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蘇向晚翻了個白眼:“那是因為你大姐愛他,你要愛誰,不論干什么,都得留個余手,你要不愛他,下了死勁兒的狠打,誰打不過?” 宋青山還提著一只編織袋子呢,看蘇向晚挑著眉眼色很不好,趕忙遞了過來:“家里是不是沒面了,大姐單位上發(fā)的面,先添補著吃?!?/br> 蘇向晚從袋子里掏出來一抹,再一聞,眼神就亮了。 就狗蛋和驢蛋吃到四處吹牛批的白面,其實也不是真正的小麥粉,而是加了很多種雜糧面進去的雜糧粉,真正的小麥粉,在這個年代那是屬于限量供應的,宋大花是領導,才能拿得到。 不過,宋青山還準備要那塊玉:“趕緊拿來,那個東西是別人的。” “沒了,丟了,不知道去哪了,沒得給你?!?/br> 那東西價值不可估量,將來會流傳到國外,叫國外的富商買走,蘇向晚會給他,才怪。 宋青山特耐心的解釋,說自己跟李師長之間有干爹的名頭,但是并沒有真正的父子情分。 而李師長呢,膝下只有一個女兒,成家后應該是生了一個兒子,但是,李師長的女兒李小萍,前幾天宋青山就聽說她已經(jīng)病逝了。 那么,李小萍的膝下只有一個兒子,跟的是母姓,但叫什么宋青山并不知道。 他想找到那個孩子,并且,把小玉藕和小玉瓜還給他。 蘇向晚回答的干脆著呢:“你不能找那個孩子,東西也不能還,倒不是說我是強盜,你也甭問我,反正,東西我不能給你,那個小玉藕吧,你也得給我?!?/br> 宋青山就著急了:“蘇向晚,不論我的工資,還是我的福利票,一發(fā)下來我都不在兜里揣熱就直接給你了,那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好,該我管,但這東西,它不屬于我?!?/br> 李師長曾經(jīng)在省軍區(qū)是排得上號的大領導,那是個極其爽朗,性子也烈,動不動就艸他媽,動不動就要拿意大利炮問候敵人的老革命戰(zhàn)士。 他死在前年,就是宋青山被伏的那一年,過程極其慘烈,這個就不提了。 看蘇向晚把面倒在盆里活面呢,宋青山鼓起勇氣,就說:“你不要以為咱倆那樣那樣了,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我有我的原則,原則之內(nèi),你想怎么樣都可以,想上天,我給你搭梯子,但是,原則之外,這個家必須聽我的。” “為所欲為?”蘇向晚一菜刀就剁在案板上了:“你都不知道問一聲我有多疼,你還說我為所欲為?” “不可能,我力氣使的足著呢?!彼吻嗌秸f。 這就是個棒槌,而且還是最好的木頭造成的,實心子的那種。 驢蛋做為最謹慎的一個,已經(jīng)從外面沖進來了:“爸爸,你想干啥?” 宋青山跟兒子過了兩招,就準備把兒子給哄出去:“自己出去再練一練,你這身手還不行?!?/br> 驢蛋哪肯?。骸拔颐髅髀犚娔阍诤鹞覌??!?/br> “蘇向晚,你自己說,我吼你了嗎?”宋青山也煩了,這哪是兒子啊,蘇向晚生的這就是倆革命小將,整天眼瞅著,準備要革他的命呢。 蘇向晚把吱吱給了驢蛋:“去,給你個任務,把這半碗雞蛋羹給她吃完?!?/br> 等驢蛋出去了,蘇向晚才說:“我跟你說過,我是從很久以后的將來來的?!?/br> 宋青山不愿意承認,但總得順著問幾句:“你要說是就是?!?/br> 他在這方面固執(zhí)著呢,打死不肯認。 “我在來之前呢,二十九歲,還沒有結(jié)過婚,但是,我在帝都有房,我有上千萬的存款,我還是一家重型農(nóng)機企業(yè)的hr,我不是你能想象中會聽你的話,拿著你的工資,幫你養(yǎng)孩子的那種女人,我的原則是,先把我自己活舒坦了,才會想別的,不論在內(nèi)還是在外,這個家就該聽我的?!碧K向晚剁著案板說。 宋青山一聽樂了:“二十九了還沒結(jié)婚,估計長的很丑?!?/br> 蘇向晚把菜刀攏起來了,宋青山趕忙又說:“那就算不丑,二十九不結(jié)婚,你肯定哪有毛病,不會是個石女吧?” “我要是石女,那你家小蘇也一樣,因為她和我長的一模一樣。”蘇向晚說。 “那你來了,你就不擔心你家人,你爸媽不會哭,你不想回去?”宋青山是個直腦筋。 蘇向晚盆子甩的哐哐響:“擔心有用嗎,我要現(xiàn)在能回去,我立馬扔下你們就走,眼睛都不帶眨的?!?/br> 宋青山勾唇一笑:“你不會,你昨天晚上還跟我做了呢,你還讓我吃你的嘴呢。那種事情,一般人不會愿意干的?!?/br> 他自以為,現(xiàn)在倆人的關系,已經(jīng)進展到能拉小手的程度了。 “我今天不打死你,但是,我得說,你不能去找李師長家那個孩子,小玉瓜和小玉藕也不能給他,這東西我就寧捐博物館,也不給他,真的。” “你這也太財迷了吧,那本來就不是屬于我們的東西?!彼吻嗌秸f。 蘇向晚一下子就忍無可忍了:“你一直在找那個孩子吧,我告訴你,他叫李承澤,今年十歲,但是,你最好永遠都甭碰到他,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在將來,人要稱他一句毒爺,那是個毒販子不說,而且將來還會拐走咱的吱吱,讓她跟他一起販毒,最后叫人活埋在中緬邊境上?!?/br> 宋青山盯著蘇向晚看了半天,好吧,真的跟看鬼似。 “行了,東西你先拿著吧,這事兒咱以后再說?!?/br> 就是不想吵架,想止戰(zhàn),想躲。 蘇向晚呢,看書的時候最恨的不是狗蛋,而是玉瓜的主人,那個李承澤,吱吱那么好的閨女啊。 叫他帶著一起販毒,沒有過過一天的安穩(wěn)日子不說,吃了十幾年的苦,最后還在黑幫火拼的時候,跳進坑里,叫人連帶李承澤一起給活埋了,看到那兒的時候,蘇向晚簡直哭的差點沒能緩得過來。 “媽,今天晚上吃啥?”狗蛋今天挺高興,剛從哥哥手里搶了個摩托車的后視鏡,也在照自己呢。 “吃啥,吃西北風?!碧K向晚剁著案板說。 金貴口水巴巴的,也跟在狗蛋的身后呢,這孩子最近是饞的可以,居然伸著舌頭,就在舔蘇向晚案板上的細白面。 舌頭還沒收回去,孩子抬起頭,特好奇的就問:“大舅媽,西北風能吃嗎?” “不能,面粉也不能生舔啊,你舔生面粉干啥?”蘇向晚問。 金貴肚子餓的咕咕直叫,咬著唇,不說話了。 蘇向晚沒忍住,從鍋里拿了個早晨蒸的糜子面窩窩來,掰了半個給他,小家伙臟手也不洗,捧著嗷嘰嗷嘰幾大口就吞完了。 吞完之后,舔了舔嘴巴子,還說了句:“謝謝大舅媽?!?/br> 小樣兒,從小沒爹的孩子,原來有老太太罩著,多狂野啊。 現(xiàn)在就是顆墻頭的草,沒人理沒人帶的。 看天晚了,人驢蛋和狗蛋倆兄弟頭湊一塊兒研究摩托車呢,他就一個人,垂著腦袋回宋家老房去了。 當然,蘇向晚不可能做西北風吃,真正的小麥粉啊,她先給揉筋道了,再搟成細長面,正在想,沒菜吃該怎么辦呢,沒想到正愁著呢,就見小金貴提著個小挎籃就來了,進門之后啥也不說,給蘇向晚扔了一把黃花菜,還有一把小白菜,轉(zhuǎn)身就跑。 人慫氣不短,這孩子比他媽明理一點,還知道我吃了你的,也要還你一點兒。 有黃花菜,還有小青菜,一碗又一碗手搟面撈出來,用狗蛋的話說,他能一口氣跐溜完一碗,都不帶換氣兒的。 吃完飯,宋青山牽著大山,跑紅星公社方高地的老家,找方金換去了。 大外甥,帶著個馬仔跑到舅舅家打人不說,還準備搶東西,這樣的外甥,宋青山拎住,肯定也得給他來一頓錢見見式的文明關懷,對吧。 方高地的父親,人稱方瘸子,當然,還有個諢外號,叫笑面虎。 據(jù)紅星公社的人說,笑面虎家富著呢,不止富,還富的流油。 但是,表面上你真是看不出來。 “金換沒回來過,真沒回來過,不過,青山,聽說你在清水峽是團長,就沒想給老三找個正經(jīng)工作?”方瘸子一邊讓煙,一邊就說。 宋青山眉頭一皺:“老三來過你家?” 他手上只有方金換的摩托車,剛才給大山聞了,然后就把大山放開,讓它四處聞著,嗅著呢。 大山到處聞來聞去,但是,顯然這兒方金換沒來過,因為,它沒有聞到方金換的味道。 方瘸子趕忙說:“沒有沒有,真沒有?!?/br> 老式的大院子,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好幾間屋里盤的全是大炕,因為方瘸子的父親,死在抗美援朝的戰(zhàn)場上,雖然說沒什么撫恤金,但是,廳屋的墻上掛著烈士證,還掛著好幾張,他父親的老照片,都是扛著槍的那種。 這家子,就是最正統(tǒng)的根紅苗正。 宋青山早就知道這個方瘸子面上笑嘻嘻,為人不咋地,但還是苦口婆心的勸:“告訴金換,他是我大外甥,我不會把他怎么樣,他要現(xiàn)在脫離那幫革命隊伍,我什么也不說,頂多收拾一下就完了,他要不,你就告訴他,錢見見昨天放炸藥的時候,炸掉了半條腿,他要不聽話,跟我一起上大壩?!?/br> 方瘸子點頭如搗蒜了:“就是就是,該打該打?!?/br> 但是,方金換要能停止做死,那就不是方金換嘍。 牽著大山回家的時候,宋青山心里還挺美的呢,昨天都吃嘴了,今天應該還能吃點兒別的吧,他有更想吃的,還沒敢造次過。 不過,回家了等上床,哦不,還想等著蘇向晚主動爬過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她往墻角上搭了兩只凳子:“那個,你睡的地兒?!?/br> “你沒事吧你,我有床我干嘛睡那個?”宋青山一看就急了,讓他躺個硬板凳,他還不如回團里呢。 “趕緊把廳屋的炕盤起來,你就有大炕睡了,跟你媽說的似的,想怎么滾,你就能怎么滾?!碧K向晚說著,被子一撩,就睡了。 宋青山看著兩只凳子都要瘋了,一直在連隊,部隊官兵們,人人家屬來探親,頭一天都還很陌生,羞答答的,只要睡一晚上,第二天一個看一個,立馬就不一樣了,小手悄悄一拉,那就不松開了。 他不一樣,家屬總共見過三次面,每次都是睡一回就翻臉。 原來一起洗澡,陳愛黨他們總笑,說團長又大又帶鉤子的,估計伺候起女人來爽的不得了。 他咋覺得,這玩藝兒它咋好像有毒呢。 “金換要明天還敢來,你咋辦?”宋青山于是又說:“你總不能再騎著摩托車碾他吧,要不,跟我住到連隊去?” 然后吧,大概他還覺得,金換那孩子還能調(diào),就說:“現(xiàn)在公安執(zhí)法是有諸多限制的,但是,明天我就讓庭秀找他,找著了,帶大壩上教育去?!?/br> 蘇向晚說:“你知道嗎,他壓斷了野蛋的腰,你大姐賠了五十塊,但他自己連句道歉都沒有,他還往死了的小阿舍的嘴里尿過尿,那其實就是猥褻,他在城里跟一群孩子亂玩,還差點把我家向紅也抓去,這種事情是能調(diào)的嗎,你那大外甥,我非搞死他不可。” 這種人,在蘇向晚的印象里,那不是能不能調(diào)的孩子。 他的心里沒有為人的底線,他只是披了一張人披,但其實,那就是個禽獸。 宋青山一下就翻起來了:“什么叫個亂玩,什么叫猥褻?!?/br> 蘇向晚想起來了,這男人連接吻都不會,叫吃嘴。 他的性經(jīng)驗簡直就跟撒哈拉沙漠里的水一樣,只是個傳說。 “就是,一個女人,一伙男的一起玩?!?/br> “玩啥?”宋青山簡直就是頭驢。 “玩交配?!碧K向晚氣呼呼的說。 宋青山深吸了一口氣,又躺下了,他應該是不信,當然了,上回他來的時候,方金換才個七八歲的小崽子,就跟現(xiàn)在的驢蛋狗蛋一樣,他都理解不了啥叫個了玩的人,怎么能理解那種東西。 好吧,蘇向晚覺得,她應該是一直在刷新這個男人對于世界的認識和底線。 之所以宋庭秀一直找不到宋老三,是因為,他呆的地方,一般人也想不到。 宋老三,居然藏在姐夫方高地的情婦,錢小芳的老家。 畢竟宋大花和宋老三不是一個爹生的,大花又離家早,老三雖然覺得姐夫有個情婦這種事不對,但是沒地方去,也只能跟著錢小芳走。 幾個月的白面清油吃著,可以說現(xiàn)在日子過的舒服著了。 前陣子他還偷偷回過家,都沒給人發(fā)現(xiàn)。 “要不,咱直接闖,生搶吧?”宋老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