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臣……項臣？”聞川發(fā)出氣音，實在是動彈不得，只得癱在床上劇烈喘氣。

    頭頂刺眼的燈突然被移開了。

    “咦？醒了？”有人道。

    聞川閉了閉眼再睜開，燈被移走，他這才逐漸看清了周圍的環(huán)境。

    這里應(yīng)該是個實驗室，地方很寬敞，四周矗立著巨大的玻璃罩，里面漂浮著無數(shù)面目猙獰的喪尸，也有動物和未成形的嬰兒，看著十分可怕。

    四周還有無數(shù)穿著白大褂的看起來像醫(yī)生一樣的人，他們腳步匆忙，完全沒空搭理聞川，不遠(yuǎn)處有一張巨大的cao作臺，上面漂浮著光屏，光屏上顯示得是……地圖？

    那地圖上的大部分都被標(biāo)滿了紅色，但也有地方顯示為綠色，還有的部分則是黃色。

    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揣著衣兜，看著地圖，跟旁邊的人說著什么——正是顏桓。

    聞川仰頭看著天花板，深深地嘆了口氣。看來他們是被抓了。

    一只巨蟒慢慢爬了過來，吐著信子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聞川和它對視，這是一只白金色的巨蟒，類似黃金蟒，但又有些不同。

    它的體格很粗大，尾巴尖細(xì)長，身上的花紋顏色艷麗，呈三角的頭顯示多半帶有毒性，黑豆似的眼睛里帶著點赤色，正人似的打量聞川。

    聞川只覺汗毛倒豎，這就是弄暈自己的那條蟒，他知道對方有多大力氣，用不著毒液就足夠?qū)⒁粋€成年人直接絞死。

    一看到這條蛇，聞川就覺得胸口陣陣劇痛。

    “你醒了？”顏桓走了過來，那蛇便滑下去溜走了，他笑著道，“感覺還好嗎？放心，你沒有骨折，我可舍不得讓你受傷?！?/br>
    聞川舔了舔干燥的嘴皮，有氣無力地道：“你要做什么？其他人呢？”

    “你們都是我的客人，”顏桓道，“未來也是這個新世界的主人，我不會對你們怎么樣的，放心吧?！?/br>
    顏桓接過助手遞來的平板，隨便點了兩下，道：“你們幾個的基因都很不錯，那群小孩兒里也有幾個基因非常優(yōu)秀，真是太棒了?！?/br>
    他放下平板，俯身看著聞川：“基因不好的人就算用了藥也沒什么用，他們走不到最后一步。我已經(jīng)損失了太多試驗品了，你們可別讓我失望?！?/br>
    “什么……”聞川覺得不對，卻連質(zhì)問的力氣也沒有，只得大喘氣道，“你，你什么意思？你到底，到底要做什么？”

    “噓?！鳖伝篙p聲哄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可能會有點痛，但很快就好。”

    “什……”聞川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的太陽xue、腳板、手臂、胸口就都貼上了電擊用的裝置，旁邊挪過來一個電擊的設(shè)備，一根線連接上他的脈搏，記錄數(shù)據(jù)。

    聞川心跳登時加快了，顏桓看著顯示屏上上升的心跳數(shù)據(jù)，安慰道：“不會有事的，應(yīng)該不會有事……吧？”

    顏桓似乎有些猶豫，背著手想了想：“我有點舍不得你，萬一你不成功……”

    旁邊的助手們靜默不言，只等著顏桓下命令。

    聞川見另一張床上，還在昏睡的項臣也被連接了同樣的東西，他一下著急起來，竟是微微仰起了頭，手臂也抬起來了一點。

    “你居然還有力氣？”顏桓挺詫異，眼里露出贊賞來，想了想說，“如果你答應(yīng)當(dāng)我的學(xué)生，我們一起研發(fā)基因進(jìn)化，我就暫時撤下這些東西，怎么樣？”

    “進(jìn)化……進(jìn)化你的……意識形態(tài)嗎？”那一下掙扎聞川幾乎用上了全力，此時滿頭大汗，癱在床上，半點也動彈不得了，劇烈喘息著用氣音道，“你，你太，太可笑，了?！?/br>
    “你還是不理解?！鳖伝鸽y得這么耐心，勸說道，“當(dāng)我們不再懼怕死亡，不會生病，也不會有折磨，人類才能強(qiáng)大和長久啊。”

    聞川胸口起伏，呼吸劇烈，喉嚨里發(fā)出不明的“嗬嗬”聲，好半天他才有力氣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看著顏桓道：“爸說得沒……沒錯，你在實驗室，待……太久了，根本不知道……真實的世界……是什么樣子。”

    顏桓蹙眉。

    聞川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道：“沒有死……沒有離別……沒有失去……沒有時間的……”聞川咳嗽幾聲，喘了幾口氣，道，“沒有時間的，限制，人就不會，不會懂得珍惜?！?/br>
    “你的，你的意識，意識形態(tài)，根本只會摧毀人類?！?/br>
    “不可能！”顏桓上下打量聞川，仿佛想不通這么聰明的孩子，怎么會說出這么愚蠢的話來，“因為恐懼，所以人弱小，不敢前進(jìn)，也不敢嘗試。經(jīng)受不住折磨就會崩潰，人心太過脆弱！”

    “因為，恐懼，”聞川道，“人才，會變得強(qiáng)大，害怕……離別和……失去，才會懂得擁有的……美好。沒有了，這些，人只會麻木……不仁，失去……人性，因為不會死……所以可以……隨意破壞……”

    “你的終極……進(jìn)化，會放大……人性的陰暗……面?！甭劥〒u頭，嗤笑道，“你才……什么……都不懂。”

    顏桓瞇起眼，半晌后揮了揮手，眼里帶著點失望，不愿再浪費(fèi)時間，讓助手直接開始。

    “電擊是刺激母體活化的最后一步，基因太差的人，就算注射了母體也熬不過活化。無法徹底轉(zhuǎn)變就只有死。”

    聞川看著天花板，冷笑起來——鐘昊生也好，老狗也好，那些跟隨了顏桓的人，原來都被利用了。他們以為買到了母體，以為有錢有權(quán)就能坐上這艘諾亞方舟，他們以為自己是在淘汰別人，哪里知道還有最后一個檢票口，過不去，依然只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