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滿和姚志華在當(dāng)天下午老隊(duì)長安葬之后， 便動身去永城探望大姐姚香玲一家。前陣子聽說姚香玲身體不太好，醫(yī)院檢查血壓高， 心臟也有點(diǎn)問題，到了一問， 說好多了。

    “現(xiàn)在還吃沒吃降壓藥”姚志華問。

    “這陣子都沒吃?！蓖鯊?fù)興在旁邊安慰道， “我給她注意著呢，這段時間血壓基本上控制住了?！?/br>
    “高血壓和心臟的毛病可不能大意?！苯瓭M想了想鼓動姚香玲， “大姐，你跟大姐夫也都退休了， 時間有的是，要不這次就跟我們?nèi)亲∫魂囎影桑⑸⑿乃奶幾咦咄嫱?。你放心，我們家住的地方足夠，絕對方便，正好讓陸楊帶你們?nèi)メt(yī)院好好檢查檢查。”

    “不礙事，用不著再檢查，我現(xiàn)在好多了?！币ο懔嵴f， “兩個兒子兒媳都上班，我們走了，孫子孫女就沒人帶了?！?/br>
    “你小孫女多大了都上初中了吧?！苯瓭M問。

    姚香玲說初二了，中午晚上都在他們家吃， 爸媽忙也不怎么管。高中的孫子午飯也在這吃， 有時候?qū)W習(xí)緊張， 還得給他送飯。

    “孫女初二， 孫子都高中了。”江滿道，“你們給帶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又不吃奶，又不用抱，怎么就還得你們管了。”

    “我看也是。大姐我懶得跟你多說，反正你這邊安排一下，這次正好帶你們一起回滬城，到那邊大醫(yī)院好好檢查一下。”姚志華指指王復(fù)興，“大姐夫也順便做個全面體檢，你倆都多大年紀(jì)了，還不拿身體當(dāng)回事?！?/br>
    王復(fù)興已經(jīng)退休了，姚香玲原本是集體制工人，早幾年就已經(jīng)內(nèi)退了，姚香玲的退休金不多，但是王復(fù)興作為電廠的退休干部，退休金還是挺不錯的，老夫妻倆生活應(yīng)該也過得去。

    可是老夫妻倆還住在早年的兩間五十平方的老公房里，要說他們退休前收入也可以了，然而兩個兒子負(fù)擔(dān)就比較重了，兩個兒子都是普通工薪層，兒子上學(xué)讀書，娶媳婦成家，結(jié)了婚再帶孫子，老夫妻倆的生活水準(zhǔn)大受影響。

    實(shí)則在江滿看來，老公母倆明明能過得更寬裕舒服，兩個兒子都有些啃老。兩個兒媳婦都不是省心的，生怕誰家啃得少了吃了虧，從孩子上幼兒開始，就往老夫妻倆一扔，來回接送、吃穿花銷和學(xué)費(fèi)，基本都是他們老兩口的。

    所以姚志華對兩個外甥就有意見了，心里肯定不待見。

    可是他不待見也沒用，說過大姐不止一次了，這老夫妻倆一輩子的性格，就是太良善了，對兒子兒媳也撂不下臉來，疼孫子孫女，更加狠不下心來。

    稍晚一些，兩個外甥知道他們來了，下了班都帶著媳婦趕來，晚飯也沒讓在家里，還特意去飯店吃。

    姚香玲家房子擠，姚志華和江滿還是住了賓館。一回到賓館，姚志華就臭著個臉，說兩個外甥對他們這舅舅舅媽倒是挺熱情呢，晚飯點(diǎn)一桌子菜，結(jié)果還不是王復(fù)興付的錢。

    “說真的，要不是他們兩家，我們在大姐家下點(diǎn)兒面條吃都高興?！苯瓭M也表示贊同。

    大姐和大姐夫一輩子就這樣，為人是真的好，這些年對親戚朋友，對娘家，都是能幫則幫，出心出力，要不然當(dāng)年大姐夫也不會支持幫助姚志華去縣城讀高中。

    “要說你們兄弟姊妹幾個，也就大姐大姐夫?qū)ξ覀冏詈昧?。他們這一把年紀(jì)了，手里也沒什么積蓄，大姐夫倒是還有醫(yī)保，看病什么的能報(bào)銷一些，大姐退休連醫(yī)保都沒有，去醫(yī)院檢查她都心疼?！?/br>
    江滿開門進(jìn)了房間，踢掉皮鞋換上拖鞋，往椅子上懶洋洋一坐，搖頭感嘆道“人吶，一輩子不管成功失敗，到老了兒女要是不省心，晚年日子就別想舒服?！?/br>
    “也不是，他自己思想上就扯不清，我看都是他們自己慣的。讓人想幫都不知道怎么幫他們?！币χ救A說，“你信不信，我們要是經(jīng)濟(jì)上幫襯他們生活更好點(diǎn)兒，恐怕都還沒等他們吃上用上，就落到兒子孫子手里了?！?/br>
    “先帶大姐去滬城好好看看病吧?！苯瓭M說。

    歇了會兒，江滿先去洗澡了。姚志華剛打開電視，手機(jī)響了，一看是暢暢。

    姚志華琢磨他們離家好幾天，閨女想得慌了，美滋滋接通電話。電話一接通，暢暢就問他在哪兒呢。

    “跟你媽在賓館呢，剛從你大姑家吃過飯回來?！币χ救A說。

    “mama呢”

    “你媽洗澡呢。”

    “爸”暢暢猶豫了一下說，“你剛吃飽，要不你出去散散步唄，我正好有事跟你說?！睍硶惩Ａ送＃畹匕凳?，“那個，爸你去散散步，先讓mama休息會兒唄?！?/br>
    姚志華一聽，小棉襖跟他說什么事啊，樂滋滋跟江滿打個招呼，說他出去散步消消食，閨女給他打電話呢。

    浴室里水聲嘩嘩，也不知道江滿聽沒聽清，姚志華就從房間里出去，一邊隨口跟暢暢問些家常，又問睿睿沒有不聽話吧，一邊從三樓的賓館出來。

    電梯要等，他干脆就沿著樓梯走下去。

    站在賓館門口，看著家鄉(xiāng)小城街頭的霓虹燈，姚志華笑呵呵問“暢暢，什么事情跟爸爸說啊”

    “爸爸，”暢暢慢吞吞問了一句，“你還記得當(dāng)年的趙明歌嗎”

    姚志華你說啥玩意兒

    姚志華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會從閨女嘴里聽到趙明歌這個名字。

    聽閨女一五一十把事情說完，素來沉穩(wěn)儒雅的姚主任原地愣了足足好一會兒，頭皮發(fā)麻，然后也不管手機(jī)里暢暢在說什么，轉(zhuǎn)身就大步往回跑，匆匆穿過賓館大堂，一口氣爬上三樓，咚咚咚敲著門扯開喉嚨就喊“江滿”

    千里之外的滬城，暢暢拿著手機(jī)愣了半天，有點(diǎn)找不著北。她還特意避開mama打電話，現(xiàn)在，這是什么狀況啊

    然后就聽見手機(jī)里腳步聲，敲門聲，姚志華催促不耐煩的喊聲，等了會兒江滿打開門“怎么回事兒，你喊什么呢有點(diǎn)兒素質(zhì)，洗個澡你催什么催啊”

    “哎出大事了，我跟你說”姚志華張張嘴，愣了愣，干脆把手機(jī)往江滿手里一塞，“我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說了，暢暢，你跟你媽說?！?/br>
    暢暢“”

    江滿還裹著個浴巾呢，一看姚志華這著急敗壞的樣子，忙接過手機(jī)，喂了一聲問“暢暢，什么事啊這么著急，睿睿又調(diào)皮搗蛋了”

    暢暢讓她這一對爹媽弄得有點(diǎn)懵。話說，她是不是做錯什么了

    頓了頓，暢暢深呼吸，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十分強(qiáng)健，又把剛才跟姚志華說的話簡單表述了一遍“就是你們剛走第二天，家里來了個人，永城來的，說她是是我爸的私生女，二十歲了，八一年春出生的，她媽叫趙明歌?！?/br>
    江滿身上裹著浴巾，一手還在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呢，聞言足足愣了半天，消化了好一會兒，轉(zhuǎn)向姚志華“姚主任，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本事啊，恭喜恭喜。這事兒”她頓了頓，眼睛危險(xiǎn)地瞇起，“你找我不合適吧”

    “拉倒吧你，趕緊幫我想想怎么弄。”姚志華氣急敗壞地說，“江滿同志你靠點(diǎn)譜，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我他娘的敢發(fā)誓，老子這輩子除了你之外就沒碰過別的女人，從我們暢暢出生的七九年暑假，我壓根就再也沒見過趙明歌，我多大本事，到底是怎么讓她懷孕生孩子的無性繁殖呢”

    “”江滿無語地看看手機(jī)，閨女還聽著呢，無奈地扶額，趕緊把手機(jī)放到耳邊，”那個暢暢啊，爸爸mama說話呢，沒事啊先掛了啊，等會兒再跟你說。”

    掛了。

    掛了。滬城那邊，暢暢傻乎乎看看手機(jī)，心情還真是有些復(fù)雜，呆了會兒，干脆爬起來跑去隔壁房間，找陸楊尋求安慰。

    “你還能不能靠點(diǎn)譜了。”江滿無奈埋怨道，“一把年紀(jì)咋咋呼呼，跟個剁尾巴猴子似的，你這當(dāng)著孩子呢，隔壁房間都該聽見了?！?/br>
    “誰還管得了那么多。”姚志華頓了一下，“隔壁房間估計(jì)都沒人，沒動靜。哎呀你先別管這些了，我不找你我找誰呀，你腦子好使，趕緊幫我想個轍兒。你說哪來的這狗屁倒灶的事情。”

    “我腦子好使就得幫你處理私生女我可沒那么賢惠?！鼻埔娨χ救A那一臉便秘的表情，江滿嘁了一聲，“你說不是，那人家那小姑娘怎么就沒找別人認(rèn)爹呢”

    “我還想問呢，誰知道她怎么回事啊”姚志華停了停，斜眼看著江滿，“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他娘的要是不第一時間告訴你，你指不定就以為我真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還瞞著你，你江老板這些年就盼著有個什么理由踹掉我呢。”

    “對呀，我找借口踹掉你都找不到?！苯瓭M有點(diǎn)好笑，揮揮手，“你自己的風(fēng)流債，別跟我說。就憑你一張嘴說不是，誰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啊，人家怎么沒去認(rèn)別人當(dāng)?shù)?。?/br>
    “我”姚志華一噎，指指她，“我，我就知道，你逮著機(jī)會要是不擠兌我你就不舒坦。我我他娘的這是倒的什么霉啊。”

    江滿坐在床尾，姚志華拖個椅子過來，跟她臉對著臉，張張嘴，半天一下子不知從何自證，干脆舉起一只手，正色道“江滿，你千萬得相信我，我跟你發(fā)誓，我跟趙明歌真要是有過什么茍且關(guān)系，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行啦，你幾歲了”江滿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別嘰歪，你讓我想想行不行?！?/br>
    “”姚志華心塞地盯著她，欲言又止。

    安靜了沒有兩分鐘，姚志華煩躁地站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走動，走了兩圈想到另一個可怕的后果。

    “江滿，”他跑過來，兩手握住她的肩膀，“媳婦兒，你說這么多年了，這點(diǎn)破事，讓暢暢知道了她會怎么想啊，孩子心里怎么看我呀，睿睿還不知道知不知道呢，還有陸楊”

    就算能證明那個趙小星跟他沒關(guān)系，可關(guān)于趙明歌，關(guān)于曾經(jīng)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會讓孩子們怎么想啊。

    可憐他的一世英名。

    一想到他作為父親，這么多年在孩子心里的形象，姚志華往床上仰面一倒，哀嚎，“我怎么這么倒霉呀我”

    他招誰惹誰了

    “叫你別嘰嘰歪歪的，煩不煩人啊。”江滿隨手推了他一下，把擦頭發(fā)的浴巾一扔，有些不耐煩地進(jìn)了浴室，接著傳來嗡嗡嗡吹風(fēng)機(jī)的聲音。

    她吹干頭發(fā)，換上睡裙，對著化妝鏡發(fā)了會兒呆，往事歷歷，一晃都二十幾年了呀，暢暢都二十三歲了。

    大半輩子居然就這么過來了，忽然有一種人生如夢、不真實(shí)的感覺。想起曾經(jīng)孤獨(dú)冷情、桀驁不馴的那個江滿，慕然回首，竟然就這么生兒育女、吃吃喝喝地過完了大半輩子。

    人生多么奇妙。

    她自己唏噓感慨了一下，一拉開門，迎面便看到姚志華那張大寫的臉，帶著某種擔(dān)心緊張的恐慌，見她出來，一伸手把她緊緊抱住。

    “江滿，”姚志華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輕顫，“別嚇我，這事你得信我。你說我們這么多年，我們?nèi)菀讍幔覀円捕歼^來了，你，你不能這個時候懷疑我，不能不要我，求你了”

    五十歲的男人了，聲音里帶著某種強(qiáng)忍的驚惶無助，她把自己關(guān)在浴室里這半天，姚志華真是擔(dān)心驚慌了，某種油然而生的危機(jī)感。

    江滿頓了頓，伸手抱住他的腰，忽然間有些心酸。

    “說什么呢，”她故作輕松地拍拍他的背，“一把年紀(jì)，老夫老妻了，能不能別這么搞笑。”

    “”姚志華抱著她，半晌，悶聲嘀咕，“那你相信我”

    “我本來也沒真懷疑你。”江滿安撫地拍拍他，拉著他走過去坐在床邊，“好歹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你什么樣性情為人，這個世界怕也沒人比我再清楚了，隨便誰跳出來嘴皮子一吧嗒，我就能信了”

    “對對，我，我就想這么說呢?！币χ救A頓時心里一松，咧嘴笑了下，伸手摟著她的肩，“江滿，你相信我，真的，真沒有?！?/br>
    姚志華著急地回憶一下，一下子都不知道該怎么證明自己。

    “從我們暢暢出生的那個暑假，我最后一次見到趙明歌是在縣城汽車站，她自己跑到汽車站送我，我跟她說我是個血rou良心的男人，我有媳婦有孩子，我不可能不負(fù)責(zé)任對不起你和孩子，而且我跟她早在她去北大荒之前就結(jié)束了。之后我就再也沒見到過她?！?/br>
    姚志華想了想，回憶道，“之后你也知道，我每次寒暑假來去匆匆，八一年你為了村里把公司開起來，我們帶著暢暢往返學(xué)校和村里，忙得要死，我跟中學(xué)同學(xué)也就很少往來，人家也不會在我面前刻意說，我之后連她的消息都沒怎么聽說過。”

    “行啦，我信，信還不行嗎。”江滿說。起初冷不丁一下子，她也驚詫，可潛意識里卻覺得不大可能，“她要是比我們暢暢大一點(diǎn)，或者比暢暢小幾個月，說不定我還真信了幾分呢?！?/br>
    江滿剛說完，便遭遇姚志華一記抗議的目光。

    “不是，就事論事?！苯瓭M笑道，“你看啊，常理而論再早不可能，趙明歌在北大荒呢，你總不能跑去北大荒找她。真要舊情復(fù)燃滾個床單什么的，總得等她從北大荒回來才行吧。”

    姚志華看看她，一臉便秘，沒作聲。

    “可是這個孩子說是八一年春天出生的?！苯瓭M掰著手指頭分析道，“也就是說，她應(yīng)該在八零年暑假懷的孕。八零年暑假，我記得那時候暢暢正好一周歲，你一個暑假整天呆在家里抱你閨女，好像就沒怎么去過縣城。如果真是你的種，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你放假或者返校的時候途經(jīng)縣城，哪那么巧遇上趙明歌，立馬就舊情復(fù)燃了，天雷地火，立馬打了一炮，她還剛巧就懷孕了”

    “”姚志華臉色變了變，忍耐不住道，“媳婦兒，你可真會說話，太會說話了，注意點(diǎn)用詞行不行”

    停了停自己一想，氣得哼哼，“八零年暑假，你自己想想，那時候谷雨和小劉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我放假開學(xué)有人使喚，都是劉江東接我送我。我多大能耐，我當(dāng)著小劉的面跟誰天雷地火”

    江滿很沒良心地噗嗤一笑，笑了下說“我這不是假設(shè)嗎。說真的，你這個人吧，在我眼里還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花花腸子還不少呢，可說正經(jīng)的，如果那個孩子真是你的種，趙明歌肯定早就挺著肚子來逼宮上位了，哪還用等到現(xiàn)在，讓個孩子跑來認(rèn)爹?！?/br>
    她頓了頓，自己篤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笑道“趙明歌圖的什么呀，她懷孕了怎么可能不告訴你。就以你這個德性，別說通jian出軌，你哪怕就是被人迷jian了，對方懷孕生了你的孩子，你都不可能放著那孩子二十年來不管不問。”

    “”姚志華默默半晌，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老半天心塞郁悶地問了一句，“媳婦兒，這話我怎么聽著這么別扭呢，到底夸我呢還是罵我呢?！?/br>
    “夸你，絕對夸你。”江滿笑嘻嘻道，“你這個人吧，其實(shí)本質(zhì)也是個爛好人，尤其對你自己的孩子，比你自己的命都要緊，你是怎么也狠不下心來的?！?/br>
    “你也比我的命要緊?！币χ救A沉默一下，幽幽道，“江滿，你不知道，我剛才一下子那種恐慌，怕你不信我，怕你不要我了。”

    “哪有那么嚴(yán)重?！苯瓭M一拍他的肩膀，“哎，姚教授多精明的人啊，可別這么沒出息。踹掉你哪那么容易啊，你這人屬牛皮糖的，二十幾年了我都沒能踹掉?！?/br>
    第170章 風(fēng)流韻事

    滬城。暢暢相隔一個多小時之后， 等來了爸媽的電話。

    “暢暢，私生女假的， 沒影的事?！苯瓭M開門見山道，“你總得相信你爸這人， 他不可能折騰個私生女出來。再說八零年暑假， 你正好一周歲，你爸整天在家抱著你不撒手， 你媽證明他就沒那機(jī)會?！?/br>
    暢暢忙說她肯定不信啊，可是那趙小星都找上門來了， 還幾次跑到小紅樓附近打聽游蕩，跟個幽靈似的。

    “她跟我要錢，說她住賓館都沒錢了，還說鬧出去讓爸爸身敗名裂。”暢暢問，“mama，你們什么時候回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