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鴛鴦譜(一五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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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 景辭掃過阿原松散的衣衫,淡淡道:“那你還不去盛?再晚可就沒了!” 小鹿怔了怔,忙笑道:“好,好,我去盛面,吃面……你們慢慢吃,慢慢吃!” 她暗暗駢起大拇指屈了兩屈,向阿原做了個(gè)比翼雙飛的動(dòng)作,賊兮兮地?cái)D了擠眼,才急急奔了出去。 和從前左擁右抱的生涯相比,她家小姐不僅吃得太素,而且吃得太少,是時(shí)候飽餐一頓了…… 景辭做的面,即便是純素的,也有種自然的清香,更別說排骨面了妲。 但阿原幾乎沒品出排骨面是什么味道來。 景辭氣定神閑地坐在她對(duì)面吃著面,泰然自若地拿她的杯子漱著口,但看她的眼光,似乎她才是他的排骨面。 這似乎不對(duì)吧禾? 她是風(fēng).流無雙的原大小姐,他是她志在必得的如意郎君。他才是她想吃的排骨面。 可為何她食不知味,魂不守舍,只得絞盡腦汁地揣度著,以往面對(duì)她的情人們時(shí),她該是怎樣的姿態(tài)和神情。 “吃完了?” 景辭忽低沉地問她,取過旁邊寬大的沐巾,攏住她的長(zhǎng)發(fā),一點(diǎn)點(diǎn)替她吸去發(fā)際的水分。 他的手指靈活卻冰涼,時(shí)不時(shí)觸到她的脖頸。 阿原身體一陣陣地繃緊,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虛軟無力。她說不上那是種什么滋味,只覺越發(fā)地唇干舌燥。 她雖記不得從前都是怎樣面對(duì)她那些情人,可她顯然不曾改變?cè)鹊娘L(fēng)流稟性,根本經(jīng)不起如景辭這般清俊的男子示好。 阿原很想回過頭來將他抱住,但此時(shí)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那干.柴.烈.火燃燒起來,傾了沁河之水都難以熄滅。 這本該是她從身到心都在冀盼的,可真有實(shí)踐機(jī)會(huì)時(shí),她竟莫名地有些恐慌。 “阿……阿辭,如今正閑著,你何不跟我說說,我們過去的事兒?” 趁著他換干凈沐巾之際,她急急脫開身,一邊倒水喝著,一邊試圖轉(zhuǎn)開話題,繼續(xù)追問她問了多次卻始終沒能問出的答案。 “哦,過去……” 景辭走上前,將她剛攏起的衣衫向下一扯,將她打橫抱起,說道:“過去……就是這樣的……” 阿原手中飲了一半的茶水“啪”地跌落地間,人被他輕輕丟入衾被間。 她想要拒絕,卻又覺得如此矯情,實(shí)在有失原大小姐視天下男子為囊中之物的風(fēng)范。 看他欺身而上,一雙清眸愈來愈黑,如漩渦般要將她吸入,她再也忍耐不住,攬住他脖子,用力將他親住。 景辭身形一震。 他的手還是那樣涼意襲人,但所過之處卻似有烈焰焚遍,漸將她僅余的神智抽空,滿心滿眼都只剩了眼前的男子,以及眼前男子帶來的歡愉。 渾沌里,一樣看不透的漩渦般的雙眸,一樣令她無法抗拒的歡愉,可她卻似在喚著不一樣的名字。 她似在嗚咽里低喚道:“師兄,師兄……你醉了……” 將她傾覆于身下的男子一如既往地沉默著,根本不屑回答她半句,只以近乎粗魯?shù)膭?dòng)作宣示著他對(duì)她的主權(quán)。 陣陣酒氣迎面撲來,她辨不出是害怕還是渴求,終究不再掙扎,只是輕聲說道:“師兄,我不想嫁給二殿下。哪怕是明媒正娶的夫人,我也不想嫁。” 她的唇顫抖得厲害,卻很小心地貼到他赤燒的面頰,“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一輩子?!?/br> 這句話似已在在心底壓了無數(shù)個(gè)日夜,卻拼盡了她這么多年積攢的勇氣,才敢輕輕說出口去。 對(duì)面那人忽然間頓在那里。 黑暗里,她看到他的眼睛里跳動(dòng)著不明的火焰,幽深而可怕。 片刻后,他放開她,撩起帳帷,踉蹌奔出。 她躺在凌亂的衾被間,由著沸騰的熱血漸漸涼下去,努力大睜著雙眼讓自己也平靜下來,卻再也不能抑制眼底的熱淚洶涌。 床前忽然閃過一道黑瘦的身影,伴著婦人恨毒的咒罵:“竟敢趁著阿辭醉酒勾引他!賤婢!賤婢!” 聲聲斥罵里,婦人手起手落,金針重重扎向女子見不得人的部位…… 她失聲痛叫,卻被那婦人用衾被壓住頭臉和雙手,動(dòng)彈不得。 一針一針,蘊(yùn)了那婦人不知隱忍多久的怒火,繼續(xù)重重扎下,拔起,重重扎下…… 她的慘嘶和哭叫盡數(shù)厚重的棉被壓住,半點(diǎn)聲音也發(fā)不出來,更不可能喚回醉酒離去的他…… 她仿佛在奮力掙扎著,又仿佛只是絕望地承受著。她似被溺入深不可測(cè)的海水里,又似被關(guān)入黑不見底的煉獄中,疼不可耐…… “阿……阿辭!” 阿原驀地驚叫出聲,重重地吐了口氣。 “阿原。” 與她親昵著的男子應(yīng)她,聲音低啞,卻是難得的溫柔。 她沒在海水里,沒在煉獄中。 脫開那莫名的幻境,她滿懷依然是對(duì)眼前之人的貪戀和渴求。 阿原定定神,輕聲道:“阿辭,我們必定在一起過,還曾因?yàn)楸舜讼朐谝黄鹗鼙M磨難。” 景辭凝視著她,聲音干澀,“你想多了!” 阿原笑道:“我也覺得我想多了。或許……是我們前世受了太多的折磨,終究又沒能在一起,才會(huì)有今日的緣分吧?” 原大小姐出身高貴,風(fēng).流張揚(yáng),上有梁帝、原夫人寵愛,中有眾情人相助,下有護(hù)院家丁保護(hù),怎么可能活得那樣謹(jǐn)小慎微,受盡他人欺凌折磨? 她斷斷續(xù)續(xù)想起的那些零落記憶,大多悲慘痛苦,和原大小姐本該擁有的生活全不相干。 或許,那次受傷令她失去了從前記憶的同時(shí),意外喚起了她前世的一些記憶? 阿原晃了晃腦袋,拋開那些不合時(shí)宜出現(xiàn)的幻覺,卻不由自主地說起她幻境里曾說過的話。 她道:“阿辭,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一輩子。” 景辭神情有片刻的恍惚,伸手撫她面龐,然后,傾身。 “唔……” 阿原吸氣,疼得整個(gè)人都蜷縮起來。 燭影搖紅里,景辭的面龐比尋常柔和許多,雙眸卻依然清明而冷靜。 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聲問:“是不是太久未與人同房?” 阿原全然記不起往日與人同房是何等情形,上回在棧中似乎也與景辭親近過,卻因藥性昏沉得人事不知,再不曉得當(dāng)時(shí)是歡愉還是痛苦。 她終究只能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以后只想跟你在一處。除了你,我誰都不會(huì)要?!?/br> 景辭那般驕傲的人,必定容不得她再風(fēng)流下去。何況她如此貪戀與他藤蔓般彼此相纏、永不能分開般的充盈感覺,仿佛在海浪間飄流了好久,終于找到陸地般的踏實(shí)。 她將頭靠向他的頸窩,將他擁得更緊。 紅幃翠帳內(nèi),錦衾鴛枕間,不知誰輕憐慢惜,綢繆無盡,不知誰黛眉低顰,春夢(mèng)沉酣。 顛鸞倒鳳,一夜荒唐,偏又美好得不真實(shí)。 阿原醒來時(shí),正見小鹿在臥房中忙碌著,收拾昨夜留在桌上的碗筷。 阿原坐起身,看著空空的床畔,開始疑心夜間的事會(huì)不會(huì)又是幻象。 作為一個(gè)曾經(jīng)摔壞過腦袋的人,把幻象當(dāng)作真實(shí)并不稀罕。所以,昨夜她可能只是做了個(gè)夢(mèng)? 疑惑之際,她的身子略動(dòng)了動(dòng),立時(shí)覺出些異常。 她抬頭看向小鹿,“小鹿,昨晚景典史來過?” 小鹿懵了,伸手去摸阿原的額,“小姐,你沒事吧?景典史剛剛才離開,臨走還跟我說,讓我手腳輕些,別吵著你。結(jié)果你……這么快就把人給忘了?小姐,好歹你還沒下床呢,就薄情成這樣,不至于吧?莫非景典史身體不好,讓小姐很不開心?” 阿原似被塞了滿腦的漿糊,撓著頭開始回憶夜間之事,聞言不由大窘,抬頭一記爆栗敲在小鹿腦門,“死丫頭,胡扯什么呢?” 小鹿揉著亂蓬蓬的頭發(fā),傻笑著問:“那你……昨天你到底開不開心?” 阿原仔細(xì)想著,唇角笑意漸濃釅如酒。 她黑黑的長(zhǎng)睫撲閃著,笑嘻嘻道:“開心!開心得很??!” 題外話 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