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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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否認,“我這次可沒動手。斯斯文文地跟人講道理。全是縣丞大人做主?!?/br> 端王拿起瓷盤邊上的銀質(zhì)小蛋糕叉,舉在面前看了看,“你是來為安慈太后祈福,總和人生爭執(zhí),就算理在你這邊,久而久之,也未免為人詬病?!?/br> 瑤光輕輕撇了下嘴,為人詬???呵呵,你是不知道你的狗皇帝哥干了什么,“你也說了,理在我這邊,以理服人,誰又來詬???除非是不管你是好是歹都要至你于死地的人。”她側(cè)眼看看他,“何況,我這次是為了救人?!?/br> 端王放下蛋糕叉,“那桐花女泣血傳呢?也是為了救人?還是為了泄憤?錦川伯金家難道會不知道是你寫的?” 瑤光輕輕笑了一聲,“是啊,我又得罪人了??晌揖褪菫槭篱g女子不平。童小姐罪不至于流刑,曹娥不愿再嫁,她們都是大周良民,一個每年交一筆出家銀子和道籍費,一個老老實實經(jīng)營小本買賣,按月交稅,從沒做過壞事??墒?,遇到了事,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彼θ轁u漸苦澀,“不過,你說得對,我又是個什么東西?我也不過一個身不由己的女子,憑什么替人抱打不平呢?” 端王嘆氣,“你們究竟從何處來?為什么要的全是世俗女子想也不敢想的東西?” 瑤光聞言一驚,轉(zhuǎn)過頭,“你什么意思?” 端王定定看著她,“你非要我說明白嗎?” 瑤光頓時又慫了,行,你行的,你能看出來我和她從一個地方來的,還能看出來我和她不是同一個人,你智商高,行了吧。 她低頭,自顧自用蛋糕叉挖了一小片自己面前的奶油蛋糕放入口中。 端王卻不吃,只用小叉子把蛋糕上的奶油擠花一個一個刮掉,放在瓷盤邊上。 兩人靜默無語,只覺得樓上女先兒說書聲,牙板鼓聲,琵琶聲,周圍客人的議論談笑聲都離得很遠,被這玄色紗屏隔在了這方小空間之外。 忽然,端王問,“這個形狀,是什么意思?” 瑤光一怔,看向他面前的瓷盤,只見盤子空處,他用蛋糕上的奶油擠花擺出了一個心形。 第100章 承認 瑤光看了看端王,再看看他在瓷盤中擺出的小小心形莫名有點想笑又挺好奇的,“你是從哪里知道這個的?是她告訴你的?” 端王笑得有點無奈“她?她怎么會跟我說這個。我這次回來后無意在宮中見到幾封當年韓國公子給富陽公主的信,他在信尾總要畫一個這樣的符號,無人能解。” 他看著瑤光“你和韓國公子一樣……你,她還有韓國公子,你們?nèi)珌碜酝粋€地方。是么?” 瑤光早就懷疑過韓國公子是穿越前輩無他,他的行事方式跟某些終點網(wǎng)穿越文男主太像了!推動帝國進入大航海時代搞海外殖民改進火槍對帝國軍隊進行現(xiàn)代化軍事管理……還建了酷似萬神殿、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太清宮藏書樓。 他的出現(xiàn),無疑在大周歷史上留下了驚艷的一筆。 但這又怎樣?他娶了富陽公主后,又有了很多妾室此前瑤光還在太清宮藏書樓中見到過他寫給另一個公主表妹的情書。可以說,除了從9012帶來的知識,他活得和一個普通的古代貴族男人沒什么區(qū)別?;蛘哒f,他愉快地被同化了。 所以瑤光輕笑,言中大有嘲意,“我們和他不一樣?!?/br> 端王也笑,他凝視瑤光,“你終于還是認了?!庇昧恕拔覀儭?,那自然是認了他之前所說的“你和她”確有其事了。 瑤光笑得有些無賴,“那又怎樣?” 他靜靜看她片刻,道:“其實,即使你和她,也很不同。她只想獨善其身,絕不會像你這樣愛管閑事。” 瑤光本來想說“你懂什么?她是力有不逮,要是她處于我今日處境一定也會管的!”可她仔細一想,又覺得自己對韓瑤光1.0版的了解程度肯定比不上端王,他們兩人雖然見面就吵架,是畢竟在王府一起生活了五年呢,于是只得輕哂道,“哦,你還挺清楚的。那你說說,我跟她還有什么不同???”你不是觀察力出眾么?話筒給你,你來說吧。 端王凝神想了想,指著她盤中吃了一半的蛋糕道:“她不重口腹之欲,絕不會吃這種甜食,你不僅愛吃,還專門命人做了吃這東西的餐具?!彼种钢杆种械牡案獠?。蛋糕叉也叫甜點叉,確實是這時代沒有的餐具,有兩個叉齒,一個更厚些,可以用邊緣把蛋糕之類甜點切成小塊。 瑤光一聽,先是氣得怔住,隨即把手中小叉子往桌上一扔,“對!我嗜甜,我還比她胖!”話未說完便起身拂袖而去。 特么的一個一個都說我比她胖,我這叫胖么?我這叫纖秾合度,我這叫骨rou勻婷!什么特么的審美! 瑤光旋風(fēng)一般快步走出后門,到了放賓客馬匹的后巷,一看,嬌小的小豆沙對著一群比它高大許多的馬毫不怯場,大大咧咧地拉了一地驢糞蛋,搞得旁邊那幾匹馬煩躁地甩尾巴哼哼,不由解氣地拍手,“好!豆沙干得好!” 一個侍衛(wèi)小哥哥趕緊將豆沙的韁繩解開,把它牽過來,“煉師,您這就走了?”他往她身后看看,并沒見到端王,不由覺得奇怪。 瑤光接過韁繩,道了聲謝,正要上驢,端王追出來了,一步搶到瑤光面前,伸手抓住豆沙脖子上的韁繩,蹙眉看著她,嘴唇抿了抿,低聲道:“你去哪兒?我送你。” 瑤光斜睨他一眼,冷笑一聲,“啪”一下把他手拍開,“不敢勞動殿下?!彼砩象H,兩腿一夾驢腹就要走,端王也不知道是犯哪門子病了,竟然向前跨了一步抓住她外袍袖子。 瑤光用力一甩袖子,怒視他,“殿下自重!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她話音雖不高,可這里站著他那群后宮101男孩呢,還有別的賓客家的侍從,眾目睽睽。 端王只得松開她衣袖,一張臉漲得通紅,看起來氣得不輕。 瑤光輕哼一聲,一拉韁繩,“駕!”小豆沙噠噠噠奔跑起來。 在街道上哪能跑得很快,出了巷子,瑤光放慢速度,問自己,我這是怎么了?我不是一向很能茍的么?我怎么茍不住了?我為什么要得罪他呢?得罪他對我有個毛線好處? 唉。大約是我最近快意恩仇慣了,又是寫桐花女復(fù)仇記,又是改寫什么三劍客,爽文搞多了,不由自主代入爽文主角心態(tài)了? 其實他又沒說什么,我比人家胖,是事實。大周貴族崇尚裊娜纖細,連美男子都得腰細肩寬,這審美又不是一天造成的。 此時下午三點多,街市上人流如織,喧喧嚷嚷,可這些熱鬧,都和她無關(guān)。 她出了翠溪鎮(zhèn),在路口躊躇,是要回靈慧祠,還是去翠谷別院?這世界很大,我置身其中,可卻總是格格不入。 最終,她輕呼一口氣,向著翠谷方向迤邐而去,走了一會兒,她聽到身后跟著匹馬,回頭一看,可不就是端王。 瑤光皺眉問:“你怎么自己來了?你的……侍衛(wèi)呢?” 他催馬趕上來,“他們都是大人了,難道還會出什么事不成。” 瑤光聽出他語氣里明顯的不快,心想,哦?莫非你是在諷刺我?行吧,你千金之子自己愿意瞎跑的,我管得著么?也就不再和他說話,拍著驢子一路走到翠谷。端王不緊不慢在后面跟著。 到了翠谷谷口,保安一看來了個穿紅色團花蟒袍服色的,嚇了一跳,哪敢上前阻攔,端王連入谷費都沒交,就跟著瑤光到了她別院門口。 都已經(jīng)到門口了,瑤光只好請他進來。 這時候孟婆子在瑞蓮坊碧水江汀呢,家中只有一個輪值的小丫頭,見了端王,嚇得走路都順拐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行個禮,結(jié)結(jié)巴巴問瑤光,“娘子,可、可可要準備什么?”瑤光無奈地揮揮手,“他什么也不吃,你只管去廚房忙你的吧?!?/br> 這個季節(jié)又不能像上次那樣把人晾在門廊前,瑤光只得將端王請進廳堂。 端王見廳堂一角設(shè)著安慈太后靈位,連忙正衣肅容,問瑤光要了一柱香,恭敬上香祝拜。 等他拜完了,瑤光故作大方請他去書房,她其實很受不了古典中式的客廳布置,正對門的一面墻放著條案,案上掛著畫,供著香爐等物,條案兩邊各放一把大椅子,再挨著兩邊的墻一邊一溜椅子,一切都得是對稱的。賓主分坐之后,怎么看都像是在戲臺上。 書房就不同了,書房可以布置得很隨意。 端王慢吞吞踱步進了書房,打量其中陳設(shè),看到兩面墻上各拉了三四條繩子,上面用竹夾子掛著許多圖畫,大小一致,許多是相同的,他走近看了看,“這是《三劍客》的插畫?” “嗯。”瑤光打定主意不給他好臉色,自顧自坐在書桌前用碳條筆畫線稿,眼睛不抬一下,“隨便坐吧?!?/br> 端王也不覺得尷尬,又走到另一邊的書案前,只見上面攤開許多道學(xué)書,其中一本上全是以碳條筆寫的蠅頭小字,還用紅色細線勾著許多地方,他默默一念,忍不住笑了,原來這是她記得“筆記”。他見瑤光抬頭看他,趕緊背過身,怕再不知怎么就觸怒了她。 瑤光瞪他一眼,又低下頭,笑什么笑?沒見過記重點么? 端王問:“你在準備道初試?” “嗯?!泵髦蕟?。 “今年的道初試?” “嗯?!?/br> “那不是還有十幾天就考了?”他不禁為她著急,道初試每年三月底和十月底考。 “是啊。” “那你……咳?!倍送跻Я艘幌律洗剑涯蔷洹澳阍趺茨芸歼^啊”給咽下去了。他草草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她是在死記硬背,寫的筆記文白混雜,其中還有錯字,這要是能過,考官得是瞎的。 瑤光低頭對線稿翻個白眼。就知道你不懂。我這是去感受下考場氣氛,探探路。我們9012年來的人從來不會企圖一次就過這種考試,什么雅思、tlf、hsk都要下場感受下氣氛的好不好。 書房就這么大點地方,端王一會兒又踱過來了,站在畫案一邊也不出聲,看她畫線稿。看了一會兒,他又問,“你從幾歲開始學(xué)畫的?” 瑤光沒細想,隨口道,“要是從跟老師認真學(xué)的時候算起的話,是六七歲吧。” 他“哦”了一聲,不再作聲,隔了一會兒又問,“那你學(xué)了多少年啊?” 瑤光剛想驕傲地說“前前后后十幾年呢”,猛地警醒,哎,等等。他其實是在問我多大年紀了…… 她抬眼看著端王,見他居然裝得若無其事,好像根本沒有刺探她年齡的意思,忍不住想笑,咬了咬唇慢悠悠說:“學(xué)無止境。我前后拜過近十位老師,一生鉆研。其實,我是個老婆婆?!?/br> 端王噗嗤一聲笑了,“你要是個老婆婆,那我就是個老爺爺?!彼捯怀隹冢陀X得不對,繃嘴咬唇,悔之不及。 瑤光越發(fā)覺得好笑,故意拖長語調(diào),學(xué)著老郡主那種慢悠悠顫巍巍的聲氣說,“我呀,比觀主師父還大呢!真的!” 端王笑看她一眼,“不對。你是個妙齡女郎。我知道。” 瑤光把筆放下,一手托腮,“你怎么知道?我非要說我已經(jīng)雞皮鶴發(fā),不,頭發(fā)都掉禿了,連牙齒都掉得沒剩幾顆?!?/br> 端王臉上笑意越來越濃,和她無聲對視了一會兒,他低聲道:“我就是知道?!?/br> 瑤光腦內(nèi)又電閃雷鳴金光大作,我去!低音炮配上這個顏這個表情——這是什么核武級別的攻擊!他話沒攤開說,可是神情音調(diào)里的暗示可太豐富了。 瑤光趕緊移開眼不再和他目光相觸,可還是覺得耳朵里面癢癢的,心噗噗亂跳,忽然間,她又想到上次在戲樓時他問的話,不由轉(zhuǎn)過眼睛看著他,笑嘻嘻拉長聲音問,“真——的——嗎?”嘿嘿,“可是,上次你來翠谷時,不是還不確定我是男是女么?” 端王臉紅了,也憋不住垂眸笑了,可他隨即又抬眸看著她,又說了一次,“現(xiàn)在,我確定了?!?/br> 又來!為什么這種大招你可以連發(fā)???不需要技能冷卻時間么? 瑤光臉頰發(fā)燒,轉(zhuǎn)過身子,在座椅上調(diào)整姿勢,重新抓起筆,可她不敢在畫稿上畫,因為此時手都有些發(fā)顫,她在一旁的草稿紙上磨碳條筆尖,等她確定自己說話時聲音不至于異樣才開口,“那,又如何?” “如何?”端王一伸手,左手袍袖嗒一聲落在案上,蓋住瑤光面前的畫稿。他俯在案上,問她,“我已經(jīng)問過你一次,上次你沒告訴我,現(xiàn)在我再問一次?!?/br> “你,叫什么名字?”他盯著她,一字一字緩緩地問,心頭跳得厲害,希望她能快點回答??伤氪怪^,長長的睫毛遮住眸子,一張素凈的臉上無悲無喜,微微扭著脖子,仿佛在盯著他衣袖一角上的織紋細看。 她沉默了一刻,抬起頭,對他笑了,柔聲道:“六郎,你袖子掉進我顏料盒里了?!?/br> 六郎低頭一看,果不其然,他朱紅袍袖一角染了好大一塊靛青還間雜著綠色藍色,漸漸往云紋織縫里浸染,韓瑤光咬著下唇,幸災(zāi)樂禍看著他嘻嘻笑。 他驚怒之下抬手一甩袖子,不料他這袍袖極吸水,一甩,韓瑤光臉上立刻就多了一道細小的彩點,他一怔,她“哎唷”一聲抹了把臉,一見他又要甩袖子趕緊從畫案后跳起來抓住他胳膊,生怕他再甩幾下,“別別別!別沖動!我這滿屋子都是畫!” 他怒道:“那你就看著我袖子染上色?我說你怎么好大一會兒盯著我袖子不說話呢!” 瑤光憋不住,又撲哧一聲笑了,一看他怒氣更盛了,急忙狡辯道:“誰讓你……那么霸氣十足的,我是懾于你的王霸之氣不敢出聲啊,哪會故意等你袖子染上顏色才說破?” 他看著她臉上那道彩點,黑黃紅綠藍,五色俱全,從她右眉角斜斜劃過,點在她白瓷一樣的腮上和下巴上,她抹了一下,顏色混雜在一起,他這一生所見的女人,都是行止有度的淑女,從沒誰像她此時這個樣子,都丑成這樣了,她居然還在笑。 這笑容是她獨有的,總帶著點孩子氣,仿佛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子,天真中流露著點小壞心眼。她那次被太妃攆著跟在他身后在花園涼亭里給他打扇子,也是這副樣子。 他這么一想,明知此時已是深秋,卻忽然仿佛耳際聽到蟬鳴,周身也熱起來。 瑤光見端王本來兩道長眉直豎,漸漸地,眉峰也放平了,眉心也舒展了,知道他不生氣了,正想再說句什么話描補描補,不防他忽然伸手托住她的臉,用拇指在她臉頰上搓了一下,笑了。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現(xiàn)在肯定是個花貓臉,沒事沒事,您消氣就行,別發(fā)怒毀我的畫就好。 端王手指又動了一下,瑤光立刻覺出不對,這絕不是要泄憤把我弄成大花臉,這……這…… 瑤光突然想起,學(xué)畫人體素描的第一課老師講過,人的面部占人體的比例低于軀干肢體,但卻最難畫得傳神,為什么?因為小小的面部集中了四十四條肌rou和大量的神經(jīng)。單是微笑這個表情,就要同時動用二十幾塊肌rou,所以微笑與微笑之間千差萬別。 而神經(jīng)集中的皮膚,對于觸感反應(yīng)十分靈敏。擦拭,與撫摸,同樣是觸碰,但相差甚遠。 此刻,她看到的端王臉上的微笑就很微妙,這樣的笑,配合著他手指極輕微的動作,像意外間接通的某種訊號,她猜測自己必然在無意間也做出了潛意識的反應(yīng),所以,他微微垂一下睫毛,就不再猶豫,垂首吻在她唇上。 作者有話要說: 韓國公子給老婆的信被收藏在宮中。給前情人的信被藏于太清宮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