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鴛鴦譜(一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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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住了她的手,輕笑道:“沒有,我也醉著,也迷糊著?!?/br> 他忽張臂,緊緊將她擁住,聲音啞了下去,“我醉了,居然聽說你嫁人了,還是嫁給了你最愛的男人,我……很開心。清離,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阿原終于笑了起來,拍著他的背,柔聲道:“你果然……醉了呢!” 慕北湮沒喝多少酒,但必定醉得厲害了。 他居然淚流滿面妲。 窗外,月影朦朧,合歡搖曳,有侍從躡著手腳走過,不敢驚擾窗內(nèi)相擁的一雙人。 男子俊秀,女子清麗,年貌相當(dāng),家世相若,彼此知根知底,誰敢說他們不是一雙璧人呢? 禾 原府。 原夫人剛剛從宮中歸來,眉眼微醺,居然也有幾分薄醉,更添幾分楚楚韻致。 廿七將一封密信遞了過去,“夫人,咱們從鎮(zhèn)州趙王府和端侯入手,果然查到了阿原小姐先前的行蹤!” 原夫人連忙打開,一字一句看了,唇角微微揚(yáng)起,眼底的迷離酒意一掃而空,卻涌上了大片水霧。 “風(fēng)眠晚,她果然是風(fēng)眠晚……我就知道清離……” 廿七柔聲勸道:“夫人,清離小姐下落已明,也算夙愿得償,說來也是件好事。阿原小姐雖被人設(shè)計,但看來也不是壞事?!?/br> 原夫人道:“是他們小看我的女兒了!即便是貓兒狗兒,也有著天然的野性。忘了往事的同時,她也不再記得那些被逼迫出來的溫馴?!?/br> 廿七道:“王則笙陷害小姐不成,反而令小姐更生警惕,也與端侯嫌隙更深。下面端侯想擺布她,只怕沒那么容易了!” “擺布?他做夢!” 原夫人慢慢將信箋按到桌上,“聽聞景辭回去后就病了,皇上又急又惱。我佯作醉酒,比他還煩惱,他方不忍責(zé)怪于我。明日我會繼續(xù)求見皇上,告訴他,阿原被那對主仆刺激得不輕,已經(jīng)留宿于賀王府。行事如此荒唐,當(dāng)然再難與端侯匹配,為端侯計,還是先解了他們的婚約再說。” 廿七沉吟道:“皇上看來著實(shí)不喜阿原小姐,不曉得則笙郡主和那老毒婦到底跟皇上說什么了……” 原夫人嘆道:“可惜我們只查到阿原曾和景辭一起拜陸北藏為師,隨他去了燕國,又在燕國鬧了那么多事,卻不曉得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br> “難道景辭后來重傷重病,真與阿原有關(guān)?” 原夫人不以為意,冷笑道:“與阿原有關(guān)又怎樣?你沒瞧見知夏那副嘴臉,必定時時處處都在想著怎樣坑害阿原。先前恩怨先不提,單憑他們今日所為,阿原就是弄死他們都不為過!” 她恨恨地說著,黑漆漆的星眸轉(zhuǎn)動著,很快又浮上淺淺笑意,“不過我倒是看出來了,知夏那賤人很中意則笙,唯恐景辭真的迎娶阿原;而景辭,不論是為了收拾阿原還是真的在乎阿原,的確很想娶阿原……我便順了知夏的心意,成全景辭和王則笙如何?” 她看向廿七,“把阿原與賀王同寢的消息傳出去吧,傳得越不堪越好。最要緊的是,一定……要傳到景辭的耳朵里!” “琉璃傳回的消息,阿原小姐與小賀王爺雖喝得大醉,同宿于書房,卻是分床而居……” 廿七猶豫時,忽瞥得原夫人唇邊那抹不甘的冷笑,立時悟了過來,轉(zhuǎn)而道,“但他們同寢的消息,屬下一定設(shè)法讓端侯親耳聽到。聽聞他病得厲害,受不得刺激……若是病情再重,左言希該放出來了吧?” 原夫人對他的善解人意很是欣慰,“左言希是皇上影衛(wèi),當(dāng)日又是他帶著景辭一起回京。先前在燕國發(fā)生的事,他必定有參與,那么阿原失憶之事,多半是他做了手腳。叫人多留意左言希的行蹤,看能不能找機(jī)會讓他恢復(fù)阿原的記憶。阿原時常頭疼,必定與此有關(guān)。” 廿七遲疑,“可是,夫人,從前的阿原小姐,只怕還不如現(xiàn)在的阿原小姐跟夫人貼心。她……是景辭、知夏他們一手帶大的?!?/br> “所以,咱們盡快促成景辭和王則笙吧!知夏設(shè)計陷害阿原,景辭又負(fù)心另娶同樣想害阿原的王則笙……阿原被他們明里暗里捅了那么多刀,便是記起往日情誼又如何?還能跟他們貼心?”原夫人眉眼微哂,聲音細(xì)不可聞,“所以,我很想謝謝知夏他們,這樣一步一步,生生把阿原又推回了我身邊……” 廿七點(diǎn)頭,猶豫片刻,又問道:“咱們……要不要設(shè)法聯(lián)系清離小姐?” 原夫人靜默片刻,笑道:“只怕……她并不樂意我插手她如今的生活吧?” 她笑了片刻,眼圈卻已紅了,連忙側(cè)過臉時,淚水早已涔涔而落,再也止不住。 廿七靜靜地凝視她。 然后,他粗大的手掌推向前,將一方柔軟的素白絲帕沿著桌面推到她跟前。 原夫人接了,將帕子掩住眼睛。 良久,她再抬起頭時,神色間已恢復(fù)了原先的清嫻秀雅。 她道:“再怎么著,該給她的妝奩,我這做娘的也得給她預(yù)備一下吧?找兩個信得過的心腹攜兩箱珠寶,帶數(shù)名高手隨行,設(shè)法從趙州繞道,潛入晉國。如果她過得好,就將珠寶留給她作為嫁妝,然后再悄悄回來,不必多驚擾她。眠晚在燕國和鎮(zhèn)州都不受重視,送入晉國和親,妝奩必簡薄,清離大手大腳慣了,必定不習(xí)慣,何況初到異地,上下打點(diǎn)也是必須的?!?/br> 廿七忙應(yīng)道:“是!我讓阿秋和大東去,他倆素來對小姐忠心耿耿,且一個行事謹(jǐn)慎,一個武藝高超,且都見慣了風(fēng)浪,即便身在異國,遇到什么事也不至于手忙腳亂,指不定還可以幫清離小姐解決些麻煩?!?/br> 原夫人苦笑,“你也想到她可能會遇到麻煩?” 廿七沉默片刻,方道:“柳人恭父子妄自稱帝,晉王本就有剿滅之心。眠晚小姐說是被送去和親,其實(shí)送不送都不會影響晉王滅燕的決心。說到底,這事很可能就是李源發(fā)現(xiàn)在眠晚小姐跟清離小姐樣貌相同,直接跟燕帝要了人。晉國勢大,燕帝不敢不從。清離小姐從晉人眼中的叛臣那里嫁過去,身邊又沒有一個可以依托之人,恐怕立足不易?!?/br> 原夫人的手伸出,慢慢按住心口,輕聲道:“還有,聽聞晉王兄弟眾多,而李源只是老晉王的養(yǎng)子,如今深得晉王器重,諸兄弟多有不服,每每生事。當(dāng)日他身在大梁,兩國邊境忽起戰(zhàn)端,便是晉國有人暗中動了手腳。何況,聽聞那李源久在官場,府中不乏愛姬美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