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方尚清身為武林盟主,自然與蘭追見過面,當(dāng)初與方尚清見面的蘭追一身黑色衣飾,銀色的修羅面具遮住了半張臉,身后跟著數(shù)十名天字號殺手,俱是一身黑衣,就像是黑夜里的鬼魅,刻意放開氣場的暗影派眾人,一舉一動都帶著冷漠而嗜血的殺氣。 而現(xiàn)在…… 方尚清看著眼前怎么看怎么人畜無害的蘭追,覺得不是對方病了,就是自己瞎了,自己到底是怎么從這個人身上看出逗比這種氣質(zhì)的?! “大師兄?!碧m追叫道。雖然不似與洛書交流時的熱情,但卻帶著自然流露的尊敬。 雖然周身氣勢要駭人,但這個師弟的敵意明顯要比子車淺……話說你們到底誰是大夫誰是殺手??! 苦逼的大師兄面對著突然冒出來的師弟,感覺就像是師父突然領(lǐng)了一個孩子回家,說“這是你弟弟”一樣,面對到處收徒弟自己還不知道的師父……當(dāng)然是選擇原諒他啊…… 畢竟是自己的師弟,況且看起來好像還有點乖。 方尚清鼓起勇氣又看了蘭追一眼。 黑衣凌冽,匕首飲血。 我的眼睛果然出了問題,有時間還是讓師父看看吧。 方尚清道了一聲“師弟”,在心里冷靜地想。 洛書才沒空關(guān)心自己大徒弟碎成渣渣的三觀,二零八八身上涼氣陣陣,湊過去在他邊上站著愜意得很,更妙的是自己全能的系統(tǒng)竟然做了一份刨冰!以水凝冰,刨成碎冰屑,澆上蜂蜜與果汁,最后撒上果仁與葡萄干,在陽光下反射著細碎的光。挖上滿滿一勺送入口中,蜂蜜的甜與葡萄干的酸完美結(jié)合,冰沙的冷硬與堅果的脆香激烈碰撞,涼意自口中順著食道滑到胃里,好像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洛書吃刨冰吃到簡直要淚流滿面,自從穿過來之后就再也沒有吃到可愛的刨冰了!洛書萬分珍惜地又吃了一口,突然想起二零八八還沒吃過。 “小八你怎么不吃?”洛書奇怪地問。 這可是刨冰啊! 二零八八盡職盡責(zé)地冒著涼氣兒,聽見洛書的話搖搖頭,“我不需要這種東西,能量補給接近于無?!?/br> 洛書不同意地鼓了鼓臉頰,挖了一大勺刨冰送到二零八八嘴邊,不容置疑地道:“吃東西不僅僅是為了補給能量,更多是為了享受美食。嘗一口自己做的試試唄~” 洛書的語氣到最后帶上了幾分誘哄,把刨冰舉著又往二零八八嘴邊湊了湊,二零八八低下頭,那雙屬于十二歲少年的眼睛被睜得又大又圓,因為體型轉(zhuǎn)化而失血蒼白的唇,因著染上了融化的冰水而變成了淡淡的粉,他看著他,眼睛里滿是希冀。二零八八就像是被蠱惑了一樣,慢慢地低下頭來,吃掉了那一勺刨冰。 “哎小八,你臉怎么突然變得那么紅?”洛書擔(dān)心地湊過去,二零八八紅著耳朵后退了一步,聲音有點僵硬,“我再去做一份?!?/br> “被自己做的刨冰美到了吧~做飯就是為了自己吃嘛~”洛書戲謔地調(diào)侃著二零八八,尾音抖來抖去,像松鼠晃來晃去的大尾巴,撓得人心里癢癢,恨不得把它擼禿嘍。 二零八八凝水為冰,在強大的制冷機能在旁人看來就像是“寒冰掌”一類的內(nèi)功,聽見洛書的話之后輕輕“嗯”了一聲。 可以給宿主做,也可以給自己做,耗費的時間與結(jié)果相符,給提供的網(wǎng)址好評。 于是等到方尚清吐著魂轉(zhuǎn)頭時,就看見自家沒良心的師父,和護衛(wèi)小兄弟肩并肩坐在濃陰下,一人手里捧著一碗刨冰吃的正歡。 方尚清【手動再見v】 …… “師父,你們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嗎?你們的懸榜被發(fā)到暗影閣了。”蘭追有點擔(dān)心。 到底是哪個倒霉蛋敢惹師父,萬一不小心被師父玩殘了,會不會對師父的名聲有影響? “懸榜?”洛書詫異,看向把自己縮成一個團子思考人生的方尚清。 等等,阿追你們剛剛到底聊了什么?! 然而蘭追誤會了洛書的眼神,解釋道:“暗影閣不接俠義之人的懸賞,然而這份懸賞十分奇怪,故而我前來一看?!?/br> “這份榜單上只寫了時間地點與暗殺之人的相貌衣著,按照懸賞描述,這三張臉就是師父你們所戴著的人皮面具的樣貌?!?/br> “不過這份懸賞著實奇怪,因此我先行出手試探?!?/br> 回過神來的方尚清了悟一般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擋下蘭追那一擊時,覺得太過輕松了些。然而隨之方尚清就皺起了眉頭——什么叫“這三張臉就是他們所戴人皮面具的樣貌”? 方尚清已經(jīng)知道蘭追所說何意,但正因為如此,才更覺得毛骨悚然。 蘭追揭榜是在何時?兩日之前。 那么到底是何人,竟然能提前兩日將他們的衣著路徑摸得一清二楚? 他們是從何時起被監(jiān)視的? 其實還有可能性更大的猜想,但是方尚清下意識地忽略了。 不可能是龍兄。 “師父,這三張人皮面具是誰給你們的?”蘭追的語速不變,但凡是聽到這句話的人,都能聽出他再也無法掩飾的怒火。 知道師父不可能出事是一回事,但是因為有人想對師父下手,又是另一回事。 更何況這懸賞還到了他暗影閣。 初見時的驚訝與欣喜過后,便是壓抑不住的怒火。 “面具……”洛書不在意地挖了一口刨冰送入口中,“是龍韜。”不等蘭追開口,洛書搖了搖頭,“不過應(yīng)該不是他?!?/br> 方尚清猛地抬起頭。 洛書順手摸了摸方尚清的腦袋,懶洋洋道:“第一,以龍韜的手段,和小清清對他的信任程度,不著痕跡干掉小清清的可能性有九成,又何必大費周章地貼出懸賞?小清清畢竟是盟主,如果走露了消息,龍府大概就要被踏平了吧?!?/br> “第二,在兩日前,在發(fā)現(xiàn)蠱坑的時候驚動了旁人,我在那時感受到了若有若無的殺氣,那人大概是一早就守在附近的,雖然不知道原因為何,但是對我們?nèi)讼率?,大概是因為我們發(fā)現(xiàn)了蠱坑。能悄無聲息地在龍府旁挖了蠱坑的人,不可能會選在那里與我交手,此人心細,不會容忍一絲一毫?xí)茐乃媱澋目赡苄?。?/br> “第三,龍韜眼神清正,以小清清的直覺,若是龍韜有一點不對勁,早就被揪出來了,不可能會留到現(xiàn)在?!?/br> 聽完洛書的分析,方尚清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雖然他堅信龍韜沒有心懷歹意,但是現(xiàn)下龍韜的可能性太大了。 但是很快,方尚清與蘭追又皺起了眉頭。 不是龍韜,那會是誰呢? 第50章 “是周靈?”方尚清嗓子發(fā)干。 他不想懷疑自己的兄弟,自然也不想懷疑兄弟的妻子,但是周靈…… 他身在局中,沒有辦法像洛書看出那些破綻。但若是他沒有記錯,小宇被人掉了包的那天,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周靈出了門,而那天,鎮(zhèn)子上恰好有集會。 繼母難做,周靈對龍韜稱怕龍宇受傷,故而一直拘著他不讓他外出,好好一個男孩子被當(dāng)成深閨小姐養(yǎng)著,龍宇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正逢周靈不在家,而鎮(zhèn)上又有集會,哪有不去的道理。 “還不確定?!痹掚m如此,洛書卻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周靈的懷疑。 “如果真的是她,那龍兄和小宇……”方尚清一驚,向來穩(wěn)重的性子讓他極力控制住了自己想原路返回的沖動,面上卻難得地露出了焦慮的神色。 “不用擔(dān)心?!甭鍟鴵]了揮手,安撫似的拍了拍方尚清緊握的拳頭,“小宇嘛,我教了他一點東西,自保完全沒有問題。” “至于龍韜,周靈絕對不會對他下手的?!甭鍟坪跸氲搅耸裁?,面露嘲諷,“畢竟她,可是深深地愛著他啊……” *** 暗影閣的左護法簡直要為自家閣主cao透了心,年紀輕輕發(fā)際線就有上移的趨勢,不得不到處找生發(fā)秘方,要是他與方尚清湊到一起一定很有共同語言。 “啊啊啊啊?。∥乙偭?!”左護法趴到鋪滿了懸賞的桌子上,就像一條咸魚。 “吵。出去瘋。”右護法將審閱完的一摞懸賞放到了左手邊,拿過了另一摞。 “閣主怎么還不回來啊啊??!”左護法絕望地在桌子上滾來滾去,幾頁懸賞被無意間泄露的內(nèi)力送上了天。 “懸賞時間是今日午時?!庇易o法不為所動,筆下連勾,挑出了幾分不接取的懸賞扔到廢紙簍里,“以閣主的腳程,大概還要一日半?!?/br> “嚶……”左護法生無可戀地仰面癱倒在椅子上,之前被送上去的懸賞飄飄悠悠地糊了他一臉。 左護法:上司喜歡離家出走怎么辦?在線等,急! “起來?!庇易o法頭也不抬,冷聲道:“今日申時?!?/br> “好好好,我知道今日申時之前要把這些懸賞整理出來貼出去。真是的,也不知道為什么這段時間的懸賞這么……咦?” 一向聒噪的左護法突然息了聲,右護法終于從懸賞中抬起了頭,就見剛剛還委屈巴巴的某人此時皺著眉頭直直坐著,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前的一張懸賞,右護法猜這大抵是剛從臉上拿下來的。 不過能讓這人閉嘴……還真是少見。 右護法難得地被勾起了興趣。 “老刃,你看。”左護法低著頭招手,右護法起身走過去,而在看到懸賞的第一眼,他常年不變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 “懸賞……當(dāng)今太子?” *** “阿追你先回……”洛書說了一半,說不下去了,冷峻的殺手眨著一雙濕漉漉的狗狗眼,可憐兮兮的看著洛書,就像是拉著要出門主人褲腳的小奶狗,發(fā)出“嗚嗚”的祈求聲,聽得人的心都要化了。 “咳,阿追……” “砰!??!” 洛書狠心勸蘭追回去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邊本來乖乖吃草的馬匹突然發(fā)起狂來,它上躥下跳著,竟然硬生生地扯斷了繩索,向著洛書四人沖了過來! ……然后被二零八八一掌撂倒在地。 既然對外的形象是洛書的護衛(wèi),那么樣子還是要做做的——雖說洛書比起護衛(wèi)更需要一個大廚。 二零八八面無表情地蹲下身子查看馬匹的情況。 “公子,這馬被喂了‘風(fēng)馬草’?!逼蹋惆税似鹕淼?。 風(fēng)馬草又名瘋馬草,雖說是沾著一個草字,但其實是一劑調(diào)制的藥。將瘋馬草灑在飼料上,馬兒吃了之后的半個時辰會進入亢奮狀態(tài),如同瘋魔,最后耗盡了體力的馬匹會心力衰竭而死。 方尚清與蘭追看著馬匹,臉色一時陰沉地能滴出水來。 蘭追因為覺得奇怪,所以提前出手試探,也就是說若是蘭追真的來對付他們一行人,在一擊之后若是得不了手,馬就會剛好到了發(fā)瘋的時間,給馬上的人造成慌亂,從而給前來的殺手創(chuàng)造機會。 這匹馬,是龍韜特意選了送給洛書的。 若不是洛書在之前排除過龍韜,現(xiàn)下這種情況縱使方尚清再相信龍韜,也找不出證據(jù)為他辯白。 這幕后之人的行為,分明是在挑撥他與龍韜的關(guān)系。若是這次洛書受了傷,他生了疑,哪怕他再相信龍韜,也無可避免得與龍韜產(chǎn)生隔閡。若是這幾次危險只是對著他,他依舊會堅信這些事與龍韜無關(guān),還會冷靜地查個清楚。他的性子溫和,不易動怒,但是龍有逆鱗,而師父就是他那塊不能觸碰的逆鱗。 蘭追看著馬匹,沉默了一會,冷聲道:“師父,我先回去了?!币琅f是盤膝乖巧地坐著,甚至聲音還是刻意面對洛書師不自覺放輕的綿軟,但身上的殺氣卻濃厚到令人毛骨悚然。 洛書沒有說話,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看著蘭追離去的背影,卻是露出了一個淺淺的、欣慰的笑容。 離阿追徹底摘下面具的日子,大概不遠了。 “小清清~不要苦著臉嘛~來給師父笑一個?”洛書心情頗好地踮起腳捏住了方尚清的臉頰,試圖拉出一個笑容來。 “師父……”方尚清被這么一拉,就像是一個氣成球的河豚被戳了一下,瞬間鼓不起來了。他頭疼地看著自己不著調(diào)的師父。雖然你武功高強正面剛不怕,但是萬一那人來陰的呢?師父你別不在意?。?/br> 方尚清此時特別想念自己“傾家蕩產(chǎn)”買下來的生發(fā)劑。 他就奇了怪了,為什么師父七老八十的時候他像自己年邁的爹,師父軟不溜丟的時候像自己年幼的兒,總歸都是讓人想打又下不了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