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楊，嬸子有點事，你幫我看著小meimei行嗎”江滿把暢暢放在樹蔭下的童床上，把洋娃娃、布老虎都放進(jìn)去，先給兩個小孩喝點涼開水，又去拿了幾塊餅干，“你們兩個就在這玩，可不許亂跑，我一會兒就來?！?/br>
    為了怕小孩亂跑，院子里井口都是蓋起來的，別的也沒啥危險東西，交代好小孩，江滿關(guān)好門去肖秀玲家。

    “秀玲姐干啥呢大中午的你在屋里捂痱子呢?！彼崎_大門進(jìn)去，院子里喊了一聲，也不等招呼，就大大咧咧進(jìn)了屋。

    土坯房子小木窗，屋里光線就暗，江滿倒站在門口打量了一眼，肖秀玲對面坐了兩個女的，一個三十歲上下，一個約莫不到四十歲，應(yīng)該就是老陳嬸子形容的那兩個人。

    “呦，家里有客啊。”江滿看看肖秀玲。

    “不認(rèn)識的，不相干的人。”肖秀玲臉色淡漠，“江滿，先進(jìn)來坐，別堵在門口跟誰惹了你似的?！?/br>
    “不認(rèn)識的那找你干啥”江滿笑笑抬腳進(jìn)去，自顧自拿了個高板凳坐下，看看那兩個女的，“看著不像咱當(dāng)?shù)厝?。這么熱的天你們來干啥呀，我聽說上午你們就在咱村里轉(zhuǎn)悠半天了，村里老太太還悄悄跟我說提防壞分子呢。”

    她說話的口氣輕松散漫，大大咧咧很隨意的樣子，讓人想發(fā)火又不好發(fā)，年長些的那個女的憋了憋，問肖秀玲：“這誰呀，你親戚”

    一口京片子。

    江滿笑了笑：“合著你們一上午在村里沒打聽到啊，我是她meimei?！?/br>
    那女的隱忍的目光看了江滿一眼：“據(jù)我所知，肖秀玲根本沒有meimei，只有一個弟弟。”

    “這么說，你們還真到處打聽了”江滿一笑。

    “誰打聽什么了”那女的皺皺眉，“你怎么說話呢，我們來找肖秀玲有事，需要跟她本人談，請你先回避一下?！?/br>
    “俺們農(nóng)村人，你拽這些文縐縐的沒人能聽懂，有話直說，好話不背人。”江滿不再搭理她，直截了當(dāng)問肖秀玲，“秀玲姐，咋回事”

    “首都來的，這位，”肖秀玲指指四十歲上下那個，“自稱她是陸安平的jiejie，陸安慧。”指指旁邊三十歲上下那個，“自稱陸安平現(xiàn)任老婆?！?/br>
    肖秀玲看看那兩位，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兩人坐在那兒臉色盡管不佳，還挺沉得住氣。

    “哎喲，首都來的呀?！苯瓭M拉長了語調(diào)，“她們說是誰就是誰，怎么信呀，那我還說我是掌管天地萬物的神仙呢，從太陽上飛來的。”

    “……”肖秀玲抿了抿嘴，要不是氣氛不對，她差點都笑出來了。

    陸安慧噎了一下，翻翻眼皮：“這個不用你cao心，我們給她證明過了，她自己給我弟弟寫的信?！彼龔奶岚锬贸鰩追庑?，上面兩封甚至都沒拆封，“安平壓根就不想收你的信，不會再給你回信了，都不理你了你心里還沒個數(shù)你以后不要再給他寫信了。”

    “這就能證明”江滿說，“那我要是拿著這些信，我就是陸安平他姐了”

    “關(guān)你什么事”陸安慧說著轉(zhuǎn)向肖秀玲，“說這種話沒意思，我們的身份，是不是你自己清楚，這事情我們雙方談就好，你請她出去。”

    “這是我meimei，好話也不用背人?！毙ば懔嵴f，“你們走吧，不用廢話了?！?/br>
    “兩位，我姐不歡迎你們呀?！苯瓭M示意一下肖秀玲，“大熱天大中午的，跑這么遠(yuǎn)路找你干啥呀”

    “大概意思就是說……”肖秀玲頓了頓，歸納道，“兩個意思，一個呢就是告訴我陸安平又結(jié)婚了，娶了這位——”抬手一指，“吳萍吳大小姐。第二個意思呢就是可憐我，覺得我一個農(nóng)村女人，帶個孩子挺累贅的，耽誤我改嫁找男人，想給我減輕負(fù)擔(dān)，也為了楊楊的前途地位，要把楊楊接走。”

    江滿看看陸安慧和吳萍，嘖了一聲問：“陸安平死了”

    “你怎么說話呢”陸安慧臉色一變。

    “那不然殘了”江滿說，“不然他要是好好的，沒死沒殘，咋叫你們兩個女人千里迢迢來跑一趟呢，人生地不熟你們還真敢來。像你們這樣的人家，出門起碼不應(yīng)該前呼后擁，多帶幾個警衛(wèi)員嗎，所以我猜，陸安平八成是死了。”

    見陸安慧張嘴想發(fā)火，江滿指了指吳萍：“你看看你，臉紅脖子粗急個啥呀，你瞧瞧人家，同樣是高門大戶出來的，人家可比你沉得住氣，比你有教養(yǎng)?！?/br>
    “你，你哪里跑出來的粗野村婦”陸安慧氣得騰地站了起來，指著門口呵斥，“你誰呀你，這沒你說話的份，請你出去?！?/br>
    旁邊的吳萍忙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別動怒，陸安慧瞪了江滿一眼，咬咬牙，氣呼呼坐了下來。

    江滿跟肖秀玲交換了個眼色，慢悠悠等她坐下了，笑道：“我瞧著你們兩位，大革命怕也在農(nóng)村呆了幾年的吧說起來也該了解農(nóng)村地方，你既然都說了粗野村婦，不然咱們就來點兒粗野的”

    陸安平會躲到農(nóng)村來插隊，他jiejie想來也好不到哪兒去，包括這個吳萍，以江滿的眼光來看，兩個女人盡管穿衣打扮還可以，皮膚和氣質(zhì)卻不像一直在首都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樣子。這人啊，過什么樣的日子，總會留下痕跡。

    “就憑你”陸安慧臉色又是一變。

    江滿則慢悠悠笑道：“你還別不信，要不我這就出去吼一嗓子我就喊陸安平狗東西變心了，陸安平的小老婆來搶孩子了，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農(nóng)村人粗野?！?/br>
    吳萍一直不動聲色，這時看了江滿一眼，像是有幾分不屑的，轉(zhuǎn)向肖秀玲開了口：“請你相信，我們大老遠(yuǎn)來一趟，沒有任何惡意。我們主要是覺得，陸楊畢竟是安平的孩子，是陸家的后代，他現(xiàn)在快到五歲了吧，早該上幼兒園了，安平說你有些文化見識的，你看這村里連個像樣幼兒園都沒有，他跟我們回去，立刻就能進(jìn)首都最好的機(jī)關(guān)幼兒園。”

    江滿暗暗嘖了一聲，這女人會說話呀。

    第61章 這是威脅

    “孩子接回首都陸家肯定要比在這兒好， 回去上學(xué)讀書，接受教育， 的確也減輕你的負(fù)擔(dān)。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陸家不可能對孩子不負(fù)責(zé)任， 接回去不可能讓孩子受委屈的?！?nbsp;這個吳萍說話聲音不高， 姿態(tài)甚至放得很低。

    肖秀玲臉色淡漠，也沒任何回應(yīng)。

    吳萍頓了頓說：“我跟安平……安平說過很感激你， 陪他度過這幾年，只是我跟他從小青梅竹馬， 早在之前就由兩家長輩定下了婚約，如果不是大革命開始，我們早就結(jié)婚了?，F(xiàn)在只不過撥亂反正，每個人回歸正常的道路。你跟安平，確實也不合適，你跟他的生活差距太大，你們沒有共同語言，對他的事業(yè)前程你什么也幫不了他， 所以也請你諒解安平?！?/br>
    “無所謂諒解不諒解的，他一走兩年多，我早就當(dāng)他死了?！毙ば懔釗]揮手，“你們走吧， 我兒子死了爹， 就剩下我一個娘， 哪兒也不去。你不是都跟陸安平結(jié)婚了嗎， 你不能生孩子”

    “你……什么意思”吳萍臉色一僵，差點沒反應(yīng)過來。

    “你要是自己能生，孩子唄，你自己生幾個好了，千里迢迢跑來跟我要孩子，就那么上趕著想當(dāng)后媽”

    “犯賤唄?！苯瓭M撲哧一笑，“自己生一窩多好，要是生不出來了，就去收養(yǎng)幾個啊，反正這年代也不缺孤兒。我們楊楊你們就不要癡心妄想了?！?/br>
    “對，我兒子以后叫肖楊，跟陸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毙ば懔嵴f，“你們走吧，別來煩我一個寡婦，惹急了我比誰都粗野。”

    “你，你能不能冷靜考慮一下?！眳瞧寄樕兞俗儯瑝毫讼氯?，“你也不為你父母家庭考慮一下嗎，你看你這樣獨自帶個孩子搬出來，你父母弟弟也擔(dān)心，一家人生活處境都不好，我們把孩子接走，你趁著年輕再嫁個合適的，對你本人和你父母娘家都好。我知道這幾年你也不容易，我可以給你一筆錢作為補(bǔ)償，將來你日子也差不了。你還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br>
    “謝謝你這么替我cao心了?！毙ば懔嶂钢搁T外，“你還是趕緊回去cao心你自己的肚子吧，跟陸安平好好努力努力，爭取早點兒生出來，別把眼睛盯著別人家孩子。”

    “你是母親，就這樣一個偏僻農(nóng)村，你能給孩子提供什么樣的條件”吳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來，“回陸家是什么條件，什么前途別愚昧了，表面上你覺得你舍不得孩子，是疼愛孩子，其實還不是耽誤了孩子，一輩子當(dāng)個農(nóng)民，你是害了他，等孩子長大知道了，他會恨你的?！?/br>
    “我不想我兒子有多大前途，我就希望他起碼平安長大，有人疼有人愛。你不用說了，別人的孩子不用你cao心?！毙ば懔嶂钢搁T外，“快滾，再不走我拿掃帚趕人了?！?/br>
    “吳萍，我們走?！标懓不酆藓蘩藚瞧家话?，“不可理喻?！?/br>
    “你明明是想說不識抬舉吧?！苯瓭M嗤笑一聲，“我說兩位，秀玲姐脾氣好，我這人脾氣可壞，心眼兒也壞，臨走警告你們一句，趕緊滾遠(yuǎn)遠(yuǎn)的，別再耍什么花招了，別再跑來礙眼討嫌?！?/br>
    陸安慧：“你這是威脅我們”

    “對呀?！苯瓭M大方地點點頭，“就是威脅?！?/br>
    “別再來了，以后大家各不相干，楊楊是我的命根子，誰要是敢在楊楊身上動歪腦筋……”肖秀玲盯著陸安慧，臉色一變，“赤腳不怕穿鞋的，惹急了我也敢拿刀砍人?！?/br>
    “秀玲姐，別這么粗野，人家嫌我們粗野呢?！苯瓭M站起來倚著門框，笑嘻嘻地道，“我知道，你們這些人想拿捏我們這些農(nóng)村小老百姓，都不用自己動動手指的，不過想都別想，相安無事最好，誰要是敢來找麻煩，我們不砍人，我們就去首都告狀去。比如……”

    她停了下，笑笑，乜了吳萍一眼，“比如去首都各大機(jī)關(guān)、去你們單位大門口，貼個標(biāo)語控訴狀之類的，喊一喊陸家、吳家仗勢欺人，無情無義，看看誰更要臉?！?/br>
    陸安慧：“你敢！”

    江滿：“你敢我就敢！”

    吳萍憋得臉色發(fā)青，拉著陸安慧氣呼呼走了。等她們一走，肖秀玲頹然坐在了板凳上。

    “江滿，你說……其實她說的有道理?！?/br>
    “屁?！苯瓭M冒了句粗話，“你就看看這兩個女人吧，什么德性啊，楊楊四歲半，你敢把他送到這種人手里”

    “說的也是。”肖秀玲嘆氣，“江滿，你還真夠厲害的，不是說你兇啊，我是說……”想了想，找個合適的詞兒，“你比我有法子，有腦子，我光是生氣，都不知道怎么對付她們了。你腦瓜子怎么那么好使?！?/br>
    “誰怕誰呀。秀玲姐你也不慫，這事兒你也不能慫?！?/br>
    肖秀玲還想說什么，江滿等不得她感慨傷懷，推了她一把：“哎行了先別說了，你兒子和我閨女，兩個小孩在我家呢，趕緊去看看?！?/br>
    她起身就往自己家跑，肖秀玲一聽，也顧不得想那些有的沒的了，趕緊跟了過來。

    江滿推開大門一看，倆小孩好好地呆在樹蔭下，暢暢坐在小床里，楊楊扒著床欄，倆人咿咿呀呀居然還聊得挺樂呵。暢暢才會說幾個字呀，真不知道他們怎么聊的。

    江滿不由笑著問：“楊楊，你跟小meimei說什么呢”

    “我教他唱歌，唱小燕子?！毙￡憲钛鲋槅枺皨鹱?，小meimei啥時候能像我這樣說話呀”

    “快了快了，你好好教她，多跟她說話，她很快就能學(xué)會了?！苯瓭M隨口敷衍著，走過去把暢暢抱出來。

    她在肖秀玲家的時候，一邊懟人，一邊就擔(dān)心小孩不愿意呆在圍欄的小床里，萬一再磕碰哭鬧之類的。

    “mama，你回來啦”小陸楊跑到肖秀玲跟前，仰起小臉，“我都餓了，咱們中午吃啥呀”

    “你手里還吃著餅干呢?！毙ば懔岷眯Φ卮链┬〖一铮罢f吧，中午想吃啥了想吃啥mama給你做啥?！?/br>
    “蔥花炒雞蛋?！毙￡憲钚Σ[瞇地高興起來，“光要那個嫩嫩的小蔥葉子?！?/br>
    “行，這就給你炒?！毙ば懔徂D(zhuǎn)頭看看江滿，“我其實也沒心思吃飯了，江滿，中午搭伙吧，你掐一把小蔥葉子，我那邊有我娘給的雜面饅頭，我去熱熱，倆小孩吃雞蛋饅頭，大人隨便再炒個菜就行了?！?/br>
    “行，有現(xiàn)成吃的就行?！苯瓭M一手領(lǐng)著暢暢，順著女兒慢騰騰的步子去菜園里掐蔥葉子。肖秀玲則轉(zhuǎn)身往回走，準(zhǔn)備回去炒菜。走了幾步，忽然又折回來。

    “江滿，你說……她們會不會再來，會不會去找我爹娘”

    “難說，大老遠(yuǎn)從帝都跑來一趟，說起來沒那么容易就走了的?！苯瓭M彎腰掐蔥葉子，“她們找你爹娘也不怕，你去跟你弟提個醒兒，她們敢去，你弟就敢打出去?！?/br>
    江滿掐了一把蔥葉子，暢暢也揪了一根小蔥葉子往嘴里送，江滿怕她辣，趕緊哄下來，跟她說留著炒雞蛋吃。

    “不過我老覺得，這事哪兒有點怪怪的?！彼咽[葉子放進(jìn)水盆，直起腰來，“我剛才不是說假的，這兩個女人，陸家的、吳家的，千里迢迢跑來，沒帶警衛(wèi)員沒帶別的人手，也沒驚動咱當(dāng)?shù)毓纭Ｎ铱傆X著不合常理。別的不說，就算想要孩子，陸安平自己不來，也不至于就讓這兩個女人單獨來呀?！?/br>
    “你是說……還有別的人跟來了”肖秀玲臉色一變，“陸安平也來了是不是不敢來見我，就讓兩個女人先來探探，我沒答應(yīng)，他們會不會憋什么壞，瞅機(jī)會把楊楊偷走”

    江滿其實沒想到這個，她就是覺得，這兩個女人單獨跑來不太合乎常理，揣摩這里頭會不會有什么問題。肖秀玲這么一說，江滿思緒也就被帶過去了。

    “mama，你說啥呀，誰要偷我”小陸楊問。

    “沒啥?！毙ば懔崦ρ陲椀匦π?，“我跟你嬸子說話呢，說咱村里來了陌生人，怕他們是壞人，會偷小孩。楊楊，你這幾天可別亂跑，不要跟陌生人說話，看見陌生人趕緊跑，在育紅班別人叫你你也不要出去，門都不要出，不理他，記住了嗎”

    育紅班在大隊部里，就算陸家，總不敢大白天搶人吧。

    小陸楊雖然不明所以，可看到mama臉色鄭重，忙答應(yīng)著記住了。

    肖秀玲：“哎，我回頭得跟育紅班老師交代一聲，萬一有生人去找楊楊，不能給他見，要不……干脆這幾天別讓他去幼兒園了，我也不去上工了吧，我在家看著他?！?/br>
    “你也不用緊張，我也就隨口那么一說。”江滿說，“不過這幾天我們小心些也沒錯。”

    兩個女人洗了一把小蔥葉子，一起去肖秀玲家，小鐵鍋炒雞蛋，摘了兩個茄子，炒個青辣椒茄子絲。這大夏天人本來就容易沒胃口，炒個辣菜還有點食欲。肖秀玲怕暢暢太小吃不了雜面饅頭，趁著江滿切茄子，炒好雞蛋就又做了兩碗面疙瘩湯。

    大人切菜炒菜，兩個小孩坐在榆樹下涼席上玩，江滿一邊留意看著孩子，一邊問肖秀玲：“我對陸安平不算了解，秀玲姐，你覺得陸安平會不會是這種很陰的人自己不出面，指使吳萍來要孩子?！?/br>
    原主嫁過來以后，作為新媳婦本來就跟村里人不太熟悉，跟陸安平這樣一個男知青接觸就更少，也就村里上工碰見過幾回，第二年陸安平就走了，所以江滿記憶中對陸安平也沒什么印象。不過聽姚志華的口氣，他對陸安平評價還是挺不錯的。

    “不好說。原本吧我真是很信他，那時候年紀(jì)也小，覺得他哪里都好，可是他一走兩年多，我還有什么好相信他的。話都沒給我交代一句，新老婆都娶回去了?！毙ば懔崂湫σ宦?，“當(dāng)自己是誰呢，難不成他要變心我還賴著他誰離了誰還不能活了。”

    肖秀玲拿筷子攪拌面疙瘩，給孩子吃，便把面疙瘩攪得小一點，一邊跟江滿說話，一邊臉上神情片刻的愣怔。

    “他陰不陰、壞不壞不好說，但他以前真的很疼楊楊，很重視孩子，懷孕的時候他就整天小心在意的，生下來一直當(dāng)命根子一樣，要說他想把楊楊要走，我相信。要說吳萍那個女人想要孩子回去當(dāng)后媽，我是一個字都不信?！?/br>
    “你也別太擔(dān)心，不過該防備還是要防備，你瞅空提醒你弟一聲?！苯瓭M翻動著鍋里的辣椒茄子，嗆得咳嗽了幾聲，“這辣椒夠味兒。”

    她本來不太吃辣，可是穿來后的日子別說大吃大喝，偶爾吃了rou、炒個雞蛋在別人眼里就算“敗家”了，說她不會過日子，青菜蘿卜變著花樣吃也是滋味寡淡，加上姚志華愛吃辣，漸漸地江滿竟也喜歡吃辣菜了。當(dāng)然也不能太辣，像別人家那樣把辣椒當(dāng)菜吃，一盤辣椒一頓飯，對不起她還真不行。

    眼下農(nóng)村不是缺菜，關(guān)鍵是缺油，很多人家還是不習(xí)慣多炒菜。

    兩人做好飯，給小孩洗了手吃飯，有志一同地先喂飽孩子，大人才能安心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