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她當(dāng)然不可能說,是自己把兒媳婦趕走的,那么,像蘇向晚給她頭上灑牛糞,一頭撞的她肋條疼這些事情,就不免要拿出來說說,并且,渲染一下。 以顯得,自己不是那么不講理的人嘛。 她說這些的時候,宋青山一直答應(yīng)著呢,不過,邊聽,他還邊站起來四處走走,這摸摸那摸摸的。 尤其是,盯著老太太腕上的那塊表,若有所思的看著。 “媽,分家的時候,你給向晚分了多少錢,我前幾年寄回來的補(bǔ)貼,撫恤金,你們倆家是對半分的嗎?”這男人可不糊涂,開門見山,問的就是最要緊的。 老太太講的興起,宋老三還在旁添油加醋。 聽宋青山問起這個,倆人相視一眼,頓時一起愣住了。 分了個啥,那等于是拿著四百塊,凈身出戶了啊,就連床破棉絮和破棉氈,宋老太都沒給兒媳婦給。 作者有話要說: 青山表示很懵圈:蘇向晚的表,咋跑老媽手上去了。 老太太:我說我還沒來得及藏起來你信嗎? 青山依然很懵圈:既然分家,我分到了多少錢? 老太太:我想圖你的收音機(jī),你居然想圖我的錢?你不該是是是,好好好,啥都給老娘? 第12章 他在撒謊 “不是,大哥,大嫂她是真能鬧騰,她心也不在你身上?!彼卫先豢蠢咸珶o法回答,趕忙就岔開了話題。 宋青山的聲音聽起來很生氣的樣子:“孤兒寡母的,就是因為能鬧騰,鬧到倆孩子身上全是補(bǔ)丁,都沒有一件好衣裳穿?” 宋老三不敢說話了。 宋老太直接就來了一句:“她天天給老二寫信呢,你以為她留在這兒是為了你?她是為了咱家老二,你難道不知道?” 宋青山眉頭皺了皺,悶聲悶氣的說:“媽,你能不能不要老扯這些八百年的陳谷子爛麻子,我剛回來,不想聽你們說這些。” 反正蘇向晚在他面前也沒遮掩過,宋青山又不是不知道。 “驢崽子,糞簍子,趕緊給我滾出去?!蓖饷?,宋福突然一聲吼。 宋青山猛的一把撩起門簾子,就見一個六歲出頭的小男孩,瘦瘦的,個頭挺高,兩只薄皮大核杏仁兒眼,鼻梁挺挺的,抿著唇,手里豎著根棍子,正在跟宋福倆對恃呢。 “你是叫驢蛋吧,快進(jìn)來?!彼吻嗌缴熘郑f。 宋福立刻來了一句:“他外號叫糞簍子呢,因為他老在撿糞,混身臭的跟屎一樣。” 宋青山的臉?biāo)矔r就垮了。 而驢蛋呢,最恨的就是別人喊自己糞簍子,眼圈一紅,轉(zhuǎn)身就跑。 “他有名字,叫宋東海?!彼吻嗌交仡^,指著宋福說:“你是叫宋福吧,你最好記住他的名字?!?/br> 誰愿意自己的兒子給人叫臭糞簍子。 這是宋青山涵養(yǎng)好,要宋庭秀,早一腳踹過來了,對吧。 宋老三立刻搧了兒子一巴掌:“不準(zhǔn)再叫驢蛋糞簍子,都是兄弟,你這像什么話?” “你不也天天這樣叫?”宋福特別擅長拆他爸的臺。 “行了行了,苞玉,青玉,你倆趕緊收拾上,我親手給老大做頓飯吃?!崩咸s忙就說。 宋青玉和方苞玉倆本來在外面站著的,趕忙就跑出去,做飯去了。 宋青山從廳屋出來,滿院子的,要看看自己的家呢。 宋老三趕忙就跟上了。 他一把推開宋老三兩口子住的東屋掃了一眼,又推開宋青玉住的西屋掃了一眼,最后停在蘇向晚原來住過的小西屋門前,這屋子里的東西,宋老三早都騰空了,現(xiàn)在裝著雜物呢。 他轉(zhuǎn)身要走,老太太攆出來了:“你爸架火要給你燉茶了,坐著慢慢喝茶啊,走啥走?” “不是分家了嘛,我不得回我自個兒的家?”宋青山說。 宋老太趕忙說:“我叫老三跟著你?” “我又不是不認(rèn)路,為啥要老三跟著?”雖然語氣還行,但顯而易見的,因為妻兒受了欺負(fù),宋青山很不高興。 “那一拖拉機(jī)的東西,你得搬回咱家吧?!崩咸终f。 宋青山眉頭都皺起來了:“家里斷頓了嗎,開不了灶了嗎?” “那倒沒有。”老太太趕忙說。 顯而易見的,老宋家這陳設(shè),這擺飾,在宋家莊,那就是第一富。 “沒斷頓就完了再說。”宋青山說著,直接出門了。 這不,宋青山剛出了門,眼見得面前一股黑霧,刷的一下就從自己眼前竄出去了。 正是剛才那個腿長,臉蛋秀氣,扛著根棍子的小驢蛋。 小屁股蛋子翹翹的,兩條腿像風(fēng)扇似的,跑的可快了。 地主家的大院子,現(xiàn)在的勞改點。 外面看著寬敞著呢,畢竟地主家的大院子嘛,上面還貼著標(biāo)語呢:一切地富反壞,都必須接受勞動人民的再教育! 紅色的感嘆號觸目驚心,勞改點三個大字更是,描過不知道多少遍的紅。 院子里所有的房間門全是把著鐵將軍的,還貼著標(biāo)語呢,只在角落里有一間小屋子,門開著呢。 宋青山原來進(jìn)過老地主宋扒皮的家,記得這應(yīng)該是他家放雜物的一間屋子,門上撕了封條,窗子里站著個奶娃娃呢。 只有一床半舊的被子,鋪著點薄薄的褥子,連張棉氈都沒有的炕上,地上一個女人,正在拿碗給娃娃晾奶粉。 還有個同樣五六歲,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小子,就縮在這女人的身邊。 屋子里只有兩只磨的光滑的大樹根子當(dāng)?shù)首?,除了灶臺,連張桌子都沒有。 這,就是宋青山的家了。 蘇向晚任憑憑他打量著,他既然不問,當(dāng)然也不跟他說話。 驢蛋神出鬼沒,這會兒也進(jìn)了屋子,站到蘇向晚身邊了,一臉戒備的,看著突然就闖入自家的,這個陌生,高大的男人呢。 “你有名字,叫宋東海,往后誰要敢叫你糞簍子,不是有棍子嘛,上前就打,不要怕,打傷了誰我負(fù)責(zé)?!彼吻嗌娇粗鴥鹤?,就說。 驢蛋吸了吸鼻子,嗯了一聲。 東海,在驢蛋的印象里,沒有具體的印象和概念,但是海,應(yīng)該比河還大,聽起來似乎挺帶勁兒的呢。 狗蛋一聽東海兩個字,雖然不知道東海是個啥,但是,感覺似乎挺好聽的,就很想問問,自己是不是也有名兒,自己得叫個啥名字。 但是,畢竟他心里,趙干部比宋青山更像個爸爸,所以,他想了想,還是不問了的好。 “那個,有盆嘛,我得先洗個手?!彼吻嗌酵蝗徽玖似饋恚妥叩搅颂K向晚身邊。 他太高大,而且畢竟當(dāng)兵的嘛,臉黑,看起來兇神惡煞的。 驢蛋和狗蛋以為他也是要打mama,倆人幾乎同時攔腰,就把蘇向晚給抱住了。 “這是你們的爸爸,跟你三叔不一樣,他不打人,不怕,不怕,啊?!碧K向晚趕忙說。 倆孩子這才慢慢的,把蘇向晚給松開了。 家里有倆只盆兒,一只洗菜做飯,一只洗臉,全是蘇向晚在黑市上花高價買來的。 她拿只破桶子從井里打了半桶水上來,又兌了點兒熱的,就把盆放地上了:“剛分家,一窮二白的,臉個洗臉盆的架子也沒有,你就蹲地上洗吧?!?/br> 宋青山撩著水,連頭帶脖子的搓了一遍,再問:“有毛巾嗎?” 蘇向晚又從門后面的繩子上抽下毛巾,遞給他了:“在這兒呢?!?/br> 結(jié)果,嘩啦一下,他就把她的手給拉住了。 兩只好有力的大手,掌心滿是粗繭,尤其是拇指處,捏的蘇向晚手疼。 大齡單身女青年蘇向晚兜然一驚,穿越過來到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在法律上,是個陌生男人的妻子。 她一掙,沒掙脫。 “不說別的事,這兩年辛苦你了,你能守是你的好心,我感謝你,你要不能守,我什么也不說,畢竟我死了,你想咋樣過都可以,這方面你沒錯?!?/br> 喲,蘇向晚心說,這男人不錯呀,意簡言駭,字兒不多,但該說的全都說清楚了。 蘇向晚還沒說話呢,門外突然哐啷一聲響:“哎哎,那個人,你快出來啊?!?/br> 宋青山一把就把窗子給掀開了。 外面,是驢蛋和宋老三兩個。 宋老三懷里抱了至少五個收音機(jī),嘴里還叨著個手電筒,正準(zhǔn)備要跑呢,驢蛋死命的,拽著他的腿呢。 “老三,放下。”宋青山說。 這不天黯了嘛,宋老三嘴里那顆手電筒里還閃著光呢,隨著他一下下的折騰,手電筒的光漫天亂竄亂飛。 狗蛋比驢蛋還狠,都不下炕,直接從窗子里就竄出去了。 轉(zhuǎn)身把門一關(guān),他吼說:“那個人都說了讓你放下,誰敢不放東西,我就放誰的血。” 這小崽子,嘴越來越野了。 宋老三放了四個收音機(jī),還提著一個呢:“大哥,爸想有個收音機(jī)聽新聞呢。” “放下?!彼吻嗌揭宦暣趾?,嚇的驢蛋和狗蛋倆都哆嗦了。 哐啷啷的,宋老三把所有的收音機(jī)全都放下,說了句:“媽叫你去吃飯呢,她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苞谷面攙豆面馓飯,已經(jīng)做好啦,趕緊去吃吧?!?/br> 蘇向晚趁機(jī)掙開了手,宋青山看起來也有點兒尷尬,但是問了一句:“那些東西,你說咋辦?” 他這是問他用車?yán)貋淼氖找魴C(jī)啊,手電筒啊,還有那幾大掛臘rou的歸屬問題。 蘇向晚心里也是天人交戰(zhàn)啊,要裝柔弱裝賢惠吧,事實上她裝不出來。 要給老宋家東西嗎,她當(dāng)然不愿意,喂狗也不喂他們。 “要我說,我全要,你能給嗎?”蘇向晚反問,順勢,也爭開了自己的手。 宋青山直接高聲的,就對宋老三說:“那是我?guī)讉€戰(zhàn)友的東西,老三,全給我提進(jìn)屋子里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