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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快看！”奧里驚叫地指著外頭。

    桑若抬頭看去, 仿佛被怪獸啃了大半的坍塌房屋外, 遙遠(yuǎn)的黑暗中出現(xiàn)了一只只眼睛，仿佛幕布上撕開的一條條縫隙, 一只只忽閃的窺視的眼睛, 恐怖，又讓人惡心。

    一個巴巴樂倒下了……

    更多個巴巴樂站起來了……

    新人……

    新人……

    你打不倒巴巴樂……

    巴巴樂不怕你……

    巴巴樂不怕……

    空氣中漂浮著無數(shù)個聲音, 一聲接著一聲地逼近, 四周黑暗的幕布, 漸漸被一只又一只眼睛布滿，似乎在給桑若所處的夢境空間, 劃出一個具體的范圍一樣。

    桑若嘗試了下，發(fā)現(xiàn)他傷不了這些巴巴樂眼球怪，它們離桑若太遠(yuǎn)了, 遠(yuǎn)得似乎已經(jīng)不在桑若的夢境之中, 是桑若無法控制的境外之地, 眼魔巴巴樂仿佛有目的地卡在了桑若自身夢境領(lǐng)域的邊緣外, 站在了一個桑若法傷不到的地方。

    奧里汪地一聲哭了出來, 害怕地抱住了桑若一條大腿：“嗚哇哥哥, 眼魔巴巴樂是永生不死的，我們怎么辦，要被吃掉了嗎？”

    正在試驗的桑若聞言頓了下, 看向小堂弟：“眼魔？你怎么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奧里眨眨眼, 似乎也有些迷惑：“好像, 好像艾麗jiejie說過？……還是在書里看到的？我，我怎么想不起來了?！?/br>
    奧里揪著自己額前的頭發(fā)，一臉苦惱地在用力回憶，隨著他的回憶，他的身體漸漸變得模糊了起來，好像就要從夢境中脫離了。

    “轟——”

    一聲齊射炸在桑若夢境空間的邊緣，桑若和奧里所待的這片地方整個動蕩了一下，剛剛因為思索而幾乎要從夢中醒來的奧里，也被打斷了回城讀條，抱著桑若的大腿繼續(xù)汪汪大哭。

    桑若注意到，在這些眼魔的齊射下，他們周邊空間的環(huán)境亮起了一個半圓，以蘭西爾家祖宅為中心，半徑約四百米的立體范圍，而且，這個半圓隨著巴巴樂的紅光齊射，正在微微的向內(nèi)縮減。

    外頭，無數(shù)巴巴樂在說話。

    新人很厲害……

    不能進(jìn)入新人的領(lǐng)域……

    巴巴樂就在外頭……

    就在外頭殺死你……

    吞掉你的領(lǐng)域……

    殺死你……

    “轟——?。　?/br>
    又是一陣恐怖的齊射，天光乍亮，無數(shù)不祥的紅光覆蓋在桑若的這片世界上空，桑若和奧里所在的地方又是一陣動蕩。

    奧里再次嚇得抱緊哥哥桑若的大腿大哭，眼淚鼻涕都不小心抹在桑若的褲子上，又被他悄悄擦掉。

    桑若忽然有了種明悟，這個半圓內(nèi)，就是他自己的夢境空間，是他自己的領(lǐng)域，他能完全掌控的范圍，就跟當(dāng)初夢里的那間手術(shù)室一樣。

    在這里，他讓誰死誰就得死，他就是神。

    不過他的領(lǐng)域只有這么大，這些古怪的暫且稱為夢境生物東西，似乎可以在他的領(lǐng)域外，直接攻擊他的領(lǐng)域。

    如果這樣一直下去，桑若的夢境領(lǐng)域不斷縮減，估計他就無法再傷害到這只怪物了，反而會被削弱力量，然后總有一天被怪物吃掉。

    這個怪物說他是新人？是什么新人？

    這個怪物能在夢境外傷到他的領(lǐng)域，那他要怎么傷到夢境外的怪物呢？

    桑若不停思考著。

    桑若看了眼周圍漂浮在空中的螢火蟲一般的光芒，隨手一招，無數(shù)光團(tuán)仿佛受到吸引一樣，乳燕投林地投入桑若身體之中。

    桑若忽然感覺到身體一陣飄忽，仿佛無數(shù)熒光簇?fù)碇w入了命運(yùn)的河流，洗滌自己靈魂中的污垢一樣。

    一瞬間，桑若有種靈臺清明、渾身舒暢的感覺，這種感覺遠(yuǎn)比上次嚇唬小堂弟時吸收的那點(diǎn)光團(tuán)更強(qiáng)烈，桑若甚至從骨頭里感到了一種癢感，一種新生般的癢感。

    桑若瞬間有種自己融化在空氣中的感覺，融化在他夢境中的每一寸土地上，這片土地就是他，他就是這片土地。

    忽然，桑若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在變大，伸展開手腳，剛剛因為眼魔攻擊而縮小了一圈的空間，猛地向外擴(kuò)展開來。

    外頭正賤賤地遠(yuǎn)程攻擊著桑若領(lǐng)域的眼球怪們，嘰哩哇啦一陣惶恐大叫，不少眼球怪在猝不及防下，被桑若忽然膨脹的空間圈了進(jìn)去，桑若念頭一動，那些被圈入的眼魔怪還沒來得及逃跑，就全部在虛空中被分解掉了，化為無數(shù)螢火蟲般的光芒再次融入桑若的身體。

    嘗到好處，桑若看著那些眼球怪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仿佛啃了兩百天草皮樹根地人看到了rou一般，桑若開始如饑似渴地繼續(xù)擴(kuò)張自己的領(lǐng)域，并有目的地單向擴(kuò)張，想要更多地抓住這些在邊緣落荒而逃的眼球怪們。

    哇，新人變大了……

    新人好可怕……

    巴巴樂好慌……

    快走快走……

    奧里站在遠(yuǎn)處，看著哥哥動都不動一下，就把那么多巴巴樂打得落荒而逃，驚訝地嘴都成了型，一臉地不可思議和崇拜。

    小手下意識地摸摸手中抱著的大腿，仿佛這是金子做的。

    新人你等著！

    我巴巴樂會回來的！

    回來找你算賬！

    終于，眼球怪們都跑遠(yuǎn)了，桑若領(lǐng)域的擴(kuò)張已經(jīng)追不上那些眼球怪了，而且這些桑若為了追捕眼球怪而擴(kuò)張開的定向領(lǐng)域，比較脆弱，完全沒有原來的圓形空間穩(wěn)定，被反應(yīng)過來的眼魔一個回射，就會反彈消失。

    不過眼球怪們似乎真的被桑若打怕了，在桑若追不上自己后，只留下幾句氣虛的狠話，就遠(yuǎn)遠(yuǎn)地消失在夢境之外的黑暗中。

    桑若意識回歸，渾身都是一股久饑猛飽的饜足感，讓桑若不禁舒服地瞇起了眼睛，甚至遺憾地看著眼球怪離去的方向。

    奧里星星眼地看著桑若：“哥哥好厲害！”

    桑若看了他一眼，此刻的桑若心情特別的好，甚至看自己的小堂弟也順眼了很多，拍了拍他的頭。

    奧里頓時興奮地不行。

    桑若打發(fā)奧里自己去玩，然后就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

    不過結(jié)果卻并不像桑若想得那么好——內(nèi)腔之中，五臟仍舊空空蕩蕩的，吸收了那么多眼魔怪的能量，也沒見長出一星半點(diǎn)來。

    桑若皺眉：“難道，那些能量只能擴(kuò)張夢境領(lǐng)域？”

    不應(yīng)該。

    桑若否定自己的猜測，剛剛靈魂中的那種久旱逢甘霖的舒適感，讓桑若恍惚感覺到了自己遍布裂縫的靈魂，也似乎看到自己那不斷崩潰的靈魂，在這種能量中得到了修復(fù)。

    可能……還是能量太少了。

    桑若告訴自己，也許量變之后才能達(dá)到質(zhì)變。

    ·

    從夢中醒來，桑若起床，去了奧里屋里。

    早晨，難得沒被噩夢嚇醒的奧里，正美滋滋地從夢中醒來，猛地在床邊看到桑若的臉，差點(diǎn)嚇呆掉。

    因為這次不是被嚇醒的，夢里的事奧里似乎并沒有太多記憶，不過卻好像也不再像過去那樣對桑若單純地恐懼，而是多了一分后知后覺般的親近，呆了兩秒后，奧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抱著被子怯怯聲喊：“哥哥，早安?！?/br>
    桑若點(diǎn)頭嗯了一聲，然后問他：“奧里，眼魔巴巴樂是什么？”

    奧里有點(diǎn)迷糊地眨眨眼睛，從夢中清醒后，他的腦子顯然好使了很多，很快就回道：“聽艾麗jiejie說，那是一只很恐怖的大怪物，它會在黑暗中張著無數(shù)地眼睛窺探你，如果你踢被子把腳伸到了外頭，或者半夜尿床，又或者不好好睡覺到處亂跑，它就會出來，用無數(shù)的小爪子抓住你，把你帶走吃掉?！?/br>
    奧里一臉好恐怖好恐怖地，長牙舞爪地給哥哥形容著這個怪物的嚇人之處。

    桑若：“……”踢被子？尿床？

    “啊對了！”奧里蹬蹬蹬地跑下床，然后從自己的小桌子上，將一本書拿了出來，恭敬地舉高雙手捧給哥哥，然后一臉期待地望著桑若，一副求表揚(yáng)求夸獎的樣子。

    桑若：“……”

    桑若拍了拍奧里的腦袋，接過了那本，名叫《灰鴿夜之眠兒童讀物》的書，然后在奧里一臉興奮滿足的莫名表情中，踏出了小堂弟的房間。

    桑若回到自己的屋里翻開了那本兒童讀物，第一頁，就看到了一個嚇唬小孩的夸張怪物形象，和夢里那個眼球怪，還真有幾分相似，還詳細(xì)描述了它的來歷，以及用途——嚇唬小孩，不讓小孩踢被子把腳露在外面，不讓小孩半夜亂跑，不讓小孩尿床，不讓小孩半夜哭叫，等等。

    所以他就是和這么一個兒童讀物級的怪物，打了一晚上么……

    不過也好，這讓桑若越發(fā)肯定了自己那能量還不太夠的猜測。

    畢竟，這只是一個兒童讀物級的怪物。

    想到這里，桑若不禁有些感謝起那位詛咒他的巫師來，想必眼魔巴巴樂，應(yīng)該就是被這位巫師的詛咒吸引而來。

    桑若真的沒有想到，他走上巫師道路的希望，最終竟然落在了這位巫師的詛咒上。

    也許正應(yīng)了巫師詛咒中的那句，命運(yùn)終會將桑若帶到他面前。

    有了芯片幫忙屏蔽的桑若，如果真要去到那巫師面前，多半要先成為巫師才行。

    桑若暗自祈禱這位巫師的詛咒再給力點(diǎn)，真能讓他夜夜不能安眠，昨天他休息得還是挺好的。

    嘀——血脈覺醒度1，熟練度1/1000，距離下一度覺醒還需要999熟練度，宿主加油！芯片的聲音，適時地在桑若腦中響起。

    桑若動了下，掌心的漩渦也隨著他移動。

    臺燈下，能明顯地看到周圍有細(xì)小的灰塵，在隨著漩渦轉(zhuǎn)動。

    桑若試著將漩渦靠近床頭的鐵架，忽然，一堆碎屑垮塌的微小聲響后，禿了個頭的床架化成無數(shù)的塵埃飛起，而這些塵埃又被桑若掌心的漩渦吸引，環(huán)繞在漩渦邊緣，也因此，漩渦看起來又變大了一些。

    桑若看著那吸引著周邊物體環(huán)繞的漩渦，若有所思。

    桑若：“芯片，幫我進(jìn)入睡眠狀態(tài)?！?/br>
    為了節(jié)省時間，桑若直接呼喚了芯片。

    收到。5、4、3、2、1……您已睡著，晚安。

    像上次一樣，在芯片數(shù)到1的時候，桑若感到了一股靈魂從rou體中掉下去的墜落感，芯片聲音也漸漸模糊遙遠(yuǎn)。

    從夢境中睜開眼，桑若第一時間聽到了窗外人偶街道陰森森地呼喚。

    在最近五天的時間里，桑若的夢境領(lǐng)域又被人偶街道侵占了小半，桑若只剩下了200多米的掌控范圍，而且還被人偶街道擠壓得非常零散，在桑若的感知中，顯得非常的可憐，仿佛一個被惡霸欺壓的小可憐。

    不過除此之外，桑若也隱隱有了種奇怪的感覺。

    非常奇怪。

    仿佛是在夢境領(lǐng)域之外的地方，也有了自己的存在。

    一個、兩個……很多個。

    但是這似乎只是個感覺，硬要桑若形容的話，大概就像是一根斷掉的手指，感應(yīng)到它在很多個方位，卻不能聯(lián)系也不能控制它。

    這是……？

    桑若想到了奧里今天剛剛上了報的文稿。

    難道是它的作用？

    怎么會這么快就有反應(yīng)？

    桑若正不解著，忽地“嗚哇！”一聲，外頭居然又傳來了奧里大哭的聲音。

    桑若有些奇怪，睡前奧里不是還挺高興的么，這次又是怎么了？

    桑若走了過去。

    ……

    惡魔桑若怒吼著：“編輯部那些人是在夸你嗎？不是，是在蒙傻子！蒙到一個是一個，蒙不到的話，你的書會一本也賣不出去！”

    奧里悲痛大哭：“嗚嗚，哥哥，不是這樣的……”

    惡魔桑若咆哮著：“閉嘴！不過吹噓兩句你就上天了，你日銷過萬了嗎？你成為眾人皆知的大作家了嗎？你讓你的哥哥成為所有兒童畏懼的惡魔了嗎?。繘]有，什么都沒有。你就驕傲了！”

    “自大了?。　?/br>
    “愚蠢了?。?！”

    奧里嚎啕大哭：“嗚哇！”

    惡魔桑若似乎氣得夠嗆，繼續(xù)戳著奧里的腦門罵道：“哭！就知道哭！還不快帶著你那滑稽的腦子去寫稿子！？你真的想要只憑幾句吹捧上天嗎？”

    被戳的腦門一聳一聳的奧里，終于忍住了痛苦的眼淚，抽抽噎噎地拿著羽毛筆：“嗚嗚嗚，哥哥我再不敢了。我就是個小渣渣，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奧里一邊抽噎著一邊辛苦地伏案工作，不一會兒，剛剛還對他兇神惡煞的惡魔桑若，忽然柔聲道：“看你這么乖，來，吃個草莓?！?/br>
    正在寫稿的奧里下意識回頭，有些呆呆地張開嘴。

    然后，那顆被奧里無意識咬了一口的草莓，就因為他的走神，掉在了稿件上，污染了一片稿紙。

    惡魔桑若的臉色瞬間拉了下來，一片鐵青。

    奧里嚇得小臉都白了，大哭起來：“嗚哇……哥哥不要生氣，我不吃水果了！我不三心二意了！我也不要抱抱了！嗚嗚嗚……我好好寫稿，眼里心里腦子里只有寫稿，今天一晚上就爭取寫出3灰尺長的稿子！”

    惡魔桑若不太滿意地“哼”了一聲。

    “5灰尺！5灰尺！寫不完奧里一夜不睡覺，嗚哇，哥哥你相信我……”奧里幾乎要哭嚎著要對天發(fā)誓。

    “嗯?！?/br>
    門縫外的真桑若：“……”

    戲精又開始了。

    ……

    桑若沒有管那邊自娛自樂的奧里，找到一個比較適合的地方，準(zhǔn)備對人偶街道動手。

    塞尼爾曾說過，一般的噩夢生物，設(shè)置領(lǐng)域內(nèi)的規(guī)則時，需要同時對自身有很大的制約。

    看了奧里借來的那本書，再結(jié)合自己兩次和人偶街道發(fā)生沖突時的情況，桑若幾乎能確定，人偶街道的制約是‘看到’。

    ‘看到’的那一瞬間，契約成立。

    人偶街道上來往的無數(shù)行人中，會出現(xiàn)‘看者’意念形成的人物，這個人物，就是人偶街道能力的關(guān)鍵。

    比如桑若，他在看到人偶街道后，觸動了人偶街道規(guī)則，他的意念被投影在人偶街道上，形成了一個人，就是最近剛死在他手中的菲爾德侯爵；

    而奧里，因為當(dāng)時奧里正待在桑若的領(lǐng)域中，契約成立的瞬間，奧里直接被拉了進(jìn)去。

    可能因為奧里天真純潔，沒什么仇人，所以奧里也算是在人偶街道中，看到了他自己。

    雖然不知道人偶街道的壞孩子和好孩子是怎么區(qū)分的，但是像桑若這樣殺人不眨眼的，顯然被它直接分到了壞孩子的敵對行列。

    桑若琢磨著塞尼爾關(guān)于規(guī)則的話，試著將心神完全沉入領(lǐng)地的每一寸空間，摸索著。

    當(dāng)桑若無意識地說下“規(guī)則”兩字時，桑若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在微微發(f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