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帳中香 飛花留夢輕踏浪(一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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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看時,卻是左言希那個叫小饅頭的侍兒正提著個食盒走向那邊正屋。 賀王已裝入棺槨,慕北湮、左言希除了配合查案,每日都在靈堂守著。只是案子未破,使臣未至,暫未通知京中親友,如今只有他們和數(shù)名姬妾守著,并請了兩名高僧念頌經(jīng)文。 賀王死得憋屈,死后又沒人供他打罵砍殺,想更不痛快。即便這經(jīng)文無法超度亡魂,讓他平心靜氣、少些怒意也是好的。 賀王活得粗疏,賀王府兩名公子卻活得各有個性。慕北湮喜歡精致的美人兒,而左言希自己便活得很精致,小饅頭另外為他預備飲食便不希奇。 阿原正要問左言希的事,見狀便清了清嗓子,斯斯文文地喚道:“那位姑娘,請過來說話,在下有事相詢。溲” 小饅頭仿佛飄來一眼,也不知是沒聽清,還是裝作沒聽清,沿著回廓徑自往前走著。 井乙怪異看了眼阿原,高喝道:“兀那小娘們,官府辦案,大爺有事要問,還不滾過來?” 小饅頭呆了呆,慌忙奔了過來,滿臉堆笑問道:“二位爺有何吩咐?恧” 阿原也深感她辦案時著實不便進入她原家大小姐的角色,一抬右腳重重踏在旁邊青磚砌成的花壇上,手中破塵劍戳著磚面,方笑問道:“賀王遇害那晚,是你侍奉左公子洗漱睡覺的?” 小饅頭忙道:“是我和小鈿jiejie侍奉的?!?/br> “當時是什么時辰?左公子入睡又是什么時辰?” 小饅頭看著她手中的破塵劍,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大約過了亥初才回來的吧!我等聽說左公子又被罰了,都不放心,已經(jīng)去看了幾次,大致時間應(yīng)該沒錯。公子回來后應(yīng)該很累,敷完藥就睡了?!?/br> 阿原疑惑,“什么叫又被罰了?左言希不是挺得賀王歡心嘛,怎么老被罰?” 小饅頭道:“公子性情好,王爺向來疼愛得很??汕皟盒∮駄iejie的事,公子擅自放官差進來查案,王爺那天早上知道,不知怎么就惱了,罰他跪在那里反省,直到王爺從衙門帶回靳總管,這才讓他回去。晚上則是因為小王爺?shù)氖聝?,又被罰……后來我們把他扶回來看時,兩邊膝蓋都青了一大片。” “那他入睡后有沒有人在他屋內(nèi)聽候使喚?” 小饅頭連忙搖頭,“我們公子向來潔身自愛,夜間并不要侍婢入內(nèi)服侍?!?/br> 這話自然不假。小玉容色出眾,天天侍奉左言希,甚得寵愛,但被人jian殺前尚是處子,足見左言希絕非好色之人。 阿原再一想,左言希與景辭如此親近,不好女色不假,不好色則未必…… 夜間無人服侍,那么左言希后來有沒有出去過,等于沒有了人證。 阿原沉吟之際,目光掃過小饅頭低垂的頭,不覺定住。 她抬手,慢慢搭上小饅頭黑鴉鴉的發(fā)髻,在其上摩挲著。 小饅頭偷眼覷她,正見她模樣俊美,似比自家公子還要秀麗幾分,不覺臉頰通紅,雖縮了縮脖子,竟不曾躲閃,連看她握劍的姿態(tài)也覺得格外氣勢昂揚,再不覺得害怕。 阿原已從她發(fā)髻間拈出一支小小的珠釵,問道:“這支珠釵哪里來的?漂亮得很?!?/br> 小饅頭見她雙眼發(fā)亮,有些訝異,又有些得意,說道:“是我們公子給我的。” “他就給過你一個人?” “小玉jiejie也有一支。” “一樣的?” “嗯,公子一起買的,給了我們一人一支?!?/br> “哦!”阿原看著珠釵下方綴的鏤空鴛鴦鎏金小銀珠,笑容更是溫和,“借我把玩幾日可好?” 小饅頭猶豫,“這……” 阿原笑道:“剛才你所說的,連同這個珠釵的事,那邊的書吏都會記錄下來,你去按個指印,若到時我不還你,你讓你家公子拿著那證詞找我算帳好了!他跟我們典史大人熟著呢!” 她的笑容溫柔,好看的眼睛里清清瑩瑩地倒映著小饅頭看癡了的臉。 小饅頭不由應(yīng)道:“好!” 待井乙?guī)е○z頭到書吏那邊復述一遍,看書吏記錄下來,讓她按了手印,小饅頭才覺得似乎哪里不對。 這算是……證詞? 她明明只是照實說了公子那夜的作息,順便提起公子送了她一支小珠釵,為何還特地讓她按個手??? 有一日她和小玉隨她家公子路過集市,公子不知為何忽然想著拐到旁邊鋪子里買了一對珠釵,也不曉得打算送給哪位貴家小姐。她和小玉不過多往這小珠釵看了兩眼,公子便令將這小珠釵也包了兩支,賞給她們。 平時左言希賞眾侍兒的錢帛其實并不少,但他不在女色上心,極少會賞這些女孩兒用的飾物,故而小玉和她對各自的珠釵都很珍愛。 可惜小玉的珠釵還好好的,她那支珠釵上綴的小珠子卻掉了。虧得她手巧,那日撿了顆鎏金銀珠,掛上去后渾然一體,再看不出換過珠子的痕跡。 思忖之際,猛看到手邊的食盒,想著耽擱這么久,飯菜都快涼了,公子也該餓著了,忙丟開那些疑慮,飛奔著去送飯菜。 ------------------ 李斐等臨時用來處理案情的那間屋子里,阿原正盯著眼前的兩顆珠子。 一顆是小玉嘴里含著的,一顆是小饅頭珠釵上的。 一模一樣的鏤空銀珠,連鴛鴦相對的姿勢都全無二致。 阿原道:“我又去小玉臥房看過了,并未發(fā)現(xiàn)一模一樣的小珠釵。小玉的那支,應(yīng)該是在遇害時遺失了?!?/br> 若是簪在發(fā)際,尸體泡在水中被沖刷了那么久,自然是找不到了。 李斐驚疑不已,“小玉臨死時把這珠子含在口中,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告訴我們此事與左言希有關(guān),還是想告訴左言希什么事?” 阿原道:“左言希好像很愛惜小玉,才讓我們在賀王府查案,后來被賀王責罵,也是因為小玉的事。這事鬧到賀王跟前的當天夜里,賀王便遇害?!?/br> 因賀王之死,小玉之案不得不暫且靠后,這兩日主要在查賀王遇害當晚,府中那些平日讓賀王信重的隨侍有無可疑跡象。 也曾懷疑過二人之死有所關(guān)聯(lián),但賀王近來才到別院靜養(yǎng),小玉又住在左言希的醫(yī)館內(nèi),相隔甚遠。從近侍們的證詞來看,小玉心思玲瓏,聰明俊秀,頗得靳大德、薛照意等人憐愛,但并未與高高在上的賀王有所交集。若非小玉遇害,只怕賀王根本不曉得府里有這么個叫小玉的侍兒。 可賀王與小玉雖無交集,他們中間連結(jié)著一個左言希。 李斐也由不得沉吟道:“賀王雖霸道,但那日一早親自沖到縣衙強行把靳大德帶走,本官一直覺得蹊蹺……靳大德再怎么受器重,到底是賀王府的下人,犯得著這么著急?隨后為這事兒大動肝火,罰了干兒子又打親兒子,怎么看都像小題大作……” 他忽然一拍書案,“莫非小玉之死與賀王有關(guān)?賀王不是急著想帶走靳大德,而是不想我們查小玉的案子?” 阿原嘆道:“他不想我們查下去,罰了干的打親的,難道小玉之死跟他有關(guān)?” 李斐想起賀王從衙門帶人時的威霸蠻狠,摸頭道:“那也不對呀!賀王想弄死一個自家的小侍兒,不比捏死螞蟻麻煩吧?犯得著這樣大動干戈殺人拋尸?” 阿原靈光一閃,“假如他有所顧忌,不想讓人知道小玉被殺呢?” 賀王府上下,包括左言希在內(nèi),都認定小玉是因為母親重病回老家了…… 然后,在小玉之死被揭穿的第二天,賀王死于非命…… 正覺得隱隱有什么快要浮出水面時,卻聽得外面忽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然后是衙差匆匆奔入,氣喘吁吁回稟道:“大人,大人……京中使臣到了!” 李斐忙整理衣冠,急問道:“知不知道來的是哪位大人?” 那衙差便笑起來,“是……前兒剛回去的謝大人!” 李斐摸向帽子的手頓了頓,“謝大人?謝巖?” 謝巖年輕尚輕,只在吏部掛著閑職,但到底是梁帝心腹,查朱蝕那類閑散宗親的案子資歷算是夠了,但如今遇害的是賀王,威名赫赫、手握兵權(quán)的賀王…… 李斐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題外話因為謝巖不是一個人來的呀…… 女配出現(xiàn)裊,阿原成了假想敵…… 有月票的妹紙希望能在月頭抖幾張給我哈!最好從戶端投,投一化三。我想在月票榜待幾天。 假期效率狂低,所以只能后天見啦,爭取多更些!