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說起來,這還是裴靖第一次對她笑得如此真誠吧。來到這世界的一年多,裴靖在她面前有各種笑,可她不是傻子,看得出那笑有幾分真。 正發(fā)怔間,嘴角突然被人輕輕碰了碰。 戚柒驚了驚,立刻回過神,便見裴靖拿著手帕輕輕為她擦拭。見她看過來,自然的道:“嫂嫂嘴上有飯粒?!?/br> 還沒等戚柒推開他,他便已經(jīng)收回了手。 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嘛,怎么現(xiàn)在如此……難道這就是成為男主真正的家人,能得到的待遇? 那也未免太好了吧。 正這時,房門被推開,一個大娘走了進(jìn)來。 見到屋里的情景,頓時便笑開了道:“哎喲,你們這小年輕感情還真好,這是互相喂飯?。俊?/br> 沒等戚柒兩人回答,她又看到裴靖手中的帕子,笑意越發(fā)深,“裴小哥這也太貼心了,還記得為你娘子擦嘴呢?!?/br> 娘子??? 戚柒與裴靖都是一怔,隨即,戚柒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這大娘是誤會了她與裴靖的關(guān)系,便想開口解釋。 “不……” “若是不貼心一點(diǎn),她跑了怎么辦?”只是戚柒剛說了一個字,裴靖便笑著打斷了她,“不過,大娘別誤會了,我們還未成親?!?/br> 大娘捂著嘴笑道:“你們感情這么好,成親那是早晚的事啊。說起來,戚姑娘對裴小哥也真是情深意重。你不知道,當(dāng)時她自己腿都被血染紅了,還咬著牙背著你,不肯放下你?!?/br> 大娘感嘆道:“這般重情重義的姑娘可不多,裴小哥可要好好珍惜才是?!?/br> 裴靖微微一怔,目光在戚柒的腿上掃了掃,沉聲回道:“自然。” 聽他們越說越離譜,戚柒也顧不上問裴靖為什么這般說,忙問大娘,“大娘,您找我們是有什么事嗎?” “哎喲,我竟然把正事給忘了。這年紀(jì)大了,腦子越發(fā)不中用了。”大娘一聽,忙道,“今天不是元宵節(jié)嘛?每年這天,村里都會在一起熱鬧熱鬧,我就來問問你們,要不要一起?” “好啊,我們也想熱鬧熱鬧呢?!逼萜庑χ氐?。 大娘得了他們的回復(fù),又打趣了二人幾句,這才笑著出了門。出去時,還貼心的幫他們把門關(guān)好,對他們眨眨眼道:“我?guī)湍銈儼验T關(guān)著,放心,絕對不會讓人來打擾你們的。” 戚柒頓時尷尬的扯了扯嘴角。 待到大娘走了,她便問道:“二弟,你剛才為什么不解釋我們的關(guān)心,還順著大娘的話說?” 裴靖道:“如此方便一點(diǎn)。我不想他們因?yàn)樯┥┑纳矸荩貌缓玫哪抗饪茨??!?/br> 俗話說的好,寡婦門前是非多。 戚柒又是個年輕貌美的小寡婦,爭議自然更多。她聽了裴靖的解釋,有些感動,沒想到裴靖會這般為她著想,不過,“就算要掩飾寡婦的身份,扮作姐弟也可以???” 而且,姐弟應(yīng)該更方便吧。 裴靖微頓,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才悠悠的道:“嫂嫂,難道忘了自己那張臉?” 呃…… 見戚柒一時無話,裴靖又道:“還是嫂嫂想要再收獲幾個愛慕者?” 戚柒一聽,忙搖頭道:“當(dāng)然不是!我說了,我要為相公守節(jié),不考慮再嫁的?!?/br> 若是以前,聽到她這個答案,裴靖應(yīng)會順著她說。 可現(xiàn)在,他卻皺起了眉頭道:“嫂嫂這話不妥當(dāng),你還如此年輕,怎能守一輩子寡?便是大哥也不會同意的?!?/br> 他定定看向戚柒,目光暗沉,“只是嫂嫂如此品貌,就算再嫁,也必須嫁一個如意郎君才行,嫁一個配得上你的人?!?/br> 這話,裴靖可從未說過。 往常談到這個話題,他雖然會面上說不介意戚柒再嫁,但是卻不過是試探罷了。 戚柒都明白。 可現(xiàn)在,裴靖竟然說出這番話。 她看得出,裴靖是認(rèn)真的,是真的不再介意她改嫁。她不由感動的吸了吸鼻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一臉真誠的道:“二弟,可真是個好弟弟!” 裴靖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知為甚,弟弟這兩個字莫名有些刺耳。 ****** 翌日一早,秦業(yè)與賀子賢便帶著人進(jìn)山找人,但是足足找了一天,都沒有看到戚柒與裴靖。 倒是發(fā)現(xiàn)了有人在此活動過的山洞。 秦業(yè)看了看地上的血,沉聲道:“從這些線索看,小七他們肯定受傷了。不過,附近沒有打斗和野獸出沒的痕跡,他們應(yīng)該還活著?!?/br> 賀子賢聽了,安心了些,但是還是著急,“那他們現(xiàn)在在哪兒???這荒郊野嶺的,天氣又這么冷,他們能去哪里?” 秦業(yè)面色也沉凝如水。 然而,直到天黑,他們也沒有找到人。 無奈,最后只能先回去。 倒是在尋找的過程中,他們看到了孫家的人,賀子賢便道:“秦公子,您說是不是孫家又把人抓走了?” 這個可能也不是沒有。 秦業(yè)沉吟片刻,道:“再去柳府一趟?!?/br> 這一次,秦業(yè)倒是沒有突然造訪,而是先遞了帖子,第二天才去找的柳知府。 見面之后,他便開門見山的道:“不知道柳大人這邊可查到什么線索?說起來,我昨天帶人去山里找人,沒找到我朋友,倒是看見了孫家的人。莫非,這是柳大人示意的?” 柳知府一聽,頓時變了臉色。 他如何聽不出,秦業(yè)這是在諷刺他與孫家同流合污,出爾反爾呢。柳知府心里對孫家越發(fā)不滿意了,他都已經(jīng)讓人去警告過孫家,近期不要輕舉妄動了。 沒想到孫家竟然還敢在這關(guān)口上挑事。 柳知府心里對孫家越發(fā)不滿,面上卻只能忍著氣,回道:“秦百戶放心,這事兒,本官肯定會嚴(yán)辦,絕不會徇私?!?/br> 到底是對這秦業(yè)三番五次的不敬不滿,柳知府說話也陰陽怪氣的。秦業(yè)仿佛沒有聽出他話里的諷刺,抱拳笑道:“那業(yè)便靜候佳音了?!?/br> 說罷,這才帶著人離開了柳府。 因著已經(jīng)亮明了身份,秦業(yè)已經(jīng)帶人去了驛站居住。 回到驛站,衛(wèi)陽便問道:“大人,您這樣,不是直接得罪那柳知府了嗎?屬下看他,對您似有不滿?!?/br> 秦業(yè)笑道:“你覺得,他現(xiàn)在是對我更不滿,還是孫家呢?” 衛(wèi)陽沒懂他的意思。 “柳知府現(xiàn)在定然對孫家很不滿,依照他的性子,必會做點(diǎn)什么懲罰孫家。如此一來,孫家心中肯定也會不滿。“秦業(yè)淡笑道,“等著吧,不出兩日,孫家的帖子便會到了?!?/br> 秦業(yè)的猜測果然沒錯。 柳知府不但斥責(zé)了孫氏,還隨便找了些借口,把孫家好不容易推進(jìn)衙門做小吏的幾人擼了職務(wù),打發(fā)了出去。 此舉,像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孫家的臉上。 如今,外面已經(jīng)開始傳出孫家失去了柳知府的寵幸,好些人正在看他們的笑話呢。 孫家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孫老爺與孫興業(yè)在書房密談了許久,第二日,便派人去驛站向秦業(yè)遞了帖子,邀請他參加孫老爺?shù)膲垩纭?/br> “大人,您要去嗎?”衛(wèi)陽皺眉問道,“那孫家不過是商戶,您去參加壽宴,豈不是抬舉了他們?” 秦業(yè)卻道:“去,怎么不去?若是不去,又怎么讓孫家與柳家反目成仇?” 衛(wèi)陽頓時一愣。半晌,他終于想通了其中關(guān)節(jié),躬身道:“大人英明!” ****** 再說何云蔓這邊。 她找了借口留在了沈妍家里,她倒是也乖覺,沒耍自己的大小姐脾氣,而是裝得很賢惠。很快,便得到了沈妍的信任,成了朋友。 如此一來,便更有借口時時跟在沈妍身邊了。 上一世,沈貴妃與皇帝的愛情故事傳遍了整個大衍。何云蔓雖然知道大概,但到底不是當(dāng)事人,其中細(xì)節(jié)并不了解。 比如,她只知道是沈妍采藥的時候救下了大皇子,卻不知道是采藥的具體時間和地點(diǎn)。 因此,以防萬一,她便只能一直跟在沈妍身邊。 沈妍不知她的想法,她心性單純,見何云蔓雖然穿著名貴,一看便是富貴人家教養(yǎng)的小姐,卻沒有一點(diǎn)兒驕矜之氣,也沒看不起他們農(nóng)家,反而平易近人。 便對她越發(fā)有好感,真正把何云蔓當(dāng)做了自己的好姐妹。 因此,對于何云蔓跟著她的舉動,她非但不覺得厭煩,還挺高興,甚至熱心的教她認(rèn)草藥。 何云蔓面上乖順的學(xué)著,但心里卻越發(fā)看不起沈妍。 這樣一個好不出彩的農(nóng)家女,憑什么能夠得到大皇子的寵愛?也難怪最后會死在后宮的爾虞我詐中,是這沈妍太蠢罷了。 若是換了她,定會比她做得更好! 這日,沈妍帶著何云蔓如往常一般進(jìn)了山。 兩人去了平日采藥的地點(diǎn),正低頭工作著,便聽旁邊突然傳來砰得一聲,是重物墜地的聲音。 何云蔓心中頓時一驚,立刻轉(zhuǎn)身看了過去。 不遠(yuǎn)處,一個衣著華貴的男子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那張臉,赫然便是后來的新帝,如今的大皇子! 何云蔓飛快地跑過去,蹲在男人身邊,輕輕搖晃,喚道:“公子,公子,您醒醒?” 楊僑微微睜開眼睛,入眼的便是一張美人臉。 他張張嘴,吐出兩個字:“救我。” 何云蔓立刻點(diǎn)頭,急聲道:“公子您堅持住,我這就救你?!?/br> 聽到這句話后,楊僑便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何云蔓扶著他,唇角微微翹了起來。 ****** 杏花村人口不多,但是村民之間的關(guān)系卻很好。 是夜,圓月高掛,漫天繁星。 杏花村的人圍著中間的篝火,手拉手一起跳著舞,小孩子在人群中穿來穿去,清亮的笑聲傳遍了整個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