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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退役救世主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年輕的女人臉上又帶了輕笑,仿佛這件事情完全不值一提,又仿佛剛才被她捏爆的椅子,其實只是在場所有人的幻覺。

    “我這個人最講道理了呢?!彼a(bǔ)充著說道。

    天詠雙手抱胸站在祠堂的大門口,他只要幫著她jiejie講道理就好了。

    “所以,你們是公輸家的后人嗎?”

    還是這樣笑著,這個年輕的女人抬起頭看著在場所有傀儡師。

    這個問題……姚全全剛想要說話就被他小叔一腳踹到了一邊。

    在短暫的發(fā)懵之后,姚錢錢的頭腦已經(jīng)恢復(fù)了清醒,現(xiàn)在的路喬對他們姚家非常不滿。

    當(dāng)初,上千異能者毀掉的不過是公輸家的外在,而他們這些姓著姚養(yǎng)著姚的人卻用了一百年的時間終于讓公輸家的內(nèi)在也泯滅不見。

    今天路喬看見的一切,都足以讓她再動手毀掉整個山谷。

    想通了這一點的姚錢錢自然不能讓自己的侄子出頭,如果說姚家到了最后還有誰能受到這個女人的庇護(hù),那就只有全全了。這個時候,就不能把他再牽扯進(jìn)來。

    他們是公輸家的后人么。

    姚老爺子很想理直氣壯地回答說是的,可是看看現(xiàn)在滿地的他們的“族人”,他真不知道,這個肯定的回答又該如何的開口。

    姚錢錢肯定地說:“是?!痹谒纳砗螅灿袔讉€人稀稀拉拉地附和著。

    女孩單手托著著自己的下巴,她好像在思考為什么春天會開花、秋天會落葉這樣純美自然的問題,另一只還抱著公輸姳的牌位。

    她就用這樣無辜的表情看著他們說:“怎么證明呢?對了,如果你們不是公輸家的后人,亂動我好友的遺物……”

    話音剛落,被她用來倚靠的供桌也噼里啪啦地碎了滿地,上面的燭臺貢品紛紛落下,砸在了地上弄得滿地狼藉。

    整面墻上只剩下那些“姚xx”們的排位了。

    這樣明顯不敬的動作讓在場的大多數(shù)人都臉色難看,女孩兒的話語里的意思更是充滿了挑釁和威脅。

    如何證明呢?證明他們是公輸家的后人?

    祠堂里安靜了一會兒,有一個人在后面吱吱嗚嗚的說:“我們用的傀儡術(shù),是那是公輸家祖?zhèn)鞯摹!?/br>
    女孩兒還是天真無辜的樣子,只有她的雙手上面漸漸出現(xiàn)了無數(shù)根紅色的紋路。這些是紋路仿佛自有生命一般地運(yùn)動著,他們慢慢延伸到了手心上。變成一條條紅色的細(xì)線。

    “控魂絲嘛,我也有??!”

    她隨手往上一拋,紅色絲線直接洞穿了這個祠堂的大梁一直打破了房頂,打出了一個小小的洞,一縷細(xì)微的天光,順著那里照了下來。

    那是控魂絲……姚家人又沉默了。

    路俏把絲線握回手心,細(xì)巧的紅色絲線又變成了紋路漸漸隱去,它們的本職工作還是擔(dān)任手臂上力量的傳導(dǎo),公輸姳埋在她身體里的九十尺控魂絲不過偶爾能串場出演一下罷了。

    “我們有特制的命偶。”另一個傀儡師說道。

    哪怕在幾分鐘之前,他們都永遠(yuǎn)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拼命地證明自己和公輸家的關(guān)系。

    仿佛不去證明,就會有什么把他們徹底地拋掉。

    “有引魂木才有的控魂絲和命偶,這能證明什么呢?我手上有控魂絲可我從不說我是公輸家的傳人?!?/br>
    她慢慢走到這個向她竭力證明自己是公輸家的年輕人面前。

    “公輸家的祖訓(xùn)是什么?”

    “公、公輸……”

    他答不出來。

    “意正、行正、隨心、隨性?!甭非坞S口就說了出來,“你看,我知道,可我不說自己是公輸家的傳人?!?/br>
    年輕傀儡師的臉漲紅了。

    “你姓什么?”她又問另一個人。

    “姚”

    這個男人下意識地說完,祠堂里氣氛立刻就變了,他旁邊的女人笑容徹底消失,好像突然變成另一個樣子,臉上的表情變得呆板又僵硬。

    “對呀,你姓姚?!?/br>
    她重復(fù)了一遍,

    “你姓什么?”路俏抓過一個傀儡師問道。

    “我姓姚?!痹谒暮翢o表情的注視下,誰也不敢說出違心的答案。

    “那你呢?你呢?”

    她一個一個點著那些傀儡師,他們有得不假思索,有的猶猶豫豫,可他們說出來的都是,我姓姚。

    路俏指到了姚范范的身上,這個教書育人連控魂絲都當(dāng)做擺設(shè)的傀儡師,臉色已經(jīng)變得蒼白。

    他們都知道自己說了什么才是對的,可是有沒有一個人能說得出口。

    “我們祖上改姓,是為了避禍?!?/br>
    路俏周身的氣勢已經(jīng)到了讓人望之膽寒的地步,姚范范掙扎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話說完:

    “我們確實,沒有去學(xué)習(xí)了解那些應(yīng)該得到的東西,但是,這也是不得已的。”

    那些和這次的事情有關(guān)系嗎?路俏輕輕搖了搖頭:“我只是問你們,你們姓什么?”

    “改姓?那什么改回來?骨子里都認(rèn)同了自己姓姚,難道改回來就能立刻說自己繼承了公輸家的一切么。你們還要臉么?”

    天詠的手上電光閃爍,他懶洋洋地嘲諷著這些人,讓自己的jiejie這樣的生氣,這些人該怎么死才能解恨呢?

    “我姓公輸?!?/br>
    就在此時,就在路俏身后,姚錢錢慢慢地說,他知道自己的叔父臉色一定很難看,他知道自己在很多人的心里會變成見風(fēng)使舵數(shù)典忘祖的敗類,他依然堅定地把自己想說的說完。

    “我在15歲那一年撿到了一本筆記,我從上面學(xué)到的東西遠(yuǎn)比我的父輩教給我的更多。從那以后,我就認(rèn)為,我姓公輸,我叫公輸錢?!?/br>
    撿到一本筆記自然不算什么,從那個筆記中獲取先輩的知識也不算什么,但是有那本筆記開始,他對自己的另一部分血脈,是那么的熱衷,那么好奇,隨著了解的加深又變得那么的熱愛與認(rèn)同,這還能說,不代表什么嗎?

    “你姓公輸。”

    路俏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這個年輕人,好吧,三十多歲的年紀(jì),與她的真實年齡相比確實還是一個年輕人。

    直到此刻,在除了這一雙眼睛與公輸姳相像的眼睛,路俏開始注意到他其他的地方。

    他的手比姚全全還要細(xì)嫩的多,上面的控魂絲盤根錯節(jié)地糾纏在一起,說明他的使用率極高,控魂絲的末端稍粗……那是從控偶變成了“控魂”的表現(xiàn)。

    在場的所有人,大概也只有這個姚錢錢在今天的表現(xiàn)沒有讓路俏繼續(xù)失望下去。

    “公輸家的一誡是什么?”

    “凡最強(qiáng)者,必為千機(jī)死。”

    每一個時代家族中最強(qiáng)的人都是家族的一把刀,沒有享受多少榮耀,卻必須有奉獻(xiàn)一切的覺悟。

    這才是公輸。

    “你會么?”聽見那句熟悉的話,路俏的神經(jīng)漸漸放松了下來,幸好啊,還真有人知道自己姓什么。

    “會?!?/br>
    姚錢錢只說了一個字,卻有了兩個聲音,除了他,還有他的侄子。

    第65章 百年

    路俏看著姚錢錢和姚全全這一對叔侄,叔叔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侄子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和爺爺,曾有那么一瞬間的掙扎,又克制住了。

    她臉上的表情變得平淡了下來,既不再呆板也不再微笑,那一束從房頂投下來的光恰好打在她的身上,仿佛在無邊昏暗里與混亂里給了人們另一種選擇——堅定、安詳。

    “還好,當(dāng)年為了我等的殘軀,公輸家只剩了公輸姳一個人,過了一百年,我能看見兩個公輸家的人,已經(jīng)足夠了。”

    她的話鋒急轉(zhuǎn),仿佛從剛剛的凌人氣勢中脫身而出歸于平和,姚全全看著現(xiàn)在的她,覺得她又像是在車頂躺著的時候了。

    “那么現(xiàn)在你們告訴我,姚家的人偷了你們家的東西,應(yīng)該怎么辦?”

    姚錢錢看看自己的叔父,老人的臉已經(jīng)難看到了極點。

    他恭敬地對著路俏躬身行禮:“您是長輩,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br>
    路俏轉(zhuǎn)頭看看那個氣到手在發(fā)抖老人,她說:“既然是姚家人犯下的事情,那就交給姚家的族長處理吧,我把姚家的人都扔進(jìn)了水里,也就算是給你們討了個公道?!?/br>
    在她的話語里,姚家和公輸家已經(jīng)徹底被割裂,這個祠堂里的所有人與物,除了公輸姳的牌位和這兩個年輕人,都被她摒棄掉了。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塊兒去都城。我知道北方還有幾家傀儡師。你可以去跟他們交流一下,也當(dāng)是精進(jìn)技藝?!?/br>
    姚家人一直不敢與別的傀儡師親近,生怕被人看出自己的手法與別人不同,聽到能和別人去交流,姚錢錢表現(xiàn)出了十足的興趣。

    “那這些事情,都不再管了嗎?”姚全全的視線躲避著他的爺爺,只看著祠堂高處那層疊的牌位。

    “傻孩子,那是別家的事兒了?!甭非翁峙牧伺囊﹀X錢的腦袋,沒有了那些矜持和浮夸只剩了掙扎的如畫般美麗的年輕人頓時羞紅了臉低下了頭,連自己剛剛問了什么問題都忘記了。

    天詠不解的看著自己的jiejie,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jiejie興師動眾來這么一趟,要的只是帶走兩個自稱姓公輸?shù)娜恕?/br>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心慈手軟?”如果現(xiàn)在是他jiejie的心血被糟蹋成了這樣,他保證自己會把這些人該殺的殺該控制的控制,再弄出一個路家軍從此縱橫天下,讓這個世界五百年都記得路俏的名字。

    “不然呢?”路俏看著她的弟弟,“我還能怎么樣?”

    世間最能定下功過的,不過是時間,不過是人心。

    于路俏自己來說,姚成和他的后人們所做的自然是背離了公輸姳的意志,她是寧肯自己戰(zhàn)死百次也不肯狗茍蠅營活下去的人。

    可是姚成有一點總沒錯,他讓公輸家的血脈流傳了下來,讓他的后人們沒有丟下傀儡師的傳承,就這一條,就是任何人也不能抹除的功績了。

    雖然這“功績”讓路俏覺得憋屈也憤懣。

    “殺了他們,洗掉他們腦海中的記憶,把他們變成普通人。從此姚家人歸于姚家,公輸家繼續(xù)當(dāng)著傀儡師?我都做不到呀。”

    路俏自嘲地笑了一下,恍然未覺因為她隨便說出的話,讓在場所有人臉色都變了,姚全全甚至打了個冷戰(zhàn)。

    她生即是為守護(hù)而戰(zhàn)。從來不肯放縱自己的力量,無論是生氣也好,失望也好,失落也罷,看著這個山谷從千機(jī)谷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吵雜的村莊也好。

    如果要去怨恨,她不知道自己該去怨恨姚成,還是怨恨時間還是怨恨那個早早死去把一切都甩在身后的公輸姳。

    她又有什么樣的立場去怨恨呢,生死之間,這一場物是人非,只不過是另一個悲痛記憶的因果罷了。

    若要怨恨那些死去的人,不如怨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放走了景頌月,如果不是自己來晚了,公輸一脈又怎么會伶仃凋零。

    這是時間自己都算不清楚的亂賬,去追究只會讓自己痛苦,只能往前走,公輸家丟掉的東西,自己就去找回來,公輸姳想要的那個公輸家,她想辦法去重建。

    只要還有人愿意姓公輸,愿意承擔(dān)起那個家族的責(zé)任,大可以讓時間去見證另一個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