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閔翊
清風(fēng)吹來,陸明溪站在玉帶河旁,看著那少年消失的地方,嘴角帶上幾分不屑的笑意,她在等著一出好戲的上場。 想要算計(jì)她,這歸嶺王子還差些火候。 無聲的笑散在風(fēng)力,陸明溪牽著韁繩正想要離開,卻是發(fā)覺一陣視線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陸明溪抬眸看過去,一個鳳目濃眉的青年男子正站在不遠(yuǎn)處的山坡上看著她,目光毫不掩飾。 男子也是胡族人,生的很是高大,但是面相很白,少了三分胡族人那般的粗狂和棱角分明,反而多了幾分漢人的柔和。 胡人和漢人的兩種特征完美的融合在了此人身上,沒有半點(diǎn)突兀。 陸明溪認(rèn)出了他,這就是傅衍口中未來的胡族可汗,建立西遼的王者,那個與她交手?jǐn)?shù)次,狡猾陰險的契丹部七王子——閔翊。 他的母親就是一個被擄來的中原人,也就是方才那少年口中說的中原女奴。 因?yàn)槟赣H地位低下,所以他幼時并不受人待見,更不受寵,只是誰也沒想到,后來,掌權(quán)的是他。 視線在空中相觸,陸明溪對著他輕輕一笑,而后牽著馬離去。 看著這淺如弱水般的輕笑,閔翊眸子里劃過三分愕然,而后也是對著她一笑,沒有半點(diǎn)偷看被發(fā)現(xiàn)的窘迫,反而是淡然極了。 陸明溪走遠(yuǎn),他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隨侍,問道, “赫蘭,這個女人,是什么人?” 赫蘭凝了凝眉頭, “族長,據(jù)說是前些日子塔格將軍的手下捉回來的,是個經(jīng)商的女子,被月氏的三王子歸嶺了帳中?!?/br> “經(jīng)商的女子?” 閔翊饒有趣味的開口,一個經(jīng)商的女子,竟有這么大的氣度? 女奴二字,對于中原女子來說,已經(jīng)算是極大地侮辱了,沒有幾個大家小姐能夠忍得了,可這么女子卻是還能笑著談笑風(fēng)生,輕而易舉的把這頁給揭過去,四兩撥千斤的把皮球踢給了歸嶺。 “歸嶺呢?” 他又問道。 “好像是在跟著女子的表哥在賽馬?!?/br> 赫蘭答。 “表哥?” 閔翊疑惑。 赫蘭點(diǎn)頭道, “據(jù)說這女子的表哥是個高手,能夠以一當(dāng)百?!?/br> 他說著,又是補(bǔ)了一句, “這女子還有個叔父,是個讀書人,現(xiàn)在也是三王子的座上賓。” “讀書人,高手,這倒是有意思了?!?/br> 閔翊輕笑一聲,“西戎人捉來的奴隸,竟是讓歸嶺撿了個便宜?!?/br> “西戎多次潰敗在女人手上,先是北魏的陸星沉,后是王庭中的中原女奴,被殺到這種地方,依附于月氏,他們從上到下,皆是憎惡女人,特別是中原女人,這沒有什么好奇怪的?!?/br> 赫蘭說著嗤笑一聲, “屬下聽說,格魯前幾日還告誡過歸嶺王子,說中原的女人都是蛇蝎,讓歸嶺王子小心些,可歸嶺王子置若罔聞,還將格魯將軍嘲笑一通,讓兩個部落之間出現(xiàn)了裂縫?!?/br> 閔翊輕聲一笑,眸中風(fēng)輕云淡, “格魯將陸星沉一事視作禁忌,歸嶺卻是擅自觸碰,看來,不用我們出手,這月氏和西戎的聯(lián)盟就要破碎了。” 赫蘭頷首,又是問道, “不過大汗,這個女人的叔父和表哥的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們要不要也下手?” 他們大汗,向來喜歡學(xué)習(xí)中原文化,若是那女子的叔父真的是個文士大儒,挖過來為他們所用,亦是極好。 看著今日這情形,那歸嶺王子似乎并沒有將這女子掌控在手心里,否則,應(yīng)當(dāng)不會故意讓這雄鷹部的三王子碰上她。 閔翊微微低了低眸子,笑道, “這個女子沒有看上去這么簡單,見機(jī)行事?!?/br> 赫蘭將手臂放在前胸,微微彎腰, “屬下明白?!?/br> ………… 草原上,歸嶺計(jì)算好了時間,與穆清賽完馬,正想要回去給陸明溪‘解圍’,卻是在掉轉(zhuǎn)馬頭的時候看見一個少年人縱馬向著他的方向疾馳而來。 來人馬術(shù)精湛,目標(biāo)明確,半刻鐘后在他的身前剎住。 “吁——” 少年人勒馬,臉上盡是意氣風(fēng)發(fā),沒有半句廢話,徑直切入主題, “歸嶺,你的那個中原女奴我要了,出個價吧!” 本來看著這少年向他而來,歸嶺已經(jīng)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當(dāng)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面色更是微不可查的一變。 他下意識的轉(zhuǎn)頭看向穆清,可穆清聽不懂胡語,不知道那少年在說什么,只以為有人找他有事,沒有說話,掉轉(zhuǎn)馬頭去找陸明溪去了。 這位‘表哥’向來不喜歡說話,再加上聽不懂胡語,開口的時候就更少了,不像是‘叔父’,很是健談。 見歸嶺不出聲,少年又是叫了他一聲, “喂,歸嶺,你開口啊,那女奴我很是喜歡,你把她賣給我,隨便出價?!?/br> 她可是他手中的籌碼,怎么能賣? 歸嶺露出一個笑來,婉拒道, “伊翰,那是我的人,并非奴隸,不能賣你?!?/br> “人?” 伊翰皺起眉頭, “一個低賤的中原人而已,你竟然把她當(dāng)做人?” 歸嶺面上含笑, “陸姑娘不是低賤的中原人,她是來做生意的商人,而且,我喜歡她,不日將迎娶她做我的王妃?!?/br> 這一句拒絕的很明白了,可惜,伊翰聽不懂拒絕,也向來不接受旁人的拒絕, “你不賣我原來是因?yàn)槟阋蚕矚g她,好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用草原上的方式來決定,既然你我都喜歡那個女奴,那就決斗吧,如果你贏了我,我就把她讓給你!” 伊翰王子說著,已經(jīng)把腰間的彎刀拔了出來。 歸嶺覺得心間堵了一口氣,死活上不來,人本來就是他的,怎么還需要他來想讓? 可伊翰卻向來不是一個講道理的,拔刀便是要進(jìn)攻了,歸嶺一個猝不及防,被他砍了一刀,臉頰掛了彩。 “歸嶺,還不拔刀,在這樣下去,你就要輸了!” 伊翰大聲喊道,顯然沒有講道理的打算。 歸嶺咬了咬牙根,被他逼得別無他法,只能拔刀相迎。 當(dāng)歸嶺從草原上回來,陸明溪看到他滿是傷痕的臉頰一驚,故作關(guān)心道, “王子,你怎么了,是誰傷了你?” 歸嶺扯了扯嘴角,擦去下巴上沾著的血痕,露出一個笑來,安撫道, “我沒事,你今日都去了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