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咬緊牙關滅頑敵 百姓助陣共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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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福貴帶來的消息,不啻為晴天霹靂,李三娘一時呆立不動,思慮如同潮涌。 兩軍陣前廝殺,難解難分,陰世師出其不意,偷襲鄠縣,給義軍來了個釜底抽薪義軍的家眷大多都在鄠縣城中,若此城失守,將士必然軍心動搖,甚至全軍潰散,后果不堪設想??!而眼前的戰(zhàn)斗未見分曉,只能捏攏拳頭殲滅敵人,豈能分散兵力援助他處?李三娘一籌莫展,只是低頭按劍,不作聲色,陷入深深的思慮之中。 片刻,李三娘抬起頭來,看著仍在抽泣的張福貴,問道“逼近鄠縣的陏軍,有多少人馬?” “唔…大約有兩千多人,”張福貴收住淚水,回答道。 “是何種隊伍?” “有步兵,也有騎兵。” “是騎兵多還是步兵多?” “大約各占一半?!?/br> 李三娘的心中稍稍安穩(wěn)了些,但仍然愁云密布,從牙縫中狠狠地擠出一句話來“陰世師這個老賊,果然是只‘狡狐’,竟然如此陰毒!” 身邊的蕭之藏聽聞,走過來說道“柴夫人,我看壘前的陏軍已是插翅難飛了,嗯,可以考慮分兵救援鄠縣,畢竟,此城是我軍的根基所在??!” 李三娘稍一沉吟,搖搖頭,說道“陰世師想來個釜底抽薪,就是希望我把攥緊的拳頭放松緩,好讓陰弘言突圍脫身,”說罷,扭頭看著蕭之藏,雙目圓睜,說道,“幸好這老賊派出的隊伍是馬步混編,攻城的力量打了些折扣,驟然之間難以破城,何況我們留了一千士卒守衛(wèi)鄠縣,我想,守城的馮弇和錢大柱他們可以抵擋一陣子的?!?/br> 張福貴一聽,剛收住的淚水又打開了閘門,伏在地上哀嚎道“可是,這萬一…萬一…” 李三娘一揮手,斬釘截鐵地說道“你不必多言,我自有安排,”然后昂首挺胸,對眾人大聲說道“不分兵,全力殲滅壘前敵軍!” 蕭之藏聽罷,淡眉一揚,也點了點頭。 此時,東邊壁壘前的陏軍騎兵已是強弩之末,喊殺聲漸趨停歇,在長矟和巨石的雷霆攻勢下,營前留下了成百上千具血rou模糊的尸體。 失去主人后的數(shù)百匹戰(zhàn)馬,茫然無措,逡巡戰(zhàn)場,或仰首嘶鳴,或低頭踟躕。 陏軍騎兵很快偃旗息鼓,放棄了進攻,只有幸存的百十人驚魂未定,掉轉(zhuǎn)馬頭,狼狽不堪地向長安城逃去。 中軍大纛下,李三娘目睹此狀,也不追趕,對眾人說了句“該收拾陰弘言了!”隨即抬起手來,將最后一面令旗交給向善志,命令道“全殲敵人,不要放走一個!” 向善志接過令旗,躍身上馬,帶領麾下萬余名將士穿過軍營,撲向西邊。 西門壘前,在義軍騎兵的沖擊下,已失去兩翼護衛(wèi)的朱匡武孤注一擲,歇斯底里地督促陏軍攀壁而上,苦戰(zhàn)不止。 突然“吱嘎”一聲,朱匡武驚見轅門洞開,剎那間,如同開閘泄水一般,里面涌出成千上萬的義軍士卒,刀槊如林,殺聲震天。正在攻壘的陏軍措手不及,一時大亂。 前有義軍奪門出擊,后有騎兵揮刀驅(qū)砍,朱匡武兩面受敵,防不勝防,隋軍亂作一團,自相踐踏,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眼見敗局已定又無去路,陏軍士卒開始放下刀槍,跪地投降。朱匡武喝止不住,怒不可遏地揮刀手刃了兩名丟棄武器的士卒,卻依然無法阻止軍士的繳械。 看到戰(zhàn)場已經(jīng)失控,朱匡武一拉韁繩,正準備拍馬而走,逃離戰(zhàn)場時,向善志眼疾手快,馳馬趕到,長刀一揮,白刃閃過,朱匡武已是身首分離,項血濺出丈余遠。 一看主將陣亡,陏軍士卒更無戰(zhàn)心,全都跪地求饒,紛紛繳械,義軍勝利的歡呼聲頓時四起,震天動地,經(jīng)久不息。 …… 數(shù)十里外的鄠縣城頭,雙方的攻守戰(zhàn)早已白熱化。 城下,陏軍騎兵繞城驅(qū)馳,勁弩仰射雉墻,掩護步兵架梯攀緣,攻擊而上;城上,義軍憑城抵抗,持盾御箭,短刀長槊從垛口紛紛刺殺,不放一個敵人攀上城來。 這支陏軍早于前往臨川崗的重甲騎兵離開長安城,因步騎相雜,行動較慢,陰世師盤算著當他們到達鄠縣城下時,臨川崗的戰(zhàn)斗也已打響。如此一來,迫使李三娘分兵救援,兩頭作戰(zhàn),給侄兒陰弘言以突圍的機會;退一步來說,就算重甲騎兵的救援未能奏效,只要攻下鄠縣,以騎兵押送李氏家眷返回長安,自己的手中便又多了與李唐義軍對抗的籌碼。因此,陰世師給這支隊伍備足了精弓良箭,長槊短刀以及攻城的器具,就指望著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攻拔鄠縣。 然而,陰世師的攻城隊伍卻遭到了馮弇所率將士的頑強抵抗。 守城將士一面手持盾牌,擋住城下飛來的弩箭,一面握緊刀槊,奮力擊殺攀緣上來的敵人。這支守城部隊的士卒,大多是鄠縣的子弟,眼見敵人進犯家園,個個義憤填膺,在馮弇的指揮下,同仇敵愾,憑城堅守,刀來劍往,血灑城頭。 雙方攻守往來,從巳時一直戰(zhàn)到未時,日頭偏西,烽煙滾滾,鼓角錚鳴,難分勝負,數(shù)百具尸首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城上城下。 陏軍憑借人數(shù)眾多,在城頭多次沖開缺口,還一度攻占了城樓;但義軍殊死抵抗,層層防御,數(shù)次把敵人趕下城去。幾個回合下來,陏軍沒有在城上占到什么便宜,但義軍士卒也已傷亡過半。兩三個時辰的激戰(zhàn),刀刃卷曲,矛頭鈍剉,盾牌龜裂,大部分義軍士卒已經(jīng)裹纏繃帶,全身掛花,血跡斑斑了。 戰(zhàn)斗的間隙,馮弇正在城頭探視傷員,察看防務,只見成百上千的老百姓抬著大大小小的木板,向著城頭緩緩走上來,木板上盡是大石、圓木、水缸、磨盤等重物。馮弇驚詫間,正要發(fā)問,只見走在最前面的管家錢大柱一邊招手,一邊高聲喊道“馮將軍,咱老百姓與鄠縣同生共死,把屋里的家什都搬來了,助您守城!” 原來,城頭慘烈的戰(zhàn)況早已傳到了城里,守城器物消耗怠盡的消息讓錢大柱坐立不安,于是他帶著李氏族人發(fā)動城里的百姓,拆掉自家的門板,翻找沉重的物件,婦孺老人齊上陣,你抬我扛地把東西搬到城上來,連私塾的向老翁和乳母趙嬤嬤都捐出了自己的棺材板兒,跟著鄉(xiāng)親們一起來到了城頭。 馮弇和將士們見狀,無不感動,趕緊跑來接手搬運,軍民齊心合力,把石頭、磨盤等重物堆放在雉墻邊上。 搬運尚未完畢,伴隨著“嗖嗖嗖”的聲響,陏軍的箭鏃如雨點一般從城下又飛了上來,拉開了再次進攻的序幕。馮弇急忙高呼道“錢管家,丟掉雜物,舉起木板遮擋箭矢,快帶著百姓們下城去!” 看到百姓們在木板的庇護下躲避箭雨,陸續(xù)離去,馮弇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后低著頭貓著腰,從雉墻的空隙處往下窺探,只見陏軍再次集結(jié),戰(zhàn)鼓咚咚,號角聲聲,連騎兵也下馬準備步戰(zhàn)了,馮弇知道最后的時刻即將到來,于是,高舉陌刀,向左右大呼道“兄弟們,人在城在,與鄠縣共存亡!” “殺,殺,殺…”凡是能夠站立起來的義軍士卒紛紛起身,或相互攙扶,或憑墻而立,或倚刀而起,或拄旗而峙,高聲應和著馮弇,從肺腑之中發(fā)出最強的吼聲。 陏軍在弓弩的掩護下,步騎合一,拔刀執(zhí)槊,攀緣梯架,如蝗蟲一般地又涌上城來。馮弇指揮義軍士卒持盾避箭,瞅準空隙,搬起百姓們運上來的大石、圓木、水缸和磨盤等重物,順著敵人的梯架狠狠砸下去。 重物沉沉落下,陏軍肢折體斷,頓時一片鬼哭狼嚎,如同秋風掃葉一般紛墜城下。 這一撥兒敵人被砸了下去,下一撥兒敵人又爬了上來,陏軍不顧傷亡,拼死往上攻。眼看雉墻邊的重物所剩無幾,馮弇抽刀大喝道“rou搏!”將士們貼近垛口,長槊短刀一齊上陣,與敵人兵刃相交,錚錚四響,血光飛濺,殺聲震天。 正在雙方都殺紅眼時,只見城外數(shù)里處塵土滾滾,鐵蹄隆隆,數(shù)千騎兵暴風驟雨般疾馳而來。馮弇定睛一看,大隊騎兵中“李”字軍旗遙遙可見,義軍將領馬三寶身先士卒,呼嘯踴躍,舉刀策馬,引領大軍直撲正在攻城的陏軍。 渾身血跡的馮弇興奮得手舞足蹈,喜極而泣,甩掉淚水,大呼道“兄弟們,咱們的救兵來啦!”義軍士卒頓時暴發(fā)出雷鳴般的歡呼聲,一時精神大振,提刀舉槍,奮力砍殺,無不以一擋十。 這突如其來的進攻,令正在攻城的陏軍一時懵愣,不知所措。上面攻城受挫,死傷大半,驟難破城;下面騎兵來襲,腹背受敵,難以招架。陏軍陣腳漸亂,軍心動搖,士卒們無心戀戰(zhàn),紛紛從梯架上滾了下來,丟盔棄甲,放倒軍旗,狼狽不堪地向長安方向潰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