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如今那杯子不在了。大概是帶走了。 周煦站在茶幾前,盯著那空掉的位置看了會兒。 好半晌,才移開視線,將手里的茶壺放下,端著水杯上樓。 他一路都沒開燈,走到三樓,卻沒有回房間,而是徑直去了梁箏那間房。 他站在門邊,將旁邊的燈打開。 房間里空蕩蕩的,床上蓋了一層遮擋灰塵的白布。 書桌空的,梳妝臺也空的。 他在外面站了會兒,走進去,拉開衣柜門,連衣柜里面也是空的,什么東西也沒有。 這房間,果然已經(jīng)太久沒有人住過了。 梁箏走得太干凈,連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周煦走到陽臺。 迎面一陣冷風吹來,他感覺不到冷似的,他撐在陽臺欄桿上,抬手解了兩顆襯衣紐扣。 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他卻煩到發(fā)慌,悶得受不了。 明明當初只希望梁箏離他越遠越好,別吵他,別給他找麻煩,別隨便闖進他的生活區(qū)域,可如今她真的走了,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只覺得心煩發(fā)堵。 她隨隨便便闖進來,又隨隨便便說走就走。 隨隨便便加他微信,又隨隨便便刪了他。 她把他當什么了? 周煦氣過之后,又清醒地發(fā)現(xiàn),梁箏已經(jīng)遠離了他的生活。 她再也不來他家,她刪了他的微信。 拋開母親朋友的女兒這層關(guān)系,他和梁箏疏遠到連朋友都不是。 這個認知令周煦心煩又心慌,以至于在他聽見秦宋說,梁箏好像談戀愛了的事情,突然失控了。 那天晚上,是在楊升表哥開的酒吧。 周煦最近心情一直不好,一晚上都沒怎么說話,酒喝了不少。 但他心思一向藏得深,就算心情不好,身邊也沒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也沒人敢問。何況就算問了,周煦不想說的,也不會說。 秦宋那天晚上也挺沒眼力見,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喝完一杯酒,突然想起個事兒,就說:“前幾天不是放假嗎,我在校門口看到梁箏了,和一個男的在外面吃飯,她是不是談戀愛了啊?” 楊升喝多了兩杯酒,也湊過來八卦,“還用說嗎,那男的那么殷勤,又是幫拎行李,又是幫背包的,吃完飯兩個人就打一輛車一起走了,肯定是男朋友啊?!?/br> 楊升話剛落,周煦手里的酒杯突然重重地放在桌上,秦宋和楊升同時嚇了一跳。 秦宋愣住,他看向周煦。 周煦抬眼看他,眼睛很紅,不知道是喝酒喝的,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秦宋有點懵,“你怎么了?我們說梁箏談戀愛的事,你不高興什么?” 他從來沒有見過周煦這樣,他剛剛明顯是失控了。秦宋像突然想到什么,他脫口說了句,“你又不喜歡她?!?/br> 周煦看著他,好幾秒,緩緩說了句,“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歡她?” 作者有話要說:晚點還有一更~~ 第20章 周煦這句話,無異于一個重磅炸、彈,炸得秦宋和楊升都靜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周煦并沒有給他們發(fā)問的機會,他說完這句話,將杯子端起來,喝光了酒,拿上衣服便起身走了。 回家的路上,他坐在車后排,背靠著座椅,一直閉著眼睛。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睜開眼,低頭看手機。 手指點開微信,點開了梁箏的頭像,然后點開她的朋友圈,拉到最下面,依然是那一句:非朋友最多顯示十張照片。 他盯著看了很久,過了很久,才終于從屏幕里抬起頭,看向了窗外。 外面夜已經(jīng)很深了,路上行人不多,下著小雪。 …… 梁箏是一月十號放的假,一放假就歸心似箭地回家了。 去北京讀大學前,梁箏一直以為北方比南方冷??烧娴搅四沁?,她才知道,南方比北方冷啊。至少北方只要在室內(nèi)就有暖氣,不像濕冷的南方,大冬天在家里都得裹著厚睡衣瑟瑟發(fā)抖。 她mama說她,一回家就不出門,天天坐在火爐子上。 梁箏撇嘴,“那我冷嘛?!?/br> 梁母笑了聲,正要說話,手機就響了。 她將鍋上的火關(guān)小,洗洗手,去客廳接電話。 一接起電話,聽到對方聲音就高興起來,“語織,你回來了?” 電話那頭講,“是啊,今年回來祭祖,到時候咱們可以好好聚聚?!?/br> “什么時候祭祖???你們回來住哪兒?酒店?。恳粍e去酒店了,來我們家吧,我們家還挺寬敞的。哪有什么不方便的,咱們這么多年沒見,正好好好聚聚,我可太想你了。行行行,那你們快到了告訴我啊,我讓箏箏下來接你們?!?/br> 掛了電話,梁母高興道:“太好了,你周阿姨今年回江城祭祖,一會兒就到了。” 梁母一邊說著,一邊連忙給丈夫打電話,讓他趕緊去買市場買條魚再買只雞回來。 梁箏還坐在小板凳上烤火,她問:“周阿姨和叔叔都回來了嗎?現(xiàn)在到哪兒了?” “剛出機場呢?!彼叩溃骸澳憧烊Q衣服,一會兒下樓去接你周阿姨和周叔叔?!?/br> “噢。”梁箏趕忙火爐關(guān)了,起身去房間里換衣服。 機場離她家不算太遠,開車過來要不了太久。 梁箏換好衣服出來問:“周阿姨知道咱們家住哪兒嗎?” “知道?!绷耗冈趶N房忙著燒菜,她突然又說:“算了你不要去接周阿姨了,待會兒我自己去接,你先超市買點米回來,家里的米不夠了,等著下鍋呢,等你爸回來來不及了?!?/br> “噢,好吧。”梁箏拿上鑰匙往外走,出了小區(qū)就往對面超市去。 梁箏在超市買好米,就趕緊回家去。 到家的時候,家門開著。梁箏還沒進去,就聽見mama和周阿姨講話的聲音。 她換鞋進屋,走到客廳,剛想打招呼,就看到坐在右側(cè)單人沙發(fā)里的周煦。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長羽絨服,里面是件白t恤。 看到她進來的時候,也抬眼看向了她。 兩個人目光就這樣撞上。梁箏看著他,有點懵。 她以為只有周阿姨和周叔叔來了,沒想到周煦也來了。 他怎么會來? “箏箏?!敝苷Z織回頭看到梁箏,高興地朝她招手。 梁箏連忙收回視線,她甜甜地笑起來,“周阿姨。” 她繞過沙發(fā)去打招呼,“周叔叔好?!?/br> 周語織坐在沙發(fā)上,拉了拉梁箏的手,“你這丫頭,阿姨好久沒見你了,最近是不是瘦了?” 梁箏道:“沒有哦,跟以前差不多?!?/br> “我看是瘦了?!?/br> 梁箏笑了笑,說:“叔叔阿姨你們坐,我去把米蒸上?!?/br> 梁箏想著mama可能要和周阿姨聊會兒,便自己去廚房忙了。 沒多久,梁爸爸買好菜回來,家里一下更熱鬧了。 梁母去廚房忙著燒菜,沒多久就做了一大桌豐盛的午餐。雞鴨魚rou什么都有。 周語織有些不好意思,“你看你,我都說不過來了,一過來你就做這么多菜,多麻煩啊?!?/br> “這有什么,都是家常菜,又不費事。”梁母拉著周語織坐下,道:“再說箏箏在北京給你們也添了不少麻煩。要說麻煩,我們家這丫頭才麻煩呢?!?/br> “哪有?!敝苷Z織笑道:“箏箏不知道多懂事?!?/br> 大人們聊天,小輩也插不上嘴。 梁箏一直默默低頭吃飯。 等吃得差不多了,爸爸還在和周叔叔喝酒,mama也還在和周阿姨聊天。 梁母見兩個小輩都吃得差不多了,就說:“箏箏,吃完了就下桌吧,你帶周煦去你房里玩?!?/br> 梁箏微愣了下,隨后哦了聲。 她起身說:“叔叔阿姨你們慢慢吃?!?/br> 周語織笑著側(cè)頭握握她手,“行,你們?nèi)ネ姘??!?/br> 梁箏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往臥室里去了。 周煦也跟著起身,對梁父梁母道:“叔叔阿姨慢慢吃?!?/br> 梁母笑著應,“誒,你去玩兒,不用管我們?!?/br> 周煦點了下頭,轉(zhuǎn)身跟去了梁箏的臥室。 梁箏房間門沒關(guān),坐在地毯上看書。 她覺得以周煦那么冷漠的性格,大概率不會跟她到房間來。所以當她抬頭,看到他走進來的時候,多少有一點驚訝。 她已經(jīng)有太久沒見過周煦了,雖然他依然高高瘦瘦的很帥,但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感覺了。因為太久沒見,一時間忽然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她看著他,過了幾秒,問他:“要進來坐會兒嗎?” 周煦看了看她,嗯了聲,走進來,拉開她書桌旁的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