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夜談
“那就這么定了,魏夫人那里,我親自去下帖子?!鼻乩咸珨[手說道。 “贊者,不如就要敬言來?”大太太連連點頭,不一會兒又問道。 “這個也好,只要敬言有時間?!鼻乩咸h首。 “這個自然有,母親,敬言自小就疼妙丫頭!”大太太面色紅潤,這么一笑倒著實是比前些日子看著順眼多了。 秦老太太也不由自主的揚了揚眉。 “那就這么定了,我這就去找妙言商量商量,順便和她說說鈺哥兒的事?!贝筇珓偲鹆松?,卻沒料到秦老太太臉上的笑意這么會兒的功夫就散了。 “商量什么商量,這種事你和我做主就好了!”秦老太太板著臉說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大太太怔了一怔,忙解釋道:“不是……媳婦的意思是,母親,妙言這丫頭也是個有主意的。” “她有主意她也是個孩子,”秦老太太不屑的笑:“當(dāng)初她要去回春堂,要去給晴丫頭看病,不也得征求你和我的同意?她個孩子知道什么!” 大太太便不好說什么了。 秦妙言走進來正巧聽見秦老太太這一番理論,對上大太太尷尬的眼神,倒是溫和一笑,“給祖母和大伯娘請安?!?/br> 語罷欠身施禮。 秦老太太瞥了她一眼,輕哼一聲。 青黛給秦妙言端上來一碗杏仁茶,無聲的沖秦妙言嘆氣。 沒辦法,她們家老太太就是這么個好面子的人。 “祖母和大伯娘這是在商量什么,妙言可否知道?”秦妙言含笑接過青黛遞來的茶。 “哦,是說你的及笄之禮?!贝筇珜①澱吆陀兴具x定之人說給了她聽。 秦妙言輕輕點頭。 “自然是全聽大伯娘和祖母的吩咐?!彼f道。 秦老太太又哼了聲。 這丫頭慣會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之前也是這么答應(yīng)她的,可最后還是逼得他們就范,自己倒像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可真是好能耐! 正巧大太太有雜事要處理,便先行離開了。 秦老太太自詡看不上秦妙言,一副對她愛答不理的樣子,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就連打盹都沒打聲招呼就靠在羅漢床上閉眼了。 …… 也不知過了多久,醒來的時候,鼻端飄著一股幽香。 她掀了掀眼皮,以為是青黛要給她洗臉了,便指了指自己的腮邊,“這里多抹點,這里有斑,不好看。” 卻半響無人應(yīng)。 “祖母說夢話呢?!倍厒鱽硪宦曒p笑。 秦老太太猛然從床上坐起來,懊惱的看著眼前笑靨如花的少女,“你這丫頭怎的還沒走!” “孫女很久沒陪著祖母了,便想著在這兒多待會兒,”秦妙言笑瞇瞇的指了指手中搗鼓的東西,說道:“正巧青黛jiejie在做這個,孫女就獻丑幫忙了?!?/br> 秦老太太一把將秦妙言手中的大梅瓶奪回來,放在自己面前。 “要你管,我喜歡一個人呆著!”她瞪眼喊道。 “那妙言就不打擾祖母了?!鼻孛钛悦鎺敢獾仄鹕硎┒Y,倒是令她老臉一紅。 “二姑娘也是一片孝心嘛,您怎么還要趕她走?”青黛見人走了,走進來嗔怪道。 秦老太太沒吭聲,看著青黛打開平日里她凈面的養(yǎng)顏膏,感覺臉又開始熱了起來,想說句扔了,卻還是憋了回去。 “這臭丫頭,我偏不如她的愿,哼!”她說著,奪過來那木盒,自己往臉上摸了一把膏子。 秦妙言從蘭院出來,向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咳——”不知何處傳來一聲男子的低咳。 茯苓唬了一跳,覷著四周黑下來的天,慢慢挪到秦妙言的身后。 “這,這哪里來的聲音?” 秦妙言瞟到墻上似是飛過一個人影。 “沒什么,“她垂下眼皮,低聲說道:“走吧?!?/br> 吃過晚飯,也沒什么事,秦妙言看到茯苓哈欠連天,便推她回去睡覺了。 孔嬤嬤在做針線,看見她還在看書,忍不住嘮叨了句:“姑娘,這燈暗,莫要看到太晚了,仔細傷眼。” 秦妙言剪了剪燈燭,頷首:“嬤嬤放心,我就看一會兒?!?/br> 話這么說,卻不為所動的又翻了數(shù)頁。 眼看著時候不早了,孔嬤嬤想著再勸也不管用,嘆口氣,只好為她鋪好了床,徐徐退了出去。 直到門口的動靜消失,秦妙言才起身打開身旁的窗戶。 “這么晚不回家,你家人不會擔(dān)心?” 漆黑的夜里,少女的聲音輕緩悅耳,伴著四周此起彼伏的蟲鳴,勾的人心癢癢。 李旭猛然從窗底下跳起來,笑嘻嘻的看著秦妙言,“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秦妙言雙臂撐在窗沿,李旭起的急,不經(jīng)意間鼻尖幾乎蹭到她那小巧精致的下巴,人唬了一跳,忙往后又一跳,跳的也急,嘎吱一聲就崴了腳。 “你沒事吧?”秦妙言低聲問他。 李旭捂住自己的嘴巴,訕訕的從地上爬起來,撓頭,“那什么,你我,你,你……” 屋里點著微弱昏黃的燈光,打在少女的臉上,柔和而流暢。 李旭張了張嘴,感覺耳朵有些發(fā)熱。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他干干問道。 秦妙言輕輕敲了敲窗沿。 “你在墻頭上跳來跳去,不就是為了要我看見嗎?” “嘿嘿,姑娘真聰明嘛?!崩钚裥χ淞司?。 “你是來問我那日的事吧,”秦妙言不言其他,直截了當(dāng)?shù)慕忉尳o他聽:“其實那日是我meimei設(shè)的局,將我們兩個都約到東湖去,也是為了……” “捉j(luò)ian?”李旭猛然想到什么,直言不諱,“一般女子哪能想出如此毒計,你這meimei可真是……蛇蝎心腸!” 秦妙言沉默不語。 “哎,你別傷心啊,”李旭見她垂眸靜思,以為她心情不好,便安慰道:“我二娘對我也不好,但我從小就跟她對著干,這都是因為不親,如果是親的meimei和娘,就不會這樣了?!?/br> 不過說完了又一怔,誒,不對啊——這丫頭好像在這世上也沒幾個關(guān)系親近的親人了,他這么說不是揭人傷疤嗎?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忙要解釋。 “我省的你的意思,”秦妙言有些好笑,“我不傷心?!?/br> 因為傷心的那一世,她早就死了。 今生今世,她的新生可不是為了一些毫不相干的人來浪費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