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我想死了
天好冷,是那種凍人心骨的寒冷,寒風(fēng)卷起片片殷紅的雪花呼嘯著從天際掠過,發(fā)出陣陣嗚咽般的悲鳴。 我站在雪地中望著天際,已經(jīng)被紅妝素裹,我這是被凍僵了么。心都感覺不到疼了。臉上的淚早已凝結(jié)成冰,掛在臉龐涼涼的。 我不懂,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事,為什么上天要如此對我。就算是劫數(shù),那當(dāng)年我魂飛魄散還不夠嗎?為何還要我承受這些東西? 我不要這面目全非的樣子,我不要。我這樣塵兒肯定都認(rèn)不出來我,還有凌梟,他心中眷戀的妻子不應(yīng)該是連人皮都沒有的。 想起塵兒那漸漸透明的模樣,想起凌梟那一臉隱忍的痛苦,我真的好想就這樣死去,然后就可以和她們在一起了。 “??!啊!啊!” 我對天空發(fā)出嘶吼。但回應(yīng)我的只有這狂風(fēng),它如利刀似得從我身邊掠過,割得我潰爛的臉血淋淋的,生疼。 我恨這蒼天,我恨透了它,他媽的折磨我就夠了,為什么要傷害我的塵兒,她還那么小,那么乖。 我發(fā)誓,如果有一天我擁有了逆天改命的能力,我一定要讓這蒼天大地對我誠服,讓它生生世世以我為尊! 耳邊風(fēng)在吼,眼前雪在燃燒,而我,像是在地獄中煎熬?。?醉心張節(jié) 我崩潰了。被這殘酷的現(xiàn)實把那本就千瘡百孔的軀殼擊碎,我倒在雪地上,好像就要死去。 雪花在慢慢把我覆蓋。掩埋。 或許天一亮,我的尸體就會被環(huán)衛(wèi)工發(fā)現(xiàn),也或許是她們直接把我當(dāng)成垃圾處理了。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亦是我一生最痛苦的時候。 我躺在這冰涼的地面上,等待著死去。 而就在此時,一道殷紅的影子由遠(yuǎn)及近地飄來,落在了我的面前,血色的衣袍,銀色的發(fā)絲,是他永遠(yuǎn)不變的裝束。 他俯下身,一點點把我身上的雪花抹去,仿佛在擦拭一件瓷器似得。他的眼神痛心而難過,絕世的臉頰掛著一如既往的冰霜。 許久,他用他血紅的斗篷罩住了我,把我抱起。 我這是又死不了了么? 我伸手撩起他肩頭的銀絲,怔怔地看著他微微泛紅的眸子。說了藏在心里好久的話,“溟襲,我想死了?!?/br> 凌梟現(xiàn)在的修為已經(jīng)強大到我都看不出來了。所以他一定會永存的。我如果死了,化為鬼就可以去看塵兒,看他了。 所以,我此時對死的渴望,強烈到令人發(fā)指。 “只要我還存在這世間,就不會讓你輕易死去?!彼p嘆一聲,抱著我飄然離去。 離開的瞬間,我好想聽到一個聲音在喊我。 “jiejie,jiejie你去哪里?我給你的福袋你千萬不要拿掉哦,這樣你無論在天涯任何角落,我都可以找到你!” 是溫溫嗎?她怎么找來了? 這善良的女孩供了我一頓飯,還想辦法讓我回去看了塵兒和凌梟,可我什么都沒給她留下,也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遇到她。 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想這些事了,我昏倒在溟襲的懷中,再沒有了知覺。 …… 我醒來的時候,可能又過了很久很久,因為我身體力氣又恢復(fù)了許多。我看到房間窗臺上枯萎的茶花似乎冒出了新芽,是春天來了么? 我身上依然裹著白綾,穿著霓裳,很暖和。床邊還放著一件紅色的斗篷,上面繡著白色的兔毛,摸起來很柔軟。 我支起身子,披上斗篷走了出去。院子里很靜,只有一個帶著枷鎖的鬼仆在不遠(yuǎn)處掃地,看那影子,好像有些熟悉。 我狐疑地走了過去,才發(fā)現(xiàn)這鬼仆是北一淚,她這是…… “喂,你這是怎么了?”我很好奇,因為溟襲對她一直還算不錯,之前都舍得用他的修為幫她恢復(fù)魂魄。 她咬牙切地瞪了我一眼,卻沒理我,又轉(zhuǎn)身拖著沉重的鐵鏈走開了。 我蹙了蹙眉,大概是明白了什么。溟襲來陽間找我,肯定是知道北一淚把我?guī)ё吡?,估計是被他?zé)罰了。 我輕嘆一聲,有些心疼她。她和蘇清淺一樣,癡癡地愛著溟襲,而他卻從來沒有回應(yīng)過。他也是個傻子,愛著一個給不了他任何東西的女人。 我緊了緊斗篷,順著走廊朝院子外面走。這地方一直都陰沉沉的,我都不曉得陽間是什么時候了。 后院的大門外是碉樓,下面的校場還在。校場上有無數(shù)陰兵在訓(xùn)練,喊殺聲整天。訓(xùn)練他們的是秦涵,那個最不喜歡我的鬼。 我瞧見溟襲背手站在碉樓最右側(cè),身邊站著蘇清淺,好像在對他說著什么,臉色很凝重。我頓了頓,還是走了過去,我是讓他不要責(zé)罰北一淚了,她是無辜的。 我順著石柱走過去,他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可能是太全神貫注對話了。 “圣尊,這是唯一的辦法,至少三界之中,不可能再有誰尋得到她,對你來說也是最安全的。你再次藏她,不光是鬼巫動怒,他也怒了。因為連鎮(zhèn)一戰(zhàn)過后,他的實力受到重創(chuàng),現(xiàn)在最憎恨的就是九九了?!?/br> “就找不到別的辦法嗎?”溟襲的聲音聽起來很沉重。 “但凡還有別的辦法,清淺也不可能為你說這個?,F(xiàn)在鬼巫派人到處尋找她要煉化她,估計要不了多久又要找上門來,你為她療傷已經(jīng)退為鬼神了,再這么下去,又如何壓得住身邊的鬼仆呢?” “我再想想,你先退下吧?!?/br> “恩!” 蘇清淺走回來的時候,我并沒有躲開。我把他們的話盡收耳底,心里驚愕極了。 我不光是驚愕溟襲為我降級為鬼神,還因為鬼巫,鬼巫在地毯式搜索我,是想用我煉成不死之身給“他”么? 所以在這一刻,看到蘇清淺那痛心的眼神時,我有了一個決定。 “九九,想必我們的對話你已經(jīng)聽到了,你好自為之吧?!彼f完就走了,還是那么的高貴冷艷。 “等我完成對溟襲的承諾就來找你。”我轉(zhuǎn)頭對著她的背影說了一句,她頓了一下,還是很快離開了。 溟襲站在碉樓邊沒有動,陰風(fēng)蕩起他血紅的衣袍分外妖嬈。他依然用一根紅緞帶束了一下頭發(fā),看起來總有些令人心酸。 我走過去,輕輕扯了扯他的袖袍,他轉(zhuǎn)過頭看了我一眼,伸手把我攬在懷中。 “看,我又有這么多陰兵了,假以時日,鬼巫也不會是我對手了?!?/br> “溟襲,你其實不用為我做這么多,我會更加無法報答的。”我因為他的好而感到非常不安,感情的債是最無法償還的。 “我愿意!”他冷冷且霸氣地說了這么三個字,令我無言以對。 “陽間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了,還有沒有下雪?” 其實我想問塵兒怎么樣了,如果那大雪是因為她而落下,那如果她病好了,是不是雪也停了。 “陽間???估計是有史以來最寒冷的一個冬天了,到處都是雪災(zāi),據(jù)說秦嶺山都冰封了,很凄慘。” “什,什么?” 我心忽然疼了起來,仿佛被利劍刺了一下似得。我自然不是為了人類心疼,我做不到那么偉大,我只心疼我的塵兒。 “九兒,答應(yīng)我,就安心地在我身邊好嗎?” 他拉過我圈在懷中,低頭靜靜地看著我,一雙星眸里柔情萬種,令我無法直視。我垂下眸子,有些不知所措。 “溟襲,我會傷害你的?!?/br> 與他相處了這么久,他是我最不愿意傷害的男人了。所以我舉棋不定,覺得我應(yīng)該要離開他才對。寄人籬下對我來說,始終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我不怕!”他捋了捋我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把我拉在了胸前靠著,“我知道你不愛我,可就讓我守著你吧,你現(xiàn)在這樣子哪里都不能去,陪著我可好?” “溟襲,我為你跳支舞好嗎,我覺得我可以了?!?/br> 這便是他跟我的承諾,當(dāng)日他在聚陰陣下救我回他宅子,離開時他說了,如果需要他再次出手幫我,就要為他跳那支“九重飛天”。 我當(dāng)時都不知道有“九重飛天”這支舞,也就答應(yīng)了。 后來我在去戰(zhàn)血獸之前,寫了一封信用回魂鏡帶給了他,讓他來帶我走。因為我知道殺死血獸之后,就算不死也會潰爛,是再不能回到凌梟身邊了。 而此時,這可能是我報答他最好的方式! 他聞之臉色一喜,眸子都亮了。我不知道當(dāng)年九玄用這支舞迷倒了多少人,但看他們都念念不忘的,想必也是攝人心魂的。 他頓時就拉著我的手走向了宅子,腳步輕快。我看得出他很開心,甚至連眉梢都帶著笑意。 他笑起來其實非常絕世,顛倒眾生。他應(yīng)該是三界之中唯一一個看起來比女人美,但卻依然不失霸氣的男子。 “過來九兒!” 他興沖沖地拉著我來的了他的臥室,是一間很大的房子,里面古色古香,干凈整潔。他從墻壁的暗格里拿出了一個黑色的鐵盒子。 打開盒子,里面是個黃色錦緞包裹的包袱。 他打開結(jié),露出了里面殷紅如血的紗衣,這竟然是……九玄跳舞的那件紅紗衣,我一下子愣住了。 “這是?” “這是玄兒的天衣,穿著她為我跳好嗎?” 天衣! 難怪是那么妖嬈,舞動起來跟仙子似得,只是我根本無法跳到她那么好。 我又開始妄自菲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