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蘇茴:“你想要穩(wěn)定下來可以開店鋪?!彼胸浽矗灿凶銐虻谋惧X,可以租,甚至是買下一個地方,自己建房子,做店鋪,他要是想照顧家里,那就選鎮(zhèn)上,距離近,要是想掙錢,以后給家人帶來更好一點的生活,那就選市里,省城,鎮(zhèn)上太不方便了,火車都沒有,他們市里和省城都有火車站,有火車,拿貨或者是出貨都比較方便。 “你想一輩子在村里嗎?你想想,城里的基礎設施,學校、醫(yī)院、住所?!?/br> 而且除了開服裝店賣衣服之外,他還可以從這里批發(fā)電子產(chǎn)品、文具,各種各樣的東西回去賣,這些都比較罕見,要是開了店,不收票,價格又適中,肯定有生意。 聽了她的話,蘇仲沉默良久:“我要好好想想?!?/br> 是的,這要好好想想,這是要影響一輩子的大事,不慎重不行。 這也不是急于一時的事情,他還可以慢慢考慮。 蘇茴也不催他。 他可以慢慢想。 蘇仲對比了一下他看見的城里人的生活。 他們不用下地,到了年紀退休了那就更舒服了,基本上就是帶著孫子都處逛。 跟別人下棋聊天喝茶,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舒服,小孩子只要去上學就可以了,到了時候就去招工成為工人。 他爸現(xiàn)在要在地里干活,還要給人看病抓藥掙外快,大兒子現(xiàn)在有前途了,但是小兒子還不知道怎么樣。 他不像半夏,坐不住,他這個成績,高考是沒有希望的,像一個皮猴,只能混一個高中文憑,想著以后大兒子拉拔他找一份工作。 如果他能夠買下一個鋪子,以后不管怎么樣,家里都有一份營生。 唯一需要煩惱的,就是之前管的這么嚴,現(xiàn)在說是放開了,但是會不會又變回去? 到那時候,他們家的成分就有問題了。 但是現(xiàn)在是政策引導的,不會把錯誤歸集到他們身上吧? 如果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開鋪子比較合適,戶口關系不變,土地也保留著,到時候有什么不對他們還能回鄉(xiāng)下。 不知道爸媽他們會不會有別的意見…… 蘇仲想來想去,特意去他們省城轉了一圈,這里的變化很大,他來過幾次,但都是匆匆來回,賣完衣服就走了,現(xiàn)在他特意留意了,看到了很多的小販,賣各種吃的也多,賣用品的少一些,衣服鞋子墨鏡手表……通通圍了一堆人。 他想要看看有沒有人愿意出售房子的,想要打探打探價格,看看自己還差多少。 轉了一圈,沒有收獲。 還是在一個老字號那里打聽了這里的中介,花了錢,才知道消息。 商鋪那是沒有的賣的,老房子倒是有。 他現(xiàn)在手里就有,有之前收歸國有,后來返還的,還有的單位分房,舊房子太破舊出手的。 那個比較好的房子問了一下,需要小幾萬,而那個破舊的,接近三千。 看上去這個三千的好便宜啊,但三千的價格不低了,按照工人一個月三十的工資計算,需要一年不吃不喝才能存下三百,要十年才能買的起。 這個價格也很高,現(xiàn)在蘇仲不是拿不出來。 他跟著中介去轉了一圈。 這房子真的舊了。 只有一個房間是后來建的,能安心住人,其余的蘇仲很擔心有什么從上面掉落下來。 那破舊的老房子也不是賣點,那間新建的才是,面積也有八個平方了,擠一擠,能住好幾口人,其余的老房子用來放東西養(yǎng)家畜。 其余的,就是這個院子大了,光是院子就有二三百平,現(xiàn)在種有果樹和青菜。 這院子用土墻圍了起來,地下還有石頭,防止別人越界。 蘇中沒有看到井,一問,這里沒有井,需要打水要走十來分鐘。 這是個缺點。 如果要方便的話,自己家要打一口井,但是打井又是一筆花銷。 他問中介可以打井嗎?這院子都可以建房子嗎? 這時候沒有這么多講究,都是可以的。 院子外面就是路,不是主干道,但也能過四個輪子的車,周圍這種院子有,平房也有,住的人也很混亂,不過大多數(shù)都是工人,他們這里前面有一間罐頭廠。 而且距離他們這里的醫(yī)院不是很遠,走路十來分鐘,另一個方向,也是十來分鐘,還有一所中學。 這個不是很近,但也不遠。 蘇仲考慮來考慮去。 這也就是省城了,上回,meimei的一個小姑子在他們鎮(zhèn)上買了舊房子落戶的,才花了小幾百,對比一下,真真感覺到了差距。 以后就是生意做不下去了,把這賣了都能得不少錢。 講價自然也是要講價的,蘇仲答應中介給他送兩身衣服,他就主動多了,減了三百。 買了這房子,拿了證明,但是還要繼續(xù)花錢。 這破舊的危房是不敢要了,推了,只留下那一間新房。 說是新房,其實也有十多個年頭了。 這些都需要人手,一事不煩二主,都拜托中介幫忙找人。 推了舊房子,靠近街邊這里他打算起一個平房做店鋪,后面就住人。 要是錢有余裕,他再起兩間房間,這樣爸媽孩子來了也有地方住。 這一下子,他真的錢就差不多見底了。 蘇仲不放心,他這不能兩頭顧啊,這里也沒有一個信任的人幫忙看著,到時候人家偷工減料他都不知道。 蘇茴在這邊也有人,她幫了忙,定期讓人去轉一轉,買點水啊水果之類的,就解決了。 他們也不敢太糊弄,錢蘇仲可沒有結清的。 蘇仲一出來找活干除了寄信寄東西回去,人是沒有回去過的,跟其他人一樣。 凡是出來見世面、找活干的就沒有回去,哪怕家里面農(nóng)活多,在收獲的季節(jié)需要人了,面對著每個月幾十塊的薪水都沒有選擇回去。 在收獲的時候,少了人是忙不過來的,張根和李滿芬不算太老,身體一向康健,但說到底也是上了年紀了,體力比不上年輕人。 現(xiàn)在家里就他、李滿芬、趙來娣,還有周小晴四個成年的大人。 家里的壯勞力張全和張貴都出去找活干了。 他們面對著那份薪水也不想他們放棄,但是家里的活他們確實忙不過來,要是誤了時候,讓莊稼浪費在地里那就不好了,賺錢要緊,但是糧食是更要緊的,有的時候,有再多的錢也買不來糧食。 周小晴雖然也在家里,但是她要上課,就早上和下午那點時間可以幫忙,張喜華和張小華在鎮(zhèn)上中學念書,也是早上和晚上的時間才能回家。 這樣的情況下,張根只能找人幫忙,總有些人怕外面的世界出什么意外,膽怯著不敢出去。 他也不提出給錢,他就提出來幫忙干活,干多少活給多少rou作為酬謝。 他怕給錢太敏感,不過這樣也差不多,現(xiàn)在rou還是比較稀罕的,雞蛋家禽這一方面在政策寬松了之后沒有那么饞了。 但是豬rou養(yǎng)殖期長,他們村里就沒有人長期賣豬rou的,想要買只能去鎮(zhèn)上。 去鎮(zhèn)上的話便宜的需要rou票和機遇,去的晚了就賣完了,不要票的就只能出高價買。 也說不上是直接給錢好還是買rou作為酬謝的好。 現(xiàn)在這地里的活都是自己的,不能不賣力,這樣連軸轉,趙來娣和李滿芬都有些吃不消了。 但吃不消也得吃,這可是自己家的糧食,而且忙過這一陣,挨過去就好了,這段時間,家家戶戶都比較大方,之前不舍得吃的大米、雞蛋、臘rou、臘腸,有一樣算一樣,端上餐桌補充體力。 收獲完畢稱量上交一定比例給集體的時候,張成業(yè)一看產(chǎn)量,好家伙,那些個有壯勞力出去了沒有在家里幫忙干活的這產(chǎn)量依舊比之前好上不少! 換到整體來看,數(shù)字就更好看了。 這說明他們做的是對的。 蘇淺明和田思怡也有些吃力,田思怡身體一直不大好,下地干活的事情很少做,要是勉強,搞不好就是一場大病,不僅幫不了忙,還要耽擱其他人來照顧她,得不償失。 所以后來哪怕看到他們吃力,她也不會說要下地干活了。 村里人知道她這情況,不止一次說過她好福氣。 一般人家有這毛病,哪里還能過的這么滋潤? 也就是她男人能幫著看些小毛病,才能把這個家撐起來。 常小荷在兒子去上大學的時候跟著去了,她是個從來沒有離開過這片土地的人,能出去長見識,一方面可以送兒子,另一方面也大大的滿足了她看看外面世界的好奇心。 在火車上,她看到了很多人,她不會說普通話,一開始還好,但是越來越多別的地方的人上車,她很多就聽不懂了,刺激的她回來就嚷嚷著說要學這個普通話,她怕呀,要是大兒子在那邊娶了兒媳婦,那邊的俗語她不會就算了,但要是普通話也不會的話,她們婆媳以后怎么交流? 去到了兒子的學校之后,她有些失望,跟她想象中的高樓大廈有些差異,好吧,這是學習的地方。 她幫著兒子收拾床鋪,還送了他的舍友一些吃的,指望他們跟自己兒子好好相處,她本來說送兒子到了學校就回來了,但是蘇仲拉著她在招待所住了一晚。 拉著她到處逛了逛,有一座大學,這地方不會太差,總有值得逛的地方,他們還在那里的供銷社買了不少特產(chǎn),大大的長了見識,回來之后,對著自己娘家人和其他村里人,她能滔滔不絕的說上半天都不帶喘口氣的。 值得說道的東西太多了,不管是那咕嚕咕嚕的火車,還是說買不到坐票只能站著回來的體驗、五湖四海的乘車人、還有異地他鄉(xiāng)的俚語,吃食風俗,太多太多…… 回來之后,蘇仲就去找活干了,他說要把花銷給掙回來,讓她放心,她怎么放心? 要不是每個月都有信回來,上面還有錢,還不知道要怎么擔心。 他每個月也有寄錢回家,跟其他人差不多,還會有其他的東西,比如說幾件時興的衣服,兒子用得上的手表,公公婆婆喜歡吃的食物…… 她不知道蘇仲賺的大頭他都留在手里做本,就這每個月寄回去的數(shù)量也足夠讓她驚喜了。 對于meimei,蘇茴在信上一個字都沒敢說,就怕他爸察覺出了不對。 他也慶幸不用面對,他爸看不到他心虛的表情,他從小到大就沒什么能瞞得過他爸的,就像第一次送meimei和衛(wèi)國去首都學校報到那次一樣,回來的時候跟著meimei做了點小生意,說好要瞞著蘇淺明的,但壓根就沒瞞住。 在爸的逼問下很快就投降了,這一次他覺得也不會有不同的結果,他不敢保證自己不會露出什么不該有的表情,然后把meimei的事情泄露出去。 不過也拖不了太久,過年他是一定會回去的。 —— 蘇仲的事情占據(jù)了蘇茴的時間不多,她主要的精力分成了兩半,一半在服裝廠,一半在醬料廠。 服裝廠那一邊她又研究出了一種顏料,是嫩黃色的,是一種礦物跟另一種礦物混合后展現(xiàn)的顏色,這種顏色在雪紡上面散發(fā)出來的感覺最飄逸,嫩黃得讓人很容易聯(lián)想到春天。 這種顏色最適合花樣年華的少女。 蘇茴還因此認識了一個香港來的富商,她跟一般的富商有些差別,她是一個女性,今年三十多歲,保養(yǎng)的很好,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歲月在她身上的痕跡。 當初那個歲月很多人過不下去了,對面的香港那里卻是一派繁華,沒有正經(jīng)的途徑過去,有的在絕路的時候靠著自己的一雙手、破破爛爛的圓木就這么出發(fā),運氣不好的一個大浪就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中,但總有那么些運氣好的,順利到達了目的地,以偷渡客的身份在那里取得自己的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