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擺滿了佳肴的飯桌上只剩她一人。 回到自己住處,屏退了左右的宮人獨自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痹簤ν?,似乎有人在吟詩。 慕長安朝著聲音來處看了一眼,而后并未多在意,接著撥弄著院子里的花草。 一直到有什么東西砸中了她的頭,她才有些惱怒地看過去,墻上出現(xiàn)了一個人的腦袋,正對著她笑呢。 “小海?????”慕長安看看下人們不在,提著裙擺走到墻下,壓低了聲音“你怎會在此處?” 小海笑著將雙手扒到墻上,“來,我們?nèi)ヒ故型嫒?。?/br> 逃出去玩??慕長安本能地搖頭,這要是讓皇上發(fā)現(xiàn)了,他們兩個人都別想活著了?!澳憧熳甙?,別讓人瞧見了?!?/br> “謝如大人說了,要與皇帝商議政務(wù)至亥時。”小海將手伸得更長,這院墻本就不高,應(yīng)該是很好爬的。 慕長安往后瞧了瞧,有些猶豫不決,她從未做過這種事。 “我給你買糖葫蘆吃去~~”小海使出殺手锏誘惑道。 下一刻,慕長安朝著墻上的人伸出了手。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慕長安一跳下院墻,就有守衛(wèi)發(fā)現(xiàn)了,拿著長矛沖過來。小海機靈,拉著她立馬跑開了。 穿過幾個小巷子,終于甩開了那些守衛(wèi)。慕長安從未跑過這么長的路,扶著墻大喘氣,“有水沒有!” “走走走,上酒樓吃一頓去!”小海拿出一個錢袋子,掂了掂。拉著慕長安往大街上走。 “你哪里來的這么多錢?” “問謝如大人拿的。” 不遠處就是一間酒樓,小海很豪爽地開了一間上好的包房。此時正是街上熱鬧的時候,盡是游人和小販。 “你怎么跑謝如家去了?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死了呢!”慕長安看著完完整整,甚至還胖了一圈的小海感慨萬千啊。 “我也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是皇帝居然沒殺我,正好謝如家缺個下人,我便取了唄。你是不知道,這人官當?shù)么?,家里頭啊真是不能看。普普通通一個小院子,一個下人都沒有,我每天買菜做飯洗衣服!” 小海開始訴苦。 “謝如沒有家人嗎?” “聽說都死絕了?!毙『8锌宦暋!八@個人,就跟修仙似的。你看錢包都要我?guī)兔苤??!?/br> “那咱么多點些菜!我晚飯沒吃飽!”一聽是謝如的錢,慕長安準備放開了吃。 兩個人,十道菜。這間他們隨意挑的酒樓據(jù)說是當?shù)刈钣忻?,比起宮里的御廚,確實不差。 等付了錢,出門便是熱鬧的街市,與方才皇帝落腳的大宅子不同,這邊游人如織,小販的吆喝聲,孩童們的嬉笑打鬧聲不絕于耳。 自由!慕長安許久都沒感覺這般自由輕松!都是貪玩之人,如今湊在一道那更是不得了,買完這個又去吃那個,手里嘴里都不得閑,慕長安整整要了十串糖葫蘆。 一直到錢袋子空了,才想起要回去。 手里頭還拿著兩串沒吃完的糖葫蘆。本想著原路返回,可是宅子周圍的守衛(wèi)增多了,找不到一處隱蔽的地方可以翻墻進去。 慕長安只能硬著頭皮走正門。兩人一道進去不免惹人懷疑,必須避嫌。 “你先進去”小海道。是他不好,只想著怎么出來,沒想著怎么回去。 慕長安也發(fā)愁,都這么晚了,再不進去,皇帝肯定是要發(fā)現(xiàn)的,守衛(wèi)應(yīng)該認識她的吧?猶豫了再三,她挺直了腰桿往宅子走去。 剛到門口,便被兩個高大的守衛(wèi)攔了下來“何人?” “我是隨行的宮人,方才主子吩咐我出去買些東西,兩位大哥不記得了嗎?我之前也是從這么門口走的!”慕長安道。 守衛(wèi)看了看她手上的糖葫蘆,“主人要你去買這東西?哪里來的刁民,走走走?!?/br> 用刀背抵著將她推遠。 慕長安覺得大事不妙,她回不去了?摸了摸身上,還真沒有能證實自己身份的物件。 “快走,不走就關(guān)牢里去!”守衛(wèi)恐嚇道 “你叫皇上出來,他認得我!”情急之下她沖著守衛(wèi)喊道。 這一句話惹的門口眾人大笑,“瘋子一個啊,快走!” “穿的倒是像富貴人家的小姐?!?/br> “腦子不好使?!?/br> 慕長安心頭一陣絕望,天都這么黑了,她還能去哪?見她不走,幾個守衛(wèi)出來,將她架起,提著走到路口,又將她扔下,威脅道,“再敢靠近就是砍頭大罪!” 她簡直欲哭無淚。躲在暗處的小海過來將她拉起,“要不?先去客棧睡一晚,等他們發(fā)現(xiàn)你丟了自然回來找你?!?/br> “若是讓皇帝發(fā)現(xiàn),我還有命活著嗎??”慕長安急的跺腳,“你身上可有什么謝如的信物?” 小海搖搖頭,他如今也進不去了。方才兩個人是翻墻進來,守衛(wèi)們只知道并未有人從宅子里出來過,眼下他們不論怎么說,守衛(wèi)都不會信。 “要不我去引開他們,你趁亂闖進去?”小海提議。 “那你還有命活嗎?” “何人如此喧嘩!”宅子門口忽然出來一個胖墩墩的人,呵斥方才嘲笑她的守衛(wèi)。 慕長安轉(zhuǎn)頭看過去,等看清了那人是誰,眼睛都亮了,是福德! “福德!”眼看著福德又轉(zhuǎn)身回里頭去,慕長安立即提著裙子上前去。 門口的侍衛(wèi)見了立馬出來攔住,因為被呵斥態(tài)度愈加惡劣,“不是讓你滾了嗎!” “福德啊!”慕長安急哭了,不顧阻攔沖著里頭喊道。 “娘娘?”福德并未走遠,轉(zhuǎn)身終于見到了她,一臉的驚詫,等確定眼前人正是慕長安,一臉著急地上前來,“娘娘怎么自己一人出去了?” “你們是不是不想活了?連謹嬪妃娘娘都敢攔著?” 侍衛(wèi)們一開始反應(yīng)過來,遭到福德的訓(xùn)斥,這才明白自己弄錯了,可怎么是個娘娘? “她是誰?。吭趺措S意放人進來?”沉穩(wěn)的聲音傳來,不遠處站著的正是一身常服的皇帝。 慕長安心直抽抽?;实鄄徽J識她? 一聽這話,侍衛(wèi)們又不確定了,這位到底是誰?怎么大太監(jiān)說是娘娘,皇上又不認識了。正想上前盤問個清楚。 福德立即攔住,用眼神命令侍衛(wèi)們不要在插手了。 皇帝看著她的眼神帶著些許怒火,被抓個正著,慕長安畏畏縮縮地也不知如何解釋。 “還不滾進來!”皇帝低聲呵斥。 慕長安手里還握著幾串糖葫蘆,在皇帝的注視下她也不敢做什么其他動作,只能乖乖走過去。 想想也是,福德怎么會平白無故來門口,定是陪著皇帝商議晚政務(wù)經(jīng)過。她這是自投羅網(wǎng)啊??! “去查?!被实蹖N身護衛(wèi)說了一句。 去查?慕長安臉色微變,皇帝這是要查是誰帶她出去的。小海,完了! 忐忑地跟在皇帝身邊回到自己的院子,等著他發(fā)落。他還是給她留了面子的,讓下人都退出去,屋子里只他們兩個,他才發(fā)作。 “朕才離開一會,你便跟人跑了,若是將你留在皇城,回去是不是找不見你這人了?”皇帝語氣不善道,視線在她身上掃了個來回。 “福德,去找個藤條來?!被实鄯愿篱T外。 ????藤條??他要打她??連她父母都未打過她! 雖然是她做錯了,眼淚還是委屈地涌上來。 “不準哭?!被实劾渎暤??!霸谀憧磥碜约褐皇浅鋈ネ媪艘蝗?,若是讓有心人看到了,你知道會有怎樣的流言蜚語嗎?” 她不懂!!她以為可以翻墻回去來的。。。。 福德還真給皇帝找來了一根藤條。慕長安倒吸一口冷氣。 “手伸出來?!被实坶]了閉眼睛,又睜開,像是下定了決心。 慕長安生無可戀地顫顫悠悠伸出自己的右手。 “雙手?!被实勖?。 作者有話要說: 小海風(fēng)風(fēng)火火瀟瀟灑灑一男子 當過太監(jiān) 綠過皇帝 拐得走妃子 養(yǎng)得了大臣 偏偏皇帝還不敢殺他 第25章 慕長安顫抖著伸出雙手,瞥了一眼皇帝,藤條正在此時落下,她下意識地縮回手,藤條打了個空。 她卻哭了出來,太可怕了! 皇帝沒有絲毫動容,依舊是冷著臉看她,“是那個太監(jiān)嗎?” 這就猜出是小海了? 慕長安猛地搖頭。 “你不說,若朕查出來是他,他的命這次就保不下來?!被实弁{道,藤條在手里敲了一下。 “是他!”她立即改口,忽得就跪下仰頭求他,抓著他的衣擺面露戚色“皇上不要殺小海。求你了?!?/br> “你也說了,朕是暴君,他敢這般挑戰(zhàn)朕的底線,我若不取樂樂他這條命,豈不枉負了你那一聲暴君”皇帝毫不留情面,他有萬人之上的威嚴,亦有掌人生死的冷漠。 又是這樣,他總是這般出爾反爾,當日也說了那只是一碗墮胎藥,轉(zhuǎn)眼便是一尸兩命。她方才坦白了,他依舊不肯放過小海。 “你這樣看著朕做什么??”皇帝蹲下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為何他對其他妃嬪都是那般溫柔,每每對她總是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瘋狂地折磨著她的心,凌虐她的意志。 “怎么不說話了?若是朕將你今日所作所為告知你的父母,看看他們有何反應(yīng)?評一評倒是是朕做錯了,還是你做錯了?” 慕長安纖細的手腕撐在冰涼的地面上。不該是這樣的,明明他對云嬪很好的,眉目溫和,小心翼翼,轉(zhuǎn)眼對她便這樣咄咄逼人?;蛟S是他從未將她當做他的女人,或許他之前說的是真的,祖父曾經(jīng)確實要將她許配給太子,而現(xiàn)在的皇帝只是喜歡折磨她來泄憤。 “若是要說起錯事,何不讓天下人來評理,是皇上錯的多還是臣妾錯的多?”慕長安眼神帶著些怨恨直勾勾地看著皇帝?!岸練延猩碓械腻樱練⒆约簽槌鍪赖暮哼@樁罪,與臣妾所犯的錯相比,哪個更天理難容?” “閉嘴”皇帝胸膛劇烈地起伏一下,頭上青筋暴起。 “皇上是不是想說因為許家陷害你的母族?逼得您的生母自盡?”慕長安幫他說了下去?!斑@是皇上毒害德妃娘娘的理由嗎?還有她腹中的孩子。他們何其無辜。每一晚,你睡在我身邊的每一晚,我都會想你怎么能睡得如此安穩(wěn)?!?/br> 皇帝臉色鐵青,像是恨不得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