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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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崇歸嘴邊勾了抹淡淡笑意:“嗯,回去吧?!?/br> 戚綿不再停留,拱手告退。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整理著衣襟上的褶皺,合衣睡了一夜,衣服都亂了。 祁崇歸倒是沒有對她再做什么,只是親了親她,也算是與她挑明了他的心思,還硬是抱著她睡了一夜。 大約還是有酒的作用吧…… 昨夜的祁崇歸身上帶著一絲邪氣,也有些嚇人,冷靜了一夜,今晨看起來就好多了。 戚綿心里暗自琢磨,瞧他剛剛的態(tài)度,昨日那事兒,應該算是不再計較了吧? 戚綿低著頭走出殿外,迎面正碰上端著洗漱用具的白霜與含桃,二人看見她都嚇了一跳,臉上露出一絲微妙的神色。 “戚大人。”二人齊齊屈膝,戚綿連忙還禮,含桃端著水盆經(jīng)過她,輕輕道了一句:“您的頭發(fā)還亂著?!?/br> 戚綿:“……” 出來的太急,忘了重新梳頭了。 戚綿連忙找了一個角落,把頭上的發(fā)冠重新戴了一下,等收拾好走出來,看見昌進急急忙忙地從眼前走過,她便喚了一聲。 昌進回頭看見是她,竟轉(zhuǎn)身直接朝她走過來了:“戚兄!我就是來找你的!” “找我?”戚綿奇怪道,“什么事?” “你快回家看看吧!令尊的傷怕是又嚴重了,你們家派了人來找你,偏偏進不來,這才托我進來告訴你一聲?!?/br> 戚綿面色一變:“多謝昌兄,我這就回家去。” 昌進連連點頭,還不忘叮囑:“萬一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派人去成安侯府遞信也成?!?/br> 戚綿笑著謝過他的好意,加快步子出宮去。 這事有些蹊蹺。 戚博舟已經(jīng)失去了自理能力,吃穿都需要人貼身伺候,他不但沒有聯(lián)系莫毅的能力,也沒有謀害她的本事。 為免引人疑心,戚綿根本沒有再對他下手,這傷怎么就又嚴重了? 想不通,還是回府看看再說。 另一邊,昌進目送著戚綿遠去,心中不由有些擔憂她家里的情況,剛轉(zhuǎn)過頭,看見李化走了過來。 “昌大人,殿下召您過去。” 昌進連忙跟著李化入殿,祁崇歸剛擦了臉,正由宮人們服侍著穿衣,見他進來,問道:“剛剛你與戚綿說了什么?” 昌進微怔,暗道太子怎么盯戚綿盯得那么緊,口中卻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說了:“戚府來了人,說是朝議郎傷情加重了,所以來請戚綿回去,卻被宮門守衛(wèi)堵在外頭,臣剛好碰見,就幫著傳了話。” “朝議郎?”祁崇歸眉頭微蹙,同樣不解,“不是說傷情已經(jīng)好轉(zhuǎn)么,又加重了?” 這話昌進怎么回答的了。 祁崇歸不再吭聲,昌進默默退出去。這邊祁崇歸收拾好,叫來李化:“去太醫(yī)署叫個太醫(yī),再去戚府看看?!?/br> 李化應下,正要下去吩咐,祁崇歸又叫住他:“孤也一同過去?!?/br> 李化:“……” 昨日那戚侍衛(wèi)還拿箭指著您呢,您忘了? 腹誹歸腹誹,李化當然不會忤逆太子,太子要出宮,他便吩咐下去,好生準備。 …… 戚綿步出宮門,一眼看見郭韋。 郭韋正在馬車前焦急地走來走去,時不時看看宮門的方向,這一瞧見戚綿,眼睛都亮了。 “少爺!您可算出來了。”郭韋迎上去,忙不迭把她往馬車那兒引,“老爺從昨夜開始頭上發(fā)熱,挽春姑娘看過了,說是額頭上的傷口感染了,開了藥吃下去,卻直到今晨也沒見好轉(zhuǎn)。張姨娘不信挽春姑娘的醫(yī)術(shù),鬧著要去醫(yī)館請郎中,我從府里出來的時候,兩人還在僵持著,也不知現(xiàn)在請到郎中沒有。” 戚綿聽得不由皺了眉,沒說什么,只麻利地上了馬車,“郭叔,快回去吧。” “哎!您坐好了!”郭韋高高揚起馬鞭,響亮地甩在馬屁股上,車便動了。 戚綿坐在車里沉思,剛剛郭韋那一番話里的描述,聽著倒像是挽春有問題似的。可她了解挽春,沒有與她商量,挽春斷斷不可能擅作主張,延誤戚博舟的醫(yī)治的。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綿回到府中,徑直去了正院,院中彌漫著一股苦澀的藥味兒,戚綿走入屋內(nèi),看見戚博舟雙目緊閉,躺在床上,而張氏正坐在床邊,拿著帕子低頭抹淚。 挽春站在屋中一角,瞧見戚綿,說道:“藥已經(jīng)服下去了,按理說應該起作用了,但不知怎么回事,燒沒退,人也還沒醒過來。” “郎中呢?” “已經(jīng)派人去請了,應是正在來的路上?!蓖齑荷裆行┎惶?,總覺得自己的醫(yī)術(shù)被質(zhì)疑。 戚綿點點頭,近前去看了戚博舟一眼,沒看出什么來。 她又不會醫(yī)術(shù),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那還是等郎中來吧。 卻沒想到,那郎中竟是與祁崇歸一行人一同到的。 祁崇歸帶了太醫(yī)過來,便用不上郎中了,劉管家給那郎中掏了一小塊碎銀,當作辛苦錢,就好生把他送走了。 戚綿得知祁崇歸又過來,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到底是有多關(guān)心她這個便宜爹?。?/br> 戚綿讓出地方,讓太醫(yī)上前診治,太醫(yī)號了脈,看看戚博舟額上的傷口,捋著胡子道:“應是傷口感染所引起的發(fā)熱。不過,如今天氣也不熱,怎么會感染?可是平日沒有及時換藥?” 張氏忙道:“換的,府里的挽春姑娘懂醫(yī)術(shù),妾身都是在挽春姑娘的指點下為老爺換藥的。” 張氏說著,指了指站在一邊的挽春。 那太醫(yī)便朝挽春看了一眼。 張氏又道:“老爺是從昨天夜里開始發(fā)熱的,那時候城里都宵禁了,沒處找郎中,就麻煩挽春姑娘給老爺看病開藥,藥也吃了,卻不見好轉(zhuǎn)……” 太醫(yī)問:“開的什么藥?我能看看嗎?” “藥渣還沒倒,您等著,我這就去給您端過來!” 張氏快步走了。 戚綿與挽春對視一眼,愈發(fā)覺得怪異,卻說不出這種怪異感從何而來。 張氏很快就抱著一個陶瓷藥壺過來了,里面是熬完藥剩下的藥渣,張氏把它遞到太醫(yī)面前,太醫(yī)伸手在里面撥了撥,又捏出一部分放在鼻尖輕嗅。 半晌,他搖了搖頭。 張氏茫然道:“太醫(yī),這是有什么問題嗎?” “倒也是消炎退熱的藥,只是劑量不對?!碧t(yī)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說道,“同一味藥,劑量不同,效果便失之千里?!?/br> 他看向挽春,嘆了口氣:“這位姑娘的醫(yī)術(shù),還是要多加研習……” 挽春臉色變得很難看。 她最拿手的東西,怎么能容人這般質(zhì)疑詆毀? 挽春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張氏身前,一把奪過藥壺,同樣伸手抓了一把藥渣,凝神辨認,片刻后,怒道:“這不是我開的方子!” 屋內(nèi)眾人一懵。 挽春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如果這時候,她還發(fā)現(xiàn)不出來張氏有問題,她就傻透了。 挽春知道自己闖了禍,看眼戚綿,咬牙道,“是我不該粗心,把藥熬上就不管了,我只是交代了張姨娘要熬多久,熬幾遍,便偷懶沒管,才致使張姨娘從中做了手腳,把湯藥給換了。但我敢對天發(fā)誓,這絕對不是我開的方子!” 太醫(yī)才沒興趣管這個,他的任務是治病救人,此時已經(jīng)坐在桌邊,執(zhí)筆開藥了。 祁崇歸倒是饒有興致地看向了挽春。 張氏怒道:“你這賤婢,休要血口噴人!我為何要害老爺?” “我怎么知道?”挽春見事情發(fā)展成這樣,心下有些慌亂,也瞪向張氏,“日日都是你在老爺身邊伺候,不是你還能是誰?” 張氏張了張嘴,仿佛要氣哭了,掏出帕子沾沾眼角,抽泣道,“你這黑心的婢子,竟敢謀害主家老爺,還不知廉恥的把罪名安到我的頭上……” 戚綿冷眼看著,愈發(fā)覺得張氏話里有話,她便轉(zhuǎn)頭看向祁崇歸,低聲道:“讓殿下見笑了,還請殿下去前廳稍坐片刻,容臣處理家事。” 祁崇歸看她一眼,也明白她這是不想讓自己插手的意思,于是點了點頭,正要轉(zhuǎn)身離開,張氏卻突然撲了過來。 “太子殿下!”張氏伏跪在地,兩手拽住了祁崇歸的衣袍,“還請殿下為我家老爺做主!” 祁崇歸眉頭微蹙:“何事須得讓孤來插手?” “有人,有人要害死我家老爺!”張氏抬起一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面上滿是驚惶。 祁崇歸有些嫌棄地把衣袍從她手里拽出去,聽她這么說,倒是下意識想起蘭山獵場的猛虎來。 “你既然有此猜測,為何不去報官?” 祁崇歸瞥眼站在一邊安安靜靜的戚綿,有些詫異的發(fā)現(xiàn)她有點冷靜過了頭。 戚綿上前兩步,揪住張氏的衣領(lǐng),把她往后拽了拽,低著頭說道:“家丑不可外揚,還請殿下暫時回避?!?/br> 張氏猛然掙扎一下,打落戚綿拽住她衣服的手,罵道:“你休要再惺惺作態(tài)!老爺為何會落得今日這般模樣,不都是你這個不孝子做出來的事嗎?!” 戚綿:“……” 她明白了,戚博舟這是使苦rou計,在太子面前告她的狀呢。 第32章 三更 祁崇歸眉心一擰, 聽出張氏的話別有深意, 他以為頂多不過是攀咬一下那個會醫(yī)術(shù)的挽春,卻不想張氏竟把戚綿也牽扯進來。 “張氏?”祁崇歸垂目睨她, “你可知誣陷朝廷命官是什么罪?” “妾身知道!”張氏轉(zhuǎn)過頭, 再次向祁崇歸俯下身去,“可妾身更知道, 不能眼睜睜看著大郎一錯再錯下去!” 戚綿無語地扯了扯嘴角, 沒再出聲打斷,她倒是想看看,張氏會有什么說辭。 張氏把戚博舟告訴她的父子恩怨,添油加醋又說了一通, 含淚泣道:“蘭山猛虎之事就是她做的, 老爺顧念父子之情, 本不欲追究,誰知大郎變本加厲, 竟在老爺用的藥上做手腳,要至老爺于死地!” 她伸出手指向挽春:“那個黑心的婢子, 就是大郎身邊的侍女!” 祁崇歸沉默了。 太醫(yī)原本只是過來看病的,哪曾想過會碰上這樣一樁家族丑事,不由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