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這是不一樣的,這是真真正正確確實實不一樣的,陷入混亂的方來來往后退了一步。 在他的記憶里天詠明明是一個老人,是一個慈祥和藹訓(xùn)練他的時候卻又無比嚴(yán)厲的老人。 那個老人自稱是他曾祖父的好友,當(dāng)然即使是什么都沒有的方來來也是不會第一時間就相信他的。 可是那個老人與他講了那么多,他說他知道路喬是方啟航的妻子,他說他知道方啟航為這個世界做了多大的貢獻(xiàn),他說他知道路喬功勛被掩蓋的真正秘密,他說他是真的想要幫他,沒有任何目的。 自認(rèn)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夠再失去的方來來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因為這個世界不會變得比此刻更早。 現(xiàn)在的方來來真的后悔了,他似乎根本就不該來這里,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今生比所謂的前世要好,可他的私心卻讓一切都變糟了。 他不該再來這里然后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謊言,他的記憶里充滿了欺騙,而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屬于自己的? “小家伙,你真是太容易膽怯了?!碧煸佌f,“放心,我知道你是方啟航的重孫子,我見過你的爺爺,見過你的父親,也見過你,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少年說著這樣的話,卻好像沒有一點的真心。 他像是在陳述著一個既定事實。 “我怎么可能傷害你們姓方的人的,你的曾祖父創(chuàng)造了我,你的曾祖母路喬救了我。而且我現(xiàn)在正想見她?!?/br> “章宿啊,你說你自己得不到路俏的信任,那他呢!?” 章宿在方來來驚恐的目光中搖了搖頭:“據(jù)我所知,路俏對他很是關(guān)心,但也僅此而已。” 這個世界上恐怕再沒有人能夠得到那個女人的信任,因為她是自己從背叛,血腥與荊棘中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這樣的人他可以關(guān)心去保護(hù)任何人,卻不會把自己的后背交給另一個人,哪怕這個人是她丈夫都不可能獲得她全部的信賴,何況是區(qū)區(qū)一個方來來。 雖然只有幾天的短暫接觸,章宿自認(rèn)已經(jīng)明白了路俏的骨子里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所以即使他救了那個人的朋友,他也沒有趁機(jī)扒上去,因為他知道,自己早就喪失了獲取對方信任的最好時機(jī)。 現(xiàn)在,他只能保持距離讓她感覺到安全。 這樣的認(rèn)知也讓他覺得痛苦,因為從小到大他被灌輸?shù)哪铑^只有一個——他要保護(hù)那個女人。 天詠似乎什么都知道,他那雙黑黑的眼睛能讓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遁形。 此刻他看了看章宿又看了看方來來。 看了又看終于嗤笑了一聲:“小家伙,你知道嗎?你旁邊的這個人,他羨慕你,甚至忌妒你,因為你被一個人保護(hù)著?,F(xiàn)在,他又覺得你蠢你傻,因為你竟然脫離了那個人的保護(hù),跑到了,我的手里?!?/br> 誰的保護(hù)?誰的手里?什么信任?什么羨慕?方來了覺得自己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想不明白了。 身體猛然一動,方來來攻向了站在他旁邊的章宿,就算這個世界再有任何的變化至少有兩條沒有改變,第一,天詠只是一個影像,第二,他比章宿要強(qiáng)。 只要離開了這里,他就還有希望。 方蘭蘭的身手極快,力氣極大,他的拳頭砸在章宿的身上,似乎下一秒都能聽到對方骨頭碎裂的聲音。 可是他的拳頭落空了,對方保持著跪地的姿勢突然平移了幾十厘米,任由這個拳頭打在空里,帶來了一陣風(fēng)聲。 一臉嚴(yán)肅的男人抬起頭看了看這個讓他感覺復(fù)雜的少年:“我不太喜歡打架?!彼f著,手指間突然出現(xiàn)了幾個一捏就會碎掉的藥丸。 “老師說的對,你真的蠢得讓我覺得不可思議。”他說著,手指已經(jīng)發(fā)力了。 剎那間方來來只覺著自己的眼前一直模糊,接著他就陷入了長久的黑暗,當(dāng)他醒來的時候,這個世界,已經(jīng)注定了天翻地覆。 “正好,借著這一副皮囊,讓我去看一看,我的好jiejie。” 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 突然笑了。 他的笑容,像是雨后幾片嬌嫩的葉子被被春風(fēng)驚弄,不小心掉下了自己小心托舉的水滴。 那水滴落在哪里,哪里就是一個連聲音都帶著生機(jī)的春天。 “你說,她到底恢復(fù)記憶了沒有呢?”少年問章宿。 章宿輕輕搖了搖頭,過去的幾個月里stj沒有增加新的信息記錄,現(xiàn)在隨著stj的解散所有關(guān)于她的監(jiān)視信息又已經(jīng)全部毀掉。其實,從最后幾天來看,她有一定的概率是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記憶的。 可是這一點他并不想告訴自己的老師。 “沒有記憶啊?!鄙倌昃锪艘幌伦?,無辜的表情和路俏有著驚人的相似,“沒有記憶的jiejie,是什么樣子的?” 章宿跪趴在地上用一貫嚴(yán)肅的語氣說:“就是我曾經(jīng)匯報的那樣,她雖然沒有了記憶可是感覺依舊敏銳,長期的休眠讓她……” “住嘴?!?/br> 章宿猛地栽倒在了地上,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少年笑著看自己的徒弟在地上翻滾,他的jiejie怎么能讓別人去品評呢?他早就受夠了這樣的日子,南宮去看過她了,章宿也去看過她了,只有自己…… 明明自己才是她真正的親人。 “我出去的事情,你就不要讓南宮知道了?!?/br> 晚飯吃得很香甜。除了各種蝦和魚,還有寧老頭專門送來的綜合沙拉,放了牛油果和處理過的魚片,味道很豐富。 加上來蹭飯的夢雅言和回來有點晚的姚全全,他們四個人圍著餐桌大吃大喝。 沒有人問路俏她這些天去了哪里,她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些難得的菜色上。 卿微用筷子戳了一下魚rou,又彈又嫩,她快速地夾了一塊放在嘴里,真香,好吃。 就是……“我覺著我好像還是更喜歡門口那家的沸騰魚,吃起來更帶勁啊,改天一起去吧?!?/br> 這頓飯還沒吃完,她已經(jīng)惦記著和路俏一起出去吃別的了。 “吃東西還堵不上的嘴,你不想吃給我啊。” 口味輕又熱愛海鮮的姚全全毫不客氣地夾起了一大塊宮爆蝦球放在嘴里,接著他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不得不說大爺大媽們的手藝確實令人驚嘆,令號稱要減肥的某個模特,毫不客氣地又吃了五六個蝦球,才揉揉肚子說: “算了,明天再多跑個幾千米吧!” 言咒師瞪著傀儡師伸到自己面前的筷子,忍不住說: “照你這種吃法,跑斷腿也不夠消耗今天晚上吃掉的熱量。” 鑒于某人的能力,姚全全立刻放下了筷子仔細(xì)聞聞,確定身邊沒有茉莉花的香味兒才算作罷。 “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萬一我真斷了腿你賠我前程似錦呢?” “我還賠你花容月貌呢!” 為了吃,言咒師大人也把自己的毒舌功力發(fā)揮到了極致。 路俏給孟雅言添了一點檸檬水,笑瞇瞇地看著兩個人一邊吵架一邊吃。 卿微功力高深而且沒皮沒臉,恨得這個有點娘的傀儡師有氣兒沒地兒撒,狠狠地吃下了一大塊兒米飯。 三個女人一起看著他。 你不是說要減肥嗎? 這一大口卡路里吞的可爽? 她們都沒說話,可是他們的目光已經(jīng)充分表達(dá)了以上所有的內(nèi)容,姚全全突然覺得有點想吐。 正在這個時候,方來來開門回來了。 卿微就權(quán)當(dāng)自己沒見到過這個人,如果說對方只是個17歲的少年,她大概還會有那么一點點的包容心,可是對方的骨子里是一個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歲的成年男人,卿微只覺著跟他說話都有點惡心。 孟雅言倒是非常愉快地朝他招手:“方來來回來啦,快來,你姐弄了好多好吃的東西?!?/br> “哦哦?!?/br> 方來來,不,天詠已經(jīng)讀取完了方來來的記憶,他自然知道,方來來這個家伙,已經(jīng)超出了有點蠢的范疇,作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喪失了路喬的大半好感。 不知道為什么,這樣竟然讓她覺得有一天開心,畢竟自己的jiejie對著別人天天笑得如花似玉,他會覺得難過。 他就站在那里看著路喬,從上到下仔仔細(xì)細(xì)的看著。 眉眼依然秀致如花,可是表情那么的僵硬又冷肅,好像,已經(jīng)因為時間過去了太久而忘記了如何去調(diào)整自己的臉。 “過來吃魚?!甭非螌φ局哪莻€人說。 “哦哦?!?/br> 通過精密的計算,天詠在一瞬間就得出了無數(shù)種他可以采用的答案,最后他選擇了最笨的那一種,似乎這樣才符合方來來這個人的智商。 因為他的回來,有三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對峙被打破,雖然看方來來不順眼,但是為了抵御卿微的毒舌,姚全全還是把自己的椅子往他的方向輕輕靠了一下。 這個二貨又忘了自己曾經(jīng)在他們倆打架的時候支持過卿微,如果是正版的方來來大概現(xiàn)在已經(jīng)踹翻了他的椅子。 現(xiàn)在的天詠只是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長得還算順眼,也就容忍了他這細(xì)微的接近。 一頓飯吃完,天詠假扮的方來來只是顯得比平時更加沉默了一下而已。 路俏沒有給他布菜,只是在他喝了檸檬水之后再給他補(bǔ)上,為了能讓路俏多給他倒幾次水,天詠努力地喝下了十二杯檸檬水,魚rou之類的倒是吃的不那么多。 喝到最后一杯的時候路俏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說:“少喝點,不然該起夜了?!?/br> “哦哦。” 天詠自信沒有人能看到自己的偽裝,這個世界上有誰會想到呢?一個人可以徹底完全的取代另一個人,從記憶到外形都是原裝正品,只是思維被他取代了。 就算是救世主也想不到吧,就算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路俏也想不到吧,就算是,就算是曾經(jīng)親眼見證了他的誕生,他叫了幾年的jiejie,也想不到吧! 這樣一想,天詠覺得很開心。 放棄了檸檬水的天詠一邊大口嚼著米飯一邊想,現(xiàn)在路俏雖然與方來來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好,但是基本的關(guān)心還是有的。天詠當(dāng)然不會滿足于這種初步的關(guān)心,雖然有些便宜了那個小子,但是他現(xiàn)在還是要扳正方來來在路喬心中的印象。 他做出的第一步改變,就在吃完飯之后在所有人見鬼的目光中主動去刷碗。 輕微滾回了自己的房間,她睡了一天今天的更新還沒寫。姚全全被陳大媽她們拖走繼續(xù)去練習(xí)廣場舞,現(xiàn)在因為有了這么一個俊秀的領(lǐng)舞,就連別的小區(qū)的大媽們都會跑來這里跳舞,模特兒姚確實已經(jīng)成為了第二退休干部小區(qū)廣場舞隊的一面妖嬈旗幟。孟雅言回家了,姚全全會負(fù)責(zé)把她送到大門口送上回家的出租車。 房子的一層這時就只剩下了路俏跟天詠版方來來,年輕的女人慢慢走到了少年身邊,抬起手拍了拍這個人跟自己頭一樣高的肩膀。 “說吧,你誰?” 第54章 栗子糖 “你誰?” 這兩個字問的可真是輕松又寫意,偏偏又像兩個鉛塊一樣重重地砸在了天詠的頭上。 他是誰?他是天詠??!曾經(jīng)跟在路喬身后舉著栗子糖的小尾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