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過年(一)
半天沒動靜,還直往里灌風,屋里的男人受不住了,先來一句試探:“……誰,誰???” 親娘,這不是大少爺嗎! 周進嚇出一身冷汗來,立馬轉身就想跑,可惜走得太急,一個沒注意踩了個狗吃屎,從臺磯上就滾了下來,“哎呦”的聲音清楚的印到了屋里兩只野鴛鴦的耳朵里。 “周進?”屋里何大少爺訝然。 這下可跑不了了——周進從地上爬起來,訕訕的應了:“大,大少爺?!?/br> 屋里很快點起了燈,何大少爺放心了,躺在床上懶懶的說了聲:“進來?!?/br> ……人進去了,偏偏屋子小,眼睛無處安放,周進實在是窘迫,耳邊又傳來一聲“咯咯”的輕笑。 周進猛地抬頭,驚愕的看著床上的人兒。 緋色的肚兜兒半掛在身上,露出兩條細細的小胳膊,嘴角掛著嬌媚的笑,一雙眼睛宛若水波般盈盈。 昏黃的燈光下,烏黑的眸子又仿佛隨波流入了一汪井水之中,靜靜地毫無波瀾,嘴角卻依舊帶著笑意,尤其是看向他的時候——仔細看看,竟……有些駭人! 可不就是他親手綁回來的琵琶女嗎! 這下渾身上下都是冷汗,周進要哭了…… 大少爺,您在自家老爹旁邊兒都敢這樣放浪形骸,就不怕被嚇得不舉嗎? 何大少爺也跟著笑了起來,瞧著他這慫樣竟然倒沒藏掖著,給了周進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知道怎么做嗎?”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周進臉上適時的堆起猥瑣的笑來。 何大少爺滿意的點點頭,提點他:“你雖是父親跟前的人,但我日后也是要繼承家業(yè)的,若是識時務,我必不會虧待你——好了下去吧!” 周進訕訕的笑,邊邁出一只腳,再另一只腳,直到整個人都在門外,這才小心的替兩人關上門。 一出門摸摸臉,都是僵的。 他長出一口氣,四下看看沒人,趕緊跑了。 屋里,雪朝貼在何大少爺身上蹭來蹭去,“爺,聽說老爺近來要入什么股,你可知道?” 何大少爺被她蹭的心猿意馬,聲音飄忽:“嗯……聽過,是什么回春堂的……” “叫什么秦小娘子?”雪朝輕輕含著他胸前的紅櫻。 “秦小娘子?”何大少爺低嘎的一笑:“哪有你這小娘子又柔又媚又纏人!” 話音一落,屋里頓時響起一陣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何大少爺正在努力提刀,那邊雪朝卻不依不饒,軟軟的握著他的:“爺你就說嘛……咯咯,不然我不要你進去!” “壞心眼兒的小妖精!嘿嘿,你不要我進我偏要進……咳,咳,好好告訴你,是姓什么秦,聽說是清平人,沒爹沒娘的寄養(yǎng)在外租的名下,還是爹說的時候我聽了幾嘴,聽說是個極厲害的……” 什么聽說的,是他自己打聽的,本來興致滿滿,后來敗興而歸,想著一個商戶女大約也沒什么顏色,還鎮(zhèn)日的拋頭露面,想必容顏缺缺,遂也不再湊趣。 雪朝輕輕松了手中的物什,一邊若有所思,含媚又迷茫的眸子簡直是誘人至極,何大少爺頓時忍不住了,一挺腰使勁兒撞了進去,把她漲的呻/吟不已。 “打聽她作甚,你可別瞎羨慕,這種女人可沒夫家愿要——呼呼,你快說,我好還是我爹好!”女子小巧的下巴輕輕一揚,覆在男人的耳邊,不知吐出了什么動人心魄的媚語,一陣刻意壓抑的大笑之后,是無休止的連綿陰雨。 ………… 離過年還有小半個月,秦韻言回來了。 秦妙言不知二老爺用了什么手段,總之她回來的時候,家里沒有一個人知道。 還是有一日秦管家去隔壁送些秦敬言捎回來的蜜桔時看到的,人站在院子里,臉瘦了一圈,目光十分陰鷙,完全不像是未出閨閣時那個嬌柔少女。 見了他,也就是冷冷的一笑,轉身就走。 大太太聽了,只是唏噓不已:“好好的一個姑娘,都是看著長大的,怎么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秦大老爺搖頭:“自作孽,不可活。” 若是她當初沒有搶妙言的婚事,或許而今早就嫁給了別人,不進傅家或許就沒有這些糟污事……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當初嫁進傅家的是妙言,這些破事可不就落在她身上了?想了想,還是覺得心疼,這個孩子,畢竟不是她娘。 一想到真娘,秦大老爺心中就百位陳雜,一時連大太太說了什么都沒聽進去。 “……兩人說什么瓶花,都一套套的,我聽著心里也敞亮了不少。母親也是,明明心里挺喜歡這孩子的,偏偏臉上從不露好色……老爺,老爺!你在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啊,我沒……嗯,想到了一些往事,真娘……”秦大老爺嘆了口氣。 大太太愣了愣,半響訥訥道:“老爺,你沒覺得,妙言和她娘一點都不像嗎?” “真娘玩心重?!?/br> “生的也不像,大約是像他爹,唉!” “像他?”秦大老爺喃喃:“我都快忘了他長什么樣子……當年我一直覺得,縱然他不太像個好人,但也不至于保護不了真娘,可如今……” “老爺在說什么?”大太太一頭霧水,怎么越說越聽不明白了? “過了年還要回蘭陵?”秦大老爺答非所問。 “是,蕭大夫人的意思,總不好意思拂卻了?!贝筇c頭。 “就不能……不去嗎?”秦大老爺踟躕道。 “老爺,那蕭家我們怎么敢……”大太太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問:“老爺這是怎么了,有什么話要說?” 秦大老爺沉吟片刻,方道:“你去講妙言找來,我有話囑咐她。” 大約是囑咐些人情往來的事,大太太也沒想那么多,晌午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在夫妻倆的院子里吃了飯,散后才留下了她。 “大伯。”秦妙言施禮問好。 “太太下去準備些果子來?!?/br> 大太太愣了愣,應了個“是”就下去。 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了兩個人,反倒是秦大老爺有些焦躁。 “妙言,當年老太爺臨走前,對你說了什么?”他想了想,還是開門見山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