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午夜詭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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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石床上躺著,心靜如水,這種環(huán)境下,卻一點都不擔(dān)心也不害怕,不知為什么,反而有說不出的恬靜。 解鈴和老陳把另外兩盞燃燒的油燈放到床上。 一共三盞燈。一盞在頭頂,兩盞在腳底。 “我不知道你怎么才能入畫,”解鈴說:“只能先按離魂術(shù)的布置,把三燈置于你的身體周圍,有利于引魂出魄。” 老陳非常直接告訴我,我們只等你一盞燈的燃燒時間。燈熄后,如果你入畫還沒有回來,他和解鈴就會走人。 我按照解鈴的吩咐,兩只手交叉放在胸前,慢慢閉上眼睛,渾身懶洋洋的,不像是在恐怖密室,而像是躺在海景房的席夢思上。我打個哈欠睡了過去。 “你還在這干什么,該走了?!币粋€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自己不知何時居然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周圍空無一人。大理石地面反照著天花板的日光燈。有人打著手電從遠處走過來。 看到這個人我愣了,居然是殯儀館的大嘴。 他用手電照我:“解鈴都走了。你還在這里干什么,我們殯儀館晚上不收留活人,趕緊走吧?!?/br> 我揉揉眼站起來,懵懵懂懂往外走,外面是黑漆漆的殯儀館大院,天空陰森黑冷,刮著一陣陣旋風(fēng)。我撫撫肩膀,為難地說:“早上再走不行嗎?”醉心章、節(jié)億梗新 大嘴不耐煩揮手:“趕緊走,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彼P(guān)上大門,把我留在外面。 黑燈瞎火的,我抱著肩膀順院子往外走。憑著記憶找到大概的方向,一路出了殯儀館。一直到這時候,我還沒有太過詫異的感覺,下意識覺得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是順理成章。 天空飄起了細細的牛毛小雨。愈發(fā)陰冷,殯儀館外是一條筆直的柏油馬路,深夜里空無一車。我慢慢走著。走了沒多遠,一束光亮從后面亮起,回頭去看,蒙蒙小雨中亮起兩道光霧,一輛車開過來。 我站在路邊招招手,也不知司機能不能看到。車子開來,驟然停下。這是一輛八十年代的老舊公交車,上面黑壓壓坐滿了人。車門開了,里面沒有燈,我看到駕駛室里黑糊糊一團,好像坐著個人。 我凍得實在不行,踩著車梯上去,一個勁地沖駕駛室說好話:“師傅,我太冷了,幫忙搭一段。您這是去市區(qū)的嗎?” 駕駛室里沒有反應(yīng),我沒敢多問,貓腰在過道往里進。每個座都坐著人,黑糊糊的又看不見形容長相,我又冷又累又困,一直來到最后一排,看到緊靠窗有個空座,便往里擠,一邊擠一邊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坐下來我心安了,看著外面黑不隆冬的天,窗玻璃鋪著細細的雨絲,車里溫暖如春,周圍還一群人圍著,真是說不出的安逸。 我摸摸兜里,什么都沒帶,連手機都沒有,此時的我腦海里就一個念頭,解鈴哪去了。他夠壞的,留下我一人。 “你知道這輛車是開往哪的嗎?” 我回過神,側(cè)臉去看,旁邊坐著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穿著風(fēng)衣里面是毛線衣,眼神迷離。我看她特別眼熟,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見過。 “不知道啊?!蔽艺f:“對了,我在哪見過你吧?” 女孩露出迷茫的神色:“我沒記得見過你,我們認識嗎?”說著,她忽然朝我嫣然一笑。 我半邊身子都酥了,這時車發(fā)動,飛馳在路上。我側(cè)臉看看窗外,車開得很快,車窗外的景物根本看不清,只能依稀看見黑糊糊的物體一閃而過。 困意陣陣襲來,可是守著這個女孩,我又不舍得睡。我絞盡腦汁跟她搭腔,問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女孩笑:“我在電視臺做主持人,你沒看過我的節(jié)目嗎?主持的是都市欄目?!?/br> 我心頭猛的一震,記憶開始復(fù)蘇,我仔細打量她,還真是她!我曾經(jīng)兩次見過她,一次是在陰間,一次是鄉(xiāng)下抓捕販賣人口集團的時候。在農(nóng)村那次她是現(xiàn)場主持,后來被一個瘋女人攻擊,還是我安慰的她。 可是她剛才說沒見過我,是怎么回事?是女孩的矜持,還是她對我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她可是我的女神,既然說不認識就不認識吧。我們聊起來,在這個孤獨清冷的雨夜,我們聊的還挺開心,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猛然抬頭去看,發(fā)現(xiàn)一車人已經(jīng)下的七七八八,車上只有零零散散幾個人。 “你哪站下?”我問。 女孩有些焦急,看看窗外,又站起來看看車里的人頭數(shù),小聲說:“我也忘了自己要去哪,好像去南潯村奶奶家?!?/br> 我扶著前面的座椅扯嗓子喊:“師傅,現(xiàn)在到哪了,到?jīng)]到南潯村。” 車子“嘎”一下停了,駕駛室里走出一團黑糊糊的影子,個頭非常高,像是一座鐵塔,站在那里好像對女孩招手。 “應(yīng)該是到了?!蔽矣悬c戀戀不舍,再去看女孩時,嚇了一跳。 這丫頭不知怎么突然哭了,肩膀一聳一聳的,臉上掛著清淚,低著頭不斷啜泣。 這給我心疼的:“你咋了?” 她忽然抱了我一下,哭著說:“我會想你的。不知為什么,總覺得我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br> 我安慰她:“怕什么,等你從奶奶家回來,回市區(qū)就聯(lián)系我。我請你吃飯,咱倆挺投緣的,到時候好好嘮嘮?!?/br> 女孩沒說話,低頭站起來,一邊哭一邊往外走。來到車頭,那鐵塔一樣的大高個,好像在她的手上栓了什么東西,然后大高個下了車,憑空一拽,原來是條鎖鏈,那女孩哭著跟了下去。 我陡然一驚,覺得不對勁,這時車門關(guān)上,發(fā)動機發(fā)出聲音,開了起來。外面雨水更大,我拼命擦著窗,模模糊糊看到兩團人影在黑暗中漸漸走遠消失。 我坐回座位悵然若失,生出很莫名的情緒和念頭,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很是不對勁。 我趕忙站起來,在搖晃的車廂中艱難前行,一邊走一邊喊:“師傅,師傅,停車。我要下車?!蔽襾淼今{駛室門前。這里是封閉的小間,關(guān)著門。 我瞅瞅外面,黑森森一片。我敲敲門:“師傅,停一下。”開始還能心平氣和地敲,敲了幾下,車非但沒停,反而越開越快,我害怕了,不詳?shù)念A(yù)感升騰而出。 我手上加了力,拼命敲著,“嘎”一下車停了。我咽下口水,常年坐大的人都知道,敢拉著一車人跑遠途的司機那都不是一般人,沒點關(guān)系沒點能力沒點暴脾氣是不可能的。剛才我那么敲駕駛室的門,他不會要來揍我吧。 正愣著,車門開了,一股寒氣卷著雨絲飄進來。 我顧不得那么多,哆哆嗦嗦下了車,車門在后面關(guān)上。我心驚rou跳打量四周,這是山坳啊,荒無人煙,周圍都是荒草,我按照車來的方向往回走,越來越冷,有點后悔下車了。走了一段,一個人影都沒有,這時前方出現(xiàn)一塊碑。 這塊碑一看有年頭,風(fēng)吹雨打,石頭表面開裂,我看到上面寫著兩個很老的異形字,辨認很久才認出來,應(yīng)該是“回去”二字。 這什么意思?難道讓我順原路回去? 正琢磨著,遠處迷霧中忽然出現(xiàn)人影。我下意識躲在樹后面,偷眼去看,來的是個年輕人,他徑直走到石碑前,一邊看一邊摸著下巴沉思。 看著這個人,我陡然倒吸口冷氣,心臟狂跳。這個人我見過,記憶的大門突然全部打開,我、解鈴、老陳在停車場地下穿行,看到一面鏡子,里面出現(xiàn)了解鈴的心魔景象,鏡子里有個人乘著筏子來到火海彼岸,在大殿房間里找到了坐在油鍋里的解鈴,兩人換班,那人坐進了油鍋,而解鈴含淚離開。 現(xiàn)在眼前這個看碑文的年輕人,就是鏡子里進油鍋的人,我記得解鈴說過,他叫劉洋,是解鈴的一位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