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看見了什么？

    姜城回頭：“還不趕緊的！想死嗎？”

    姜林趕緊的跟上，三個人很快的到了唐家祖孫二人的老房子，雖然這里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住人，但是這邊倒是一點也沒有破敗。

    姜城：“舅舅和表哥表弟上山打獵，偶爾會過來的。”

    唐妙點頭，她四下看了看，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不過很快的，她就看到了藏起來的兩個舊籃筐，她笑了出來：“這該是舅舅他們放的?！?/br>
    這個姜林常來，他知道：“對，舅舅他們放的。說是一旦有個啥用著方便?！?/br>
    姜城：“正好！”

    他挽了挽袖子，說：“姜林來幫忙，我們把豬剁了！”

    姜林：“好嘞！”

    他雖然打獵不如三哥三嫂，但是也不是個慫貨，兄弟倆很快的就動作起來，一陣血腥氣撲面而來?？呻m然如此，兩兄弟卻又是高興的，哪里能不高興呢？

    這么大一頭豬，這是多少rou??！

    他們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這個了！

    兩個人殺豬，唐妙也沒閑著，她在周遭拔了很多草，這草有一股子濃郁的味道，倒是將豬的血腥氣遮了個嚴嚴實實。唐妙把草鋪在幾個筐里，說：“明早兒我們進城，正好用它遮遮味道?！?/br>
    這里自然是不擔(dān)心什么，房子四周全是，味道遮的死死的。

    但是天亮了他們要去鎮(zhèn)里，這就很用的上了。

    干活的時候，時間過得賊快，等他們準備下山的時候，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三個人都是超負重前行，也只有唐妙還面不改色，連姜城都額頭滿是汗水了。

    雖說還是大清早兒的，但是幾個人都很小心，生怕被人看到一點端倪，他們繞了人少的小路，總算是一路安全的進了門。

    幾個人一進院子，章荷花就出來了。

    她昨個兒是睡在這邊的，說是睡，又不盡然，其實她根本就沒睡著。這一等不回來，二等不回來，她哪里放心得下？要知道，三年多前老大就是許久沒回來，然后被人發(fā)現(xiàn)遇到野獸又踩了陷阱，若不是命大，她兒子就沒了。

    這一晚上，她都睜大了眼，恨不能立刻上山去找一找。

    好在，關(guān)鍵時刻，她還記得三媳婦兒的能耐。

    “娘，你咋起怎么早？”姜林癱在地上，動都不想動了，不過嘴花花的人就算累成死狗也能停不下來呢，“沒我爹孤枕難眠??？”

    咣當(dāng)，挨了老娘一腳。

    “你一天不挨揍就想上火是吧！趕緊給我起來！”

    姜林被踹了也不爬起來，他搖頭：“不介兒，累！”

    章荷花看著五個冒尖兒的筐，還有兩個胡亂用大樹葉捆綁的，瞠目結(jié)舌：“乖乖兒，你們這是打了多少東西？”

    姜林趴地上，姜城哪里不累？

    他坐在板凳上喘息了好久才說：“一共打了十五只兔子，十二只野雞，五條蛇，還有一只野豬！”

    章荷花：“野豬?。。?！”

    她險些叫出來，如果不是繃著，簡直眼珠子就要掉下來了，她二話不說，上去就給了三兒子一下，罵：“你是瘋了是吧？野豬你們也敢招惹，你們是想讓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是吧？”

    要不是怕招來人，她簡直想揍死這幾個不著調(diào)的。

    章荷花罵兒子，唐妙默默的進屋燒火，他們身上都有些血腥氣，總得收拾一下好去鎮(zhèn)里。等她出來，就看婆婆看著她的眼神兒怪怪的。

    唐妙：“？”

    章荷花：“行了，你們趕緊收拾一下去鎮(zhèn)里吧。老四，你跟我回家洗去！”

    隨后又交代：“你們走你們的，我等一下就再回來把倆小的領(lǐng)我那邊兒。”

    章荷花雖然是個混不吝，但是也知道老三過的不容易，所以也不像一般婆婆那樣貪圖兒子點東西，即便是這一院子的野味兒，她也是沒提一句要。

    “媽，你等一下?！?/br>
    唐妙趕緊上前把綁好的大樹葉子拆開，說：“這只豬肥，雖然不如家豬，但是比一般的野豬也好一些。我琢磨著不都賣了，我們自己也留一些，家里人分一分。下次遇到這么肥的傻東西還不定什么時候呢！”

    她將其中一個包好的大樹葉遞給章荷花，又說：“再說，老四跟我們一起上山，他也是有一份的?！?/br>
    章荷花呵呵冷笑：“他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他有多少能耐我不曉得？沒你們，他去都不敢去！”

    姜林嘟囔：“別人也不敢去??！有幾個我三嫂那樣的??！看到野豬像是看到親人一樣沖上去，咣當(dāng)一拳就給野豬干懵了！”

    章荷花咣當(dāng)又是一腳：“你給我閉嘴！”

    姜林委委屈屈的趴在地上：“無助。”

    章荷花也不理小兒子鬧妖兒，她只說：“老三，老三媳婦兒，我知道你們這次收獲多。但是我琢磨著，你們最好別一次都弄去鎮(zhèn)上賣，太扎眼了。那鎮(zhèn)上雖說比縣里好不少，可是到底也不是我們村里這么安寧?？蓜e是招上什么牛鬼蛇神。為了那么一點點錢，不值當(dāng)。你們還有倆孩子呢！不能胡來！”

    姜城：“我知道，娘你放心！”

    章荷花的視線在唐妙的身上停了兩秒，眼看唐妙點頭，她放下心來。

    “娘，我包好這個，大份的給您，小份兒的給二哥他們家。您都拿回去吧。”唐妙立刻說。

    章荷花顛了一下，大個兒的足有十四五斤了，她吃了一驚。又去顛小的，這也有個六七斤了。

    她又看了唐妙一眼，直接就扭住三兒子的耳朵，說：“平日里看你也是個靈的，這個時候怎么蠢死了？你給我們這么多rou干什么！自己不會吃是吧？咱們老姜家?guī)追?，就你過得最差，你還給我沖大頭！你媳婦兒力氣大你就使喚她？你是個豬是吧？”

    姜城覺得耳朵都要被擰掉了，他叫：“哎哎哎，娘，你饒了我的耳朵啊！我這耳朵可還用呢！”

    唐妙站在一邊兒抿嘴笑。

    章荷花照著三兒子的屁股就是一腳，說：“你個敗家玩意兒！兄弟感情好也不是這么處的！我定了，我把這個小的提走。你們?nèi)绻媸穷櫦靶值芨星?，給他們一只兔子。豬rou別給。你是不是不知道你二哥是個什么性格？看到野豬rou，他還不清楚發(fā)生了啥？你是要嚇死他是吧？他那人有點事兒就一驚一乍的，你二嫂又是個不長心的。這事兒得聽我的，不給！”

    姜城：“我這不是尋思……”

    “你少給我放屁！聽我的！”

    她說：“這豬rou就是你們孝敬我的，我這個當(dāng)娘的承了你們的情。剩下的東西，你們東西，不管你們拿去多少賣，只看錢，賣完的錢給你兄弟三塊錢?！?/br>
    姜城：“這哪行，也太少……”

    姜林：“我不要，我一分也不要！”

    章荷花：“你們倆王八都給我閉嘴！就三塊錢，姜林我知道，他根本不值三塊錢的工碼，這是我當(dāng)娘的偏心他，畢竟他沒成家。想讓他手里有點錢?！?/br>
    章荷花又說：“去鎮(zhèn)里，一定要小心！”得到姜城唐妙兩口子的首肯，她才點了點頭，一手提著rou和兔子，一手拖著四兒子，如同拖一條死狗，雄赳赳氣昂昂的就出了門。

    姜城趕緊把門關(guān)好，整理了一下驢車，進屋擦身，唐妙洗了一條泛白的毛巾給他擦臉，說：“你都知道娘根本不能讓我們給那么多，還要多此一舉？”

    姜城：“他們可以不要，但是我們不能提都不提?！?/br>
    唐妙歪頭看著丈夫，說：“你心眼兒咋這么多呢？”

    姜城輕輕抱住唐妙，說：“你們太苦了，我不能不為你們考慮?！?/br>
    唐妙抬頭，姜城一下子親上她的嘴兒，“我得先給你們養(yǎng)好了！”

    “咚！”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聲音，姜城二話不說，一個健步?jīng)_了出去。

    唐妙高聲：“阿誠哥，給你斧子！”

    姜城此時已經(jīng)拉開了大門，遠遠就看到一個背影快速逃竄，他黑下了臉……

    第15章 要有錢

    姜城進門反手將門栓上，說：“是陶大娘?！?/br>
    這也是他沒趕著追的緣由，且不說他追一個老太太像不像話，就算真是追著了，還能打她不成？

    唐妙似笑非笑的睨他，說：“你看你多招人，都成親這么些年了，陶大娘還盯著你呢，你這女婿，她可真是看得很中意了。”

    姜城上前一步，也不管在院子呢，捏著她的腰就在她臉蛋兒上吧唧一口，說：“我是瞎嗎？我媳婦兒跟天仙似的，我能看上陶小丫？再說，什么看得中意，她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說到這兒，姜城倒是立刻：“我看咱們也別收拾了！不定她再引來什么人，咱們早點走！”

    夫妻二人都是有成算的，大事兒上可不含糊。唐妙立刻進屋，她揉了一下兒子的臉蛋兒，說：“起來帶小棠棠去你奶家?！?/br>
    小狼揉揉小肚皮，迷茫爬起來。

    唐妙吧嗒一口親在了小狼的臉蛋兒上，說：“乖乖的，回來給你們買好吃的！”

    小棠棠睡的迷迷糊糊跟著附和：“好吃的，很多很多好吃的……”

    唐妙笑著又啄了閨女的小嫩臉一口，“對，帶很多好吃的！”

    二人很快出了門，姜城趕著驢車，跑的飛快。有這驢車，最少能減少一多半的時間了。

    唐妙看著路兩側(cè)的光景，說：“上一次去鎮(zhèn)上，還是三四年前，我都有些不記得路了?！?/br>
    唐妙昏迷之前去鎮(zhèn)上就很少，滿打滿算，一個巴掌都能扒拉過來的。倒是昏迷之后，去的次數(shù)多了一些，不過，她那時又沒有知覺，跟沒去有什么區(qū)別呢！就說半個月前那次，唐妙都壓根沒有心思看周遭的風(fēng)景。

    這一次出門，倒是像是個第一次出門的憨妞兒了，左看右看的，帶著幾分好奇勁兒。

    “好像也沒有什么變化?！?/br>
    姜城笑：“能有什么變化，還不是那個熊樣兒?！?/br>
    姜城這么一說，唐妙心里也有成算了，她掏出一個用樹葉做成的小包，打開來涂抹起來，也不照鏡子，就胡亂往自己臉上捯飭。

    姜城不經(jīng)意一個側(cè)頭，直接噴了：“媳婦兒，你這是干啥?。俊?/br>
    唐妙扔給他一個“愚蠢”的眼神兒，說：“既然沒有變化，那我們自然得喬裝一下，畢竟我們可是要去黑市的人?！?/br>
    這是她昨天準備的鍋底灰，也是虧得她早有準備，要不然想偽裝都不成了，她圖了臉之后又給手搓了搓，這么一瞅著，還真是相當(dāng)?shù)牟黄鹧蹆海用嚎永锒疾辉趺春谜业念愋汀?/br>
    唐妙鼓搗好自己，又鼓搗姜城，從臉到脖子，又胡亂的抓了抓姜城的頭發(fā)，倆人昨晚去了山上一宿沒睡，本來就有點憔悴，現(xiàn)在是又黑又憔悴，頭發(fā)梢兒都透著臟兮兮的意味兒，蹡蹡著毛！

    倆人進了鎮(zhèn)里的時候，才是上午，唐妙看看時間，果斷：“我們先去銀行把銀子換了錢，去黑事兒也能買東西?！?/br>
    姜城點頭，應(yīng)承了媳婦兒的話，他往周遭看了看，說：“驢車都是東西，不能離人兒，我在邊兒那個胡同兒等你。你換了錢出來找我?！?/br>
    唐妙點頭，她雖說來鎮(zhèn)上少，可是倒是個大膽的，大大方方的進了銀行。這個年代的銀行可沒什么人，柜員都三三兩兩坐在一塊兒嘮嗑。

    眼見唐妙進來，一個藍褂子中年婦女轉(zhuǎn)了過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同志你要辦啥？”

    唐妙咳了一聲，甕聲甕氣的：“反對金錢掛帥，同志，我想換一下銀子?！?/br>
    她將手帕包好的銀子拿了出來，遞進柜臺。

    藍褂子中年婦女倒是也不意外，現(xiàn)在什么年頭兒，哪有存錢的。要說工作，八成也就是隔三差五的有那么一兩個人來換一點碎銀子。

    她抬頭搖了一下頭頂?shù)男♀忚K，小鈴鐺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唐妙仿佛嚇了一跳，縮了縮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