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我還特意數(shù)了一遍有幾個零！]

    [吃瓜表情真的靈性，這叫什么？我瘋起來連自己的瓜都吃？]

    [昨天說她買不起三百萬胸針的人呢？趕緊出來走兩步。]

    認可的和反對的當場爭論起來。

    [誰說她買不起胸針了？嘲的明明是她舍不得買，想要這個熱度又摳門不舍得花錢好吧。]

    [舍不得花三百萬買胸針，但是舍得捐款三百萬，這不是更沒什么好嘲的？]

    [她捐款還不是因為被嘲了才來亡羊補牢！]

    [別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做了好事總是實打?qū)嵉陌?？哪怕只要有一個人因為她捐的錢多吃了一頓好菜好飯，她的行為就是有意義的。]

    辯駁不過的，又換了個方向攻擊。

    [難道只有我覺得她這條微博發(fā)的婊里婊氣嗎？總是搞這么多事，多想被關(guān)注？]

    [拿慈善作秀惡不惡心？戲真多，懶得奉陪，88。]

    但最奇妙的是，還真有全無立場的人覺得痛快——

    [這姐也太剛了，完全沒在怕，每回下場都干脆利落，我實名制瑞思拜！！]

    ……

    外界因她這個舉動八卦不停，而路秾秾本人，正在梳妝臺前專心致志地……保養(yǎng)她的指甲。天氣干燥，為免長倒刺，她用濕棉巾細致地擦拭了一遍十個指甲蓋周圍。

    ——精致，要從細節(jié)做起！

    擦完最后的小拇指，放在桌臺上的手機震了震。

    連著收到兩條新消息，都是來自鄭負責人。

    [款項已經(jīng)落實到賬了，非常謝謝您。我們一定會好好利用這筆捐款，最大程度地將愛心用到需要幫助的對象身上。]

    [等另一筆物資到了，我會給您消息反饋。再次感謝路小姐慷慨善舉！]

    路秾秾發(fā)的那張截圖里，數(shù)額是三百萬零一塊。

    其實并不止。

    以往在網(wǎng)上看到什么公益項目，她都會順手支持一下。這回除了微博里公開的，她還通過愛心項目負責人，另外又捐了三百萬，順便置辦了一些物資，不日就會送到——當然，細節(jié)自有人做，她是負責出錢的那個。

    一份摻雜了她個人目的，一份則是純粹的捐贈。

    也算是她的心意。

    沒有多言，路秾秾回道：[您辛苦了，代我向他們問好。]

    ……

    敲門聲響。

    霍觀起并未抬頭，只沉聲應：“進。”

    高行推開門快步過來，微微俯身在他身旁低語。

    霍觀起微頓。他送去的東西，她沒有用。瞥一眼窗外，天已漸黑。他稍作沉默，道：“給太太打個電話問問在哪，再去拉弗定兩個位子?！痹捯魟偮?，立刻改口，“等等，電話不用你打，去定位，讓司機備車?！?/br>
    高行為難地咽了咽喉，小聲提醒：“可是霍總，今晚七點半您和董事會那邊還有飯局?！?/br>
    手剛碰到手機邊緣，霍觀起聞言停住。

    高行硬著頭皮，委婉道：“臨時更改怕是不太好?！?/br>
    霍氏內(nèi)部的明爭暗斗持續(xù)了六年之久。如今，霍見明的支持者走的走，散的散，余下那些，懂得審時度勢的紛紛退一步明哲保身，極少數(shù)堅持給他找麻煩的，也幾乎被他料理得差不多。

    現(xiàn)下不管外界內(nèi)界，放眼看向霍氏，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高層那些老頑固最好面子，若是教他們計較起來，到時又該說他輕狂。

    沉吟稍許，霍觀起到底還是收回手，聲音沉了幾分：“行了，出去?！?/br>
    高行連忙腳不沾地飛速離開，生怕他改主意。

    ……

    回到喆園已是十一點后。

    高行送到門口，沒有入內(nèi)。

    屋里一片漆黑，霍觀起只開了一盞樓梯燈。他一向步子輕，進到臥室，早在床上熟睡的路秾秾毫無知覺。

    她睡得香，卷著綢質(zhì)薄被，微蜷起身朝一邊側(cè)躺，那一頭又長又亮的黑發(fā)在背后的床單上鋪陳開，像朵凌亂半展的花。

    飯局上喝了點酒，頭有些疼。他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單手緩慢地解開領(lǐng)帶，丟在地上。

    床榻陷下去，霍觀起把人撈進懷里，路秾秾被背后突如其來的重壓嚇醒，激靈間眼像鹿般睜圓，三秒后思緒才漸漸清明。

    “……霍觀起？”她聲音沙啞，混沌都是睡意。

    霍觀起沒說話，黑漆漆的眼里，能看見那一點極亮極亮的，清晰的光。隨后他低下頭，鼻尖蹭在她發(fā)間，動作隱含道不明的意味。

    路秾秾微詫，身子繃緊，越發(fā)往后扭頭，“你……”

    “路秾秾，我們結(jié)婚了?！彼ひ舻纳硢。退挠钟胁煌?。

    路秾秾怔了一下，聞到他身上的酒味，皺眉：“你喝醉了?！?/br>
    霍觀起不言語，直直看她幾秒。

    許久，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低下頭——

    ……

    路秾秾醒得遲，霍觀起早早就走了。洗漱后見餐桌上備好早餐，她睡得不舒服，沒什么食欲，坐下勉強吃了一部分。

    吃完早餐窩進沙發(fā)，點開電影看，沒幾分鐘就走神。

    路秾秾想起好幾年前那一回。那時她和霍觀起都才二十二歲，誰都沒有經(jīng)驗。后來那成了她唯一一次經(jīng)驗，然而這么多年，不清醒的時刻拿出來回憶多了，反倒一點一點記不太清。

    ……直到昨夜。

    腰酸澀地疼，路秾秾皺眉，將電影暫停。攏緊睡袍，她起身去泡咖啡。

    沖好熱騰騰一杯，剛端起杯子，響起微信新消息提示音。

    點開一看，是霍觀起。

    [我訂了今晚拉弗七點的位子，六點讓高行去接你。]

    拉弗是她最喜歡去的餐廳之一。

    “……”路秾秾盯著那一行字，眼神緊鎖，快要盯出洞來。

    他這是什么意思？

    ……

    下午要見霍倚山。他掌權(quán)久，大小事都習慣握在自己手里。哪怕是對兩個孫輩也沒有徹底放權(quán)。

    霍觀起回國后不是第一次見他，但是第一次在見他的時候和霍見明撞上。

    雖然老爺子身邊的人提前就有告知說：“霍老先生今天心情不大好?！?/br>
    然而踏進十七層，瞧著高級助理們各個神情拘謹，舉止間皆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之意，這才感受到所謂的不大好究竟有多不好。

    饒是高行跟著霍觀起見慣大場面，仍不免下意識繃緊后背。

    只有霍觀起，一派從容，鎮(zhèn)定如常。

    快到辦公室前，傳來東西砸碎的聲音，隨后是不太清楚的喝罵之聲。

    老湯不由停住腳步。

    身后的霍觀起和高行二人也跟著停下。

    “這……您要不要等等，先坐坐再進去？”老湯面露難色。

    霍觀起臉色平靜，淡淡道：“不必?！?/br>
    老湯只得硬著頭皮繼續(xù)提步。

    還好，霍倚山滿臉的怒容在看到霍觀起后，緩和了許多。

    霍見明的表情就難看了，糟糕異常，尤其在霍觀起進來后，青紅交加轉(zhuǎn)了幾轉(zhuǎn)。

    霍觀起仿佛沒看見他，朝高行伸手。

    遞上厚厚的文件檔案，高行立刻退出去。

    霍觀起將文件呈上桌面。

    霍倚山翻開第一頁，眼色沉沉地看了一會，臉上陰晴難辨。忽地，他抓起手邊的筆狠狠砸向霍見明。

    “爺爺——”霍見明僵著身子不敢動，青著臉受了這一下。

    “你說說你還能干什么！”霍倚山怒目道，“總說我不肯給你機會，你捫心自問給你的機會還少嗎？好好的班輪公司交到你手里，你弄成什么樣子？”

    霍見明辯解道：“去年整個行業(yè)一半企業(yè)都是虧損狀態(tài)，不止我們一家……”

    霍氏集團航運這一塊交到霍見明手里時，形勢確實不太樂觀。一年下來，整個行業(yè)，十家班輪公司里四家實現(xiàn)盈利，五家虧損，剩下一家勉強持平，大致是這個概率。

    但真要說，今年不過也只是稍微有一點點回溫，整體還是不太樂觀。偏偏同樣的情況，甚至更糟糕，交到霍觀起手里，卻成功扭虧為盈。

    霍倚山抓起呈上來的文件扔到霍見明身上，有點重，砸得他退了一小步。

    “形勢？”霍倚山冷聲，“你給我好好看看你弟弟怎么做的！你留下那一堆爛攤子他都能扭虧為盈，你呢？”

    霍見明臉色難堪。

    相關(guān)文件霍倚山早就看過，具體情況也都知悉，面前這份不過是從頭整理了一遍?；粢娒魍瑯有睦镉袛?shù)，在霍觀起回國前他就清楚得很。

    今年一個季度的凈利潤填補了去年下半年的虧損，三個季度實現(xiàn)營收總合793億歐元，集團凈利潤1180億歐元。

    霍觀起總共只經(jīng)手了這三個季度，如今趨于穩(wěn)定，復命歸來。

    “就這樣還想讓我把鑲水二度開發(fā)案交給你？”霍倚山看著霍見明那張臉就來氣，不想再聽他廢話，“滾回去！好好反省——”

    霍見明不敢再言，狼狽地悶聲離開。

    霍倚山氣得胸口起伏，好半晌，平復下來。視線看向一言不發(fā)的霍觀起，怒色漸漸退去。

    矍鑠的目光猶存銳利。

    “見過路聞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