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流放
明城笑了笑,一本正經(jīng)的開口, “先皇后彌留之際曾交代學(xué)生,她想要太子一生活的恣意瀟灑,開開心心的活一輩子,依著陛下和先生的處理,他若是在盛京,廢太子,就算是不幽禁,也會每天處于夜司的監(jiān)視之下,一定會開心不了的。而若是將來其他皇子登位,也一定不會放過他這個前太子的?!?/br> 蘇閣老:“……” 要了性命不說,他這是又要給他要自在了,這是要得寸進尺了。 還未等他開口,便是聽見明城又是緩緩開口, “現(xiàn)如今盛京城內(nèi)流言四起,廢太子并不是一件易事,可陛下卻是一意孤行,儲君之位事關(guān)天下,稍有不慎便是會觸碰國之命脈,若是以前太子不學(xué)無術(shù)倒也還好,那是民心所向,可這半年以來,太子再朝立功不少,陛下如此心急的出手……” 他說著,微微頓了頓, “不得不說,這理由太過于蹩腳,而廢太子一事,并非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想必先生,如今也很是頭疼吧。” 蘇閣老抬起眸子來,終于正眼看了明城, “所以,你這次來究竟是為了什么?!?/br> 明城一笑,從袖中拿出一枚印鑒, “也沒什么,陛下是君,他想要誰當(dāng)太子便選誰,可在下受先皇后所托,也是要說話算話的,廢太子并非易事,再加上城中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不管是處置他還是幽禁,都是于皇室不利,倒不如放他離開,隨便在偏遠地帶封個王,陛下眼不見為凈,而這史上也沒有流放親王回歸爭位的先例,先生和陛下也可以放心了,如何?” 聽上去,這似乎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法。 蘇閣老看了他一眼, “封王流放,你當(dāng)真舍得?” 明城輕輕一笑, “陛下連親兒子都舍得,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山高水遠,他活的自在,我的承諾也算是兌現(xiàn)了?!?/br> 蘇閣老微微思襯,對于自己曾經(jīng)的這個學(xué)生,他其實是早就看不清了。 明城卻是笑了笑,激他道, “莫非是先生怕放虎歸山?覺得學(xué)生是以退為進? 其實若是在那等偏遠的地方都能讓他翻盤,先生也不必繼續(xù)站在陛下那一邊了,等著他回來重整山河,一統(tǒng)天下豈不正好?” 若是以退為進,那他退的這一步,未免也太大了些。 “你不用激我?!?/br> 蘇閣老看了他一眼, “答應(yīng)你可以,不過你也要答應(yīng)我,他走后,你此生再不邁出國子監(jiān)半步,更不許與他見面。” 太子的能力他能看得出,天資的確不錯,能力也還說的過去,是個不錯的好孩子,只可惜還未成長起來。 與皇帝相比,終究是差了一些。 他要保這大局,所以,他只能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見蘇閣老答應(yīng),明城自然是不再猶豫,當(dāng)即立下誓言,應(yīng)下聲來。 他站起身來,對著蘇閣老一揖, “既然如此,那學(xué)生告退?!?/br> 蘇閣老叫住了他, “等一下?!?/br> 明先生轉(zhuǎn)身,蘇閣老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印鑒, “把東西留下。” 他這輩子沒欠幾個人情,小心翼翼的不跟皇室眾人扯上關(guān)系,還是讓他給見縫插針的攔下了。 明先生頓了頓,轉(zhuǎn)身將印鑒放下, “物歸原主?!?/br> 蘇閣老抬了抬眼皮,將印鑒收回,道, “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兒都別來了,你我之間的債,還清了。” 明先生笑了笑,并不答話。 太陽已經(jīng)落了下去,但天還沒全黑,天空之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蘇府的馬車近了宮。 像是蘇閣老這種級別的大臣,兩朝元老,還任過帝師,可以說當(dāng)今圣上都是他一手扶起來的,因此,若是碰上了旁人都不敢勸的,亦或是無法插手的,他的作用就顯現(xiàn)出來了。 御書房內(nèi),皇帝還在默著,江如海傳了信兒,便是引著蘇閣老走了進來。 “老臣,參見陛下?!?/br> 蘇閣老進門,便是對著皇帝一禮。 皇帝連忙將他扶了起來,說道, “閣老年事已高,不必多禮。” 蘇閣老隨著他的幫扶站了起來,單刀直入, “京中傳聞,想必陛下已經(jīng)聽聞?!?/br> 皇帝聽罷微微閉了閉眸子,沉聲道, “是朕處理不當(dāng),讓閣老見笑了。” 蘇閣老搖了搖頭,并未擺出半點帝師的架子,反倒是謙遜極了, “陛下受損,本就是臣之過錯,何以見笑,只是陛下,太子一事,您可曾想好如何處置?” 御書房中燈火通明,一君一臣促膝長談,而榮妃宮中,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雨也越下越大。 剛滿周歲的五皇子剛剛睡下,榮妃將他放下,轉(zhuǎn)頭出了寢殿。 殿外守著的宮女綠蕊低頭走了進來,給榮妃遞了一張帕子。 榮妃將帕子接了過來,擦了擦手,只是在瞥見上面的海棠花時微微一頓,問道, “陛下那邊如何了?” 綠蕊壓了壓聲音道, “下午砸了御書房,蘇閣老已經(jīng)進了宮,現(xiàn)下正在御書房議事?!?/br> 榮妃聽著無聲一笑,盛京的流言滿天飛,那些東西,就算是一個普通的男人都是受不了的,更何況是這九五至尊的皇帝? 不過,但是聽著這些子虛烏有的事兒便是如此大發(fā)雷霆,若是知道是真的,那會是氣成什么模樣? 只不過,這樣一來,太子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榮妃斂了斂眸子,從梳妝臺前坐了下來, “綠蕊,梳妝?!?/br> 綠蕊聽著不解, “娘娘,這時候梳妝做什么?” 這都天黑了。 榮妃夠了勾嘴角, “自然是去面圣?!?/br> “這時候?” 綠蕊眸子里劃過一抹不解,這時候陛下正在氣頭上,各宮娘娘都是不想去觸這個霉頭,娘娘這…… 榮妃卻是并不在意,將皇帝送給她的紅翡翠的手鐲給套到了如玉般的皓腕上,整理起了儀容。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山林外的梧桐葉落了一地,空氣之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 天牢之中,因著這場秋雨,更是泛上幾分濕氣。 不少常年關(guān)押的犯人,因著這場秋雨引了舊疾,一個個或是悶哼,或是哀嚎起來。 而遠離眾犯人的一座牢房里,卻是干凈整潔極了。 畢竟是太子,就算是入了天牢,一切的吃穿用度,依舊是與旁人不同的。 皇帝一日沒有廢太子,他一日便是南楚儲君,自然是無人敢不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