪。 魏鳴瞥向滿地的狼藉,“這套索是姑娘放的?” “那人心懷不軌,昨晚就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我怕他生事,只能用這種笨辦法防備?!鼻鄪柲樕钒?,見魏鳴挑眉,又道:“白日里打擾尊駕一行,實非有意,我跟姨媽孤身趕路,最怕賊人sao擾,正巧有人同路,才會跟在尊駕后面壯膽?!?/br> 她承認得倒是爽快,魏鳴低頭笑了下。 青姈卻笑不出來。 她是真的害怕。雖然布了簡單的陷阱,但這種事她卻是頭一次做,不敢保證能否奏效。剛才蔡文遠在外面開窗時,她握緊了匕首屏息藏在暗處,手上的顫抖自己都能感覺到。 這會兒指尖都在輕顫,鼻尖上的汗珠被風(fēng)一吹,冰涼透骨。 她強自鎮(zhèn)定,抓緊機會道:“我看尊駕走的方向,或許也是要去宿州一帶。不知后面的路上能否求尊駕稍加照顧,但凡有人震懾,旁人就沒膽子亂來了?!?/br> “這事啊?!蔽壶Q頓了下,“得問我家主子。” 青姈便又道:“還請通融稟報一聲,好么?”她問得楚楚可憐,燭光下眼圈微紅,魏鳴沒擅作主張地回絕,只道:“姑且試試吧。隨我來?!?/br> …… 兩座閣樓離得很近,戴庭安他們住最上等的客房。 魏鳴帶青姈過去,先請她在廊道稍候,進屋將情形稟報清楚,又道:“我看她嚇得不輕,臉上蒼白,差點都哭了。還想請主子稍加照拂,免得再有賊人行兇?!?/br> 銅臺上燭火照得滿屋如晝,戴庭安臨窗而坐。 冷峻的眉眼如工刀雕刻,輪廓瘦削英挺,目光卻是清寒淡漠的,深如沉淵。 聽罷稟報,戴庭安抬了抬眼,眸如墨玉。 “她果真是故意跟著?” “主子沒猜錯,她是故意尾隨,想與咱們同行,請主子稍加照拂?!蔽壶Q恭敬站在桌邊,神色稍肅,壓低了聲音,“咱們是在刀尖上走路,容不得出半點差錯。這姑娘來得蹊蹺,還是提防為上,人就在外面廊道,主子要不要探探底細再說?” “不急?!?/br> 戴庭安伸手取了枚蜜腌杏rou丟進嘴里,推開條窗縫,瞥了眼昏暗廊道里的身影。 燈籠光芒昏黃,少女?dāng)渴终緯耗抢?,墨緞般的青絲披散在肩頭,飄若神仙。她生得貌美嬌麗、氣度沉靜,從京城一路尾隨故意與他同行,會用陷阱拿下圖謀不軌的賊人,她還直言不諱地想求他的庇護,深夜來訪。 戴庭安不由想起剛見面時,她站在蕭寒暮色的模樣。 若是無辜,則無需過分提防,若是狐貍,也不會此刻就露出尾巴。 他闔上窗扇,“你留點神照應(yīng),別真叫她出事。但不必答應(yīng)。” 魏鳴躬身應(yīng)命,出門回絕。 青姈面露失望之色,蔫蔫的同他道了聲謝,仍回住處。 這結(jié)果其實在意料之中。 戴庭安藏身在控防嚴密的京師重地,擺出懶散又離經(jīng)叛道的姿態(tài)掩人耳目,暗里翻云覆雨,最要緊的便是行事謹慎。元和帝篡奪皇位、執(zhí)掌天下,皇城司的眼線遍布四方,都沒察覺當(dāng)年“死于烈火”的皇太孫就在眼皮底下,足可見其周密。 前世若不是他重傷臥床,恐怕也不至于給戴家招致滅頂之災(zāi),落入泥潭。 青姈原也沒指望他輕易松口。 能借此事讓戴庭安知道有她這么個求庇護的人,已很好了。 …… 翌日清晨青姈被竇姨媽搖醒,屋里還暗沉沉的。 昨晚鬧到半夜,她提心吊膽的沒睡好,這會兒仍困得很,全身乏力,恨不得賴在被窩里睡一天懶覺??筛]姨媽說了,隔壁樓已經(jīng)有了動靜,恐怕戴庭安用完飯會早早啟程,她們不能落下。 青姈有任務(wù)在身,只好強撐著爬起來。 偶遇了還得矜持,她不能平白無故地往戴庭安跟前湊,得抓著早晚的機會混臉熟。 客棧里有清粥小菜,倒還算可口,青姈吃完飯,聽竇姨媽說外面下了厚雪,翻出件保暖的羽緞披風(fēng)罩著,便迅速下樓。這披風(fēng)是去年落在竇姨媽家里的,緞面質(zhì)地極好,繡著蜜蠟色的折枝梅花,就是帽兜過于寬大,她不太愛穿,沒想到在這兒派上了用場。 外頭已有牽馬的動靜傳來。 青姈下去時車夫還在那兒套馬車,她只得在旁等。 雪不知是何時下起來的,已積了半寸厚,天空灰蒙昏霾,雪片靜靜落下來融在臉頰耳側(cè),化成冰涼的水珠。她怕冷,懷里的暖手爐照顧不到頭臉,只好將帽兜拿起戴著。那帽兜裁得寬大,幾乎要罩住眼睛。 青姈無奈地拿手撐住,偷瞄門口。 很快就有一雙黑靴邁入視線,青姈抬眼,正巧撞上戴庭安的視線。 沙場歷練過的侯府公子,雖擺著散漫姿態(tài),氣度仍貴重卓然。他穿著貂裘,油光黑亮的風(fēng)毛圍在肩上,顯得身姿魁偉端凝,玉冠之下眉目清雋深邃,若不是陰鷙名聲和狠厲手段,乍一眼看著著實姿儀瑰秀、器識過人。 青姈觸到他瞥來的目光,屈膝垂首為禮。 “見過戴將軍。” 這動作出乎戴庭安所料,他原打算登車啟程,聞言腳步一頓,恰看到她行禮時寬大的帽兜往下滑了滑,將眉眼全都罩住,只露出紅潤的唇、秀氣的腮頜和那段玉潤纖美的脖頸。 雪地風(fēng)寒,天光朦朧,她披著折枝梅花徐徐施禮,卻因那寬大的帽兜而滑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