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洛書:來來來,爸爸把黃瓜吃給你看~嘎嘣脆,雞rou味! 洛書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欠抽的勁兒,奈何平時乖巧的形象營造地太過成功,花晴和六八竟然沒看出來這個小混蛋是故意的。 “谷雨,你……為什么要咬斷?” 花晴看著洛書一言難盡。 洛書不明所以,“不咬斷怎么吃進肚肚里?” 花晴還想再說,六八手一揮打斷,指了一下花影,“你,去教他!” 花晴臉色一暗。 花影突然被點名,一愣之后下意識地向著花晴的方向看去,六八皺起眉頭,花影連忙走向洛書。 洛書又咬了一口黃瓜,看著六八更加難看的臉色,確定了一件事。 六八的地位上升了,剛好壓住花晴和花影。 花影走過來,帶著淡淡的花香。鄉(xiāng)下的小子這個年紀在幫家里干農(nóng)活,一身的陽光味,官宦子弟則是要么胡吃海塞斗雞走馬,要么在學(xué)堂里染上一身墨香,真是天壤之別。 洛書胡思亂想著,花影已經(jīng)拿來了新的黃瓜做示范,雙腮粉紅,長睫微垂,看不清心情。洛書看著一臉媚態(tài)的少年心里發(fā)酸,沒由來地想起了一句話。 若能幸福安穩(wěn),誰愿顛肺流離。 “館主!” “館主!” 兩人的聲音打斷了屋內(nèi)人的動作,洛書順著抬頭一看,果然是那個美如妖孽的美人。 花影突然被打斷,一時不慎被嗆了一下,連連咳嗽,半晌才勉強壓住咳嗽聲,低聲道了聲館主。 館主依舊是初見時的懶洋洋的模樣,衣袋系地松松垮垮,露出鎖骨和胸前雪白的肌膚,讓人忍不住回過頭去,卻又頻頻回頭。 洛書低下頭遮住臉上的表情,條件反射性地暗暗蓄力,看似松散如常,實則可于一瞬之間爆發(fā)出駭人的內(nèi)力。 洛書分明在只有六個人的屋子里,聽見了第七個人的呼吸聲。 洛書強悍的第六感能敏銳地察覺到來自暗處的視線,冰冷毫無感情,就像獵犬,只等主人一聲令下,便要咬斷獵物的喉嚨。 莫名的,洛書確信這視線的主人與那日的黑袍男人是同一人。 “怎么嗆到了,基本功偷懶了?嗯?”館主的尾音輕輕上揚,聽得人要紅了耳朵,可是被詢問的人卻在微微顫抖著。 洛書抬起頭來炸了眨眼,像是好奇為什么這個哥哥突然發(fā)起抖來,抬手像拉拉他的衣袖詢問,卻不小心擦過了他的手指,不由得被冰冷的手指嚇得睜大了眼睛。 洛書這一驚倒是沒有裝,他是真的驚訝,這館主到底做過什么,竟然讓少年害怕到手冷宛如死人? 想起之前的初見,館主開口眾人皆靜的場景,洛書在心里給館主的名字畫上了一個重重的圈。 “館、館主……”花影不知該如何回答,輕輕顫抖著。 “館主,花影這些日子確實是懈怠了,這幾日的任務(wù)委實是太過輕松,免不了生了懶心,還是原來的掃撒之類的粗活適合他?!被ㄇ缤蝗婚_口上前一步,看向花影的目光帶著一股子厭煩。 “嗯,那可不行,基本功怎么能懈怠呢?”館主似笑非笑地看著花影,并不回頭,徐徐地說:“但是花影的年紀也不小了,這些粗活不能再干了,哪怕天生皮膚嬌嫩……也不能這樣折騰了?!?/br> 修長的手指撫過花影的臉頰,輕輕單手捧起,食指微微摩挲,如同在撫摸情人的肌膚,說不出的旖旎。 “不過基本功還是不能落下。花晴你要多費心了,否則就只能讓‘月琴’帶他了?!?/br> 聽見“月琴”的剎那,花晴和花影均是幾不可見地抖了一下,一閃而過的恐懼。 “月琴弟弟手下還有好幾個孩子呢,怎么能讓這種東西過去再添麻煩?!被ㄇ缑Σ坏卣f,就像在上司面前拼命表現(xiàn)自己能力、生怕被別人搶了業(yè)績的下屬。 館主終于回過了頭,笑意變得真實了許多。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br> *** 寬敞奢靡的房間里,館主斜斜倚在美人榻上,黑袍人熟練地為館主端上了一杯溫度剛好的茶水,又去點安神香。 “館主,”六八拘謹?shù)卣驹谠?,似乎是有些遲疑,“館主,那花晴總是借著各種借口讓花影偷懶,您為什么……” 館主抬起眸子看著他,直到六八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不該問的別多問?!别^主的聲音還是懶懶的,卻無端帶上了冷意。 六八一個激靈,汗水順著鬢角淌了下去。 “去吧。” 六八得了命令,忙不迭的退了下去,不忘輕輕帶上門,一時屋內(nèi)極靜。 “阿默,你不好奇嗎?”館主端起茶碗,輕輕用碗蓋刮著茶湯里的浮沫,玩味地看向靜靜準備安神香的人。 “您自然有自己的道理?!?/br> 黑袍人阿默擺弄著面前的香爐,大概是受潮了,安神香點不起來。 “阿默還是這么不喜歡說話,當(dāng)初這個名字真是最合適不過了?!别^主故作傷心,一雙彎彎的眼睛里卻浸著笑意。 “哥哥的明明關(guān)心著弟弟,但是弟弟卻以為對方討厭自己?!?/br> “哥哥明明拼命地想要保護弟弟,卻不得不親手把弟弟推下深淵。” “不是很有趣嗎?” 館主笑得全身發(fā)抖,眼淚都笑了出來。 “阿默,你說我是不是很惡心?” 阿默一言未發(fā),用內(nèi)力將濕氣蒸干了,然后繼續(xù)去點香。 “阿默,不用點了,區(qū)區(qū)熏香安什么神?!别^主的聲音帶了些不耐煩。 阿默依舊堅持著將香點上了,然后走到館主身前蹲下身,那袍子里的一雙眼睛看著館主,竟然是天空一樣的藍色,他看著他,說不出的認真,那一雙像天空一樣的眸子里,滿滿裝的都是依賴。 “館主……” 第21章 洛書今天咔嚓咔嚓吃掉了半筐黃瓜,被扣掉了小點心,非常不開心,決定再去廚房一趟,不過在去之前,要先洗完澡,然后等人把浴桶搬出去。 洛書把自己扒光翻進浴桶,不得不說人類的適應(yīng)性是極強的,不過短短幾天,自認為是鐵血老爺們的洛書就習(xí)慣了在滿是花瓣的浴桶里吐泡泡,深沉地思考人生。 后天就是留風(fēng)宴了,不知道龐貴高富幾人準備地如何了,地圖已經(jīng)踩好,侍衛(wèi)數(shù)量也已經(jīng)摸清。不得不說情況非常不樂觀,這里的侍衛(wèi)巡邏時間基本沒有斷層,把南風(fēng)館圍得像鐵桶一般,而且有些侍衛(wèi)身負武功,雖說武功粗淺,但是蟻多咬死象,不得不考慮。 哪怕洛書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但是也明白,這根本不是一個紅樓應(yīng)有的防衛(wèi),肯定有什么是他還沒有發(fā)現(xiàn)的。但是時間緊迫,他一個人不可能在十天之內(nèi)把所有的秘密都摸清,就只好暴力解決了。 說起來暴力解決,他就無比想念起自家三徒弟來,若是小三子能帶著一隊軍隊來,保準能把南風(fēng)館推平了,扒到褲衩都不剩,可是這也就是想想而已。不說擾民的問題,單說小三子能不能及時趕來就是個問題。 洛書又苦惱地吐了個泡泡,不知道小三子現(xiàn)在到了哪里呢…… *** 在距離承陽城還有一日路程的踏風(fēng)城里,冉星辰突然打了個噴嚏。 子車痕直起身來,皺眉道:“冉兄身體不適就先進到客棧吧,一炷香之后痕熬一罐湯藥為冉兄去去濕氣?!?/br> 冉星辰連連擺手:“不、不必,我不過是鼻子有些發(fā)癢?!?/br> 開玩笑,喝完你的藥我沒病也有了。 “哦?”子車痕將信將疑地看了看他的面色,又強迫他伸出舌頭來看看舌苔,確認面前的人身體倍棒之后略帶遺憾地點了點頭。 “甚好。” 冉星辰別過頭抹抹額角的虛汗,默默地忽略了那句“甚好”中掩飾不了的遺憾。 既然確認了冉星辰?jīng)]事,子車痕就對他失去了興趣,轉(zhuǎn)而繼續(xù)完成之前沒有完成的工作——尋找附近乞兒的尸體。 前幾日子車痕與冉星辰偶然相遇,發(fā)現(xiàn)二人具是去承陽城,便結(jié)伴而行。冉星辰與子車痕具是內(nèi)力深厚,需要的困覺時辰要比常人少,因此在隨從和馬匹歇息之時,兩人便會出來找找有沒有關(guān)于血蠱師的蛛絲馬跡。 近幾日來尸體隱秘地增多,但是死的都是些流浪在外孤苦無依的人,他們常年在外,平日里的衣食也緊不上,是以很容易得病死去,因此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發(fā)現(xiàn)異常。 直到子車痕無意間發(fā)現(xiàn),這些乞兒大都不是正常死亡,他們的內(nèi)里已經(jīng)被掏空,就像被人養(yǎng)了蠱,這才升起了警惕心。 不知道這件事與血蠱師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 子車痕面色微微沉了下去。 世人常道他妙手回春,但是他曾與血蠱師交手,彼此知道對方的斤兩,若是兩廂對決,勝負不過五五之分。若這次真是血蠱師折騰出來的幺蛾子,恐怕需要將師父請出來才行。 但是他回不去。 “子車兄!那里!” 身旁冉星辰的聲音一下子把他的念頭打斷,子車痕抬起頭來,果然在橋洞底下看到了三具尸體。 尸體一大二小,具是身損,只是位置不同,大的一人斷了雙腿,兩個小的一人瞎了眼睛,一人沒了雙手。相同的是,三個人的表情具是痛苦猙獰非常,就像死前經(jīng)受了非人的折磨。 冉星辰向身后跟著的侍衛(wèi)示意,一盞茶之后一行人便到了墳地。 這里是荒墳,埋葬的都是無家之人。 幾個侍衛(wèi)在一旁掘著土,這廂子車痕已經(jīng)拿出了自己的第二套刀具,示意冉星辰回過頭去。 冉星辰早年身體孱弱至極,殿里常年飄著藥香,聞不得一點腥味,哪怕是伙房殺雞殺魚也要刻意避開他,否則冉星辰會吐到暈厥。 然而被洛書調(diào)理過的冉星辰,現(xiàn)在不僅可以直面廚房,甚至可以上戰(zhàn)場殺敵,自然是覺得自己已經(jīng)有了強大的抵抗力,覺得不過是一次尸檢,自己還是可以看下去,于是就沖著子車痕搖了搖頭。 見冉星辰執(zhí)意作死,子車痕也就懶得阻攔,選了一柄最大的刀具,淋上酒水在火上烤干,然后一刀干脆地劃了下去,一股腐臭還帶著酸酸的味道撲面而來。 幾人早有準備,在口鼻處圍了布塊,倒是不會被味道熏得作嘔,只是這布塊擋得住口鼻,卻擋不住眼睛,因此當(dāng)冉星辰看到基本已經(jīng)盡數(shù)化成污水的五臟六腑,和內(nèi)腔壁上密密麻麻的白色蟲卵時,只覺大腦一片空白,全身寒毛直立,一股反胃的感覺從胃部襲上口腔,手忙腳亂地摘下?lián)踝】诒堑牟級K,忍不住張口便吐,奈何摘了布塊,那股子令人作嘔的味道便蠻橫地沖向大腦,冉星辰吐到生無可戀。 在一旁侍奉的公公連忙將冉星辰扶遠,又是拿手帕于是遞水,等到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時候,冉星辰一抬頭看見了子車痕手里的兩根細長的銀筷,銀筷上夾著一只白胖的蟲子,冉星辰此時無比痛恨自己這雙眼睛,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見蟲子在左右蠕動。想到那具死尸的體內(nèi)里的蟲卵全都孵出了這玩意…… “殿下!” …… 冉星辰中間被子車痕硬塞了一嘴的止吐藥,熟悉的難吃到讓他恨不得把舌頭割下來的藥味,沖淡了惡心的感覺,冉星辰虛弱地坐在一塊石頭上,旁邊從小到大陪伴著自己的錢公公絮絮叨叨地說著,冉星辰理虧得很,縮著頭像個鵪鶉一樣老老實實地聽著。 他也不想的,真的qaq! 這一刻,能夠面不改色地檢查尸體的子車痕,在他心里無比得高大起來…… 錢公公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冉星辰特別后悔剛剛沒聽他的和子車痕的話,但是理又不在他這邊,所以只好低著頭連聲“嗯嗯嗯”,眼珠亂轉(zhuǎn),觀察周圍有沒有什么能轉(zhuǎn)移公公注意力的事物。 大概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還真讓冉星辰找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